”

“好，你先睡，別等我。”

夜已經深了，賓客們也都已經散了。陳北上剛要離開之際，卻見陸雨蘇斜斜歪歪的走了出來，陳北上連忙趕過去，才發現他的臉色一片慘白。

心中不由疑惑叢生，“雨蘇，怎麽了？”

陸雨蘇擡頭看了看陳北上，心中一股鮮血往上湧，憋在胸腔裏，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子吐了出來。

“雨蘇，雨蘇。”陳北上慌的扶住了他，突如襲來的一幕徹底讓陳北上傻了眼。忙喊來小姚，一起將陸雨蘇扶進屋裏，招呼小姚去叫醫生。

陸雨蘇一手搭在陳北上的胳膊上，搖了搖頭，“不用了。”

小姚也沒了主意，將頭轉向陳北上，“那要不要通知少奶奶和老爺。”

陳北上看了看陸雨蘇的神色，知道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隨即說道：“不要張揚，你去休息吧，我照顧他。”

小姚惶惶的點頭，又瞧了眼陸雨蘇，確定沒事，方才出去，出去前留下句，“我不睡，我就在隔壁，你一喊我就到。”

陳北上端了水杯給他漱口，讓他平靜平靜心情。

此時的他頹廢的陷進沙發裏，剛剛還是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只一時間就像換了個人。

陳北上問：“出了什麽事？”

陸雨蘇似乎思索了好久，仍不相信這是事實，“她是挽玉的孩子。”

“誰是挽玉？”

陸雨蘇已經沒了力氣，“她的手上戴著我陸府的傳家玉鐲，她說那是她爸爸送給她媽媽的，而當年我父親確實是把那只鐲子送給了挽玉。”

“什麽？”陳北上難以置信的低吼，“你是說韓羞她是你的……”親姐姐這三個字他也說不下去了，這樣的事實對陸雨蘇來說，尤其是新婚之夜，無疑太過殘酷。

**********

第二天不到中午，陳北上就風風火火的來到陸府，直奔陸雨蘇的書房，此時的韓羞正在書房裏嗔怪陸雨蘇昨晚喝的那麽多，然後伺候他洗漱。

陳北上站在書房的門口，看得見陸雨蘇極其的不自然，連著韓羞伸過來的手他都巧妙的避開。看見陳北上更是像見到了救星，連忙招呼。

韓羞轉回頭看見陳北上手裏拿著一摞資料，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處理，笑了笑，“你來了，你幫我好好勸勸他，抽了滿屋子的煙，這身體不要了。”

陳北上擠出了笑容點著頭道：“好，好，我說他，他也就是一時高興的得意忘了形，囂張不了幾天的。”

韓羞端著水盆下去，走到門口道：“我準備了午飯，你留下來一起吃吧！”陳北上那抹機械的笑還沒有收回，跟著點頭，“好，好。”

37無底深淵

韓羞出去後，陸雨蘇急急的關了門，盯著陳北上手中的資料，妄想著還有一絲希望，韓羞不是挽玉的孩子。

韓羞走在走廊的拐角，回過頭去觀看那扇緊緊關閉的房門，無聲無息的牽了下嘴角，想必此刻自己所謂真實的資料已經交由到陸雨蘇手上了吧！

陸雨蘇，不知昨晚你睡的可還好，不過看今日眼睛裏布滿的紅血絲，一臉的憔悴樣，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來也只能是夜不成寐吧！

陳北上站在陸雨蘇對面，沈著個臉，一言不發。陸雨蘇看他的表情心已經涼了半截，顫著聲音道：“說吧，最壞的我都承受過來了，沒什麽打擊不能受了。”

陳北上將資料放到辦公桌上，低了眸，緩了緩才道：“跟你預測的一樣，挽玉確實有個孩子叫韓羞。挽玉最後幾年的生活是在武塘口一帶，帶著韓羞嫁給了一個叫陳賴的男人，這個陳賴嗜酒賭錢什麽都好，鄰居透漏喝完酒經常毆打挽玉，弄得半夜裏四鄰不安。”

“後來挽玉的一次失手紮死了陳賴，挽玉也因此被處了死刑，從此以後韓羞便不知去向。還有挽玉和韓羞的資料只能查得到15年前的，再往前，你也知道，那些年中國處於內憂外患的動亂之中，人們通常流離失所，連活下來都是僥幸，哪裏還會保存一個無關緊要小市民的資料。”

“挽玉是她的戲名，資料上顯示，在執行死刑一欄的名字裏，挽玉姓韓。”

盡管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在陳北上一口氣介紹完，陸雨蘇仍是難以接受，幹笑來了兩聲，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陳北上嘆道：“就算韓羞是挽玉的孩子，也不代表就是你爸爸的孩子啊！”

陸雨蘇仰天長嘯，心中的郁悶無法散去，悲泣的的道：“還有什麽懷疑，我還能自欺欺人嗎？那玉鐲鐵證如山。”

“韓羞總是說她的父親死在當年大戰三軍聯合的戰場上，其實那不過是挽玉離開我父親之後的悲傷，不願再提起這個負心的人。”

“當年大戰三軍聯合蘇軍的主帥是我舅舅，我父親也是在那時炸傷了腿。我舅母當時被人抓走，生死不明，我母親則是留在冉州的大帥府照顧我舅舅長達幾個月之久。而這幾個月一直都是挽玉在照看我父親。按照韓羞的出生日期，挽玉就是在那幾個月有的韓羞。”

陸雨蘇抱著頭，用力的敲打，陳北上拽過他的胳膊，吼道：“你幹什麽？”

深深的痛苦密密的交織成一張網，他困在網裏面，掙紮不出，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到處都是啃噬他的爪子，哪裏還有出路。

他啞著嗓子，煎熬蠶食著這一切，這虛幻的幸福，他原以為是此生最美的緣分，如今卻成了他這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都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以為在一起只要兩情相悅就能長長久久。我錯的這麽離譜，是我毀了她。”

陳北上輕聲問道：“你毀了她？”

他看著陳北上，聲音哽在喉間，“我們已經……我他媽就是混蛋。”

陳北上嘆了口氣，本來是一對金童玉女，怎麽會變成這樣。大概陸雨蘇太優秀了，連老天也會嫉賢妒能，非要生生的毀了他。

陸雨蘇強撐著道：“不要告訴她，我怕她會受不了。”陳北上當然知道，能傷害到韓羞的事，他從心裏於公於私也是拒絕的。

兩人皆都沈默了下來，諾大的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陸雨蘇的頭深深的陷了下去，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心底一陣陣湧上難言的痛楚。

“啪”的一聲，書桌上的一只清代青花瓷瓶被他摔個粉碎，接著叮叮咚咚，書房裏霎時間滿目蒼夷。陳北上並沒有去阻止，他想他能發洩一下也好，總強過於昨天晚上一口鮮血吐出來。

樓下的丫頭大概聽到了聲音，咚咚咚的跑上樓，隔著書房的門小心翼翼的問：“少爺？”

陳北上打開了門，小丫頭朝門裏撇了一眼，面露難色，書房裏碎片零落一地，陳北上道：“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你先下去吧，我來收拾。”

“哦。”小丫頭似懂非懂，卻趕忙點頭。

許久，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著管家周全變了聲的顫抖，“少爺少爺，老爺他昏過去了。”

陸雨蘇有幾秒鐘的怔楞，還沒有從韓羞的事情裏緩過來，陳北上一個箭步打開了書房的門。

陸仕憲躺在醫院的病房裏，周圍一大圈的人，陸雨蘇，韓羞，陳北上，管家周全，周傾祁，小姚，這家醫院是陸華的辦立的醫院，醫生向陸雨蘇大致匯報了下情況。

陸老爺子主要是年紀大了，突發的急病，也沒什麽大礙，就是神經過於亢奮，多多休息就好。

陸雨蘇這才稍稍的放了心，然後讓大家先都回去。在眼神與韓羞交匯的那一刻，他慌忙的躲開，安排小姚送韓羞回陸府。

韓羞卻一步走上來，“我不回去，我留下來陪你陪爺爺。”

“這兩天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一個人照顧爺爺就行。”她就算站在他身邊，什麽都不做，於他都是無比的煎熬，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更不知該如何獨處。不等韓羞再次提議，他即刻喊過小姚送她回家，那囑咐分明是命令。

守護爺爺的那幾天到成了陸雨蘇的避風港，韓羞白天來，他便白天回去休息，晚上再回來看護爺爺。管家周全不明就裏，少爺新婚之喜，硬要陸雨蘇回府，而他頂著孝心的名義，哪裏肯回。

其實陸仕憲早就該出院了，陸雨蘇硬是拖著醫生覆查再覆查，又多住了些日子。到最後竟是陸老爺子拿著拐杖把他打出了病房。

爺爺出院了，全家人歡天喜地，晚上韓羞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陸雨蘇發現，那都是他愛吃的。

飯後，陸老爺子由管家周全推著回了後院。陸雨蘇則是躲進書房裏看報表。

夜色漸漸的暗出濃墨，夜風清涼，那一勾淡淡的彎月掛在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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