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問：“你分在哪個區域？”

李曉珊輕聲道：“我在蘭姐的旗袍區，我是來感謝韓羞姐說服了我爹的老舊思想，我才能來陸華上班。我不認識你，剛才還是蘭姐告訴我哪個是你，我以為陸華的經理會是……”她笑著停頓了一下，“沒想到韓羞姐這麽年輕漂亮。”

李曉珊早就膩歪了在臟兮兮的黑屋子裏不分日夜的做鞋，可是李老倔的食古不化是出了名的，她也沒辦法，只能遙遙無期的期盼著能夠早一天脫離暗無天日的苦海。

韓羞道：“你應該做這種體面，輕松的工作，陸華慧眼識珠，不會埋沒人才，好好的努力。”

李曉珊興高采烈的道了聲謝，給韓羞鞠了一躬，回去工作。韓羞順著她的肩膀望出去，陳北上站在不遠處，雙手交叉，笑瞇瞇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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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北上放下雙手走過來，隔著飾品的櫃臺道：“被人感恩戴德的殊榮是不是特榮耀無比啊！“

韓羞笑笑，邊把櫃臺裏的飾品擺放好位置邊道：“有你和陸少爺的運籌帷幄，我才不得已做了英雄，就算論功行賞我也只能俯首稱臣。”

陳北上用中指敲了敲玻璃臺面道：“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土裏的明珠總得有人拋磚引玉才能光芒萬丈不是。”

陳北上誠懇俊逸的臉在她眼前更是陽光明媚，那眼神裏無處不寫著光明磊落四個大字，她看著他，笑了，笑得春花秋燦。

她撇了撇他，露出恩怨分明的眸子，“得了吧你，沒見過哪個人販子還能把自己描繪成幫人脫離苦海的高尚情操。”

於是，他也笑了，他的笑容總是那麽爽朗，豪邁，毫無違和感，跟他的人一樣。熱騰騰的氣息從他的嘴裏呼吸出來，噴在她的額頭上，彌散在空氣裏。

陳北上道：“那高尚情操的人晚上要請你吃個飯，賞不賞臉？”

韓羞拿了個本子，在上面記錄貨品的型號，件數，她不加思索的道：“鴻門宴啊，不去。”

陳北上說：“你不去，我的鴻門宴還怎麽擺啊？”

有人進店來看飾品，韓羞放下本子，丟給陳北上一句，“你認為被人算計過還會勇往直前嗎？回去想個新奇點的招數再讓我入甕啊！”就直接去招呼客人了。陳北上笑了笑，看著她熱情的給顧客介紹飾品，明麗的身影在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更顯秀雅，端莊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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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時候，韓羞收拾好東西，出了門正好碰上蘭翹，便一起往回走。蘭翹說在飾品商行的時候就知道你有潛力，沒想到這麽一鳴驚人。

走了一段，正好趕上電車行駛而來，蘭翹跳上公交車，沖韓羞揮了揮手，便在人頭攢動裏再也找不到身影。

韓羞依舊在摩肩接踵的大街上繼續行走，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陳北上給她介紹過的紅纓園門口。富麗堂皇的華麗裝飾，盛大，宏偉，想著這裏曾是多少文人顯貴，揮毫潑墨的地方。周圍是穿梭的人來人往，“我們經常來這。”陳北上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讓她反覆糾結，夕陽西沈，落日的餘暉照不出她心裏的波濤起伏，韓羞穩了穩心神，朝著紅纓園的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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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華精品時尚坊的辦公室裏，紫檀木的辦公桌和沙發，陳北上翹著二郎腿道：“現在的陸華在宛陽那是婦孺皆知，開業兩個月以來，業績蒸蒸日上，”

陸雨蘇坐在沙發裏緩緩的品著茶，“想要邀功請賞嗎？”

陳北上：“我像是乘機敲詐的人嗎？不過你要是非要給我加官進爵，我也不會搜腸刮肚的去想拒絕的理由。”

陸雨蘇和陳北上是從小的好兄弟，在陸華發展的這十年裏，陳北上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兩人之間的兄弟情義堅不可摧，陸雨蘇生性冷淡，陳北上幽默風趣，這調節氣氛全靠陳北上一人獨立完成。有時把陳北上晾得久了，陳北上也會指著他嘲諷，別總掛著副不近人情的銅墻鐵面。

陸雨蘇斜了他一眼，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道：“也不是不可能，下個星期丹渟的莊老板要過來，你把他給我談好了，加官進爵還不是指日可待。”

陳北上當即就眉眼縱橫的道：“陸大少爺，你這陽光下赤裸裸的陰謀也得換個人指使一下吧，這幾個月被你折騰的女朋友都分了好幾個，你總得給人民群眾一點喘息的時間啊！”

陸雨蘇略思索了一下，他雖是玩笑話卻也是實情，這幾個月陸華從選址到裝修，所有安排都是陳北上一個人在操作，的確是辛苦。

陸雨蘇道：“那就我去吧，你休息兩天。”

於是陳北上就給他一頓誇讚，知道體恤下屬，這才是有大將之風。陸雨蘇被他貧得直是咬牙切齒，甩出一句，“那加官進爵呢？”陳北上起誓的眸子立馬一本正經，“以後絕口不提。”

陳北上道：“你說的莊老板是那個搞綢緞批發的吧！”陸雨蘇嗯了一聲，說就是他，陳北上嗤的一笑，“就那個腦滿腸肥靠著政府的關系搜刮民脂民膏的暴發戶，他每次來，我們江南女子這些纖肢若骨都把他看得直流口水……”

他還要繼續對莊老板進行直面的諷評，陸雨蘇打斷了他，“行了，別貧了，你去安排。”陳北上聳了下肩走出去。

陸雨蘇端著茶碗走到了窗邊，隨意的向店裏望了望，只見韓羞春風滿面的招呼著客人，陳北上過去寒暄了一下然後離開，韓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她似乎總是帶著一股子淒涼，說不出的含蓄，周身上下莫名的給人難以琢磨的幻杳，就像那天在雨中她臉上的淚，除了觸情生情還有猜不透的哀怨，但他不便去問，他也不會去觸及別人的內心世界。他心裏苦笑了一下，自己怎麽會去觀察一個員工的心思，也許是她那份感傷的神秘讓他多了幾許測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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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纓園格調高雅，裝飾渾然天成。中間一個戲臺，大廳裏有散桌有包廂，陳北上安排陸雨蘇在這裏招待莊老板。莊老板體態肥碩，穿著明顯小於他體形的西裝，他大概覺得這樣更顯精致吧！

戲臺上不同於往日，今天中央架起一個屏風，古香古色的屏風擋住了後面的神秘莫測，清音嘹亮從屏風後面婉約而出，悅耳動聽。

平時的戲臺都是打扮光鮮亮麗的女子正面對著大廳裏的客人，她們在這裏表演，每一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由於來紅纓園的都是非富則貴，這裏不但是舞臺，更是她們一步登天的捷徑。她們很多人在這裏結識了富家子弟，或許青雲直上一朝揚眉，或許遇人不淑身心俱傷。當然這裏也是良莠並存，說白了就是有錢人打著高雅的旗號尋求不同於青樓以外的誘惑。

一曲終了，掌聲絡繹不絕，有好奇者嚷道：“紅纓園什麽時候還玩起了神秘兮兮這一套？”

大堂管事的解釋道：“這位爺，落葉姑娘是臨時在這裏表演的，不是我們的正式演員，故尊重她的個人意見。”

那人哈哈大笑，“怎麽還賣藝不賣身啊，紅纓園裏的姑娘哪個不是為了錢，這一道屏風莫不是欲擒故縱吧！”

大堂管事笑臉嘻嘻的說：“落葉姑娘還真是為了錢，不過她的這個錢還有點特殊，八千八，多一分不要。”

陸雨蘇正在陪莊老板說話，偶然間聽到這個數字，心裏突就震了一下，下意識的朝著屏風處看了一眼。昏黃的戲臺上一架屏風，戲臺裏面的燈光打在屏風上，些許朦朦朧朧的意境。

9紅粉佳人

八千八，這是韓羞住院的費用，難道……

那一桌子的人正跟著起哄的笑，“那你讓落葉姑娘露個臉，看看她究竟值不值這麽多錢，卓少一高興，說不定當場就兌現了。”

大堂經理訕訕的笑，各位爺說笑了，讓落葉再談一首曲子給各位助助興。悠揚的琴聲盤旋回蕩，整個大廳裏琴音繚繞，抑揚頓挫處盡顯曲風的奧妙，雅韻。

陸雨蘇身旁的莊老板抄著他丹渟的重口音道：“江南的姑娘很特別啊，掙錢還有定數額的。”陸雨蘇給莊老板蓄了茶，兩人又談起了生意，把這一檔子小插曲拋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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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的宛崍，清晨多了一絲清爽，淡青色的雲氣卷著柔潤的輕風拂在身上使人渾身通透舒服。韓羞走出小巷子，拐到大道上不遠就聽見身後汽車的鳴笛聲，她往路邊讓了讓，回過頭去。

陳北上從車子上跳下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更是精神煥發。陳北上道：“上班啊，帶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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