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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詔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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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江窈話音剛落, 在場之人無不大驚失色,齊刷刷地看向蕭家人。

蕭家人頓時如被掐住脖子的雞,又急又怒, 撲上來想要與江窈撕扯,卻被影衛牢牢攔住。

“走, 回家。”江窈緊了緊披風,上了馬車, 周磊一腳踢開擋著路的人,駕車而去。

只是未走幾步,突然從人群裏走出幾個人,攔在馬車面前。

“讓開!”周磊呵斥道。

“江窈!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江窈正坐著閉目養神, 紫蘇先看了看外面, 道:“小姐,是蕭夫人。”

江窈聞言,從車窗伸出頭,饒有趣味道:“蕭夫人啊,你不去忙著處理你們蕭家的事, 來找我有什麽話講?”

胡氏看著江窈那樣子, 就氣得牙癢癢, 他們蕭家的情況還不是拜江窈所賜。

方才江窈說要去報官,告蕭家少繳賦稅, 她再也坐不住了,立馬來攔車。

但她心裏始終覺得江窈不過是虛張聲勢,哪來的證據?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胡氏盡量保持心平氣和,臉上帶笑, 實則手裏的帕子差點被撕成幾條。

江窈點頭, “那就去隔壁這家酒樓吧。”

她下了馬車, 領著人進了酒樓,胡氏連忙跟上,要了一個二樓的包間。

待小二將茶水點心上了之後,下人們都被屏退,屋裏只剩下她們二人。

江窈漫不經心地喝茶,指著樓下斜對面的糧鋪門口道:“瞧,方才那些鬧事的人都走了,這人啊,果然無利不起早,我只需要說幾句話讓他們知道我不會觸碰他們的利益,他們就自覺不鬧了。”

胡氏黑著臉,不明白她說這話何意,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道:“二少夫人,你為何執意和我們蕭家過不去,你娘家家大業大,你如今又是伯爵夫人,不能放我們一馬嗎?”

江窈聞言看向她,故作驚訝,“我哪裏和你過不去了?我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胡氏一噎,趕緊道:“我也是身不由己,那侯夫人給我下的命令讓我把你弄到桃花灣去,我哪兒敢違抗,再說你在桃花灣不也過得好好的嘛,至於後面你被刺殺,那更不是我做的了,我哪兒有那麽厲害的影衛,都是侯府派來的人。”

江窈笑看著她。

胡氏越說越心虛,喝了兩口茶才道:“你要怪就怪侯夫人,是她與你過不去,再說你現在有忠勇伯給你撐腰了,你該回京城去啊,何必還留在雲州。”

她簡直想跪下來求江窈了,你趕緊滾回京城,讓蕭家喘口氣吧!

江窈道:“你來和我說這些也沒用,畢竟狀紙我們已經遞上去了,該怎麽判案那是官府的事,除了狀紙,還有你們家書房那些東西,這麽久了你還沒發現嗎?”

江窈的話宛如晴天霹靂讓胡氏楞在當場,她手一抖杯子倒在桌上滾了幾圈掉在地上,她猛地站了起來,面容扭曲地指著江窈尖叫,“你這賤人做了什麽!”

江窈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就是派人去你家書房逛了一圈,派的是伯爺的人。”

她這話明著告訴胡氏,我身後就是有人撐腰,你們蕭家做的那些人蕭宸之也知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胡氏感覺一陣寒氣從腳鉆到頭頂,她跌坐在椅子上,用淬了毒的眼神看著江窈。

“別這麽看我,這都是你自找的,少繳賦稅也不是我逼你這麽做的。”江窈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胡氏卻猛地撲了過去,手裏握著一根簪子,“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江窈瞳孔一縮,下一瞬,一支暗器破空而來打在胡氏的手上,她發出一聲慘叫,撲倒在地上,手上血流如註。

“夫人你沒事吧!”

周磊一下跳進窗戶。

“你這惡毒婦人,三番兩次對夫人下手,伯爺早就想殺了你,留你命到現在你還不知足!”

他走過去把胡氏踢開。

江窈搖搖頭,緩了口氣,“我沒事,走吧。”

“你別走!你站住!”胡氏在地上爬著,伸手拉住江窈的裙擺,但周磊寒光一閃,竟將其手指削斷兩個。

胡氏痛得尖叫著在地上打滾,蕭府的下人聽見了趕緊沖進來。

“夫人!夫人你怎麽了!”胡氏滿頭大汗,表情猙獰地被扶起來,忍著劇痛道:“快,快回去通知家裏人。”

江窈和周磊等人走出酒樓時,雨已經停了,她看了看天氣問,“信送去京城已有這麽些天了,還沒收到回信?”

周磊扶著她上了馬車,道:“沒,要不再送一封?”

江窈抿唇,收不到信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信被攔截了,二是根本沒有回信。

沒有回信……

她的手拽著帕子,心又開始發悶。

是什麽事,不方便她知道的嗎?蕭宸之故意不想告訴她,難道他已經答應了和親了嗎?

不過好在她留了後手,在周磊的信送出去後,她又讓鐘叔給江父送了信,算來日子,這兩日也差不多該收到回信了。

回了宅子歇了會,又處理了一些賬本,就見鐘叔踩著滿地的雨水急匆匆地走進來。

“大小姐,不好了!”

鐘叔滿臉急切,一張老臉皺得像苦瓜。

江窈聞言連忙起身迎上去,“何事驚慌?”

鐘叔把一封信遞上來道:“這是京城來的信,我剛看了,忠勇伯因為抗旨,被抓進詔獄了!”

江窈聞言楞在當場,詔獄兩個字像兩個釘子釘在她心上,那是什麽地方?關押犯了事兒的官員的地方,不同於刑部大牢暫時收押,進了詔獄相當於你這個人的罪名已經定了,再無轉機,基本上只能死在裏面了。

而且詔獄裏暗無天日,全是折磨人的刑罰,進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蕭宸之他……

他居然抗旨了?

江窈哆哆嗦嗦地打開信掃了一遍,信中寫到,雖然蕭宸之表明了自己已有妻室不願和親,但皇帝迫於壓力,還是直接下了賜婚聖旨,蕭宸之拒不接旨,惹怒了皇帝,被直接下了詔獄。

如今算來,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

江窈心裏一陣一陣發寒。

蕭宸之他怎麽這麽傻,就算是先接旨又怎麽樣,只要到時候宣平侯起兵造反,這聖旨根本就可以作廢的。

江窈急得狠狠抹了一把臉,把手裏的信揉成一團。

原來這就是蕭宸之不回信的原因。

他怕她擔心。

“大小姐,怎麽辦……”

鐘叔也很慌,忠勇伯不會因為這次的抗旨而被剝奪爵位吧?

要是他死了,他們江家還依靠誰去?

江窈掐著自己的虎口讓自己冷靜一點,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思緒翻湧,突然她腦子裏閃過一個蕭宸之曾經和她提過的人——四皇子。

四皇子愛民如子,素有賢名,蕭宸之曾說過,若是真要選,他選擇追隨四皇子。

但蕭宸之那麽厲害的一個人,他會沒留後手就這樣讓皇帝把自己關進詔獄嗎?

她猶豫著。

若是去找四皇子談條件,她手裏有這麽多的糧食,完全可以當籌碼,但會不會無意中破壞了蕭宸之的計劃。

但不管如何,她決定了,要立馬回京城,只有回了京城,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雲州的事已經基本處理好了,她可以放心地走。

“馬上安排,我們明日就回京城,鐘叔你留下,雲州的生意就拜托你了,除了你別人我放心不下。”

“誒,大小姐,我……”鐘叔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終點頭,“好,老奴一定把您的鋪子都看顧好。”

江窈點點頭,“待明年,你就可以回隨州見你的家人了。”

說罷,她轉身回屋,與鐘叔做生意上的交接,並安排好了後續的一些事情。

此番回京,她只準備帶幾個影衛和紫蘇香蓮兩人,其他人得留下來看著店鋪。

下人和影衛們得了命令立馬開始收拾行李,一直忙到深夜。

待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兩架馬車,七匹駿馬已經停在了宅子門口。

看著順子等人擔憂不舍的眼神,江窈笑道:“都回去吧,放心好了,有事都聽鐘叔的,我很快就回來。”

她爬上馬車,紫蘇和香蓮坐在旁邊,周磊駕車,幾個影衛護衛在側,馬車啟程,很快就出了雲州一路向北。

現在是秋季,水淺,又是北上,坐船不如走陸路,快馬加鞭的話,半個月就能到達。

京城,詔獄。

長長的甬道一眼望不到盡頭,兩壁燃著燈火,越往裏走,腐敗氣息夾雜著血腥味越濃,從詔獄深處傳來犯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這還是蕭桓之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他一身白袍,纖塵不染,錦緞面的靴子踩過地上的泥濘,拾階而下,腰間的玉佩叮當作響,與這陰森詭異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身後跟著一個提著食盒和包袱的隨從,垂著頭。

兩人被錦衣衛領到深處關押犯人的地方,在一間相對來說條件好些的牢房前停下。

“就是這兒了,只有一炷香的時候。”

錦衣衛說罷離開,蕭桓之走近牢房,見裏面躺著一個人。

他身上的白色單衣已經血肉模糊,頭發散亂,倒在枯草上無聲無息的。

蕭桓之心頭一緊,喚了一聲,“二弟。”

躺著的人聞言有了動靜,他一下坐了起來,一點不像個受了重傷的人。

蕭宸之站起身走過來,與蕭桓之隔著一臂的距離,撥弄了一下亂發,一雙淩厲的眸子盯著蕭桓之,“你怎麽來了?”

蕭桓之溫和道:“我代父親來看看你。”

“把吃食拿出來就先出去吧。”他吩咐著,隨從便把食盒打開,把裏面的飯菜都端出來從欄桿縫裏伸進去。

待隨從退下後,蕭桓之看著他道:“你傷得可嚴重?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和止血藥,你自己塗塗。”

蕭宸之接過藥,低低道了聲謝。

“大哥,你不必多說什麽,你和父親的意思我都知道。”

宣平侯希望蕭宸之和突厥和親,突厥公主是突厥可汗最寵愛的女兒,且突厥可汗賊心不死,只要侯府和突厥合作,那推翻朝廷的機會就更大了些。

蕭宸之正是知道他們的心思,才更加不會同意和親。

蕭桓之也不兜著,直接道:“我今天來不光是來說服你的,我是想問問你本人的想法。”

他頓了下,忍不住道:“你真要為了她堅持下去嗎?你可知道聖上隨時可能要了你的腦袋,就算你是平定突厥的功臣!”

蕭宸之神色一凝,眼神變冷,看得蕭桓之心一怔。

“是,我是不會和離的。”蕭宸之低沈道。

蕭桓之聞言,心裏有些怯怯的,這是在諷刺他麽。

他們兩個差不多高,一個溫潤,一個淩冽,目光相撞,皆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蕭桓之嘆了口氣,“二弟,不值得,你若是喜歡她,可將她降為貴妾。”

蕭宸之聞言突然笑了笑,問他,“大哥,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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