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知道顛簸了多久，季白掀開簾子，外面已經是一覽無遺的草原了。

“唉，這個人真是的，”季白看了看還在昏睡中的言玥，不滿的皺起了眉頭：“這麽趕，真不怕言玥吃不消嗎？”

不過季白也看到了兩人之間的效率，不得不佩服程戟瀚和徐靖宇都是將才，短短一天之內便能休整好啟程。

言玥的情況稍稍好轉了一些，可還是緊緊閉著雙眼，似乎是很難受的樣子。

在顛簸的馬車上，季白也用了很多方法想要確認言玥身上的蠱蟲到底是什麽，甚至於他還放了自己的血想要引誘蠱蟲出來，也都無疾而終。

“季白，”程戟瀚突然駕馬來到馬車旁，季白掀開簾子，眼圈下面已經是一片烏青，看樣子昨晚也一直沒有睡好。

“怎麽了？”季白打了個哈欠。

程戟瀚指了指前方，開口道：“那邊有一個小鎮，我們決定先安營在那邊，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順便補充一下物資。”

季白點點頭，這種急行軍別說那些士兵了，連自己這個坐在馬車裏的閑人都有些吃不消。

很快，程戟瀚派出的先行部隊已經安排打點好了一切，又過了半個時辰，全員才拿出幹糧，做一個短暫的休息。

季白爬出車廂，程戟瀚上車把言玥抱了下來，來到一處先借住的民房處，安置好。

程戟瀚從抱住言玥開始，眼神就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看的季白心中感嘆不已。

當初言玥是因為權宜之計，為了躲避聖上，不得不出此下策嫁給程戟瀚，本以為他們可以這麽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可在季白眼裏，那程戟瀚對言玥的感情大概比別人想象中的要深的多。

那言玥呢……

這時，徐靖宇推開門，看了看程戟瀚，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戟瀚，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程戟瀚的目光還是沒有離開言玥，淡淡道：“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這裏也沒有外人。”

確實，言玥現在昏迷著，季白又是個江湖人，還只是個醫生，確實沒有什麽好顧慮的。

徐靖宇點點頭，開口道：“先前我派出去的那支小隊……發現在五十裏之外的路上被埋伏，無一生還。”

“什麽？”程戟瀚這才把眼神挪了過去，這次出征他已經和徐靖宇商量好了，程戟瀚自己帶著的是大部隊，徐靖宇帶的人馬則暫時負責查探及接應，因此這次出征徐靖宇便派了一支小隊專門探路用。

徐靖宇緊緊皺著眉頭，點頭道：“確實沒錯，我今早派他們出去的，結果到我們安營的時候還未回來，我便派人去看了一下，結果……”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遞給程戟瀚：“你看看，可眼熟？”

程戟瀚的第一反應是北狄人幹的，結果在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瞳孔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

那是一塊破碎的布料，似乎是衣擺的衣角，只是那上面的花紋看起來眼熟的很。

“……程戟宇的部隊……”程戟瀚嘆了一口氣道，他怎麽會不知道程戟宇在暗中訓練暗衛，而且人數還不少，若要伏擊徐靖宇那不到五十人的小隊簡直綽綽有餘。

“你說，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給父皇？”徐靖宇沈吟了半晌才道。

“不了，”程戟瀚將那布料放在火上，隨後丟開，那布料在火舌中不斷翻滾，不久便化為灰燼：“程戟宇敢在我們出發第一天就下手，一定早有防備，若我們貿然前去或者稟告聖上，定有什麽陰謀等著我們，如今我們要以大局為重，早日趕到北狄。”

一直未說話的季白突然插嘴道：“戟瀚說的不錯，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我就只負責玥兒的安危，那北狄有許多珍貴藥材，而且我聽說蠱王也定居在那邊，或許玥兒的蠱毒可解。”

“既然如此，半個時辰後我們便上路吧。”徐靖宇說完，轉身拉開們出去。

“季白，玥兒的情況可還撐得住？”程戟瀚扭頭對季白問道，神色凝重。

見季白點點頭，程戟瀚這才把言玥又抱上馬車，囑咐士兵們整裝待發。

到北狄路途遙遠，約莫需要三四天的時間，這段時間程戟瀚是能趕則趕，季白則用心的調理著言玥的身體。

又過了半日，他們終於抵達了第一座城池，衛城。

衛城地處中原與北狄較近的交界處，原本是一座貿易大城，可自從北狄入侵之後，一度侵占這裏，原本的繁華變得荒涼無比，到處是流民寇匪。

徐靖宇策馬看著，越看越心驚，他不是沒來過這裏，可當初的繁華與現在的荒涼一比，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地方。

“看樣子，這裏受損也嚴重啊……”季白下了馬車，跟在徐靖宇旁邊，不斷的打量著周圍。

有一些好心人留了下來照顧那些生病的流民，處處可以看到當初那些北狄人燒殺搶掠的痕跡，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煙火味，及其難聞。

程戟瀚派了一小隊人，把軍隊的物資拿下來分發了出去。

遠處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裏，正躺著幾個被草席蓋住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季白嘆了一口氣，他是醫者，最見不了這種場面，可他也知道，依他的能力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只能硬著心腸往前走。

“這位官爺！”突然，一個一身破爛的中年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官爺官爺，你們一路行軍打仗一定很辛苦，小的家裏有個八九歲的女兒，正是好調教的時候，官爺可有興趣？”

徐靖宇一聽，這人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攔住他們賣起孩子來了？！

“滾滾滾！”一旁一個副官見狀，生怕徐靖宇不開心，驅趕著那中年人。

“官爺！不貴的，只要一袋米，一袋！”那中年人被攔住，看著徐靖宇就要走遠，急忙大喊道。

可他們根本不理會他，中年人只好憤憤的轉身，一個婦人上前急忙問道：“怎麽樣？”

“啐！人家可看不上，當初就跟你說了，早賣進窯子裏不就好了，如今帶著個拖油瓶，連一口飯都換不回來！”那中年人不耐煩道，見自家的小女兒一臉茫然的躲在婦人後面，心頭就是一股無名火。

上前一步扯出那孩子，舉起手就要打下去：“掃把星！要不是你，小瑞怎麽會沒錢治病？！我打死你！”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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