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程戟瀚從宮裏趕了回來，邊境各國動蕩的事情，讓他不得不留在宮內商議了大半天。

在他急忙趕回府的時候，這才從柒兒的嘴中得知，言玥已經睡下了。

程戟瀚想著玥兒可能是等自己等的累了，這才先睡下的，故而早早的洗漱好，環擁著言玥一同進入了睡夢中。

翌日，清早。

無嵐護送程戟瀚前往皇宮，路上他一直有意無意的找著各種話題引起程戟瀚的註意，程戟瀚何等聰明之人，定是發現了他的異常。

“無嵐，有什麽話直說便是。”車廂中，程戟瀚沈著嗓子道。

無嵐被程戟瀚這麽一問，突然覺得有些心虛，若是將事情告訴了主子，主母會不會責怪他，但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主子，前幾日後房小斯的媳婦聽說生了個胖兒子，屬下一時有感而發，想著若是主子能和主母也生個小主子那該多好啊，呵呵。”為了掩飾心中的異常，無嵐故意憨笑了兩聲，可就是因為他這個多餘的動作，讓程戟瀚察覺到了不尋常。

“停車！”程戟瀚突然喝道。

“主子，怎麽了？可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屬下這就回府去取？”無嵐轉身看向車廂中正襟危坐的程戟瀚，心頭隱隱的跳動了幾下，似乎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無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學會了說謊是嗎？”

突如其來的一道冷喝，讓無嵐心底的那股不好感覺一瞬間爆發了出來，無嵐嚇得立馬翻身下車，單膝跪在了地上。

“屬下知罪，可是這件事主母哪裏似乎不想讓主子知曉。”無嵐低垂著腦袋，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何多嘴，好好地說什麽孩子的問題。

程戟瀚冷著臉，周身的氣勢更是如同暴風雨一般席卷而來，“說！有什麽後果，本座自會向玥兒請罪！”

“是，昨天下午，季神醫再來給主母把脈時，隱約間屬下好像聽到‘有孕’‘孩子’等字眼，屬下心想主母大概是有喜了，可是後來不知怎麽的，主母突然大吵了起來，讓屬下等全部退離落月院，只留下季神醫一人。”

“再之後，屬下多方打探，就連主母的貼身侍女柒兒也是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屬下聽得真切，沒有錯。而後來季神醫也沒有交代府上的人註意主母的飲食，屬下猜測，可能是主母因為什麽原因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才讓屬下等避開，讓季神醫保密。這些都是屬下個人的猜測，所以真假屬下並不敢確定。”

說完這一切，無嵐低垂的腦袋越發的垂了下來，幾乎整個頭都埋在了胸口處。

車廂中，程戟瀚陰沈著一張臉，難怪他昨日回府之後，總覺得玥兒的那幫屬下有些怪怪的，而且，平日裏哪怕再晚，言玥也會等著他一起回來睡覺，昨夜她卻自個先睡了，這其中的種種都在說明著一個問題。

也許無嵐的猜測是正確的。

壓仰住內心的疑問，程戟瀚沈默了許久，這才開口，“繼續趕車，此事等下朝回來再議。”

“是，主子！”無嵐應聲，跳上馬車，不多時便來到了皇宮北門口。

午後。

金色的陽光溫暖的灑在庭院內，言玥正閉目養神的躺在藤椅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世子妃，季神醫來了。”柒兒的聲音在一旁小聲的響起。

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言玥看向款款走來的季白，溫暖一笑，坐直了身子。

季白清潤的向他點頭，坐在言玥身側的空位上，幫她把脈。

一番探索之後，季白見言玥今日的氣息比之昨日平穩了許多，雖然胎兒的情況沒有好轉，可卻也沒有繼續糟糕下去，倒是讓季白松了一口氣。

“我開一些安胎的藥，你吃幾幅看看吧，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季白平心而論，知道這一胎大概是保不住了，可是還想盡力的試一試。

但光有他這個神醫開導也沒用，病人不配合，他的醫術再高又怎麽樣呢！

“我的身體我知道，你不用勸我了，這個孩子他和我無緣。”一如上次一樣。

話落，言玥的雙眸中透著一股哀傷，仿佛有著說不盡的痛楚。

季白坐在一側，看著如此神情的言玥，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蒼天為何要這般殘忍，為什麽要奪走言兒做母親的機會，為什麽又要讓這個孩子來了又離開呢？

難道真的如她的夢境中一般，她的第一個孩子和她有分無緣嗎？

就在兩個人沈默的一瞬間，言玥和季白同時感應到什麽，連忙轉身看去，只見程戟瀚黑著臉正滿目怒色的瞪向他們兩人。

“玥兒，你不打算與我解釋一下嗎？”程戟瀚的聲線輕柔無比，可是語氣卻是那般的冷漠無情，讓言玥心下一驚，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戟瀚，你都聽到了？”言玥猜到程戟瀚也許是聽到了，低垂著腦袋不願意多說。

她瞞上瞞下，可不就是不想讓程戟瀚知道嗎？

害怕他和自己一樣，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自己的孩子出世，可偏偏老天和你開了一個玩笑，這個孩子活不過三個月，你會怎麽想？

“你覺得呢？言玥，這麽重要的事情，難道你真的沒有什麽與我解釋的嗎？你就這麽討厭我，不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我們相識到如今，難道一直以來都是逢場作戲嗎？還是說，你知道利用我來擺脫言府那個牢籠的工具。”

程戟瀚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為什麽要提前回到府中，若是徐帝稍微延遲一下早朝的時間，他便聽不到言玥親口說出去的那句話。

她就這麽不願意生下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嗎？

呵呵！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嗎？

程戟瀚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笑的他眼角都溢出了淚花而不自知，他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可笑啊！

看到如此表現的程戟瀚，言玥的一顆心也緊跟著揪痛了起來。

“戟瀚，你聽我說，我只是想等孩子穩定了一些再告訴你，並不是有意欺瞞你，何況，像是懷了孕也有不小心滑胎的啊，我這不是擔心你驚喜之後又失望，才不願意告訴你的嘛，你別生氣好不好？”

“呵！怕我失望？怕我失望就是瞞著我打掉這個孩子嗎？言玥，你很好！很好！”程戟瀚此刻也是頭腦發熱，直接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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