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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她的話如此…令他羞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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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弦月如鉤。

朦朧的月光宛若薄薄水流,傾瀉窗臺,給靜謐的屋內添上一抹清涼。

銅燈內的燭芯滋滋地燃燒, 燭光將床前坐著的人影映在墻上。那人正弓著背、低著頭,專註手上的活兒, 卻是渾身緊繃,一刻也未放松。

正是幫懷蒼清洗血跡的姽寧。

清洗完臉,一桶清水就已被鮮血染紅,擦拭的巾帕也紅得看不出底色。

姽寧又取來幹凈的巾帕, 再將他身子翻轉過來, 褪下他衣裳,換一桶清水, 開始處理背上的傷。

她擦得小心翼翼,也十分仔細。如是清洗到傷口, 則捏著巾帕,沿著傷痕一點點擦拭。

臉上只有血跡, 並無傷口, 胸膛也只有兩三道輕傷,可這後背就觸目驚心, 像用鐵鞭狠狠抽過似的。

姽寧皺著眉, 努力維持鎮定。

直到整個背部擦拭幹凈,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口, 在他後背驚悚地交錯。最深的幾乎能放進她一根食指, 隱約可見肉下的白骨。

姽寧一口氣快提不上來,深吸兩下,才稍稍平覆情緒。

方才她問朔明君,受下雷刑, 是撕裂肌肉般的痛嗎?

他說:“雷刑斷然不只是將皮肉打裂,那雷電還能穿透肉骨、爆裂筋脈,五臟六腑都得打穿孔,非常人能忍。”

聽得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此刻見到他背上的傷,心中忍不住要罵:你憑什麽擅自替我受刑!憑你皮糙肉厚,還是耐打抗雷呢!

姽寧嘆了嘆,這罪都受了,她還能怎麽怪他?

她緩了緩,繼續幫他清理傷口邊緣。每每擦到皮肉綻開的位置,那裏還不斷泱出血來,她便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直到傷口周圍的血跡全部清理幹凈,才松了口氣。

這些傷實在刺疼她眼,疼得眼淚蓄上又不得不忍下去。若是止不住要湧出眼眶,她便低頭在肩頭蹭掉。

往覆幾次,眼睛都擦紅了。

許久,後背的藥膏也抹好了,就剩下…下半身。

姽寧再將他小心翼翼地翻過來,盯著他的褲子,一時沒了動靜。

遙記得在山裏初遇穆彥青時,他也是渾身是傷,只不過只傷及上身,她便給他留了褲子,沒至於將他脫個精光。

可懷蒼的褲子都被鮮血浸透,想必傷到了腿,不脫也不是辦法...

這般決定,她便提著桶出門,打算去換一桶幹凈的水。

怎料她前腳離開不久,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目光清明、神色如常,哪裏像重傷昏厥的樣子。

雷刑雖重,對他而言卻並非難以承受。傷是實實在在的傷,痛也是傷筋徹骨的痛,但他運力施法,就可在三日之內自愈大半,傷疤十天半個月也可恢覆如初。

不過是受罰時突發奇想,打算趁此博得她同情,瞧瞧她的心思,是否會心疼自己。

結果令他受寵若驚。

僅僅聽見她時不時抽鼻子的聲音,他就能想象她眼淚汪汪的樣子。

她果然還是嘴硬,不會輕易道明心思,但眼淚卻不欺人,她手中溫柔的動作更不會騙人。

他費了好大勁才壓下心中的狂喜,尤其當她手指像羽毛似的輕輕擦過他肌膚,克制力險些潰不成軍。要不是拼命將註意力轉移到與敵拼殺的戰場,光是那雀躍不已的心跳就得即刻將他出賣。

忽聞輕盈的腳步聲靠近,懷蒼連忙閉上眼,立刻恢覆‘不省人事’的狀態。

進屋的姽寧將水桶提到床邊,打濕巾帕,擰幹擱在桶上。

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心疼地停了會兒,視線移至他血紅的褲子,甚是在理地念道:“既然你我是夫妻,想必該看的不該看的,昔日我已看盡了,不差這一次。身為妻子,理當盡心盡力幫你療傷。”

說罷,她坐下來,擼起袖子,再不猶豫,兩手伸向他腰帶,一邊自言自語:“反正你人都暈過去了,也不曉得我做了什麽。別說解褲子,就是把你渾身上下摸個遍,你也渾然不知,我倒不必這般拘謹。”

姽寧正進行自我游說,卻不知這話驚得懷蒼的眼皮顫了顫。

他表面不動如山,心中大呼:失策失策!

萬萬沒想到她會幫得這麽徹底,更沒料到她的話如此…令他羞臊。

當姽寧當真在解他腰帶時,他耳根止不住地熱起來。

雖說喜歡與她肌膚相親,時常懷念二人情濃親昵的光景,但還沒豪放到在這燭光通明的屋內,將自己大剌剌地呈現在她眼前。

眼下進退兩難....

“唔....”他急中生智,發出一聲難受的呻.吟。

果然止住了她的動作。

姽寧連忙湊上前,見他眼皮動了動,似要轉醒,忙喚道:“懷蒼?醒了嗎?”

他沒回話,皺眉的表情瞧著甚是痛苦。她也不由皺眉,問道:“怎麽了?是我方才抹藥弄疼你了?”

他虛弱地掀開眼皮,迷蒙的視線緩緩落在她臉上,扯一抹淡笑,道:“辛苦夫人。”

姽寧哪還有什麽氣,將他的手握住,搖搖頭,道:“雷罰本該由我來承受,我也受得了,以後再不可擅作主張。”

懷蒼將她的手反握住,道:“為夫豈能看著你受刑,這刑罰我能受就受,不能受也得受,夫人無需自責勸說。”

哪知他這麽固執,姽寧本想反駁,可他如今傷重,爭辯不合時宜。她遂沒再多言,只叫他閉眼好好休養。

懷蒼見她視線又往他腿上瞥去,忙扯住她,道:“夫人定是累了,早些回屋歇息吧。”

“我不累。”姽寧搖搖頭,說:“你腿上的傷還未處理,我幫你清洗完抹上藥再走。”

懷蒼道:“雷刑多半打在上身,腿上並無多少傷口,別太擔心,這褲子上的血是身上淌下來的。”

“好歹要將血跡清洗一下,興許還有些急需處理的深口子。”姽寧仍不放心,執意要將他這一身血清理幹凈才妥當。

懷蒼沒轍,尋思道:“叫雪狼將朔明君喊來,他給我擦洗就好。”

姽寧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他是不好意思。她一心惦記他的傷勢,倒是忘了,兩人雖是老夫老妻,可與未婚夫妻沒什麽區別,光著身子確實難堪。

“也好。”她起身道:“我這就去叫雪狼。”

***

兩日後。

姽寧正要給懷蒼煎藥,手邊恰有昨日叮囑藥童帶來的補氣生血的藥,她便一同煎了。

待藥煎好,她先將這補藥端去給南辛,想著他可以趁熱喝下。

剛靠近院子門口,就聽見南辛得意的笑聲:“朔明君說我那天演得特別好,哭得很到位,娘親看著也是十分心疼爹爹,這幾日對爹爹更是體貼備至,嘿嘿。”

坐在桌上的希希咽下滿口果肉,咧開小白牙,誇讚道:“小殿下天生聰慧,一點就通,往後大帝的幸福就得仰仗小殿下。”

南辛聽言,更是歡喜得不行,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當然了!為助爹爹和娘親恩愛,昧著良心也在所不辭。”

說著,他後背驀覺一陣涼意,小聲道:“娘親不會怪我欺瞞她吧?”

一旁瞇眼曬太陽的雪狼笑道:“帝後要是知道小殿下如此費心,應當會理解的。”

希希一邊吃果子一邊附和。

南辛卻蹙著眉心,隱隱不安.....

“來,與為娘說說,你那天究竟演了一出什麽好戲?”一道清越的聲音陡然插入。

驚得三人心下一顫,齊齊轉過身,就見姽寧正笑瞇瞇地朝他們走來。

分明是眉眼彎彎、明媚動人。卻看得他們毛骨悚然,仿佛有寒光從那瞇起的眼縫中迸射而出。

南辛頓時嚇白了臉。

雪狼突然‘嗷嗚’一聲:“我想起來,赤元瑆交代我今日去兵器庫將小殿下的兵器取來。”說罷,它踏起飛雲就要走。

希希急忙跳到它背上:“我也去瞧瞧小殿下的兵器!”

“唉?等等,我也去瞧瞧。”南辛撒腿就要追。

卻來不及了.....

姽寧眼疾手快拎住他後領,提在身前,“不說清楚,娘親就讓你做幾天噩夢。”

“娘親.....”南辛要被她這陰森森的樣子嚇哭了。

“乖兒子,來。”姽寧將藥碗端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幹了這碗補藥,就把實情給為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南辛盯著面前這碗烏漆抹黑的湯藥,咽了咽喉嚨,心裏直打突。

仿佛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

屋內,坐在床頭的懷蒼將藥一飲而盡,遞過去:“辛苦夫人。”

姽寧接過藥碗,微微一笑:“照料夫君,怎說辛苦二字。”

聽見這柔情款款的話,懷蒼著實驚喜,心中跟澆了花蜜般,甜滋滋的。

姽寧將碗放好,走到床邊坐下。她張開欲言,忽而眉頭微蹙,又將話止在口中。

瞧她心事重重,懷蒼問道:“何事令夫人煩愁?”

姽寧一聲長嘆,道:“你為我受罰受傷,我應當盡心盡責照料,可我分明是你妻子,有些事卻要假他人之手。著實心中有愧,日夜不安。”

懷蒼細想她這幾日的悉心照料,不解道:“夫人對我無微不至,湯藥也親自煎熬,哪裏假他人之手?”

姽寧卻哀怨地睇他一眼,也不詳說,只嬌嗔:“我說有便有,你還佯裝不知情,定是不放心才這般。”

懷蒼被她責怪得一頭霧水,又見她目中噙淚似有天大的委屈,說:“必須所有事都由我負責才是。”

他更無暇細想,只想盡快安撫,遂連連答應。

姽寧心中竊喜,擡頭認真道:“你可同意了,若是中途反悔,我再不理你!”

懷蒼握著她的手,點頭道:“夫人要如何做便如何做,只要夫人高興。”

姽寧:“何止我高興,還要讓你稱心如意。”

懷蒼聽她最後四個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從牙縫裏蹦出來似的。

直到她施法將他四肢禁錮在床,三下五除二脫去他衣裳。他才幡然醒悟,她就是只小狐貍,處心積慮設下溫柔的陷阱,誘引他跳進去。

可話是他同意的,後悔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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