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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他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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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吳有匪在沙發上坐下,取出眼鏡戴上。

劃亮火柴,點了根哈德門。

孔淩塵皺眉,突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在吳有匪眼裏段風晴不過是個歌女,心裏頭再怎麽喜歡也不會超過心底的那個界限。

還是回去吧~

這件事本來就不管他的事,幹嘛要無端的卷入其中。

他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低頭一看。

別枝目光清澈如泉,“你發現了什麽秘密?孔二哥哥。”

“段風晴就是楚婉兮。”他口氣隨意道。

真相就在這毫無鋪墊,平平淡淡的對話中突然炸出。

房間裏安靜的可怕,吳有匪像是被點了穴。

手捏著煙被燒上來的火燙了,立刻是煙丟進煙灰缸裏。

他的心情像是平靜的湖水,忽然就扔下兩顆水雷。

亂的特別洶湧,全然控制不了自己。

手抖著把茶杯裏的水倒進煙灰缸,熄滅香煙上的火星。

別枝淡定多了,“難怪她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靈力,原來是婉兮姐姐啊。”

“她怎麽可能是楚婉兮,戲弄人有意思嗎?”吳有匪很生氣,拔了槍在裝子彈。

以他的水準只要十幾秒就能完成,現在卻像個新手一樣笨拙。

孔淩塵看他徹底崩壞了的樣子,心裏很是愉悅,心裏頭憋著的氣消了,嬉笑道:“誰不知道你是全國最不好惹的人,我為什麽要戲弄你自討沒趣?”

段薄擎和老金頭都在慶州吃了吳有匪好大虧,打了一年多的仗。

耗費財力軍需無數,最後才發現金礦是假的。

要不是吳淩恒從中故意介入,這個場沒有意義的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呢。

所以說吳有匪是全國最不好惹的,一點都不假。

“她若失蹤了,吳家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吳有匪還試圖狡辯,他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

孔二看他這個樣子要開心死了,就差要放鞭炮慶祝了,“實際上半個月前她就失蹤了。”

“這種事怎麽不早點說!!”吳有匪覺得胸口壓著大石頭,都要喘不過氣了。

要是換做吳淩恒,孔二早就挨打了。

好在吳有匪脾氣比較溫和,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孔淩塵雙手抱胸,屁股頂著身後的自鳴鐘,“我早就要告訴你了,是你沒聽完就走了。”

“什麽時候?”吳有匪有點記不起來了。

孔淩塵忍笑道:“在月宮我們倆碰面的時候,我剛好要告訴你她失蹤的事情。”

“好像有點印象。”吳有匪皺起了眉頭。

孔淩塵雙手抱在後腦勺上,“有沒有想抽死自己的沖動。”

“沒有,你說的話有待查證。”吳有匪從一開始的思緒崩壞,慢慢的冷靜下來。

孔淩塵覺得乏味,“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懷疑我的話。”

“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氣質、外貌、聲音,一切的一切都不同。”吳有匪垂著頭,十分陰郁。

孔淩塵彎下腰,笑瞇瞇的問別枝,“小丫頭,你對生人很不客氣,為什麽對段風晴特別親近。”

“天生就喜歡她,就好像認識了很久的好朋友。”別枝說的時候偷偷去看吳有匪,她害怕他心裏難過受不了這個事實。

孔淩塵故意刺激吳有匪,笑問:“那你怎麽沒懷疑她是婉兮啊?”

“婉姐姐在元術鎮,好端端的怎麽會跑來上海,我怎可能會往那上面想,我還以為……世上真有氣息那般相似的人……”她說著說著沒了底氣,又偷偷去瞧吳有匪。

吳有匪是她的丈夫,她心底最在乎的人。

好怕心直口快,傷了他的心。

孔淩塵單膝跪在地上,表情變得認真,“可你們兩個同時都很喜歡她,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對哦~除了婉姐姐哪裏還有人能做到。”別枝紅了眼圈,心裏頭很傷心。

腦子全都是和婉兮相處的記憶,這些記憶最後和同段風晴的記憶重疊在了一起。

孔淩塵手伸到別枝腦後幾秒,摸出一只星星耳環遞給她,“給。”

“給我的?”別枝欣喜道。

孔淩塵向來玩世不恭,眼神難得的如暖陽般溫暖,“楚婉兮睡著的時候,我從她耳朵上順下來的。”

“嗚~”別枝捏著耳環,沒忍住哭出聲音了。

要是認出她就好了,她那樣身份的人去月宮當歌女,定是段薄擎逼迫的。

當中一定受了好多苦,現在她被段薄擎帶回去了。

孔淩塵看這麽個玉人兒哭的梨花帶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憐香惜玉的同情心泛濫,“我送你禮物怎麽還把你惹哭了,早知道就不拿出來了。”

“要拿出來!”別枝氣的跺腳。

孔淩塵真是拿這個小妹妹沒辦法,“好好好,要拿出來給你。”

這般嬌俏可愛,跟他的十一妹好像啊。

“我只是不明白,婉姐姐是不喜歡我了嗎?在家裏住著,也不跟我說她就是婉姐姐。”別枝非但沒有被哄好,反倒越哭越厲害。

像是學堂裏考試考了丙等的小學渣,被嚴父狠狠的一頓胖揍了一般。

孔淩塵清了清嗓子,“她有可能是被段薄擎的蠱控制了,不能向你們言明身份。”

“真的……嗝~嗎?”別枝哭的都打嗝了。

孔淩塵這輩子只心疼過吳采采,然後就是眼前這可憐巴巴他十一妹一般的小可憐。

他實在不忍像戲虐吳有匪一樣一樣戲虐她,“你想啊,段薄擎是穎川人,最擅長的就是用蠱了。”

“他給姐姐下蠱,變了姐姐樣貌,控制了姐姐心智。”別枝是何等聰明的女子,頓時明白了。

風,吹起窗簾。

掛在窗子上的風鈴輕輕搖晃,外面池塘裏盛夏開的荷花開始雕零。

飛舞的蜻蜓少了很多,只有一兩只落寞的在池上穿梭。

禦貓兒阿花見到會動的小東西就興奮,追著蜻蜓在池塘邊玩耍。

吳有匪低著頭,眼淚從臉頰上滾落。

從來就沒有哭過,哪怕是生母張氏死去。

內心如千刀萬剮一般痛楚,也沒有掉過一眼淚。

過去總以為是體內純陽罡氣太過厲害,所以把眼淚都蒸幹了。

淚不停的掉,根本止不住。

他也不想止住,哪怕孔淩塵就在旁邊看著。

別枝看到了落在地上暈開的水漬,自己的眼淚反而卡住了,“有匪,不要哭。”

吳有匪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了,因為在他看來婉兮會吃那麽多苦,在歡唱一直唱歌娛樂大眾,被段薄擎折辱。

都是他的錯,她身不由己不能說出真相。

他那麽愛她,那麽在意。

第一眼應該就要認出來,為什麽會認不出來。

“這件事我也有錯,你培養我那麽辛苦,我卻連這點小事都分辨不出來。”別枝冰涼的小手給他擦眼淚,輕輕的抱住他。

他一直以來都是那麽理性自若,凡事以柔克剛。

現在卻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怎麽辦——

【她就在我面前,竟然沒有認出她。】

【那麽那麽愛的深愛著她,第一眼就該認出來,然後帶走她。】

孔淩塵低沈道:“她變化那麽大,就算是吳淩恒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人人都道鐵漢柔情是反差,他這種表面溫和,內心比鐵漢還鐵,硬過金剛鉆的人。

想不到也有這麽脆弱的一面,人啊,最怕有弱點了。

“孔科長是在安慰我?”吳有匪眼淚依舊在落下,只是他除了婉兮這個弱點之外。

內心剛硬異常,並不畏懼丟人。

孔淩塵心中一凜,覺得好笑。

自己居然張口安慰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像這種人要麽就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

要麽是真的傷痛到極致,哪還用安慰的話。

他沒說話,手塞在褲袋裏走神。

吳有匪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段薄擎把她帶走,如同羊入虎口,再想領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怪我,來晚一步,也怪我家老爺子。”孔淩塵想到自己半路上被孔老爺攔住,抓回家一頓訓就覺得可笑。

特別行動科獨立出各個部門,雖然說只是個科級辦事處。

實際上權利超過部級,科內更是他一言堂,所有都是他一個人說的算。

這麽些年下來立功無數,自己居然被人告了黑狀。

大總統完全不顧及他爹老臣子的地位,更不估計他的功績,隨隨便便的就給叱責了。

段薄擎特麽的,真是好手段!!

吳有匪緩緩道:“如果我動用十一師的軍隊……”

“你是新ZF收編的正規軍,可跟以前在吳家不一樣。沒有上頭的調令,形同造反。”孔淩塵連忙制止他這個想法,其實在孔淩塵心中也是很鄙夷吳有匪叛出吳家的用意。

要是他現在還在吳家,那依舊是那個一手遮天的少帥,想調那個團就調哪個團。

還怕他段薄擎?

吳有匪急躁之下瞳孔中冒出帶著罡氣的金光,如一把把飛出的利刃,“我沒得選擇了,不能讓她在段毒蛇手裏呆著。”

“你冷靜,之前她不是也在月宮呆了半個月,好端端的沒事。”孔淩塵嘴上這麽說,心裏可不這麽認為。

之前孔淩塵和洪幫交惡,在上海灘明顯是縮一頭的。

現在大總統來醫院探病的報道都出去了,他還不得橫著走,趕出什麽事都不難說。

吳有匪瞪著他,“難道你告訴我她的身份,就是讓我袖手旁觀嗎?”

“我當時想說的時候,不是還以為你不會讓她被段薄擎帶走麽。”孔淩塵是有些後悔的。

吳有匪要是動了正規軍,日後肯定不能在新ZF裏共事。

這種捅馬蜂窩的事他不能做,做了還不被老爺子打死。

別枝輕輕道:“其實……其實可以聯系三兒,看看三兒是什麽態度。”

“三兒前線打仗呢,哪能因為這種事回來。”吳有匪還是不希望吳淩恒回來了。

他妒忌他。

孔淩塵道:“吳系又不是沒有別的將領,只他一個吳旅長會打仗。”

“我不想他來。”吳有匪別扭道。

孔淩塵扶額,到這個時候了還爭風吃醋呢。

別枝也是知道吳有匪這種心理,可憐巴巴的摟著他的腰哀求,“打電話給小叔吧,就算他在戰場走不開,也有權知道這個。”

“好吧,聽你的。”吳有匪過去打電話。

渭城更靠近戰線,他先打電話去渭城。

聽說吳淩恒受傷了在後方,只能打去花田衛。

“他不在。”電話是唐放接的,語氣很冷漠,明顯是還在氣吳有匪叛出吳家的事。

吳有匪要不出走,這場仗根本不可能那麽慘烈。

“去哪了?”吳有匪感覺在騙他,說不定是故意搪塞。

“說是已經在上海了。”唐放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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