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麽時候出去？”他看似在詢問她。

一言一行卻都是如同君主的考驗，神聖而不可悖逆。

孔鳳翎癡癡的看著他，“當然……最好是現在。”

“那樣我會很為難。”吳淩恒睥睨著她，猶如站在她觸不到的雲端。

她身負重罪，又老又醜。

曾經的驕傲和矜貴，早就在塵土裏被踩爛了。

她很想悲憤的痛罵出聲，像從前一般的飛揚跋扈。

重病之下連大聲說話都難，用祈求悲憫的眼神看他，“你要做的事完成了嗎？”

“處決了一批十惡不赦的囚犯。”吳淩恒道。

她道：“那我……”

“不過屍骨還沒處理掉。”吳淩恒打斷道。

她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我還要等？”

“差不多吧，你該吃藥了。”吳淩恒信手給她蓋上被子。

從外面進來兩個護士，推著醫用小推車進來。

推車上有孔鳳翎要吃的消炎藥，還有幾針抗生素。

護士鞠躬行禮，“三少爺。”

“好好照顧她。”

他面無表情的與之擦身而過。

唐放緊隨其後，二人到了巡捕房辦公室。

唐放的秘書剛好放下電話，“金陵來電了。”

“誰打來的？”吳淩恒在唐放的位置上坐下。

秘書瞄了一眼唐放，對吳淩恒道：“金陵制造局。”

“許諾我們的槍到了？”吳淩恒眼尖，拾起唐放桌面上一只娃娃。

秘書點頭，“三公子料事如神。”

“給吳府的東西到了，怎麽給巡捕房打電話？”吳淩恒把玩著那只娃娃，偷偷探進去一點陰氣。

秘書低頭，“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猜著我這會子在巡捕房吧。”

吳淩恒舉著手裏的娃娃，問唐放，“這是什麽？”

“日本娃娃。”唐放道。

日本娃娃在日本流行，國內卻特別少見。

就算有留學生去到日本回來，也沒人會把日本娃娃帶回來。

對於中國人來說，日本娃娃不符合國人的審美。

抹著個大白臉，還有倆腮紅。

手裏拿個扇子穿木屐，身上的和服顏色艷麗。

特別像穿著斂服，化著死人妝的女鬼。

吳淩恒把一根內裏藏的針從娃娃裏拔出來，“我有眼睛，知道這是什麽娃娃，我問是打哪兒來的。”

針上冒著漆黑的陰氣，還染著一絲血。

很有可能唐放在接觸這個娃娃的時候，早就被上面的針傷了手。

“肖副官送的啊。”唐放想也不想道。

吳淩恒把娃娃狠狠的拍在桌上，“放屁！副官在金陵！”

“送來的人說是他從金陵捎回來的，肖副官還親自打了個電話過來。”唐放一臉的無辜，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

方才這只日本娃娃一震，下腹上隱約有什麽東西凸出。

吳淩恒把娃娃的和服一脫，才發現它的腹內中空。

中空的地方放著一只玻璃瓶子，瓶子裏裝著黃褐色的液體。

唐放目光一凜，“這是什麽？”

“你還問我是什麽？連來路都沒弄清楚就敢擺在辦公室。”吳淩恒握緊玻璃瓶，提步就走。

唐放追上去，“副官親自打了電話過來，我才……”

“蠢貨。”吳淩恒罵唐放，也是罵自己。

一路出去，行動如風。

路過的巡捕不敢招惹，紛紛行禮讓道。

唐放也是委屈，如果吳軍閥的心腹也算來路不明的話。

那什麽人才算不是來路不明？

可到底是挨了算計，他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算計。

他小聲的問：“那瓶子裏的到底是什麽啊？”

“屍油。”吳淩恒道。

唐放腳一軟，差點摔在路上，“副官給了我一個有屍油的鬼娃娃！！”

“現在知道人心險惡了？”吳淩恒回頭，眼神暗黑的掃了一眼他。

他腳底就跟紮了釘子一樣，差點釘在原地動不了了，“您這是要回吳府。”

“嗯。”吳淩恒只是應了一聲，沒說為什麽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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