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疑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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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玖有些唏噓， 阿郎機關算盡，最後還是變成了一無所有的模樣。
這就是“天道好輪回”吧。
“說說吧。”蕭玖沒有威脅也沒有用審訊的口吻淡淡說道。
“說什麽？”洛朗冷笑，蒼老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冷意。
顯然， 他把自己失去這一切的原由歸結到了蕭玖他們身上。
這倒也不是不行，畢竟是蕭玖和秦硯追查他， 還拐走了他的金蠶蠱，讓他現在生不如死的。
跟普通人在潛移默化中和自己， 和時間妥協，接受自己漸漸老去， 越來越通透圓潤不同。
洛朗是突然老去的，幾乎是在分秒之間，他從中年人精力充沛的模樣，變成了現在的垂垂老矣。
這其中的落差， 任何人都很難一下子接受。
而且在這之前， 洛朗一度以為自己有極大的機會可以獲得長生的。
這麽多年下來，他對自己年齡的認知早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為了最直觀的確定時間對自己的影響， 他在把金蠶蠱煉化為自己的本命蠱後，收養了一個小女孩。
他看著時間作用在小女孩身上，看著她一點點在時光中長大， 成熟， 而他，還是最初收養她時的模樣。
為了能繼續這個對照，他直接把女孩娶了。
他不是沒有看到女孩看他的目光，溫柔眷戀中帶著一絲不一覺察的惶然與恐懼。
但這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他只要在與她的對比中， 確定時間的流逝對自己毫無影響就可以了。
他異常享受自己與時間的對抗的過程與結果， 即使他幾乎用盡了自己冒險下墓所獲得的所有財富。
能與時間相抗衡的人， 古往今來寥寥可數。
而他， 將來還會成為唯一的，能在時間之外生活，笑看眾生在時光中湮滅的人。
如今，什麽都沒有了。
他什麽都不想說，他只想暴起，想殺人！
可是，他知道，自己年邁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瘋狂的暴怒，他只能死死壓著自己的情緒，免得在下一瞬直接噶了。
現在的他只想把蕭玖刀了，把秦硯刀了，把紫蝶刀了。
而寧願付出代價也要背棄他的金蠶蠱，則順利越過他們三個，成為洛朗最恨的存在。
單純只是刀了金蠶蠱，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可惜，他現在連無能狂怒都做不到，只能用眼神和劇烈起伏的胸口表達他的情緒。
但蕭玖對此毫不在意。
本就是對立的雙方，他們又讓阿郎失去了青春和刀槍不入的實力，現在說是死仇也不為過了。
阿郎不搭理她，蕭玖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
他們冒著危險費老大勁制服阿郎，可不是為了看他沈默的。
他們都這麽努力了，最後留給自己的還是未解之謎就太考驗人了。
怕直接把阿郎紮死，蕭玖最擅長的紮針技術是不能直接用了。
說實話，蕭玖覺得阿郎周身的穴位很可能已經跟常人不同了。
她在那三個穴位上紮下去，還真說不好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但蕭玖也並非毫無辦法。
阿郎一直壓抑隱忍著怒氣，臉上雖然有震驚頹唐，卻不見絕望。
說明，他心裏對自己找到的王莽墓和長生的線索很自信。
他必然是想著，沒關系的，只要找到王墓，他不僅能找回乍然失去的時間，還能獲得更多。
於是，蕭玖又問了一遍：“你是怎麽發現古墓長生的秘密的？”
這個問題剛剛蕭玖也問過，但當時的洛朗根本不搭理她。
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洛朗如今最大的底牌和依仗就是這個，還被蕭玖輕描淡寫的叫破。
古墓，長生，對現在的洛朗來說無疑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已經渾濁的雙眼看向蕭玖，這個人這麽執著地問古墓，問長生，是不是可以利用？
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下危機四伏的帝王陵寢了，那裏面的任何一個簡單的機關，就能直接把他送走。
不過，很多時候，要達到自己的目標，也不一定要親力親為。
只要最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過程不重要。
在他看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與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他覺得先給這小姑娘灌一點長生的雞湯，才好進行下一步。
“小姑娘，你也對長生感興趣吧？”洛朗肯定地問道，不然，也不會幾次都把這個問題拋出來。
蕭玖笑而不語，她對長生是有興趣，但是沒有執念。
有則最好，沒有也沒關系。
而且，她最知道王莽墓是有些神異，但跟長生無關。
況且，王莽墓早就塌了，根本不可能再被世人尋到。
蕭玖不說話，洛朗就當她默認了。
他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氣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扶我坐起來，我心情好了，就跟你說兩句。”
他滿以為蕭玖會接下他的橄欖枝，即使，他遞出橄欖枝的時候有些高高在上的樣子。
蕭玖沒有伸手，秦硯也沒有動。
她笑盈盈地先叫了聲：“老先生。”
這三個字成功把洛朗氣到，他伸出的手自然也收了回來。
在他看來，這就是蕭玖不知道眉眼高低了。
既然想要合作，得到好處，一方給了臺階，她就應該順勢下來，這樣才好繼續往下談的。
她這樣不知事，說話還往他的心窩裏戳，洛朗就很不高興。
如果不是眼下自己落了下風，手上的蠱鼓也被收走，他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不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交待出來，他很可能就沒有機會去尋找長生的機遇了。
他早就……
呃，當然了，他現在沒有能力去對抗或者教訓戳他肺管子的蕭玖。
但他可以暫時不搭理蕭玖。
蕭玖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她繼續說道：“老先生，我呢，是真的想知道你的生平的。”
“你汲汲營營了一輩子，最後一無所有，真的不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嗎？”
洛朗：……不氣不氣，不要中計。
“是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麽古墓什麽長生，畢竟你年紀大了，自己臆測出來的東西，時間久了，就以為是真的了。”蕭玖又雲淡風輕地說道。
“王莽墓早就尋不到了呢。”
這是真的，想讓王莽墓中的文物重見天日，只能采用大型的挖掘工具挖山，但那麽大的動靜除非相關部門批準，不然，誰敢？
而且，挖掘之後，出現在世人眼前的只有對這段歷史見證的文物，而不是王莽的陵寢，那個早就塌了。
她可沒有說謊，她自己當年還差點被埋在裏面呢。
洛朗：……胡說八道！
蕭玖繼續叭叭：“唉～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真的有長生的線索，可能，你也等不到了吧？”
洛朗：……我現在的樣子！我現在什麽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
“不是哦，我可沒有那麽厲害，你現在這副樣子是因為金蠶蠱離體造成的。”
“可能是你自己對金蠶蠱太苛刻，壞事又做的太多了，它才會棄暗投明的吧。”
洛朗太生氣了，把自己心裏想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他一開口，蕭玖的心就穩了。
“而且，老先生這麽大的年紀了，應該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這句話吧。”
“可能金蠶蠱覺得，跟著你，前途太渺茫了吧。”
“畢竟，你的駐顏有術和刀槍不入都是它的功勞，你本人就……”
蕭玖頗有些看不上地搖搖頭，表情一點也沒有收斂，明晃晃寫著：你太菜，看不上。
洛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懂什麽？”他忍不住懟道，“我早就到了大蠱師的水平，幾乎已經是蠱師能到達的巔峰。”
“無敵的感覺我嘗過。”
他吃力地撐著雙手坐了起來，極力平息自己因為這點動作就要產生的大喘氣，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也就那樣了。”
“那之後，我就有了更高的追求。”他的臉上出現了向往的神色。
“偽長生？”蕭玖嗤笑，“借用金蠶蠱的力量，欺騙自己？”
這回洛朗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他甚至完全不顧形象的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朝蕭玖扔過去。
“什麽偽長生！”他怒道，“那就是讓我自己保持最好狀態的工具而已！”
“長生就是長生！”
“你看，你把金蠶蠱當成工具，所以，它離開的義無反顧，你們扯平了。”
“什麽扯平？我在它身上堆了多少資源，你知道嗎？”
洛朗忿忿不平道：“它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它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要不是我，它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沈睡著呢！”
“呵，沒有你的打擾，興許金蠶蠱早就在它自己找好的地方自然的孵化進階了。”
“而且，那些資源最終不都用在了你自己的身上了嗎？”蕭玖嗆回去，“你可別為自己的無能和斤斤計較找理由了。”
“呵，無知小兒，我當然要維持最好的身體狀態，才能成就長生之路啊。”
“況且，蠱師練蠱本來就是為了助力自身，讓蠱成長壯大，本來就是為蠱師服務的。”
“我是金蠶蠱的主人，驅使它，天經地義！”
隨後，洛朗結束這個話題，金蠶蠱自傷也要脫離他，已經成了定局，爭論這個毫無意義。
他提出了自認為蕭玖最感興趣的事情：“小姑娘，你現在年歲正好，真的不想自己青春永駐，容顏不老，永生不死嗎？”
見蕭玖似乎有些意動，洛朗心裏舒服了點。
他又說道：“我已經找到了王莽古墓的位置了，到了那裏，就能找到長生的辦法。”
“一時的得失有什麽好計較的，只有長久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永恒。”
可惜了，他用了這麽多年才找了王莽古墓的所在。
“也是你運氣好，原本十多年前我就能找到王莽墓了，那樣的話，就沒有你什麽事情了。”
見蕭玖挑眉，洛朗說道：“那個時候出了點意外，也不知道哪個混蛋截了我的胡，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古墓地圖的線索拿走了。”
蕭·混蛋·玖：……說詳細點，也許那個人就是我。
之前就說過，洛朗從二十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盜墓。
因緣際會下，他在一個古墓的壁畫裏發現了一些王莽尋仙的記載。
很多人對這樣的記載都會一笑而過，或者直接當做墓主人生平尋過仙的證明。
古代這樣的傳說非常多，咱們迷人的老祖宗就曾經轟轟烈烈地找過長生不老藥。
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
一開始，洛朗也是這樣想的，他那個時候還不是大蠱師，整個人還沈浸在對蠱道的研究中。
他盜墓也是為了能有更多的金錢去換取更好的練蠱的資源來壯大自身。
但，他對這樣的記載到底入了心。
在他的認知裏，蠱與人的相輔相成本來就充滿了神異，這世上有長生法，其實並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且，萬物有因有果，既然墓中有了這樣的記載，那麽，或者歷史上真的有長生法出現過呢。
即使這個消息是假的，他也不願意被別人知道。
於是，他在出古墓的時候，往裏面投放了大量的低等蠱蟲。
雖然是低等蠱蟲，一般的蠱師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這些蠱蟲卻是可以致命的。
後來，洛朗又在幾個古墓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從王莽崩逝到現在，一直有人在追尋他曾經的足跡。
其中有個古墓的墓志銘上就寫著：王莽應該是所有尋仙者中最有可能尋到仙蹤的帝王。
這位墓主人生前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王莽墓。
他把這個當成了自己的生平憾事，記載在了自己的墓志銘中。
可見，他對王莽墓的執念有多深。
因為這些，洛朗萌生了尋找長生的念頭。
他看著旁邊看過墓志銘上記載內容的同夥，下了暗手，直接把跟著一起下墓的人都殺了。
沒辦法，他也不想這麽心狠，但是，若王莽墓中的長生藥只有一份，或者只能有一個人成仙，那他就不得不先把威脅掐滅了。
這其實就是他不希望墓中有關於王莽墓的記載洩露出去罷了。
後來他怕自己的意圖暴露，就會在所有自己盜過的墓裏投放蠱蟲。
他消息靈通，知道有很多人中招，考古的有之，救援的有之，盜墓的亦有之。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人命在他眼裏就如自己可以隨意支使玩弄的蠱蟲一般，並不會讓他覺得敬畏。
尤其是他成為了大蠱師之後，這樣的感覺更加明顯。
促使他成為大蠱師的契機，就是靈蛇蠱。
但是，當他利用靈蛇蠱到達大蠱師的等級後，他又開始嫌棄靈蛇蠱長得醜，每次對戰只會使用暴力，跟他的高雅形象不符。
當然，他當初選擇練靈蛇蠱，也是看中了它的一個特性——受致命傷後立刻吞下靈蛇蠱，能救蠱主一條命。
他一直不想用到這個特性，因為他知道，後遺癥非常嚴重。
具體請參考諾瑪現在的情況。
當然，真的在危急的時刻，有這樣一個保命的靈蠱，誰都不會拒絕的。
但是，誰讓他尋找到了更好的金蠶蠱呢。
他在得到金蠶蠱的下一瞬就想好了要怎麽使用了。
於是，靈蛇蠱這個本命蠱就成了雞肋。
他又不能自己對靈蛇蠱動手，蠱師自己殺本命蠱，跟自嘎也沒差了。
他翻閱了很多古籍，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
在蠱師重傷瀕死的一瞬，他的本命蠱會非常容易被人搶奪。
那個時候，蠱蟲會下意識自救，減少和蠱主之間的聯系。
這樣的搶奪不會傷害蠱主的根基，甚至，如果能立刻煉制更加厲害的本命蠱，能迅速修覆好之前的損傷，自然而然成功換掉本命蠱。
而那個時候，正是諾玥把陸耀宗拖回大寨的時候。
洛朗對陸耀宗的身份是有些心知肚明的。
畢竟，當初讓人狙擊陸耀宗和他同事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那個時候，他原本是想直接把陸耀宗解決掉的，面對自己人他都沒有手軟過，何況是來抓他的對手？
只是，在那一個瞬間，他的腦海裏劃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他們大寨在他的運作下，這幾年一直都在私下從事文物買賣的事情。
有時候下墓需要人手，他也優先在大寨裏找。
他是族長，又是大寨裏唯一的大蠱師，他在大寨幾乎是一言堂的存在。
而盜墓後又有利益捆綁著大家，他們大寨幾乎能算的上是方圓幾裏的大寨裏最團結，最富有的大寨了。
但陸耀宗和他同事的出現讓他知道，他們這個大寨已經入了有心人的眼了。
當然，如果只是盜墓和倒賣文物，那他帶著族人們遷居他處就可以順利避開被抓住的風險了。
這大山，外人沒有地圖，或者沒有熟人領路根本別想找到人。
但是，他盜墓，除了追求利益外，更重要的是，他要尋找求仙長生的方法啊。
這麽多年下來，他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了。
這時候讓他收手不可能，可讓他獨自離開，放任這些族人，他又不放心。
這世上總是不缺少聰明人的，如果他離開後，族人被抓了，被審訊了。
總有人可以通過他們的口供，抽絲剝繭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的。
到時候，他的真正意圖也會暴露。
他是不願意承受這樣的後果的。
他看著自己得到後一直沒有著手煉化的金蠶蠱，心裏漸漸堅定了某些想法。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過要借諾瑪的手去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
他想的是，怎麽樣借陸耀宗的手，能讓所有的事情順理成章的發生，沒有人懷疑，也沒有人會繼續往下查。
他甚至準備好了能暫時控制人，讓人發狂的蠱。
然後，諾瑪殺了諾玥。
這件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最初對兩個女兒都是很有感情的，也很用心的教導她們。
畢竟是自己的骨血，這世上真正一點也不愛孩子的人還是極少數的。
不過，人是會變的。
當洛朗發現，自己有可能獲得長生的時候，孩子對他來說就不那麽重要了。
當他自己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的時候，傳承血脈子嗣於他而言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要對兩個女兒做什麽，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父愛而已。
所以，得知諾瑪殺了諾玥後，他並沒有多傷心。
不處罰諾瑪，是因為，他忽然有了更加完善的，世人都能接受的，既能讓他安然脫身又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辦法。
於是，他直接放走了陸耀宗。
不出意外，諾瑪暴怒發瘋。
因為被他關了起來，諾瑪每天都會摔摔打打來抗議。
等到她的行為被大寨所有人知道後，他就開始有意無意誘導諾瑪，讓她起偷蠱找人的心思。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他假裝完全沒有想過諾瑪會對自己下手，意外之下被諾瑪得手重傷，命懸一線。
他的女兒果然繼承了他的冷血，幾乎在他重傷的下一瞬，諾瑪就對他的本命蠱動手了。
他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裝作失望地看著諾瑪，靈蛇蠱順利被諾瑪搶走。
“諾瑪，你搶走我的靈蛇蠱，我是你的父親，我不會跟你計較。”
“可是，你把族人將來會用到的所有蠱卵都拿走，族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會無休無止地追殺你，直到把蠱卵帶回來為止。”
說完這句話後，洛朗清晰地看見了諾瑪眼中的殺意。
很好，他想，然後，他就裝作力竭昏了過去。
諾瑪直接用自己的鮮血與靈蛇蠱重新契約。
靈蛇蠱也因為她的血液中有原主人的氣息，沒有反抗，重新換了主人。
忽然大增的實力讓諾瑪心裏的某個想法堅定了起來。
即使，相對於洛朗能完全發揮靈蛇蠱作為蠱王的全部能力，諾瑪只能發揮出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但這對諾瑪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
並且，於她之後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夠了。
洛朗以重傷為代價，順利解決了本命蠱的事情。
接下來，諾瑪又幫他把所有的隱患除了。
其實，諾瑪在驚慌之下，只是不管不顧動手，的確有很多人死在了她的手裏。
但也有更多的人只是被傷，並沒有生死危機，是洛朗等諾瑪倉惶逃離大寨後，親自補的刀。
他的族人到死都不明白，族長和諾瑪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們。
最後，洛朗又親自放了一把火，把一切的痕跡抹除。
當然，流傳於各大寨裏諾瑪弒父滅族的風聲，也是他放的。
等做完這一切，他就開始一邊煉化金蠶蠱，一邊尋找王莽古墓的消息。
十多年前，洛朗追蹤到，有戶人家家裏可能藏有王莽墓的地圖。
為了混淆視聽，他先是放出了藏寶圖的消息。
然後，又真真假假的放出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引得很多人都對那家人動手。
他們都想要得到藏寶圖，或者再不濟，拿到些值錢的東西也是極好的。
一切都很順利，怕有人知道他的最終目的，洛朗沒有第一時間對藏著地圖的拔步床動手，甚至還由著它先放在回收站裏。
然而，他所謂的萬無一失還是失算了。
等到他覺得時機剛剛好，要以嫁女兒為原由去回收站買下拔步床的時候。
他發現，這張拔步床最重要的東西——一個鑲嵌在拔步床上的雕花木盒不見了蹤影！
他整了這麽多的事情，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得到這個盒子！
而此時，在拔步床放在回收站的短短的時間內，他被人截胡了！
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憤怒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要知道，他對這份地圖可是志在必得的。
為此，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知道王莽墓不好闖，他甚至已經提前傳訊給了一直合作的組織，到時候，大家一起下墓。
為了吸引他們，讓他們盡心盡力，他還給了他們古墓有長生線索的暗示。
一切都很順利，然後，至關重要的地圖不見了！
一切都成了泡影！
蕭玖：呃，如果我告訴你，那盒子裏的地圖並不完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會不會好受一點？
當然，這只是蕭玖想想而已，她是怎麽也不可能把自己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的。
之後，因為各種不可抗力，洛朗和那個組織失聯。
在那十年裏，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王莽墓。
當然，盜墓賊的身份，他也沒有丟，只是更加隱蔽了而已。
那十年，除了深山老林，其他的地方出行不易，而且，大家對出現的生面孔都是本能防備的。
所以，他雖然還在兢兢業業幹著盜墓的工作，收獲其實並不是很多。
他不是專業的摸金校衛，對古墓的分部和構造一竅不通。
他盜墓都是依靠當地有沒有相關的傳說，然後，根據這個傳說鎖定大致的位置，再放出蠱蟲搜索。
之後，他會根據蠱蟲的反饋來確定底下會不會有古墓。
效率確實很高，但是損耗也很大。
大規模驅使蠱蟲和普通的蟲類是不一樣的。
總之，那十年，他雖然每次出手都有收獲，但比起之前收獲要少了很多。
那個時候，他的金蠶蠱已經練得差不多了，索性，他所有的心思幹脆直接放在了尋找王莽墓上面。
要不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這話是真理呢。
還真讓他尋著線索找了寧縣，找到了齊山生產大隊。
只是，齊山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非常盡責，整個大隊的風吹草動基本都瞞不住他。
他也不是之前幾個大隊的大隊長那樣收點煙酒糧食，就會給洛朗大開方便之門的人。
這個大隊長，洛朗都沒有試探，就知道，他不可能會輕易被收買。
於是，他就曲線救國，挑起他們大隊的另一個大姓的野心，並且許諾了一些好處。
這個大隊長不給力，換一個就好了。
到時候，他就可以輕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當然，最後，他還是功虧一簣了，而洛朗的失敗也有蕭玖的手筆。
蕭玖：……原來當年葛家頻頻作妖，竟然是你在背後攛掇的！
蕭玖不期然想起了那座給了她無盡幫助的大山，想起了齊山生產大隊外面蜿蜒曲折暗含陣法的小道，也想起了紮根在那裏的——蕭家。
蕭玖對蕭家的感情有些覆雜，有親情，有感恩，有失望，當然也有釋懷。
蕭玖的情緒變化，秦硯察覺到了，有阿郎在場，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蕭玖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他們之間的互動洛朗並沒有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的人都喜歡講古，反正，打開了話匣子的洛朗，一時間竟然有些收不住的趨勢。
“兩年前，我又一次聯系了組織，讓他們派人過來。”
“那你為什麽後來又失聯了？”蕭玖問道。
洛朗這回很爽快地回答了：“因為我忽然不樂意了啊。”
蕭玖：……確定不是在逗我？
似乎是看出了蕭玖的意思，洛朗直接說：“組織在我身上不知道賺了多少錢了，我為什麽還要給他們提供賺錢的線索。”
“甚至還要分享長生的秘密。”
“不對。”蕭玖肯定說道。
想到了什麽，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那個組織的首領差點被黑吃黑，重傷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洛朗沒料到蕭玖這麽敏銳，能一下子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被拆穿了，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沒錯，是我幹的。”洛朗笑得意味深長，“組織的首領拿得最多，付出最少，這樣的好事，我為什麽不自己來？”
“可惜了，他命大，我的計劃沒能成功。”
之後，為了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來，他還假意跟組織首領達成了下王莽墓的共識。
他提出的條件極為苛刻，對方為了長生的可能還是答應了。
洛朗想起來自己把對方耍得團團轉，每每都會在心裏罵對方一句蠢貨。
“二十多年前，跟你勾結的公安局長是誰？”
蕭玖的話一問出來，洛朗原本得意的面容便有些扭曲。
顯然，這個人讓他很忌憚，他必然是在對方手裏吃過暗虧的。
蕭玖以為他可能不會那麽容易說出來，或者要交換什麽條件才會招供。
沒想到，他非常爽快地說了一個名字。
問話到這裏，很多事情的謎底已經揭開了。
現在，蕭玖想問的就是那個組織在華國的成員有哪些？阿郎在京城的眼線又都有哪些？
她想把這個組織在華國的勢力連鍋端了，也想把阿郎的眼線拔了。
不等他繼續問話，洛朗忽然說道：“小姑娘，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已經充分表達了我的誠意。”
他那種理所當然又帶著優越感的語調又出來了。
“我的誠意，加上你哥哥和你朋友的性命，換你帶我去寧縣，怎麽樣？”
“當然，我不會虧待你，古墓裏的東西我們平分，如果有長生的機緣，我們也一人一半。”
“等從古墓裏出來，我就解開你哥哥和你朋友中的蠱。”
蕭玖：……你真自信。
“老先生，我有紫蝶在，你為什麽還會認為你的暗算能成功？”
“不可能。”洛朗信誓旦旦說道，“我下的是蠱卵，沒有孵化之前，你們跟本沒有辦法驅除。”
“這世上辦法總比困難多。”蕭玖說道，“就如同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反噬失去了一切一樣。”
“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事情是在你意料之外的。”
蕭玖說完後，就發現阿郎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後就沒有了氣息。
蕭玖：！
不會吧，不是被她氣死了吧？心理素質這麽差的嗎？
然後，她的手被秦硯握住，輕輕往後一帶，蕭玖退後一步。
她看到有一只超大的蜈蚣從洛朗的身下爬出來，在蕭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消失在山林間。
這？
沒想到終日驅使蟲潮對付別人的阿郎，最後竟然死在了一條毒蜈蚣之下。
這可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了。
阿郎已死，高勝北和諾瑪涉及的兩起失蹤案可以結案了。
蕭玖此時想的是阿郎的屍體該怎麽處理？
直接扔著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這裏雖然是山林深處，但萬一有人有事進來，見到阿郎的屍體，還不得被嚇壞啊。
到時候，又是報公安，又是立案，那不是給其他人添麻煩嗎？
要不，帶回保密局結案？
到時候怎麽說？
阿郎的親屬來認人的時候，怎麽解釋他一夜之間從中年人變成了老年人？
很快，蕭玖就不用煩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郎從前過度使用金蠶蠱織網，導致他的身體構造發生了質的變化。
反正，在蕭玖想東想西的這段時間裏，阿郎的身體漸漸風化，最後變成了一片粉末，隨風飄散了。
蕭玖：活久見！
不過這樣，倒也省去了她和秦硯的功夫了。
可惜了，最後兩個問題的答案沒有機會知道了。
不過，樹倒猢猻散。
阿郎一死，通過他跟組織有關的關系網肯定會大洗牌，到時候，動靜鬧得大了，興許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也未可知。
至於國際盜竊組織，他們能抓住丹尼爾他們，未來的某一天，也能把這個組織的所有人連鍋端。
“我們進空間，我有話跟你說。”秦硯說道。
他還沒有忘記剛剛聽到齊山生產大隊的事情後，蕭玖的情緒不對。
他想安撫一下蕭玖，也想問問她要不要回去一趟。
蕭玖沒有反對，他們忙碌了一晚上，進空間休息一下也好。
進了空間後，秦硯也沒有馬上說話。
蕭玖在空間裏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她之前放入空間的裝著金蠶蠱的竹筒。
她看紫蝶還是一如既往地停駐在紫脂上，就走了過去。
然後，蕭玖看到了，生長得密密麻麻的紫脂中間，眼熟的竹筒正安然飄蕩著。
紫蝶見蕭玖過來，高興地揮了兩下翅膀，算是打招呼。
蕭玖見紫蝶對金蠶蠱沒有了一開始的敵意，看著好像還挺喜歡它的，也願意把自己最喜歡的棲息地和它分享，她就不管了。
鼻端傳來茶葉的清香，蕭玖順著茶香看過去。
秦硯已經擺好了茶盅，倒上了清茶。
“不是進來休息的嗎？怎麽泡起了茶？”蕭玖走到小桌子旁邊坐下。
拿起茶盅喝了一口，一口清茶下去，忙碌了一個晚上的疲憊也散去了不少。
“我剛剛看你聽到齊山生產大隊的時候，情緒有點不對。”秦硯坦誠地說道，“我有些擔心你。”
“你這是準備開導我嗎？”蕭玖失笑。
秦硯認真點頭，他不願意蕭玖有任何的困擾。
蕭玖又笑了一下，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再次聽到關於齊山生產大隊，尤其是蕭家人的時候，心裏肯定會有波瀾的。
但這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她能完全不在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後，她會抽時間回去看看他們的。
她對蕭家人還是有感情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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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天道好輪回”吧。
“說說吧。”蕭玖沒有威脅也沒有用審訊的口吻淡淡說道。
“說什麽？”洛朗冷笑，蒼老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冷意。
顯然， 他把自己失去這一切的原由歸結到了蕭玖他們身上。
這倒也不是不行，畢竟是蕭玖和秦硯追查他， 還拐走了他的金蠶蠱，讓他現在生不如死的。
跟普通人在潛移默化中和自己， 和時間妥協，接受自己漸漸老去， 越來越通透圓潤不同。
洛朗是突然老去的，幾乎是在分秒之間，他從中年人精力充沛的模樣，變成了現在的垂垂老矣。
這其中的落差， 任何人都很難一下子接受。
而且在這之前， 洛朗一度以為自己有極大的機會可以獲得長生的。
這麽多年下來，他對自己年齡的認知早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為了最直觀的確定時間對自己的影響， 他在把金蠶蠱煉化為自己的本命蠱後，收養了一個小女孩。
他看著時間作用在小女孩身上，看著她一點點在時光中長大， 成熟， 而他，還是最初收養她時的模樣。
為了能繼續這個對照，他直接把女孩娶了。
他不是沒有看到女孩看他的目光，溫柔眷戀中帶著一絲不一覺察的惶然與恐懼。
但這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他只要在與她的對比中， 確定時間的流逝對自己毫無影響就可以了。
他異常享受自己與時間的對抗的過程與結果， 即使他幾乎用盡了自己冒險下墓所獲得的所有財富。
能與時間相抗衡的人， 古往今來寥寥可數。
而他， 將來還會成為唯一的，能在時間之外生活，笑看眾生在時光中湮滅的人。
如今，什麽都沒有了。
他什麽都不想說，他只想暴起，想殺人！
可是，他知道，自己年邁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瘋狂的暴怒，他只能死死壓著自己的情緒，免得在下一瞬直接噶了。
現在的他只想把蕭玖刀了，把秦硯刀了，把紫蝶刀了。
而寧願付出代價也要背棄他的金蠶蠱，則順利越過他們三個，成為洛朗最恨的存在。
單純只是刀了金蠶蠱，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可惜，他現在連無能狂怒都做不到，只能用眼神和劇烈起伏的胸口表達他的情緒。
但蕭玖對此毫不在意。
本就是對立的雙方，他們又讓阿郎失去了青春和刀槍不入的實力，現在說是死仇也不為過了。
阿郎不搭理她，蕭玖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
他們冒著危險費老大勁制服阿郎，可不是為了看他沈默的。
他們都這麽努力了，最後留給自己的還是未解之謎就太考驗人了。
怕直接把阿郎紮死，蕭玖最擅長的紮針技術是不能直接用了。
說實話，蕭玖覺得阿郎周身的穴位很可能已經跟常人不同了。
她在那三個穴位上紮下去，還真說不好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但蕭玖也並非毫無辦法。
阿郎一直壓抑隱忍著怒氣，臉上雖然有震驚頹唐，卻不見絕望。
說明，他心裏對自己找到的王莽墓和長生的線索很自信。
他必然是想著，沒關系的，只要找到王墓，他不僅能找回乍然失去的時間，還能獲得更多。
於是，蕭玖又問了一遍：“你是怎麽發現古墓長生的秘密的？”
這個問題剛剛蕭玖也問過，但當時的洛朗根本不搭理她。
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洛朗如今最大的底牌和依仗就是這個，還被蕭玖輕描淡寫的叫破。
古墓，長生，對現在的洛朗來說無疑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已經渾濁的雙眼看向蕭玖，這個人這麽執著地問古墓，問長生，是不是可以利用？
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下危機四伏的帝王陵寢了，那裏面的任何一個簡單的機關，就能直接把他送走。
不過，很多時候，要達到自己的目標，也不一定要親力親為。
只要最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過程不重要。
在他看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與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他覺得先給這小姑娘灌一點長生的雞湯，才好進行下一步。
“小姑娘，你也對長生感興趣吧？”洛朗肯定地問道，不然，也不會幾次都把這個問題拋出來。
蕭玖笑而不語，她對長生是有興趣，但是沒有執念。
有則最好，沒有也沒關系。
而且，她最知道王莽墓是有些神異，但跟長生無關。
況且，王莽墓早就塌了，根本不可能再被世人尋到。
蕭玖不說話，洛朗就當她默認了。
他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氣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扶我坐起來，我心情好了，就跟你說兩句。”
他滿以為蕭玖會接下他的橄欖枝，即使，他遞出橄欖枝的時候有些高高在上的樣子。
蕭玖沒有伸手，秦硯也沒有動。
她笑盈盈地先叫了聲：“老先生。”
這三個字成功把洛朗氣到，他伸出的手自然也收了回來。
在他看來，這就是蕭玖不知道眉眼高低了。
既然想要合作，得到好處，一方給了臺階，她就應該順勢下來，這樣才好繼續往下談的。
她這樣不知事，說話還往他的心窩裏戳，洛朗就很不高興。
如果不是眼下自己落了下風，手上的蠱鼓也被收走，他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不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交待出來，他很可能就沒有機會去尋找長生的機遇了。
他早就……
呃，當然了，他現在沒有能力去對抗或者教訓戳他肺管子的蕭玖。
但他可以暫時不搭理蕭玖。
蕭玖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她繼續說道：“老先生，我呢，是真的想知道你的生平的。”
“你汲汲營營了一輩子，最後一無所有，真的不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嗎？”
洛朗：……不氣不氣，不要中計。
“是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麽古墓什麽長生，畢竟你年紀大了，自己臆測出來的東西，時間久了，就以為是真的了。”蕭玖又雲淡風輕地說道。
“王莽墓早就尋不到了呢。”
這是真的，想讓王莽墓中的文物重見天日，只能采用大型的挖掘工具挖山，但那麽大的動靜除非相關部門批準，不然，誰敢？
而且，挖掘之後，出現在世人眼前的只有對這段歷史見證的文物，而不是王莽的陵寢，那個早就塌了。
她可沒有說謊，她自己當年還差點被埋在裏面呢。
洛朗：……胡說八道！
蕭玖繼續叭叭：“唉～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真的有長生的線索，可能，你也等不到了吧？”
洛朗：……我現在的樣子！我現在什麽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
“不是哦，我可沒有那麽厲害，你現在這副樣子是因為金蠶蠱離體造成的。”
“可能是你自己對金蠶蠱太苛刻，壞事又做的太多了，它才會棄暗投明的吧。”
洛朗太生氣了，把自己心裏想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他一開口，蕭玖的心就穩了。
“而且，老先生這麽大的年紀了，應該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這句話吧。”
“可能金蠶蠱覺得，跟著你，前途太渺茫了吧。”
“畢竟，你的駐顏有術和刀槍不入都是它的功勞，你本人就……”
蕭玖頗有些看不上地搖搖頭，表情一點也沒有收斂，明晃晃寫著：你太菜，看不上。
洛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懂什麽？”他忍不住懟道，“我早就到了大蠱師的水平，幾乎已經是蠱師能到達的巔峰。”
“無敵的感覺我嘗過。”
他吃力地撐著雙手坐了起來，極力平息自己因為這點動作就要產生的大喘氣，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也就那樣了。”
“那之後，我就有了更高的追求。”他的臉上出現了向往的神色。
“偽長生？”蕭玖嗤笑，“借用金蠶蠱的力量，欺騙自己？”
這回洛朗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他甚至完全不顧形象的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朝蕭玖扔過去。
“什麽偽長生！”他怒道，“那就是讓我自己保持最好狀態的工具而已！”
“長生就是長生！”
“你看，你把金蠶蠱當成工具，所以，它離開的義無反顧，你們扯平了。”
“什麽扯平？我在它身上堆了多少資源，你知道嗎？”
洛朗忿忿不平道：“它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它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要不是我，它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沈睡著呢！”
“呵，沒有你的打擾，興許金蠶蠱早就在它自己找好的地方自然的孵化進階了。”
“而且，那些資源最終不都用在了你自己的身上了嗎？”蕭玖嗆回去，“你可別為自己的無能和斤斤計較找理由了。”
“呵，無知小兒，我當然要維持最好的身體狀態，才能成就長生之路啊。”
“況且，蠱師練蠱本來就是為了助力自身，讓蠱成長壯大，本來就是為蠱師服務的。”
“我是金蠶蠱的主人，驅使它，天經地義！”
隨後，洛朗結束這個話題，金蠶蠱自傷也要脫離他，已經成了定局，爭論這個毫無意義。
他提出了自認為蕭玖最感興趣的事情：“小姑娘，你現在年歲正好，真的不想自己青春永駐，容顏不老，永生不死嗎？”
見蕭玖似乎有些意動，洛朗心裏舒服了點。
他又說道：“我已經找到了王莽古墓的位置了，到了那裏，就能找到長生的辦法。”
“一時的得失有什麽好計較的，只有長久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永恒。”
可惜了，他用了這麽多年才找了王莽古墓的所在。
“也是你運氣好，原本十多年前我就能找到王莽墓了，那樣的話，就沒有你什麽事情了。”
見蕭玖挑眉，洛朗說道：“那個時候出了點意外，也不知道哪個混蛋截了我的胡，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古墓地圖的線索拿走了。”
蕭·混蛋·玖：……說詳細點，也許那個人就是我。
之前就說過，洛朗從二十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盜墓。
因緣際會下，他在一個古墓的壁畫裏發現了一些王莽尋仙的記載。
很多人對這樣的記載都會一笑而過，或者直接當做墓主人生平尋過仙的證明。
古代這樣的傳說非常多，咱們迷人的老祖宗就曾經轟轟烈烈地找過長生不老藥。
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
一開始，洛朗也是這樣想的，他那個時候還不是大蠱師，整個人還沈浸在對蠱道的研究中。
他盜墓也是為了能有更多的金錢去換取更好的練蠱的資源來壯大自身。
但，他對這樣的記載到底入了心。
在他的認知裏，蠱與人的相輔相成本來就充滿了神異，這世上有長生法，其實並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且，萬物有因有果，既然墓中有了這樣的記載，那麽，或者歷史上真的有長生法出現過呢。
即使這個消息是假的，他也不願意被別人知道。
於是，他在出古墓的時候，往裏面投放了大量的低等蠱蟲。
雖然是低等蠱蟲，一般的蠱師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這些蠱蟲卻是可以致命的。
後來，洛朗又在幾個古墓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從王莽崩逝到現在，一直有人在追尋他曾經的足跡。
其中有個古墓的墓志銘上就寫著：王莽應該是所有尋仙者中最有可能尋到仙蹤的帝王。
這位墓主人生前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王莽墓。
他把這個當成了自己的生平憾事，記載在了自己的墓志銘中。
可見，他對王莽墓的執念有多深。
因為這些，洛朗萌生了尋找長生的念頭。
他看著旁邊看過墓志銘上記載內容的同夥，下了暗手，直接把跟著一起下墓的人都殺了。
沒辦法，他也不想這麽心狠，但是，若王莽墓中的長生藥只有一份，或者只能有一個人成仙，那他就不得不先把威脅掐滅了。
這其實就是他不希望墓中有關於王莽墓的記載洩露出去罷了。
後來他怕自己的意圖暴露，就會在所有自己盜過的墓裏投放蠱蟲。
他消息靈通，知道有很多人中招，考古的有之，救援的有之，盜墓的亦有之。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人命在他眼裏就如自己可以隨意支使玩弄的蠱蟲一般，並不會讓他覺得敬畏。
尤其是他成為了大蠱師之後，這樣的感覺更加明顯。
促使他成為大蠱師的契機，就是靈蛇蠱。
但是，當他利用靈蛇蠱到達大蠱師的等級後，他又開始嫌棄靈蛇蠱長得醜，每次對戰只會使用暴力，跟他的高雅形象不符。
當然，他當初選擇練靈蛇蠱，也是看中了它的一個特性——受致命傷後立刻吞下靈蛇蠱，能救蠱主一條命。
他一直不想用到這個特性，因為他知道，後遺癥非常嚴重。
具體請參考諾瑪現在的情況。
當然，真的在危急的時刻，有這樣一個保命的靈蠱，誰都不會拒絕的。
但是，誰讓他尋找到了更好的金蠶蠱呢。
他在得到金蠶蠱的下一瞬就想好了要怎麽使用了。
於是，靈蛇蠱這個本命蠱就成了雞肋。
他又不能自己對靈蛇蠱動手，蠱師自己殺本命蠱，跟自嘎也沒差了。
他翻閱了很多古籍，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
在蠱師重傷瀕死的一瞬，他的本命蠱會非常容易被人搶奪。
那個時候，蠱蟲會下意識自救，減少和蠱主之間的聯系。
這樣的搶奪不會傷害蠱主的根基，甚至，如果能立刻煉制更加厲害的本命蠱，能迅速修覆好之前的損傷，自然而然成功換掉本命蠱。
而那個時候，正是諾玥把陸耀宗拖回大寨的時候。
洛朗對陸耀宗的身份是有些心知肚明的。
畢竟，當初讓人狙擊陸耀宗和他同事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那個時候，他原本是想直接把陸耀宗解決掉的，面對自己人他都沒有手軟過，何況是來抓他的對手？
只是，在那一個瞬間，他的腦海裏劃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他們大寨在他的運作下，這幾年一直都在私下從事文物買賣的事情。
有時候下墓需要人手，他也優先在大寨裏找。
他是族長，又是大寨裏唯一的大蠱師，他在大寨幾乎是一言堂的存在。
而盜墓後又有利益捆綁著大家，他們大寨幾乎能算的上是方圓幾裏的大寨裏最團結，最富有的大寨了。
但陸耀宗和他同事的出現讓他知道，他們這個大寨已經入了有心人的眼了。
當然，如果只是盜墓和倒賣文物，那他帶著族人們遷居他處就可以順利避開被抓住的風險了。
這大山，外人沒有地圖，或者沒有熟人領路根本別想找到人。
但是，他盜墓，除了追求利益外，更重要的是，他要尋找求仙長生的方法啊。
這麽多年下來，他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了。
這時候讓他收手不可能，可讓他獨自離開，放任這些族人，他又不放心。
這世上總是不缺少聰明人的，如果他離開後，族人被抓了，被審訊了。
總有人可以通過他們的口供，抽絲剝繭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的。
到時候，他的真正意圖也會暴露。
他是不願意承受這樣的後果的。
他看著自己得到後一直沒有著手煉化的金蠶蠱，心裏漸漸堅定了某些想法。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過要借諾瑪的手去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
他想的是，怎麽樣借陸耀宗的手，能讓所有的事情順理成章的發生，沒有人懷疑，也沒有人會繼續往下查。
他甚至準備好了能暫時控制人，讓人發狂的蠱。
然後，諾瑪殺了諾玥。
這件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最初對兩個女兒都是很有感情的，也很用心的教導她們。
畢竟是自己的骨血，這世上真正一點也不愛孩子的人還是極少數的。
不過，人是會變的。
當洛朗發現，自己有可能獲得長生的時候，孩子對他來說就不那麽重要了。
當他自己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的時候，傳承血脈子嗣於他而言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要對兩個女兒做什麽，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父愛而已。
所以，得知諾瑪殺了諾玥後，他並沒有多傷心。
不處罰諾瑪，是因為，他忽然有了更加完善的，世人都能接受的，既能讓他安然脫身又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辦法。
於是，他直接放走了陸耀宗。
不出意外，諾瑪暴怒發瘋。
因為被他關了起來，諾瑪每天都會摔摔打打來抗議。
等到她的行為被大寨所有人知道後，他就開始有意無意誘導諾瑪，讓她起偷蠱找人的心思。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他假裝完全沒有想過諾瑪會對自己下手，意外之下被諾瑪得手重傷，命懸一線。
他的女兒果然繼承了他的冷血，幾乎在他重傷的下一瞬，諾瑪就對他的本命蠱動手了。
他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裝作失望地看著諾瑪，靈蛇蠱順利被諾瑪搶走。
“諾瑪，你搶走我的靈蛇蠱，我是你的父親，我不會跟你計較。”
“可是，你把族人將來會用到的所有蠱卵都拿走，族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會無休無止地追殺你，直到把蠱卵帶回來為止。”
說完這句話後，洛朗清晰地看見了諾瑪眼中的殺意。
很好，他想，然後，他就裝作力竭昏了過去。
諾瑪直接用自己的鮮血與靈蛇蠱重新契約。
靈蛇蠱也因為她的血液中有原主人的氣息，沒有反抗，重新換了主人。
忽然大增的實力讓諾瑪心裏的某個想法堅定了起來。
即使，相對於洛朗能完全發揮靈蛇蠱作為蠱王的全部能力，諾瑪只能發揮出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但這對諾瑪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
並且，於她之後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夠了。
洛朗以重傷為代價，順利解決了本命蠱的事情。
接下來，諾瑪又幫他把所有的隱患除了。
其實，諾瑪在驚慌之下，只是不管不顧動手，的確有很多人死在了她的手裏。
但也有更多的人只是被傷，並沒有生死危機，是洛朗等諾瑪倉惶逃離大寨後，親自補的刀。
他的族人到死都不明白，族長和諾瑪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們。
最後，洛朗又親自放了一把火，把一切的痕跡抹除。
當然，流傳於各大寨裏諾瑪弒父滅族的風聲，也是他放的。
等做完這一切，他就開始一邊煉化金蠶蠱，一邊尋找王莽古墓的消息。
十多年前，洛朗追蹤到，有戶人家家裏可能藏有王莽墓的地圖。
為了混淆視聽，他先是放出了藏寶圖的消息。
然後，又真真假假的放出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引得很多人都對那家人動手。
他們都想要得到藏寶圖，或者再不濟，拿到些值錢的東西也是極好的。
一切都很順利，怕有人知道他的最終目的，洛朗沒有第一時間對藏著地圖的拔步床動手，甚至還由著它先放在回收站裏。
然而，他所謂的萬無一失還是失算了。
等到他覺得時機剛剛好，要以嫁女兒為原由去回收站買下拔步床的時候。
他發現，這張拔步床最重要的東西——一個鑲嵌在拔步床上的雕花木盒不見了蹤影！
他整了這麽多的事情，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得到這個盒子！
而此時，在拔步床放在回收站的短短的時間內，他被人截胡了！
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憤怒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要知道，他對這份地圖可是志在必得的。
為此，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知道王莽墓不好闖，他甚至已經提前傳訊給了一直合作的組織，到時候，大家一起下墓。
為了吸引他們，讓他們盡心盡力，他還給了他們古墓有長生線索的暗示。
一切都很順利，然後，至關重要的地圖不見了！
一切都成了泡影！
蕭玖：呃，如果我告訴你，那盒子裏的地圖並不完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會不會好受一點？
當然，這只是蕭玖想想而已，她是怎麽也不可能把自己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的。
之後，因為各種不可抗力，洛朗和那個組織失聯。
在那十年裏，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王莽墓。
當然，盜墓賊的身份，他也沒有丟，只是更加隱蔽了而已。
那十年，除了深山老林，其他的地方出行不易，而且，大家對出現的生面孔都是本能防備的。
所以，他雖然還在兢兢業業幹著盜墓的工作，收獲其實並不是很多。
他不是專業的摸金校衛，對古墓的分部和構造一竅不通。
他盜墓都是依靠當地有沒有相關的傳說，然後，根據這個傳說鎖定大致的位置，再放出蠱蟲搜索。
之後，他會根據蠱蟲的反饋來確定底下會不會有古墓。
效率確實很高，但是損耗也很大。
大規模驅使蠱蟲和普通的蟲類是不一樣的。
總之，那十年，他雖然每次出手都有收獲，但比起之前收獲要少了很多。
那個時候，他的金蠶蠱已經練得差不多了，索性，他所有的心思幹脆直接放在了尋找王莽墓上面。
要不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這話是真理呢。
還真讓他尋著線索找了寧縣，找到了齊山生產大隊。
只是，齊山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非常盡責，整個大隊的風吹草動基本都瞞不住他。
他也不是之前幾個大隊的大隊長那樣收點煙酒糧食，就會給洛朗大開方便之門的人。
這個大隊長，洛朗都沒有試探，就知道，他不可能會輕易被收買。
於是，他就曲線救國，挑起他們大隊的另一個大姓的野心，並且許諾了一些好處。
這個大隊長不給力，換一個就好了。
到時候，他就可以輕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當然，最後，他還是功虧一簣了，而洛朗的失敗也有蕭玖的手筆。
蕭玖：……原來當年葛家頻頻作妖，竟然是你在背後攛掇的！
蕭玖不期然想起了那座給了她無盡幫助的大山，想起了齊山生產大隊外面蜿蜒曲折暗含陣法的小道，也想起了紮根在那裏的——蕭家。
蕭玖對蕭家的感情有些覆雜，有親情，有感恩，有失望，當然也有釋懷。
蕭玖的情緒變化，秦硯察覺到了，有阿郎在場，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蕭玖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他們之間的互動洛朗並沒有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的人都喜歡講古，反正，打開了話匣子的洛朗，一時間竟然有些收不住的趨勢。
“兩年前，我又一次聯系了組織，讓他們派人過來。”
“那你為什麽後來又失聯了？”蕭玖問道。
洛朗這回很爽快地回答了：“因為我忽然不樂意了啊。”
蕭玖：……確定不是在逗我？
似乎是看出了蕭玖的意思，洛朗直接說：“組織在我身上不知道賺了多少錢了，我為什麽還要給他們提供賺錢的線索。”
“甚至還要分享長生的秘密。”
“不對。”蕭玖肯定說道。
想到了什麽，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那個組織的首領差點被黑吃黑，重傷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洛朗沒料到蕭玖這麽敏銳，能一下子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被拆穿了，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沒錯，是我幹的。”洛朗笑得意味深長，“組織的首領拿得最多，付出最少，這樣的好事，我為什麽不自己來？”
“可惜了，他命大，我的計劃沒能成功。”
之後，為了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來，他還假意跟組織首領達成了下王莽墓的共識。
他提出的條件極為苛刻，對方為了長生的可能還是答應了。
洛朗想起來自己把對方耍得團團轉，每每都會在心裏罵對方一句蠢貨。
“二十多年前，跟你勾結的公安局長是誰？”
蕭玖的話一問出來，洛朗原本得意的面容便有些扭曲。
顯然，這個人讓他很忌憚，他必然是在對方手裏吃過暗虧的。
蕭玖以為他可能不會那麽容易說出來，或者要交換什麽條件才會招供。
沒想到，他非常爽快地說了一個名字。
問話到這裏，很多事情的謎底已經揭開了。
現在，蕭玖想問的就是那個組織在華國的成員有哪些？阿郎在京城的眼線又都有哪些？
她想把這個組織在華國的勢力連鍋端了，也想把阿郎的眼線拔了。
不等他繼續問話，洛朗忽然說道：“小姑娘，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已經充分表達了我的誠意。”
他那種理所當然又帶著優越感的語調又出來了。
“我的誠意，加上你哥哥和你朋友的性命，換你帶我去寧縣，怎麽樣？”
“當然，我不會虧待你，古墓裏的東西我們平分，如果有長生的機緣，我們也一人一半。”
“等從古墓裏出來，我就解開你哥哥和你朋友中的蠱。”
蕭玖：……你真自信。
“老先生，我有紫蝶在，你為什麽還會認為你的暗算能成功？”
“不可能。”洛朗信誓旦旦說道，“我下的是蠱卵，沒有孵化之前，你們跟本沒有辦法驅除。”
“這世上辦法總比困難多。”蕭玖說道，“就如同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反噬失去了一切一樣。”
“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事情是在你意料之外的。”
蕭玖說完後，就發現阿郎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後就沒有了氣息。
蕭玖：！
不會吧，不是被她氣死了吧？心理素質這麽差的嗎？
然後，她的手被秦硯握住，輕輕往後一帶，蕭玖退後一步。
她看到有一只超大的蜈蚣從洛朗的身下爬出來，在蕭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消失在山林間。
這？
沒想到終日驅使蟲潮對付別人的阿郎，最後竟然死在了一條毒蜈蚣之下。
這可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了。
阿郎已死，高勝北和諾瑪涉及的兩起失蹤案可以結案了。
蕭玖此時想的是阿郎的屍體該怎麽處理？
直接扔著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這裏雖然是山林深處，但萬一有人有事進來，見到阿郎的屍體，還不得被嚇壞啊。
到時候，又是報公安，又是立案，那不是給其他人添麻煩嗎？
要不，帶回保密局結案？
到時候怎麽說？
阿郎的親屬來認人的時候，怎麽解釋他一夜之間從中年人變成了老年人？
很快，蕭玖就不用煩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郎從前過度使用金蠶蠱織網，導致他的身體構造發生了質的變化。
反正，在蕭玖想東想西的這段時間裏，阿郎的身體漸漸風化，最後變成了一片粉末，隨風飄散了。
蕭玖：活久見！
不過這樣，倒也省去了她和秦硯的功夫了。
可惜了，最後兩個問題的答案沒有機會知道了。
不過，樹倒猢猻散。
阿郎一死，通過他跟組織有關的關系網肯定會大洗牌，到時候，動靜鬧得大了，興許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也未可知。
至於國際盜竊組織，他們能抓住丹尼爾他們，未來的某一天，也能把這個組織的所有人連鍋端。
“我們進空間，我有話跟你說。”秦硯說道。
他還沒有忘記剛剛聽到齊山生產大隊的事情後，蕭玖的情緒不對。
他想安撫一下蕭玖，也想問問她要不要回去一趟。
蕭玖沒有反對，他們忙碌了一晚上，進空間休息一下也好。
進了空間後，秦硯也沒有馬上說話。
蕭玖在空間裏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她之前放入空間的裝著金蠶蠱的竹筒。
她看紫蝶還是一如既往地停駐在紫脂上，就走了過去。
然後，蕭玖看到了，生長得密密麻麻的紫脂中間，眼熟的竹筒正安然飄蕩著。
紫蝶見蕭玖過來，高興地揮了兩下翅膀，算是打招呼。
蕭玖見紫蝶對金蠶蠱沒有了一開始的敵意，看著好像還挺喜歡它的，也願意把自己最喜歡的棲息地和它分享，她就不管了。
鼻端傳來茶葉的清香，蕭玖順著茶香看過去。
秦硯已經擺好了茶盅，倒上了清茶。
“不是進來休息的嗎？怎麽泡起了茶？”蕭玖走到小桌子旁邊坐下。
拿起茶盅喝了一口，一口清茶下去，忙碌了一個晚上的疲憊也散去了不少。
“我剛剛看你聽到齊山生產大隊的時候，情緒有點不對。”秦硯坦誠地說道，“我有些擔心你。”
“你這是準備開導我嗎？”蕭玖失笑。
秦硯認真點頭，他不願意蕭玖有任何的困擾。
蕭玖又笑了一下，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再次聽到關於齊山生產大隊，尤其是蕭家人的時候，心裏肯定會有波瀾的。
但這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她能完全不在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後，她會抽時間回去看看他們的。
她對蕭家人還是有感情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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