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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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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 元溪同周子漁把剛飲到喉嚨口的酒全都噴了出來,常英也停止了傻笑,瞪圓眼睛往這邊看過來。

嚴鶴儀緩緩歪了歪頭, 一臉迷茫地盯了趙景一會兒。

他已經很醉了,說話做事都是慢吞吞的, “唔, 自然是沒有,只...只瞧見了肩膀。”

趙景依然居高臨下地捏著酒壺, 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嚴鶴儀見他不信,舉起一只手來:“唔,我發誓, 發誓啊。”

趙景又點了點頭,便丟下嚴鶴儀,晃悠到了周子漁面前。

他瞇了瞇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周子漁, 笑得見牙不見眼,常英同周鴻熹那種程度的傻笑, 在他這裏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周子漁無奈地伸出手來,給他抹了抹嘴角滴的酒,輕聲喚他:“小景,別亂走了,坐下吧。”

趙景聽了他的話, 乖乖坐在了周子漁對面。

“酒壺給我,小景。”周子漁一伸手, 趙景便把酒壺遞了過來。

周子漁打開上面的蓋子, 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 微微蹙起了眉尖:“你往裏頭摻酒了?”

趙景像是小把戲被拆穿似的, 低下頭去抿了抿嘴:“就...摻了一點點,我趁他們倆不註意,悄悄放進去的。”

周子漁有些擔心了,他拉過趙景的胳膊,把袖子擼了半截兒上去,見沒有起疹子,又探著身子扯了扯他的衣領,卻是紅了一片。

趙景似乎有些抗拒周子漁的觸碰,連連往旁邊躲著。

“癢不癢?頭暈不暈?”周子漁又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不癢,就是...頭有點兒暈。”

元溪一直沒顧上趙景,現在瞧見他頸側的紅,又想起來上回的定親宴,萬分後怕地道:“還好沒怎麽起疹子,我們去郎中那裏瞧瞧吧。”

周子漁和常英也來拉趙景,趙景卻不讓人碰他,誰來便打人家的手,然後就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地閉上了眼睛。

想著他身上的紅不算嚴重,三個人便沒再擾他,而是準備結伴出府,到郎中那裏給他開些藥膏之類的。

還沒走出幾步,常英回頭瞧了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趙景,以及旁邊桌子上喝大了,已經開始劃拳對詩、文武結合的嚴鶴儀和周鴻熹,頗有些不放心:“他們不會叫人拐走吧?”

元溪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一個睡得像小豬,一個慢吞吞,一個傻呵呵,確實挺讓人擔心,“英姐姐,你留下來吧,我同子漁去就成。”

常英想起來賈員外的事,趕緊搖了搖頭:“沒事兒,咱們把門從外頭鎖上就行了。”

天已經暗下來了,街邊還沒打烊的鋪子都掌了燈,掌櫃夥計們有些在清點一天的生意,有些則斜斜地靠坐在門口發呆。

去過醫館之後,三個人並排往回走,在石橋邊遇到了個賣糖葫蘆的老伯。

這幾日天不熱,今日還有風,衫子都得穿兩層,但其實還未到吃糖葫蘆的季節,在外頭曬上一天,糖葫蘆裹著的糖衣難免會融化一些。

不過,他們這三個人瞧見了,卻還是湊了過去問價格。

老伯說是自家娘子喜歡吃,因此便索性多做一些賣,是日頭西斜之後才出來的,賣給那些剛散學的孩子們吃,因而糖葫蘆外頭的糖衣還是□□的。

常英覺得這麽晚了,也不會再有孩子來買,便拿出一串銅板,把老伯的糖葫蘆連同插糖葫蘆的稻草架子都買了下來。

元溪跟周子漁像個馬屁精似的,每人捏著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圍著常英「英姐姐長」、「英姐姐短」地叫著。

常英扛著還插了好幾根糖葫蘆的稻草架子,邁著大步走在他倆中間,開始操心起倆人的親事來。

“小元溪便不必說了,總算是同他的嚴先生修成正果。”常英敲了一下周子漁的腦袋,“那你呢,小子漁?”

周子漁裝傻:“什麽?我...在家呆著挺好的。”

常英跟元溪一同快走了幾步,擋在周子漁面前:“小景呢?”

周子漁咬著糖葫蘆的竹簽子,從兩人中間鉆了過去:“什麽小景?我們...沒關系。”

元溪用胳膊肘兒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沒關系,還成天在人家的木匠鋪子裏泡著,連七夕節都不分開。”

常英又從另一邊兒敲了敲周子漁的肩膀:“是啊,沒關系人家能待你這麽好?每回去元溪家裏,都能見著你倆在院子裏說悄悄話,小景對你的那份好啊,連我都羨慕。”

周子漁撇了撇嘴:“英姐姐,鴻溪哥待你也很好啊。”

常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不會是吃醋了吧?”

周子漁臉比手裏的糖葫蘆還紅:“哪...哪有?”

“我覺著小景今日有心事啊。”元溪一口咬下半顆裹著糖衣的山裏紅,還用手接著掉下來的糖渣,一本正經地分析了起來,“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悄悄的喝。”

常英若有所思:“嗯,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嘛!”

元溪被這話逗笑了,抽空打趣了常英一句:“英姐姐慧眼如炬。”

“我瞧著,他大概是見我同哥哥要成親了,英姐姐也跟她的三哥情投意合。”元溪愈說愈覺得有道理,“而他同你還沒成,一定是心裏不好受,才借酒澆愁的。”

常英點頭讚同了元溪的想法:“不過,我瞧著也可能是打算喝點兒酒,然後同你表明心意。”

周子漁默默聽著兩人一通分析,自己只顧低著頭啃糖葫蘆。

走到周鴻熹宅子門口了,那兩個人已經達成了一致:一會兒趙景必然會做些什麽。

他倆把周子漁拽住,一同問道:“老實交代,你對小景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周子漁遲疑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從常英手裏接過鑰匙,跑到前頭去開門。

元溪同常英對視一眼。

常英壓低聲音:“沒有否認。”

元溪湊過去攥著拳頭,壓抑著心裏的激動,同樣壓低聲音:“那便是有意思。”

兩人在周子漁後面擊掌:“沒錯!”

周子漁假裝沒聽見這倆人的談話,開鎖打開了大門。

大門一開,裏面倚著門的兩個人便被摔到了門檻上,借著院子裏的燈籠一瞧,正是嚴鶴儀和周鴻熹。

元溪同常英趕緊過去認領了各自的情郎,把人扶起來引到凳子上。

嚴鶴儀直勾勾地盯著元溪:“小祖宗,你去哪兒了?唔,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元溪趁著沒人瞧見,在嚴鶴儀額頭上飛速地親了一下:“哥哥,我去給小景買藥了,沒有不要你啊。”

嚴鶴儀擡了擡下巴,把臉頰對著元溪,意思是這裏也要。

元溪瞧了瞧旁邊,常英正給著「嘿嘿嘿」直笑的周鴻熹餵茶水呢,周子漁捏著還沒吃完的糖葫蘆站在院子裏,遠遠地看著趙景,不知在想些什麽。

於是,他捧起嚴鶴儀的臉,在他左右臉頰各親了一下,又趁人不註意,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嚴鶴儀抿著唇上的滋味,認真地品味了一下,又緩緩擡起頭:“甜的。”

元溪趕在他說「還要」之前,躬下身子往他嘴裏更深處送了些甜味。

嚴鶴儀饜足地瞇起了眼,周鴻溪又搖搖晃晃地坐到嚴鶴儀身邊,給兩人斟上了酒。

對於這倆已經醉了卻依然很能喝的高大漢子,元溪跟常英相視一笑,便索性不再管了,而是把目光轉移到周子漁身上。

周子漁在旁邊站了許久,才從荷包裏拿出藥瓶,跑到趙景身邊,卻又繞了一下,把藥瓶遞給元溪:“要不,你幫他擦藥吧。”

元溪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嚴鶴儀:“哥哥會生氣的。”

常英也擺了擺手:“三哥也是。”

周子漁沒法子,只得自己掀開趙景的衣領,給他後頸子塗著藥膏。

這藥膏似乎是加了薄荷,周子漁塗上又多此一舉地吹了幾口氣,趙景便動了動身子,似乎是醒了。

他動了好幾下,才擡起頭來,見周子漁在旁邊,揉了幾下眼睛,乖乖地坐直了身子:“子漁,我睡著了。”

周子漁「嗯」了一聲:“把領子解開,給你塗藥膏。”

趙景擡起手護住了胸口:“不用,不塗藥膏。”

周子漁只得自己伸手,扯了扯他的領子,趙景顯然有些抗拒,卻又不敢碰周子漁的手,僵在那裏讓他給自己塗藥膏。

“奇怪。”周子漁把他胸口發紅的地方都塗上了藥膏,又湊過去輕輕吹了吹,“郎中明明說塗上立馬便能有效,為何我瞧著反而更紅了?”

趙景覺得全身都熱乎乎的,趕緊仰頭灌了一口不知摻進去多少桂花釀的梅子湯,醉意便又深了一層。

周子漁掰著他的手指,也沒辦法把酒壺拿過來,探了探他的額頭,低聲問道:“做什麽悄悄喝酒?聽話,把酒壺放下。”

趙景攥得指尖發白,沒放開手裏的酒壺,他嘴唇動了幾下,眼圈兒突然便紅了,一臉委屈地盯著周子漁:“我一直都很聽話的。”

“以後也會聽話。”他低著頭,小聲呢喃著,“今天,先就不聽了吧。”

趙景拿著酒壺,又蹭到了元溪和常英這邊,在他倆對面坐了下來。

他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朝著對面的倆人招了招手,把腦袋湊過去,低聲道:“跟你們講,我小時候,便瞧見過子漁的屁股,我們倆還一個被窩睡過覺呢。”

元溪嗆了一下,常英也沒憋住,使勁兒掐著自己的大腿。

畢竟是醉了酒,趙景那自以為很低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周子漁的耳朵裏,周子漁覺得難為情,趕緊過來拉趙景的胳膊:“小景,你喝醉了。”

趙景仰著頭看了半天,咬了咬嘴唇,鼓起很大勇氣似的道:“子漁,你的...只許我瞧,全身上下都只許我瞧。”

說完這話,他突然脫下自己的外衫,輕輕蒙在了周子漁腦袋上:“這樣,旁人便瞧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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