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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杏子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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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子還是個小奶團子, 叫起來一點兒也不兇狠,「嗚嗚哇哇」的如小兒啼,肚子圓滾滾, 腦袋也大。

這便罷了,它似乎又沒有脖子, 兩處連在一起, 若不細看,還真會以為是個線團子。

此刻, 它正咬住嚴鶴儀的長衫下擺,賣力地向後扯著。

奈何,此團還有個致命之處, 便是四肢略短,元溪便時常擔心,團子走起路來會磨肚皮。

它沒扯幾下,後腿一滑, 便在地上摔了個結實。

嚴鶴儀分出一個眼神來瞧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團子掙紮了幾下沒起來,索性賴在了地上,沖著嚴鶴儀低低地吼著。

“嗚嗚嗚——汪!”

就算此團使出十八般武藝,嚴鶴儀的註意力也始終都在元溪身上。

畢竟美人在懷,香肩半露, 嬌喘微微,兩靨升紅雲...說的似乎有點兒過...以及此處多為這位嚴先生的臆想......

總之, 誰還有心思看狗狗啊?

元溪上身微微抖著, 一雙再天真不過的狗狗眼蒙上了一層薄霧, 硬生生變得撩人起來。

每次一見元溪這種眼神, 嚴鶴儀便總有一種想要欺負他的沖動,覺著非得把人惹得眼眶泛紅甚至淚水漣漣才好。

幸好多讀了幾年聖賢書啊,不然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禽獸」。

不過,他暗自又想,像現在這樣穿著斯斯文文的長衫,卻在廚房如此行事,也實在是與「禽獸」無異了。

神思飄忽之間,嘴唇便又貼了上去。

其實,與懷裏的人相比,這杏子蜜餞又有什麽滋味?

元溪若是知道嚴鶴儀這樣想,定然會扯著嗓子跟他駁:杏子蜜餞才最有滋味呢,比你這個嚇人的嚴先生有滋味多了。

無甚滋味的嚴先生還在卷食著極有滋味的元溪,元溪不停地往他頸側躲,卻總是會被捏住下巴吻上去。

唇舌之間,元溪顫抖著擠出來一句破碎的話:“哥...哥哥,小黑還...小黑還小,見不得這種的......”

他又閉著眼睛做了更大的讓步:“是團...團子,哥哥......”

嚴鶴儀無聲一笑,依言分開了:“說的也是,團子見不得這種。”

他又想再逗一逗元溪,湊到他耳邊道:“那不如...咱們去榻上。”

元溪趕緊趁著空隙,把已經快褪下一半的衣裳往上扯了扯,然後一臉驚恐地搖了搖頭。

嚴鶴儀伸手幫他整理衣領,手又鬼使神差般的拂上了元溪的臉,最後停在他那比平日裏紅潤數倍的唇上:“有些腫了,元溪,抱歉。”

元溪沒在嚴鶴儀的眼神裏看見一絲同「抱歉」有關的意思,急忙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後趁機跳下了臺子。

他一把撈起還在地上躺著的團子,緊緊抱在了懷裏:“小黑啊小黑,想吃口飯可太難了,以後你一定得自力更生。”

“還有啊,相公一定不能找比你壯的,不然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唉——咱們去院子裏玩,不理他了,好不好?”

嚴鶴儀聽著這些話,心裏覺得好笑:明明是你這個小壞蛋先來撩撥我的,怎麽還怪上別人了?

不過,相公這個稱呼,我倒是很受用。

他低下頭去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什麽時候才能讓小祖宗叫我相公呢?”

為了讓元溪早日叫上自己相公,嚴鶴儀決定找媒人準備成親的事情,可在這之前,還有一樁事情要辦,便是元溪爹娘牌位的事情。

清明的時候答應了他,要去鎮上的道觀請兩座牌位來供奉,後來也一直也沒顧得上去,這下可得抓緊了。

若是拖得久了,岳父岳母在天上惱了自己,那可就不太妙了。

夜裏上了床,元溪罕見地沒有亂摸亂動,只是老老實實枕在嚴鶴儀的手臂上,側身攬著他的腰。

經過幾個夜晚的嘗試,嚴鶴儀終於摸索出讓手臂不麻的方法,便是把手臂放在元溪的脖頸下面。

元溪腦袋大,又有枕頭,脖頸下面正好有空隙。

這樣一來,既可以把人緊緊攬在懷裏,又不至於被元溪的腦袋壓得太麻。

還有一種方法,便是讓元溪枕在自己的胸口或者肩窩處,這樣,元溪整個人便可以趴在自己身上,兩人可以貼得更緊。

總之,做學問要嚴謹,床榻之上自然也要嚴謹。

——

早晨一睜眼,嚴鶴儀對於自己總結的方法又有了新的認知:想法倒是沒問題,但是架不住小祖宗睡覺不老實啊。

不知什麽時候,元溪毛茸茸的大腦袋又枕在了嚴鶴儀的手臂上,整條手臂又不出意料地麻了。

而且,元溪的腿也不老實,一條緊緊纏在嚴鶴儀腰上,一條伸到了他的兩腿之間。

男子早晨...不可避免的......

總之,這又是一個萬分尷尬的局面。

還好元溪是個小迷糊 ,每次快醒來的時候,總會在嚴鶴儀身上亂動,因此很快便把腿轉到一邊去了。

本來,兩人今天上午便打算去鎮上的,但村裏發生了件事,元溪後知後覺地找周子漁去問情況,兩人也便沒去成。

之前說過,村裏有個屠戶,擅自占了沒主的枇杷林,他仗著自己長得壯實,橫行霸道慣了,對誰都不太客氣。

村裏就他一個屠戶,各家要吃肉都得去他那裏買,因此也就沒太計較這些,不然,買肉就得跑到鎮上,誰也不會成天有那個工夫。

這屠戶也姓周,往上倒騰幾代,似乎與周子漁家還有親戚。

回首山這一帶,周是一個大姓,據村裏老人所說,這一帶的老祖宗本姓周,後來隨著不斷有人遷進遷出,姓氏才多了起來,比如顧大媽,便是從較遠的地方遷來的。

嚴鶴儀的嚴姓也是村裏獨一份的,他曾祖父姓周,曾祖母是外地的,姓嚴。

成親之後,曾祖母便隨著相公在平安村生活了,兩人恩愛非常,只生了一個孩子,便隨著母親,用了嚴這個姓。

枇杷林雖然被周屠戶給占了,但是村裏人也有法子,悄悄在圍墻上打了個洞,便能進去摘枇杷吃了,這麽多年了,兩下裏也都相安無事。

最近,這個周屠戶不知怎麽,又惦記上了枇杷林旁邊的桑葚林,在外面圍上了柵欄,不讓村裏人隨意去摘。

要說眾怒難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周屠戶如此咄咄逼人,村裏人便被徹底激怒了。

這不,今日一大早,桑葚林這邊就圍了好些人,都在看周屠戶跟周子漁他娘吵架。

雖然過了這麽幾代,什麽親緣早就淡得幾乎沒有了,但是一代代數下來,周嬸輩分又高,周屠戶還是得叫周嬸一聲「奶奶」。

因此,與周屠戶交涉的任務,自然便落在了周嬸的身上。

周嬸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幾句話連珠炮似的蹦出來,直氣得周屠戶脖子都紅了。

他自然也不肯老老實實按著輩分叫奶奶,口口聲聲「潑婦」、「周婆子」,氣急了還說出什麽「無知婦人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旁邊的人聽不下去,都跟著周嬸一起聲討他。

回首山這一帶,誰要是瞧不起女子和小哥兒,那是要被大大的鄙視的,周屠戶罵周嬸這個,便算是惹了眾怒,比強占枇杷林和桑葚林這種行為更令人氣憤。

奈何,周屠戶生得魁梧,虎背熊腰一身膘,又常年殺豬,很有一把子力氣,現下手裏正拿著把比旁人臉還大的殺豬刀,誰也不敢真的跟他硬剛。

與旁人相比,周嬸的確算是第一有膽識的了,直接沖上前去,要拆圍在林子外面的柵欄。

周屠戶哪裏願意,一把就抓住了周嬸的胳膊,要把人往外推。

還沒使上勁兒,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周嬸一見來人是誰,心裏頓時便有底了,硬撐出來的膽氣也變成了真的。

方才有人見情況不對,便跑去叫了周叔,周叔正在家修田裏用的工具呢,聽說這事趕緊把周子漁和周子嶺喊了出來。

周子嶺——也就是周子漁的大哥,他倒是謹慎,先是在手上掂了個鎬子,又讓周子漁趕緊去叫趙景。

趙景跟周子漁的腳程快,比周叔他們還到的早,正好見著這一幕,便急忙上前,制住了周屠戶。

周屠戶又高又壯,趙景同他相比,雖然是瘦了一些,但架不住個頭比他高出一大截兒,因此同他站在一處,絲毫也沒有落了下乘。

趙景一來,在場的人便像是得了主心骨一般,說話也更有底氣了一些,周屠戶又不敢真的揮刀子,又吵嚷了幾句,便識相地走了。

人群裏也不知是誰出了個主意,說是這一回要好好治治周屠戶,大夥兒都先不買他家的豬肉,要是有想買肉的,便都去鎮上買,若沒空去也無妨,可以托別人捎回來。

到最後,眾人決定選出幾個代表來,輪流著到鎮上給大家買肉。

這幾日,便是趙景跟周家兄弟一起。

中午,私塾還沒下課呢,周子漁就跟趙景來了,手裏提溜著一大塊肥瘦相間的豬肉,說是要給嚴先生和私塾的孩子們加個菜。

到這後廚,周子漁說了句「小景廚藝也很好」,私塾馮大伯便樂滋滋的讓了位,讓趙景來做今日的午飯。

趙景在外面呆了好幾年,因此,他做出來飯菜的味道同平安村裏的略有些不同。

這塊豬肉賣相很好看,正好適合做紅燒肉。

平安村裏紅燒肉的味道是甜膩膩的,做出來呈醬紅色,很有濃油赤醬的特點,趙景做的紅燒肉也有些甜味,但用的香料比較多,肉香味會更加濃郁。

一塊肉入口,唇齒之間,瘦肉軟爛不柴,肥肉更是如一汪水一般,輕輕一抿就化在了口中,絲毫也不覺得油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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