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期望，所以才有絕望。

有的時候，上天就是這樣，讓你在失望中期望，然後再讓你絕望。

那青年用幻汐所說的方法試了無數次，直到筋疲力竭，那青年才停下來，發出野獸般不甘的怒吼。

每一次青年出手，幻汐都有種忍不住想跪下去的沖動，這青年實在太強了！

強到讓人想膜拜！

似乎在這青年面前，所有人都是螻蟻！

他的修為，已經不能用時間來衡量了，因為他開始修煉的時候，宇宙間還什麽都沒有。

當青年力竭的時候，幻汐絕望了，但他還是說：“我要出去。”

那青年見幻汐一副絕望的樣子卻沒有開玩笑的語氣，無耐地搖了搖頭。

時間不急不緩地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青年沒有放棄，力竭了休息，休息好了繼續，周而覆始。

幻汐只是坐在那裏想計策，青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明白，他也絕對是做不到的。

在對結界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這種霸氣側漏的直接用蠻力沖破結界的方法，無疑是最適合那青年的，但絕對不適合幻汐。

但幻汐思來想去也想不到辦法，但他沒有想結界，他將註意力轉移到了青年身上。

見那青年再一次筋疲力竭，幻汐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問道：“有沒有碰到結界邊緣的感覺？”

青年皺眉道：“沒有。”

幻汐嘆了口氣，無力地垂下了頭，一副絕望的樣子，卻聽青年道：“但是很奇怪，每當我要放棄的時候，就會有一種要成功了的感覺。”

幻汐仔細琢磨著青年的話，要放棄了卻有了要成功了的感覺？

想了良久，幻汐忽然想到了一點，急道：“對了，這結界，或者說是別的什麽東西，這個地方根本就是活著，你認為沒有邊緣，便找不到它的邊緣，反之，你若認為它是有邊緣的，那麽便能尋到它的邊緣。”

青年臉色微變，楞楞地看了幻汐一會兒，忽然笑道：“果然不是等閑。”說話的時候，那種筋疲力竭的疲憊樣子已經不見，他竟是裝的！

明白了青年假裝筋疲力竭，幻汐沒有驚訝，擡頭瞥一眼青年，問道：“你是誰？”

那青年的目光又迷茫起來：“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幻汐問道。

那青年點頭：“當我第一次出現放棄的念頭而卻感覺到了希望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早猜到了。”幻汐說道，“因為你掩飾不了可以出去的激動，可是我在你身上感覺到的孤獨卻更濃烈了。”

青年低頭看坐在地上的幻汐，說道：“也許吧，我忽然發現我不知道我在激動什麽。”

幻汐不說話，他理解青年的感受，若是此刻炎離死在自己劍下，幻汐肯定自己也會有這種感覺，明明該激動，卻激動不起來。

青年呆了一會兒，才面前笑了笑，笑罵道：“你小子故意套我的話。”

幻汐知道青年的笑是假笑，這笑背後的心情比哭還難過。

“我若不這麽說，我就出不去了。”幻汐笑著說道。

那青年笑了笑，坐到幻汐身邊，埋著頭問道：“你就不怕殺了炎離後的孤獨麽？”

幻汐只覺青年忽然變得滄桑起來，但只是平淡地說道：“怕，但這是我唯一要做的事，若不殺他，我又能為什麽而活？”

青年楞住，對啊，幻汐若不以殺炎離為目標，又該怎麽活呢？

青年還未回神，卻聽幻汐忽然問道：“你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事？”

青年點頭，說道：“只要我願意，所有人所有事我都能看到。”

幻汐忽然笑道：“也許你早就想到了出去的方法，只是你不敢試。”

青年竟沒有反駁：“你想知道炎離的事？”明明可以看透幻汐的心思，卻還問了出來。

幻汐點頭。

青年道：“我只留意世上孤獨的人，所以我只知道他入了魔道後的事。”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他有過怎樣的經歷？”幻汐腦海中浮現出炎離流著淚的臉，和那孤寂的背影，“不知為何，我很想知道。”

青年笑道：“也難怪你會同情他，其實你們倆很像，你同情他其實就是在同情你自己，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

“也許是吧。”

青年道：“你與他都入了魔道，但其實你們的內心還在正道，確切的說，你們不是被魔性入侵而入的魔道，而是自己將自己逼入了魔道。”

“他也經歷過一些生死別離吧，或許。”幻汐苦笑一聲。

“他與你一樣，思念著一個人，也因這個人被奪走了而怨恨，卻又沒實力報覆，所以他殺了你師傅，奪了神源增加修為。”青年擡起頭，認真道，“此刻的他早可以掃平仙界，但他沒有，為何呢？就像此刻的我，明明渴望了億萬年的事情可以實現了，但我卻停下了。”

不等幻汐說話，青年就道：“不，是不敢去實現，而非停下。”

幻汐良久不語，心道：“炎離，你究竟經歷了什麽呢？”

幻汐回過頭看青年，問道：“你當真不出去麽？”

青年垂下頭，良久，他擡頭看著幻汐，對他笑了笑，說道：“出去，我們一起出去。”

幻汐楞了楞，隨即就想到了什麽，急忙叫道：“不要！”

但是一切都晚了，青年已經化作一道白光，飛進了幻汐眉間。

白光消逝的最後一刻，青年說道：“從此以後，我便叫孤獨。”

幻汐只覺一股蒼老而強大的力量湧進他的身體，強大的力量沖得他痛不欲生，意識漸漸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幻汐依稀聽到青年的聲音：“心即是魔，心亦是神，幻汐，別讓仇恨毀了你，好好活下去。”

話落，幻汐就失去了知覺。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早已沒有了孤獨的身影，幻汐楞了良久，才自語道：“孤獨，你不孤獨，因為，我們是朋友。”

孤獨將他的修為全部給了幻汐，自己灰飛煙滅。

幻汐唯有惋惜，但他相信，孤獨最後是開心的，因為他一生的夙願，了了。

幻汐站起身，飛快地結了一個印，喝道：“破！”

沒有任何阻礙，幻汐就沖破了結界，但他沒有想到，破了結界後，沒有看見巨獸，也不見寒天恨，他竟回到了之前與小柳練功的那個開滿鮮花的山坡！

幻汐看著熟悉的景物，呆了好久，才顫抖著身體走到以前練功的地方，盤腿坐下。

似乎小柳就在自己身邊打坐一樣，幻汐說道：“小柳，師兄回來了。”

呆坐在那裏良久，幻汐才起身去到小柳和師傅的墳墓，跪了下去。

“師傅，小柳有不聽話麽？”

“小柳，有想師兄麽？”

幻汐在墳前自言自語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起身離開，他沒有回頭。

幻汐回到了靈虛山，卻發現月念已經不在那裏，盟軍也不見了，他沒有感到意外。

便在他準備離開去尋找炎離的時候，緋陰曳出現了。

“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這是緋陰曳的第一句話。

幻汐笑了笑，說道：“今後是敵是友？”

緋陰曳也笑了笑：“敵。”

幻汐仍舊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額前紫色的頭發在微風的吹拂下在他眼前搖曳著，提醒著他：“你是魔！”

“現在就打麽？”幻汐問。

緋陰曳手上出現一大壇酒：“這是我從西王母那裏偷來的仙釀。”

幻汐大笑著走到緋陰曳身前：“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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