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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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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胤礽的疑問讓一人兩鬼無語凝噎。

虧得地獄信紙暫且只有這麽一張, 胤礽想要和閻羅王討個公道還需要再等等。

太子胤礽表現得很是遺憾。

不過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抱著浮現著仁孝皇後字跡的信紙一派心滿意足的模樣,在宮人們納悶的目光中回到床鋪裏滾來滾去。

守夜宮女們的表情古怪得很。

侍立在門口的一名小宮女猶豫片刻, 緊接著她躡手躡腳的往後撤去, 倒退數步走出寢殿小跑著朝遠處而去。

小宮女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那是全部落入了胤禛、仁孝皇後和承祜的眼中。承祜動作最快, 立馬將此事告訴給了胤礽:[主播,有人偷溜出去了哎?]

偷溜!?

太子胤礽臉色微沈。他不著痕跡止住自己的動作, 眼角餘光在室內掃了一圈, 果真正如同彈幕裏人說的一般, 室內八個宮女不知何時變成了七個。

離開的小宮女名叫白楊。

在太子胤礽記憶中並無多大的存在感——可莫名其妙的離開就讓人心生警惕。就在胤礽準備詢問她的去向時, 白楊再次推門而入, 緊隨其身後進來的是胤礽的奶嬤嬤安佳氏和另幾名宮女。

安佳氏三十歲出頭。

她生的圓臉和善,穿著一身玉白色底宮裝顯得身寬體胖,眼看著是個脾氣好的。

只是和第一印象不同的是, 眼看著太子胤礽嘴角噙笑這位安佳嬤嬤進來便是一通嘮叨:“奴婢的主子喲!今日可是笑不得的!”

原本打算回去的胤禛也停住了腳。

他目光不善的看著安佳嬤嬤指揮著身後的宮女們給太子二哥更衣洗漱,穿著要淺色素袍, 能哭那是最好的——就算哭不出來, 安佳嬤嬤使人也備好了清涼的膏藥, 保準抹在眼上就能立馬落下淚來。

太子胤礽臉色不太好看。

他按了按太陽穴:“孤用不著這些東西!”

安佳嬤嬤面上堆著笑。

她半蹲著身體, 摟著太子胤礽輕聲安撫著:“太子殿下的心奴婢知道, 只是太子殿下千萬不能被幾位阿哥所蒙蔽!今天這日子咱們就得哭,讓皇上知道您的傷心才對!”

“嬤嬤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今日乃是太子殿下的生辰,更是先皇後娘娘的忌日,皇上更是昨日便前往鞏華城悼念先皇後娘娘——您想想若是皇上知道在這等日子您還和諸位阿哥嬉笑玩鬧,這是何等的過錯?”

[胡說八道!]胤禛氣得直跳腳。

仁孝皇後和承祜也氣壞了,她們紛紛在彈幕中打出:[胡說!主播不要相信她!]

[對對!根本不知道情況就胡言亂語, 這嬤嬤也太討人厭了吧?!]

血紅血紅的大字在胤礽面前滑過。

胤禛、仁孝皇後和承祜的心吊在了半空中,他們緊張地看著太子的反應。

太子胤礽沈聲道:“孤並未和弟兄們嬉笑打鬧,況且胤禛幾人對孤的真心實意,孤能夠感受到。這種話嬤嬤還是不要再說了!”

安佳嬤嬤急得直跺腳。

她拉著太子胤礽的手嘆道:“奴婢是先皇後娘娘留在您身邊的,定然不會害了太子殿下的!四阿哥心思詭秘,和皇貴妃沆瀣一氣。不說別的之前幾次聚會,佟皇貴妃邀請了滿宮室的諸位宮妃,唯獨漏了主子您的姨娘——儲秀宮的赫舍裏妃呢!”

胤禛更氣了。

他一蹦一蹦的:[額娘前後幾次聚會,頭一回只邀請了咱們兄弟姐妹的額娘,其次邀請的都是宮裏養寵物的!誰不知道這儲秀宮的赫舍裏妃討厭貓狗呢!]

仁孝皇後倒是沒開口,只冷冷盯著添油加醋的安佳嬤嬤。她的身後卷起一陣陣的黑氣,一絲一縷地朝著安佳嬤嬤襲去。

安佳嬤嬤打了個寒顫。

一陣涼意從她的腳底升起,安佳嬤嬤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雙手揉搓著胳膊。她孤疑地掃視周遭一圈,又溫柔細語的勸道:“您看看,諸位阿哥誰記得今日您要去坤寧宮祭拜的事情?唯有您的姨娘,儲秀宮的赫舍裏妃早早等候著了!”

胤禛氣了個仰倒。

仁孝皇後就在自己旁邊飄去飄去,就這?他還能想起祭拜的事情嗎?聽著安佳嬤嬤喋喋不休的抱怨聲,憤怒的胤禛將現場事情交給仁孝皇後和承祜,風風火火地往身體裏趕。

蘇醒的瞬間他縱身而起。

這架勢把守夜宮女們都給嚇了一跳。眼看著平日三催四請,通常到最後都是被強行扛走送去讀書的主子,今天居然早早就起床了!

天哪嚕!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了嗎?

蘇培盛聞訊掀簾而入,一邊幫胤禛穿衣一邊好奇發問:“主子,您這麽早起是做什麽?現在還早離起床的時辰還有半盞茶功夫呢!”

胤禛嫌棄三四人伺候自己慢。

索性搶過衣服三下五除二的穿好,原地蹦了兩下他就匆匆忙忙往外走:“去坤寧宮!”

“……啊?”蘇培盛驚呆了。

緊接著他小跑跟在旁邊,忙不疊的勸道:“主子,今日乃是先皇後的忌日,去坤寧宮恐怕……不太好!”

往年的今日皇上大發雷霆也不是一兩回了。

凡是敢拿著先皇後娘娘當筏子的宮女子那統統都是討不了好,或是被送入佛堂終身不得出來,亦或是被貶入辛者庫為奴。

至於真心實意,呵呵。

誰管你啊?宮裏無論是宮妃亦或是宮女太監,人人都知道這幾日還是不要觸黴頭比較好。

胤禛才不管呢!

一想到那安佳嬤嬤篤定的說法,他就一肚子惱火。

蘇培盛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佟皇貴妃身上。

只是讓他大失所望的是佟皇貴妃並未阻攔,只是望著胤禛分外嚴肅的表情勸道:“胤禛要不要先去毓慶宮?要是太子殿下願意帶你去,你就去,若是不願意就把心思送到也就是了。”

“兒臣不會冒冒失失的。”

“……”本宮看著你就冒冒失失的!

佟皇貴妃槽多無口。

望著胤禛猶如一團旋風般竄出去的身影她禁不住嘆了口氣:“你說德妃沈靜穩重,皇上謀無遺策,為何胤禛做事這般風風火火?究竟是像了誰?”

邊佳嬤嬤笑著道:“主子忘了,皇上也是這幾年才顯得沈穩老練,過去啊——”

這接下來的話可就有辱皇上的英明嘍。

雖然邊佳嬤嬤沒有往下說,但是佟皇貴妃已經想起她未盡的話語。也不知道佟皇貴妃想到了什麽趣事忍不住捂住嘴偷笑了一聲,她眉眼彎彎笑道:“倒是本宮糊塗,胤禛的性子和皇上那是一模一樣。”

固執執著。

下定了決心就像一頭犟牛般再也拉不回來。皇上當年有素華姐姐拉著,而胤禛日後也不知道誰能拉得住他。

小犟牛胤禛很憤怒。

他原本應該直接沖向毓慶宮,半途卻是來了個急剎車,佇立在原地沈思起來。

犟牛雖然很犟牛,但是犟牛也知道一個人去毓慶宮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直接去毓慶宮,十有八九被太子二哥勸回去不說,同時怕不也能給這安佳嬤嬤重重兩耳刮——從承祜實時傳來的消息看,邊佳嬤嬤的確暫停對他的壞話,卻轉頭開始說起大阿哥胤禔的。

胤禛略略沈思。

緊接著他一轉頭朝著阿哥所的方向奔去。

蘇培盛都蒙了。

他腦門上的問號簡直都可以轉紫禁城一圈了。

自家主子這是怎麽了?

從一大早起來就是這般氣呼呼的狀態——還別說和平時樂呵呵的表情相比,主子黑著臉的時候氣勢居然還挺強!

胤禛氣勢洶洶:“先去找大哥!”

他直接沖進了大阿哥所,仗著自己身材矮小。甚至還沒來得及等宮人通報,短腿胤禛就沖入了殿內,尚且在用早膳的大阿哥胤禔看到他連粥帶菜都噴了出來:“咳咳——咳咳咳咳~”

“大哥,你臟了。”

“咳咳咳咳!胤禛!?你大清早跑來做什麽?”大阿哥胤禔接過宮人遞來的帕子,一臉震驚地看著胤禛。

“大哥,和弟弟去毓慶宮。”

“沒事去毓慶宮做什麽?”

“怎麽沒事?”

胤禛叉腰,他義正辭嚴:“今天可是皇額娘的忌日,咱們理應陪太子二哥一同進去祭拜一番。”

大阿哥胤禔:……

他一臉黑線把胤禛揪住拎到面前:“你從哪裏聽來這個事情的?佟母妃怎麽沒有攔著你!?大哥告訴你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事情,”

胤禛星星眼。

一雙圓滾滾的眼睛pikapika放光芒,他捧著胤禔的臉:“和,弟弟,去,毓慶宮!”

胤禔:……

他側過頭,胤禛追上來,他又轉到另一邊胤禛也跟了過來。胤禔只差把自己的腦袋甩成撥浪鼓了都沒能將胤禛甩掉,倒是把自己累得頭暈眼花,險些一個仰倒摔下去。

“去——毓慶宮。”胤禛堅持不懈。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大哥?”大阿哥胤禔瞇著眼睛盤問。

胤禛抿著嘴。

眼看大阿哥一臉嚴肅,一副他不給個答案不會走的模樣,胤禛踮起腳尖悄聲說:“弟弟夢見了皇額娘,皇額娘告訴弟弟有人在欺負太子二哥。”

“誰能欺負太子……”大阿哥哭笑不得。

他剛想和胤禛說他只是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可是眼看著胤禛雙眸逐漸變暗,大阿哥胤禔還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行,行,行,去不就得了嗎?”

胤禛眼睛驟然發光。

他抓住大阿哥胤禔,急急忙忙地朝著毓慶宮而去。臨走前胤禛還順勢吩咐蘇培盛去鐘粹宮一趟,讓胤祉也過來。

胤禔:…………

算了,多抓一個墊背也好!他就不相信自己、三弟和四弟湊在一起,汗阿瑪還能把他們的屁股揍扁。

胤禔冷酷無情且幸災樂禍。

這一邊使人去鐘粹宮請三阿哥,另一邊胤禔硬著頭皮帶著胤禛往毓慶宮趕。

踏入毓慶宮中時宮人們古怪的表情引發了大阿哥胤禔的主意。宮人們眼神躲躲閃閃,尤其是落在最後的兩名小太監更是仗著無人註意拔足狂奔。

大阿哥胤禔可不像胤禛。

他身後不但有太監更有侍衛,雙手一招幾人就匆匆上前,將試圖報信的小太監攔截住。

當然毓慶宮的侍衛們也瞬間湧上前來。

大阿哥胤禔不管他們,拉著胤禛擡步就往裏走——前面覺得胤禛只是年幼做了噩夢,可如今大阿哥覺得或許裏面還真在發生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誰,敢欺負太子?

只有本阿哥才可以欺負他好不好!大阿哥胤禔氣勢洶洶地往裏走,走到正殿外就聽見裏面一道女聲款款說著話:“太子殿下貴為嫡子,何必紆尊降貴和他們來往?要奴婢說這大阿哥好勇喜鬥,三阿哥木訥呆板,四阿哥外忠內奸——”

大阿哥胤禔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臉色陰沈,目光冰冷地註視室內——頭一回對太子心生這般的厭惡。

胤禔擡腿就要踹門。

胤禛見狀不妙將其一把拉住,就在此刻室內又響起太子胤礽的聲音:“安佳嬤嬤,孤看在你是皇額娘放在孤身邊的人才給你幾分薄面,但是你要記住孤的事情,還容不得你一個奴才來管教!孤的兄弟更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太子殿下!”

安佳嬤嬤噗通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是先皇後娘娘放在您身邊伺候的,一心一意是為了太子殿下您啊!”

“好一個狗奴才,竟是拿著皇額娘的名義對太子挾恩圖報!”大阿哥胤禔再也無法忍耐,他狠狠一腳將大門踹開以後怒喝一聲:“來人——還不把這大放厥詞的狗奴才給本阿哥拿下!”

要說面對太子殿下,安佳嬤嬤還有回旋的把握。那面對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大阿哥和四阿哥,安佳嬤嬤卻沒有自信。

她癱坐在地上,眉眼間皆是惶恐。

安佳嬤嬤連滾帶爬到太子殿下的腳邊,色厲內茬地喊著:“奴婢是先皇後娘娘留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

打斷她話語的是太子胤礽:“除了這句話你還會說什麽?”

“太子……殿下?”安佳嬤嬤傻眼了。

她擡頭望向太子的眼睛,卻發現裏面除去不滿以外還有一絲慶幸,一絲歡喜,一絲放松,唯獨沒有對自己的留戀和擔憂。

太子胤礽無比慶幸。

要是自己剛才沒有出口反駁那現在會是個什麽景象?看著滿臉委屈朝著自己撲來的胤禛,再看看黑沈著臉吩咐幾名宮人將安佳嬤嬤壓下去的胤禔,太子胤礽第一次感到後怕。

自己是不是險些就會真的和兄弟反目?

太子胤礽的腦海裏猶如風暴演練,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來報信的仁孝皇後和承祜。

大阿哥胤禔冷眼看著安佳嬤嬤被堵住嘴拖了下去,對於太子胤礽的優柔寡斷很是看不順眼:“就這種只知道在背後說人閑話的奴才,額娘說過絕對是不能留在身邊的!”

“咳咳。”

“啊……”話說出口,看著太子黯淡的臉色和胤禛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大阿哥頓時也有點心虛。他摸了摸鼻子,難得哥倆好地搭上胤礽的肩膀:“走,本阿哥和四弟陪你去坤寧宮。”

“……”

“走不走?”

太子胤礽別過頭。

他試圖遮掩,可是也沒啥用處。大阿哥胤禔和胤禛還是看到了他通紅的耳朵,胤礽咳嗽一聲:“走吧。”

一行人從毓慶宮出發。

穿過乾清宮,通過交泰殿,隨後就可以看到雄偉的坤寧宮。路過的侍衛和宮人們對於太子、大阿哥和四阿哥的組合很是震驚,不少人頻頻停步詫異地看著這一幕。

等到了坤寧宮外,他們又見到了一臉懵的三阿哥胤祉和蘇培盛。三阿哥的隨侍太監何正德冷汗從額頭鼻尖滲出,他聲聲哀切地勸著三阿哥回鐘粹宮,從何正德時不時看向蘇培盛憤怒的目光,以及蘇培盛心虛的模樣可以看出……嗯。三阿哥胤祉是被誘拐啊不是,是被精心策劃後帶出來的。

胤祉雙腳紮在了地上。

他權裝作自己沒聽見何正德的嘮叨聲,眼看著胤禛一行人出現胤祉終於松了口氣,連蹦帶跳的走了過來。

胤禛撞了他一下:“安靜點。”

三阿哥胤祉趕緊乖乖站好,一行人排成一列長隊緩緩朝著坤寧宮正殿走去。

太監何正德到現在也沒有勸阻的膽子了。他哭喪著臉緊隨在後,順帶用殺人的眼神瞅著裝死的蘇培盛,要是這眼神是刀片,蘇培盛怕不是已經被切成了九九八十一片。

每回來到坤寧宮悼念皇額娘的時候,太子胤礽總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是沈重。這一回卻截然不同,雖然一樣是面帶嚴肅給皇額娘上香燒經書,但是太子的腳步是異常地輕松,他想著那張從地獄而來的信紙,帶著滿腔想要和皇額娘述說的話語跨入殿內。

裏面已有人在。

儲秀宮妃赫舍裏氏站立在其中,她粉白臉龐,杏眼溫柔如水,鬢發間只斜插著一朵小白花。儲秀宮妃的懷中抱著一摞不亞於太子胤礽的厚重經書,靜靜站立著的模樣就猶如一朵玉蘭花般高潔安寧,又猶如菟絲花般嬌弱柔和。

以上是胤禛最討厭的模樣。

要知道在主神空間裏,大多數女子都是生機勃勃。與其像是嬌弱的花朵,不如說她們更像是從地磚墻縫裏也能頑強鉆出來的雜草,渾身迸發著勃勃生機和力量。

嬌弱的女子要不早已成了一杯土,要不就是陰險毒辣手段強硬。胤禛面對儲秀宮妃赫舍裏氏的態度就像是炸了毛的小貓,從腦袋到尾巴毛都炸開,只差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了。

儲秀宮妃赫舍裏氏轉過身來:“太子殿下——咦?”她被眼前出現的諸多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道:“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胤禔帶著兩個弟弟見了禮。

緊接著他毫不客氣地反問:“本阿哥和兄弟幾人自然是為了給皇額娘上香而來,倒是不知道儲秀宮妃怎麽會在這裏?”

儲秀宮妃赫舍裏氏臉上滑過一絲尷尬。

她很快重振旗鼓,螓首微垂,眼角含淚:“母妃乃是先皇後娘娘的妹妹,到了忌日便想將抄寫多日的經書送到案前燒給姐姐。”

要不是仁孝皇後在旁冷笑,胤禛都快相信她的這一番話了。太子胤礽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既然儲秀宮妃是要燒經書,他也不好拒絕,只能默認著任由儲秀宮妃赫舍裏氏跟在後面一同走入坤寧宮東暖閣。

他們不知道的是原本應該明日才回紫禁城的康熙,提前一天回了紫禁城。康熙面容疲倦,走下馬車他詢問迎上前的顧問行:“太子可去了坤寧宮?”

顧問行猶豫了下。

他沒有立刻回答的反應讓康熙皺了皺眉,疑惑地轉向他。

太子孝順,怎麽會沒有去?

顧問行看出皇帝眼中的疑惑,趕緊補充道:“回稟皇上,太子殿下已經去了,只是——”

頓了頓他說道:“只是一同去的還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

康熙的腳步一停。

他面容中帶著點疑問:“……胤禔?胤祉?胤禛?胤禛也就得了,胤禔和胤祉什麽時候和保成關系如此好了?”

康熙厭惡的是宮妃借著仁孝皇後來博取自己歡心,對於阿哥格格們去祭拜卻是抱著讚同的心思,只是阿哥格格們被拘著從未有人前去,而太子素來孤身一人,與其他兄弟姐妹都算不上親近。

自己不過出門兩天,怎麽就突然發生了這般的變化?康熙眼底閃過一絲驚奇和喜悅,擡步朝著坤寧宮走去:“走,去看看。”

只是和康熙預想中的情況不同。

坤寧宮亂作一團,數名宮人進進出出,眉眼間都帶著慌亂,還有提著藥箱的禦醫從遠處狂奔而來。

亂糟糟的景象讓康熙額頭額頭青筋暴起,他黑著臉怒斥一聲:“這是怎麽回事!?”

仁孝皇後的忌日,坤寧宮怎麽可以亂作一團!?康熙心中怒火滔天,一名陌生宮女雙膝直直落地,哭喪著臉:“求皇上救救主子!主子,主子被花瓶砸到了!”

“你家主子是誰?”

“是儲秀宮的赫舍裏妃!”

康熙微微一怔。

緊接著他的臉色驟然陰沈,沒等宮女高興只聽見皇上冷颼颼地發問:“赫舍裏妃怎麽會在坤寧宮?”

宮女渾身一顫,緊接著不吱聲了。

康熙冰涼的目光在宮女身上一滑而過,緊接著他大踏步地走入室內。

披頭撒發的儲秀宮妃面色蒼白躺在軟榻上,康熙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就轉向另一邊——那裏滿是飛濺的琉璃碎片,以及散落在地的花朵。

這是仁孝皇後生前最愛的花瓶。

在她去世之後康熙將花瓶擺在坤寧宮東暖閣內,裏面插著的花朵更是每日更換,從無懈怠。

偏偏這重要的花瓶卻是變成了碎片。

康熙的眼睛隱隱發紅,甚至連兒子們的請安都沒註意自顧自地發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宮人們也說不清。

太監趙順平擦著額角的汗珠:“當時儲秀宮妃正跪在軟墊上準備著燒經書,可這花瓶就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直直砸在儲秀宮妃的身上——奴才可以作證,當時根本無人靠近過桌案。”

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同時答道:“汗阿瑪,就如同趙順平說的一樣,兒臣和宮人們都站得遠遠的。”

康熙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

就在此刻,他的耳邊響起胤禛清脆的聲音:“汗阿瑪,兒臣知道花瓶為什麽會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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