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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四十八片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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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片瓜

柳妃住在玉瑩宮, 離承乾宮隔了兩個宮室的距離。

後宮中原本沒有玉瑩宮,柳妃入宮時把宮殿重新修繕,用不少玉飾點綴, 整個宮殿都帶著上好玉料的瑩瑩柔光。於是有了玉瑩宮。

——那段時間,柳家賣的“和柳妃娘娘宮裏裝飾的玉裏一個玉芯子的”玉料,銷路特別好,價格翻倍上漲。

路上, 蘇寶珠說了卷軸的事, 只說她是在蘇府知道的,這才匆匆進宮。

安平公主思索無言。蘇寶珠也不說話。她忙著抽卡。

——她想知道,皇後是敲邊鼓為主, 塞私貨為輔, 還是切切實實下過手。

沒想到皇後的瓜太多,蘇寶珠縱然是海龜湯選手, 也不免抽了20個10連, ssr都抽了2張,才終於把皇後的瓜吃了囫圇完整。

系統:【當前聲望值12379點, 壽命值135點。】

蘇寶珠:【咦, 忽然感覺聲望值還夠用。】

系統:【……海龜湯選手太欺負人了QAQ】

蘇寶珠和安平公主到玉瑩宮後,在正殿見到了柳妃。柳妃眉眼裏滿是精明算計, 一身富貴逼人, 見著她們, 雖然神色柔和了些許, 語氣中卻還是帶著生意人特有的抑揚頓挫, 臉頰肉堆出笑, 總讓人疑心她是不是想和她們也做筆生意。

各行禮畢, 柳妃感慨兩句自己的安樂身體又不太好, 不能見客,安平公主勸慰一二,這才切入正題。

柳妃嘆氣道:“本宮從未領過協理六宮之權,之前是宜妃,再之前是瑞妃,皆已故了。再之前,皇後娘娘身子骨還好,就只讓祥妃幫著做些事。貴妃娘娘都沒沾手,眼下皇後有恙,這活兒一下子就到了本宮手上,實在叫本宮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安平公主道:“我也好奇呢,皇後娘娘怎麽不讓祥妃幫著些,她來查這個可不是名正言順?”

柳妃笑道:“也罷,我們很不必打這啞謎。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安樂身子骨一直不好,我的心思只在她身上,宜妃沒了就沒了,她家只要不買柳家的棺材板,就和我沒大關系。相比於辦好這差事,我還怕你和貴妃怨了我呢。”

安平公主頷首道:“柳母妃打算怎麽做?”

柳妃看了一眼蘇寶珠,安平公主立時道:“可信,不用避她。”

柳妃聳聳肩,也不多客套,直接說:“祥妃郁結難消,她的宮裏常備有不少活絡筋脈、活血化瘀的藥。她與宜妃素有舊怨,宜妃的宮裏也出現過原本只在祥妃宮裏出現的鵝卵石。並且祥妃育有二皇子,若多一個皇子,她確實可能心生邪念——現在貴妃娘娘在風口浪尖,不若禍水東引,把過錯都推在祥妃身上,減少爭端。”

安平公主搖頭道:“除了那鵝卵石勉強能靠邊,其他的,甚至都算誣告。”

柳妃笑道:“還有銀票呢。你當那宮女枕頭裏的銀票是哪裏來的?祥妃的兄長也在太常寺裏應卯,當著柳家人的見證買祥妃家裏的琉璃珠玩呢——那銀票說不定就是那裏來的。”

安平公主沒忍住搖了搖頭。她對她的舅家是不甚指望的,每日就上班應卯,買些東西回家賞玩,再貴的甚至都買不起,只能買點小額的,甚至能被敷衍成收買宮女的銀票,收買宮女才要多少錢?

安平公主甚至有點悲從中來,某種程度上來說,若不是有她母妃父兄數十年如一日的韜光養晦,她怕是根本沒有接觸政事的機會。只是眼下風雨飄搖,也同樣不能指望他們。

蘇寶珠關註的點卻不一樣,她有些好奇:“這銀票,是只京城用得,還是整個大燕都用得?”

柳妃奇道:“你關註的點倒不一樣。不過這銀票一般只在富庶的地方能用,貧瘠的地方,帶銀票遠不如帶布匹糧食方便好用。”

“先問點輕松的嘛,”蘇寶珠笑道,接著就說,“眼下的情況,說是祥妃有意誣陷貴妃,也不算是禍水東引。桃仁粉更不算什麽了,貴妃的小廚房每日吃食皆有記錄,調出來就能看出是否是貴妃屋裏出去的。說要減少爭端,其中還有什麽緣故嗎?”

柳妃點點頭,笑道:“其中確實還有緣故,說來也腌臜的很。安平,你還記得貴妃送給宜妃的那禦賜多子多福畫麽?”

安平公主點點頭:“這幅畫又怎麽了?”

柳妃道:“這幅畫的卷軸被拆下來,浸泡紅花,再重新抹了金粉恢覆原樣。宜妃剛巧還挺喜歡這幅畫,讓擺屋裏了。”

蘇寶珠已經知曉,並不意外,但安平公主完全楞住了,“我捋一捋……”

這幅畫在安平公主看來,是真的命運多舛,一開始以為被公公偷走了,貴妃都已經因此被罰俸了,後來卻又發現沒被偷走,只是被滾到庫房角落。宜妃有孕,貴妃把這幅畫送送出去,結果這幅畫又被人做了手腳。

若是安平公主知道這幅畫真實的經歷——真品被皇後的人偷了,贗品被灑掃公公偷了——她怕是要更無語。不過現在的她還在不解:“這幅畫丟庫房也就罷了,既然擺了出來,太醫院的太醫都沒查麽?”

柳妃問:“貴妃送出去的時候有查嗎?”

安平公主無奈了:“一幅畫而已,卷軸也是實心的,哪裏能想到這麽刁鉆的查法?”

柳妃:“所以太醫也是這麽想。”

安平公主:“……也是。”

柳妃真心實意地嘆了一口氣:“眼下祥妃和宜妃有舊怨,有害宜妃的動機,銀票和她宮裏各種各樣的藥也能算是實證。而貴妃娘娘和宜妃井水不犯河水,但眼下,卷軸、桃仁粉,這些都比較麻煩,推到祥妃的頭上,她因為鵝卵石和銀票的事辯無可辯,倒是能成。”

系統:【我有問題!】

系統:【既然是這種太醫都查不出來的情況,那是不是說明這個浸泡法其實沒什麽用。紅花已經是各個宮鬥文裏的打胎利器沒錯,但現實中不談劑量談毒性就是在耍流氓!水喝多了都會水中毒呢!】

蘇寶珠:【一個是態度問題,做出這種事的人有謀害他人的心思。一個……我也說不好啊,宜妃身上的debuff太多了,萬一這是最後一棵稻草呢?現代也有人宣稱自己兒媳婦吃根冰棍就流產呢。】

安平公主還在思索,蘇寶珠不太懂,畢竟後宮爭鬥大部分情況和前朝沒什麽牽扯,後宮鬧得天翻地覆了,前朝說不定才會有禦史直接彈劾皇上,問皇上怎麽管的後宮。

這種彈劾是典型的旁觀者視角,身在其中的人是不能用的。

柳妃有些無奈,小聲催促:“想好了就快點定下吧,東西是宮正那查出來的,瞞不住,指不定什麽時候陛下就親自來過問了。”

秋日的太陽暖意有限,但曬久了,還是有些熱意在,令人生出些許躁動。

安平公主沒有答話,本就不掩疲憊的面龐更是多了些憂慮。

柳妃終究是帶著些旁觀的心思,也不再催,只坐著喝茶。

蘇寶珠想了想,問道:“我倒是覺得這個法子不好。”

柳妃視線投來,有一點微惱,“為什麽?攀扯來去的,難道對貴妃娘娘有好處嗎?”

蘇寶珠搖頭道:“現在祥妃那事,連鵝卵石都不算實證,花卉所裏那種鵝卵石要多少有多少。桃仁來源還沒查出來。這畫卷在宜妃的宮裏放了三個月,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銀票的來源只是推測,不能坐實是被祥妃的人拿去,全是未知,這種情況把祥妃扯進來,才是胡亂攀扯,把事件攪得更亂呢!”

柳妃面色一僵,一貫談判生意的面龐幾乎維持不住,她楞了好半晌,才笑道:“那依蘇姑娘之見,不讓祥妃入場,又該怎麽辦呢?”

系統:【有沒有一種可能,柳妃巴不得把事件攪亂,她好全身而退。】

蘇寶珠:【有啊,不過也可以理解,她是被皇後趕鴨子上架的,她是生意人,不想得罪皇後,也不想得罪宜妃家裏人,更不想得罪貴妃,祥妃是個筏子,但她等會兒去和祥妃示好,那也就算不上得罪祥妃。】

蘇寶珠:【宮鬥最麻煩的地方就是勾心鬥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利益,很少有純粹的友誼。】

系統:【這日子啊。】

蘇寶珠聳聳肩,朝柳妃笑道:“讓皇後娘娘來吧,一切因她而起,也該由她終結。”

安平公主瞪大了眼。柳妃下意識渾身顫抖了下,臉上的笑維持不住,緩了緩才說:“皇後娘娘……貴體有恙,並不好打擾她。”

蘇寶珠冷笑道:“那就這麽受著嗎?被脅迫而領了不該領的差事,無法擔責,卻一定會被推出去作為替罪羊。祥妃頂罪可以啊,如果詳細問她的宮女經過的地方,確實宮女無端去過宜妃的宮外頭。隔天就多了鵝卵石,她確實說不清楚。但桃仁粉呢?卷軸呢?——”

安平公主看向蘇寶珠的神色多了一份駭然,柳妃也禁不住把陶瓷杯扣出一道裂縫。

蘇寶珠知道自己說了些自己理論上不會知道的東西,但管她呢,古代又沒有錄音筆,更沒有攝像頭,她說這個還沒一開始寫出孫彬成去過的花柳地誇張。

蘇寶珠知道自己有些惱火,不過抽出一百多張卡還只能囫圇知道大概的她有理由惱火:“生搬硬套,敷衍皇後娘娘,或者陛下或許是夠的,但東寧公府的夫人還在盯著呢,開國勳貴之女在宮中不明不白地死了,協理六宮的人還敷衍了事……到時候她追根究底,貴妃娘娘,祥妃娘娘,柳妃娘娘您,一個都逃不掉。”

話語落定,一片沈寂。

安平公主幾乎不能呼吸了。她在前朝走動,更能明白後宮那些不能出宮的人的苦。

雖然最大的權威是皇上,皇上也對後宮有些關註,但實際的實權終究在皇後娘娘手上,皇後娘娘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們困於後宮,皇後娘娘都不用做什麽太過分的事,臉色臭一點。宮人看皇後娘娘的臉色,拜高踩低,銀霜炭摻點黑炭,月俸推遲幾天發……使點跘子可太容易了。

皇後自己出馬更能狠些,小到讓她們的屈膝禮多行一刻鐘,多抄兩卷佛經祈福。大到處罰皇子皇女身邊的老師侍從,插手他們的婚事,完全夠把她們折騰沒半條命。

現代遇到這種離譜領導還可以辭職跑路,古代這種鐵飯碗一吃就是一輩子,苦痛只能自己咽。

她和柳妃都知道皇後娘娘或許在其中做了什麽,但她們一直認為自己缺乏反抗她的力量。

但力量其實一直都在。

“為什麽不直接捅破呢?”蘇寶珠問道,“就算只是看熱鬧,看只有自己能看明白的熱鬧也太無趣了吧。”

後面半句話是安平公主和柳妃聽不懂的。但不妨礙她們茫然中升起希望。

門口傳來了公公的呼傳。

“皇上駕到——”

眾人俯身行禮,皇上隨手就讓她們起來,就問柳妃:“皇後身子不適,把宜妃之事委派給你。聽說新查出了什麽?怎麽也不和朕說一聲。”

說完,若有所思地看向安平公主和蘇寶珠——看到蘇寶珠也在的時候,皇上略楞了下。

柳妃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

蘇寶珠說的是一回事,但安樂想去南邊,皇後娘娘和她立字據保證,只要她安安穩穩審完這件事,安樂別說南邊了,想嫁到西皮爾都沒問題。她和皇後娘娘已經做好了交易,定下了籌碼。

柳妃一時糾結權衡,皇上見她一直不說話,皺起眉。

安平公主見著就起身:“因此事或有涉及母後,柳母妃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柳妃一瞬間窒息了,自保的本能讓她立刻辯解:“不是的,宮正查出禦賜的多子多福畫卷的卷軸被浸泡紅花,報給妾。妾擔心是否有誤,請安平公主來看看。蘇姑娘也一起來,就說這是皇後娘娘做的,與貴妃無關,問嬪妾是否能查皇後娘娘。嬪妾因此不敢應。”

皇上聽完,嘆了一口氣:“蘇二,怎麽又有你的事。”

蘇寶珠呵呵笑道:“有個舉人疑似被誣陷拋妻棄子,這個案子還沒查完,臣女想請安平公主過去主持事宜,不過她被這事拖著去不了,臣女就來看看。”

“所以,你看完後,就覺得,這事該應在皇後身上?”皇上問道,語氣到後面,不能掩蓋自己的驚異。

“是啊,”蘇寶珠很坦然,“可要聽臣女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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