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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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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季無淵的目光並沒有從螭龍身上離開, 他慢慢地將右手的劍交到了左手。

螭龍冷笑了起來,他眼中殺氣一閃:“看來你是執意要阻攔了。”

這時候,雲鶴真人也放出了本命法寶, 站到了季無淵旁邊,她目光淩厲地看向浮於半空中的螭龍道:“你這魔物偽裝成流雲祖師的模樣,真的以為我們會相信嗎?!”

作為七星門的長老, 雲鶴真人雖還未修煉至化神期, 卻也能看出來螭龍剛剛的那一招威力有多大, 光憑借季無淵一人,必定不是他的對手。

“雲鶴師叔!”葉拂是真怕他們打起來,這倆人加起來同樣不是螭龍的對手, 在流雲真君現身前,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最好能避免正面沖突。

葉拂想上前去, 卻被顧沈玉拉住了。

“這個。”顧沈玉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來, 手掌攤開,只見他的掌心中躺了一枚漆黑的骨珠, 正是他們在虛妄城取得的那枚。

顧沈玉對葉拂道:“我回到七星門後便將虛妄城中發生的一切告知了師父和師門的幾位長老,收到裴清讓的傳音之後,我們就一齊趕來了這裏。”

葉拂點了點頭,看如今的狀況,師父和長老應當是相信了他的話,也明白了螭龍的偽裝。

她伸手將骨珠接了過來,然後道:“是流雲師祖讓我帶著螭龍的遺骸來此處尋她的, 我們雖然不是這螭龍的對手, 但只要等到師祖來了, 便徹底安全了。”

顧沈玉正準備再說些什麽, 卻見葉拂接過骨珠之後,三枚骨珠竟像是有生命般迅速融為了一體,與此同時,一道漆黑的,泛著猩紅光芒的魔氣從葉拂手中的骨珠中迸發而出,井噴式地向四周擴散,帶著強大的威壓和暴戾的氣息。

顧沈玉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拽住了處在氣息範圍內的同門,迅速向後退去,並對其餘同門大聲道:“閃開!”

葉拂也被這突變驚到了,掌心中,以骨珠融合之處為中心,一股冰寒徹骨的陰森魔氣迅速順著她的胳膊擴散,帶著強力的攻擊性,她像是拖著什麽千斤重的東西,直壓得她單膝跪地,右手被直直砸在了地上,冷汗瞬間便從她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葉拂!”

“小師姐!”

“葉師妹!”

七星門的同門們都一臉焦急地看著處在魔氣漩渦中心的葉拂。

葉拂咬牙對他們大聲道:“你們都不要過來!”

即使是她都有些承受不住這駭人的魔氣了,更何況是這群修為本就算不上太高的七星門弟子。

葉拂看著自己不停冒著黑氣的手掌,突然吃驚的發現,那骨珠融合之後產生的魔氣竟然在順著她的經脈往她的丹田之中倒灌,而且由於她自己廢除了自己的修為,還將靈根給剔了,這一大團魔氣簡直如入了無人之境,迅速便占領了她的經脈和丹田,甚至自發地開始在她的經脈中運轉了起來。

葉拂:“!”

不對啊!這不對勁兒啊!她又不打算修魔!這是個什麽情況!

“流雲真君!你怎麽還不出來!”

這不是在坑她嗎?!葉拂簡直想破口大罵了!

螭龍見到此景也是臉色一變,他也不再和季無淵和雲鶴真人周旋,帶著濃濃的怒氣,朝著葉拂便俯沖而下。

“葉拂!你要做什麽?!”

但還未等他們靠近魔氣漩渦,便被兩道遁光攔了下來。

季無淵和雲鶴真人擋在了葉拂面前,也擋住了螭龍的路。

“你們不想活了嗎?”螭龍已生出了殺心,他搞不清楚葉拂那個小丫頭到底幹了什麽,但是他遺骸之中所儲存的魔氣竟然正在被那個小丫頭吸收,若任憑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就算他將自己的遺骸收回,也沒辦法立馬恢覆到全勝狀態了。

季無淵和雲鶴真人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

葉拂想讓他們趕緊閃開,但她現在被魔氣折騰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握著拳頭,緊咬下唇,努力去抵擋著。

葉拂現在很焦急,她不知道流雲真君到底要做什麽?他們現在都已經到達脫綱山腳下了,為什麽流雲真君還不現身?難道要指望七星門這群人硬撐嗎?在場可沒一個是螭龍的對手。

而且……她現在很明顯是被流雲真君給坑了,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她接收螭龍的力量,強行入魔嗎?入魔會不會變得更強她是不知道的,但這種發展很可能會使得她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一條不被定義的反派路線,雖然法則本來對她的敵意就已經很大了……

螭龍的神色愈發冰冷了,他緩緩擡起手來,神骨劍的劍刃上泛起了一層濃郁的血光,突然,他一劍猛揮而出,朝著雲鶴真人和季無淵便斬了過去。

血色的光刃飛斬而出,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瞬息便到了面前。

雲鶴真人全身都繃緊了,好強大的攻擊,如此硬接必定會受重傷,但身後就是七星門的弟子,她是七星門的長老,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生出半分退意來,她雙手握緊了手中的軟劍,屏息蓄力。

可就在這時,雲鶴真人突然便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接著,不待她反應,她整個人便被向後拋去,她吃驚地望去,只見季無淵用受傷的右手按住了她的肩,左手握緊本命靈劍,聚起靈氣便朝著紅色光刃迎去。

“嘭”的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師兄!”即使被推到了身後,雲鶴真人依舊被強大的靈氣波動震得氣血上湧,丹田也隱隱作痛,她眉宇間流露出了痛苦之色,腳下也踉蹌了一步,直接向後跌去。

光刃和劍刃相撞,季無淵不得不伸出右手來,與左手一同握住了劍柄,運起全身的靈氣去抵擋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飛濺而起的煙塵緩緩散去,眾七星門弟子這才看清掌門的身影。

季無淵雙手握劍,穩穩地擋在了所有七星門弟子的面前。

也不知他是哪裏受傷了,鮮血緩緩從他的長衫上暈染開來,一片片,一團團,很快便將他雪白的衣衫染得一片血色斑駁,血柱順著他的衣擺、袖口垂直地往下淌,轉眼就在他所站立之處,積起了一小灘血跡。

“掌門師叔!”

“師父!”

所有人都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季無淵,七星門的掌門,他可是化神期的修為,放眼整個修真界,那也是最頂尖的存在,可是僅僅只用一招,竟然就能將這位化神期的大能傷成這樣。

南宮悅站於後方,望著季無淵的背影,這一刻,一些久遠的記憶突然從心中湧了出來,她想起了前世,那時從東海城回來的師父身受重傷,正道盟各方施壓,眠川又遭遇了妖獸的襲擊,師父為了七星門不受人欺壓,總是頂著一身的傷,擋在所有人身前,正如眼前這般。

“師父!”南宮悅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她想沖上去,卻被呂言緊緊拉住了。

“師姐!我們不是螭龍的對手!”

“你放開我!”南宮悅掙紮著想要上前。

“南宮師姐!我們去了也是在給師父添亂!”

雲鶴真人想上前去攙扶季無淵。

季無淵卻擺了擺手道:“你去保護那些孩子。”

他沒有回頭,聲音和背影都顯得很平穩,若非是那一身的血,大概也不會讓人看出來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雲鶴擔憂地看著季無淵,最終還是握緊了拳頭,轉身站到了眾七星門弟子面前,她迅速布陣,將所有人七星門弟子都籠罩在了一層金色的堅韌光罩之內,她的本職本便是陣法師,與人鬥法的能力,終究和季無淵這樣的劍修比要差上一些。

“雲鶴師叔,”蕭晚眠一臉的嚴肅,作為一名優秀的醫修他自然能看出門道來,他對雲鶴真人道,“不能讓師父再去接第二招了。”

一招便是如此,第二招根本接不下來。

雲鶴真人扭頭看向蕭晚眠,七星門的弟子們都一臉急切地看著她,她的手有些發抖,心跳也很劇烈,自從成為七星門長老以來,七星門頂著正道盟七大門派之一的名號,從未遭遇過什麽劫難,師兄又是化神期的修為,在整個修真界幾乎找不出幾個對手來。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切實地感覺到了危機感。

“你們都站到我身後去。”雲鶴真人手指掐訣結印,將布置在周圍的防禦陣法一層層地加固。

螭龍的目光鎖定在葉拂身上,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又低頭看向季無淵冷笑道:“你根本不是本座的對手,待到你死在本座手中後,你身後的這群人也會成為本座的劍下亡魂。”

“那便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季無淵神色出奇的平靜,他松開握劍的五指,靈劍便仿佛有生命般,淩空而起。

螭龍並無心與季無淵纏鬥,他微震手腕,整個人便如利劍般向著葉拂的方向擊射而去。

季無淵也動了,他手指翻飛,指印打出,飛劍迅速幻化為一道道的劍光,形成了一個巨型劍陣向螭龍籠罩而去。

螭龍“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他只隨意一揮劍,便有數道光刃斬出,向四周擴散,迅速將劍陣撕碎,漫天靈光相撞,迅速化為泡影消散。劍陣閃爍幾下,便被輕易破開,飛劍周身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斜斜地被擊飛了出去。

季無淵的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了幾分,他卻沒有絲毫停留,飛身便接住了飛劍,淩空斬出一劍,再一次擋住了螭龍的攻擊。

螭龍緊盯著擋在他面前的季無淵:“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那本座現在便殺了你!”

魔氣霎時間爆發而出,他猛地一劍揮出,不留絲毫餘地,季無淵沒有半分退意。魔氣與靈氣劇烈地對碰,這一次比前幾次的沖撞都來得更為激烈,甚至於連地面都微微晃動了起來,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纏鬥在一起的兩人。

雲鶴真人捏緊了拳頭,心也一點點沈了下去。

季無淵被這一劍震得後退了幾步,他緊盯著螭龍,眼眸中宛如有炙熱的火焰在燃燒,鮮血幾乎完全將他的衣衫打濕了,染紅了他銀白的發尾。

螭龍再次擡起手腕想要向季無淵攻擊而去。

“住手!”一聲大喝從天邊傳來,所有人都擡頭看了過去,就連螭龍也瞇起眼睛擡起了頭。

只見裴清讓領著一大群修士浩浩蕩蕩地禦劍而來。

裴清讓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螭龍道:“吾正在清理門戶,還請各位道友不要插手。”

跟裴清讓一同來的都是正道盟的長老們,他們見了眼前這一幕也吃了一驚。

季無淵在修真界之中已經屬於極為厲害的劍修了,放眼整個正道盟,大概也就只有歸青山的江許音可以與之一戰了。

可此時的季無淵卻全身是血,明顯是受了重傷,而“寧簌簌”則看起來輕飄飄的,甚至沒有使出全力。

裴清讓舉起劍指著螭龍道:“你這魔物!七星門乃是流雲前輩親手建立,她怎麽會這般對待自己的晚輩!”

螭龍的目光冷冷地從裴清讓手中的碧霞劍上掠過:“小子,你私自盜取吾的本命劍,吾還沒找你麻煩呢。”

說著他又拂袖一指葉拂的方向:“此子勾結魔物、背叛門派不說,如今還妄圖融合螭龍骨骸之中的魔氣,若放任不管,必會釀成大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葉拂。

果然見葉拂跪於濃重的魔氣漩渦之中,身影完全隱在其中,讓人看不真切。

裴清讓眼底閃過一絲焦慮和擔憂,但他卻忍著沒有上前,他不能讓正道盟的長老們再次被螭龍給誆騙了。

裴清讓道:“千古第一仙人流雲真君從不是嗜殺之人,更何況是對待自己門中的晚輩,你卻多次對七星門出手,安的什麽心,真以為沒人知道嗎?”

螭龍笑了起來,他的目光一一從裴清讓身後的修士身上掃過,威壓似有若無地釋放了出去。

“勾結魔物的叛徒,吾為何要留情?”

他微一停頓又笑問道:“敢問在場的道友對吾的判斷可是有什麽異議?”

這一刻,面對那可怕的威壓和濃重的殺氣,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眼下的情景,附身於寧簌簌身上的殘魂到底是不是流雲真君似乎已經不重要了,或者說,他們的所思所想已經不重要了,就連化神期的季無淵都不是他的對手,在這實力為尊的修真界,反抗他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的。

季無淵卻突然道:“各位道友!若此時不聯合反抗這魔物,整個眠川修真界便會淪為他的玩物,我們的背後是正道盟未來百年乃至千年的命運,我們承擔著的是門內千百弟子們的命!你們真的要任憑此魔物肆意妄為嗎?!”

眾人皆沈默了。

歸青山掌門江許音和副掌門穆壑率先站了出去。

“季道友!我們來助你!”

螭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宛如在看一群不自量力的螻蟻。

接著,紛紛有正道盟的長老走了出來,站到了季無淵旁邊。

正如季無淵所說,這是唯一反抗的機會,若放任不管,眠川修真界的未來可能真的會變成地獄,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葉拂現在真的要崩潰了,她現在完全無法動彈,也根本不可能出手相助,眼前這群人雖然是正道盟的頂層,但在螭龍面前也完全不夠看的。

流雲真君呢!為什麽還不出來!難道非要看著大家都死嗎?!

……

東海城,合歡宗。

“小花,你到底怎麽了?”毒姑姑皺眉看著在書房裏跺著步子的花翎。

花翎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道:“我覺得心慌,胸口還有些悶,連頭都有點兒昏昏沈沈的,根本靜不下心來。”

毒姑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化神期啊,沒聽說過化神期還能重感冒的,你不會是修煉上出了什麽岔子吧?”

“怎麽可能?”花翎搖頭,“我們合歡宗的合歡秘笈是非常正統的修煉法門,與那些禁術邪術可不同。”

花翎擡手一下下撫著自己的胸口,那種不安的感覺愈發明顯,而且呼之欲出,到底是什麽?

突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終於意識到那是什麽了,問題的確不是出在她身上。

“怎麽了?”毒姑姑被花翎驚恐的表情嚇了一跳。

“血契。”

“什麽?”

花翎的臉色有些發白:“季無淵……出事了。”

“小花!你要去哪裏?!”

毒姑姑眼見著花翎擡腳便推門走了出去,她剛追出去,便見花翎禦起飛行法寶化為了一道遁光,向天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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