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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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 張明珍擔憂不安的心被她兒子一番話安撫了。
朱高熾來找張明珍用晚膳的時，見她神色輕松愉悅, 心下不禁有些好奇：“發生了什麽好事？”
“也沒有什麽好事, 下午瞻基來找臣妾，跟臣妾說了幾個笑話，逗得臣妾笑個不停。”張明珍當然不會跟朱高熾說實話。
“我瞧著你這段時日幫母後忙著選秀的事情, 精神不是很好，瞻基能把你逗開心，也是他的一份孝心。”朱高熾說著說著, 就心生妒忌，“這臭小子怎麽從來不說笑話逗我開心啊。”
見朱高熾一直沒發現她這段時日不安, 張明珍心中是有些失落的, 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太子殿下, 你要是嫉妒了，就去找瞻基說去，找臣妾沒用。”
朱高熾搖了搖頭, 又嘆了嘆氣說：“在瞻基心裏，我這個做爹爹怕是排到第四。”
“第四？”張明珍有些好奇地問道, “為何是第四, 前面三個是誰？”
“在瞻基心裏，第一肯定是父皇，第二是母後，第三是你，第四才是我。”朱高熾語氣泛酸地說。
“太子殿下, 你這個排名倒是排的很對。”
“唉, 在瞻基心裏, 我這個做爹爹不是最重要的。”
“太子殿下, 臣妾這個做娘親的在瞻基心裏也不是最重要的啊，你就不要嫉妒了。”
聽到張明珍這麽說，朱高熾心裏好受了些：“也是哦。”
“瞻基從小養在父皇和母後身邊，父皇和母後又這麽疼愛他，在他心裏，父皇和母後比我們重要很正常。”張明珍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有時候也會嫉妒發酸。“再說，這也是我們的福氣，不是嗎？”
朱高熾笑道：“的確是我們的福氣。”
“對了，瞻基下午來找臣妾，跟臣妾說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父皇都把瞻基以後的正妃安排好了。”
“什麽？”朱高熾一臉吃驚，“瞻基還沒有四歲，父皇就開始給瞻基挑選正妃呢？”
“父皇要在民間給瞻基挑選正妃。”
朱高熾再次驚呼道，“什麽，在民間挑選正妃？”
“說是為了防止外戚專權，要在民間普通人家挑選正妃。”張明珍說道，“等選好了，就派人去教導宮中的規矩禮儀。”
朱高熾聽得是目瞪口呆，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這……這……瞻基的正妃怎麽能是民間女子。”父皇這不是亂來麽。
“父皇要給瞻基安排民間的正妃，我們只能接受。”民間普通人家的女子怎麽能做正妃，怎麽能在後宮裏存活下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
“也是，我們插不了手。“朱高熾又說道，“瞻基現在還太小，說不定過幾年，父皇又有了新的想法，這件事情沒必要當真。”
張明珍覺得朱高熾這話說的有道理：“不管怎麽樣，瞻基的婚事輪不到我們操心。”兒子的婚事，輪不到他們做父母的操心，是好事，也是壞事。
“父皇是不會害瞻基的。”朱高熾對張明珍安撫地笑了笑，“你我也不用這麽擔心。”
“嗯，臣妾知道。”張明珍沒有再說這事，轉移話題說起新人，“再過幾日，側妃和才人們就要進東宮了……”她把幾個新人的安排詳細地跟朱高熾說了說。
朱高熾聽完後，點了點頭說：“就依你說的。”
張明珍輕點了下頭：“好。”
“肚子餓了，我們用膳吧。”提到吃的，朱高熾整張臉都在放光，“今晚有什麽好吃的。”
見朱高熾對新人不太感興趣，張明珍也不知道她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坤寧宮裏，朱瞻基和徐皇後他們也正在用晚膳。
徐皇後和朱棣沒有聊後宮之事，而是在聊國事。雖說後宮不得幹政，但是朱棣經常跟徐皇後說政事，詢問徐皇後的意見。
朱瞻基在一旁，邊乖乖地吃飯，邊默默地聽他們說政事。
有時候朱棣也會故意問朱瞻基的意見，朱瞻基也不怕自己說錯，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基本上他說出來的想法都很好。
用完晚膳，朱棣並沒有留宿在坤寧宮，而是回乾清宮繼續忙政事。
“皇爺爺真是辛苦，晚上了還不能好好休息，真叫人心疼。”做皇帝真不容易啊，每天都有批閱不完的奏折，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說實話，他都有些不想當皇帝了。
“這是你皇爺爺該做的。”徐皇後牽著朱瞻基的手往坤寧宮走，“帝王肩負江山社稷，不能有一點懈怠，不然受苦受累的是百姓。”
“皇祖母，我知道。”不過，什麽事情都讓皇帝一個人做，皇帝也太可憐了吧。
“你曾祖父在世的時候，經常批閱奏折到深夜。”徐皇後溫聲道，“你曾祖父宵衣旰食地處理國事才換來大明的太平。”
朱瞻基知道他曾祖父是個狠人，他在位期間一天能處理幾百分奏折。
“曾祖父厲害，皇爺爺也厲害。”能把皇帝做好的人都非常厲害。
“你以後要跟你曾祖父和你皇爺爺學習，知道嗎？”
朱瞻基乖順地點了下頭：“知道。”雖然他不太想做皇帝，但是他的身份讓他以後不得不做皇帝。
徐皇後牽著朱瞻基在坤寧宮的院子散步消食，順便又跟他說了些歷史上明君的一些事情。
朱瞻基聽得津津有味。
散了一會兒步，祖孫倆回到書房。
朱瞻基剛準備看書，忽然想到今天去見他娘親，他娘親有些害怕不安的樣子。
“唉……”
正在繡花的徐皇後聽到寶貝孫子這一聲重重的嘆氣聲，停下手中的動作，關心地問道：“好好的嘆什麽氣？”
朱瞻基轉過身看向徐皇後：“皇祖母，你和皇爺爺怎麽給我爹爹安排出身顯赫的側妃啊？”
“你是說郭氏？”徐皇後想到下午孫子去東宮，以為張明珍說了什麽，“你娘親跟你說了什麽嗎？”
“我娘親倒是什麽都沒說，不過我看出來她在害怕不安。”朱瞻基鼓著腮幫子說道，“我外祖家並不顯赫，說句不好聽的話，外祖家就是小門小戶，而郭氏卻是營國公的孫女，我娘親有些自卑了。”
徐皇後放下手中的東西，語氣溫柔地對朱瞻基說道：“郭家的確是勳貴之家，但是這些年郭家早已不如當年輝煌，你皇爺爺和我安排郭氏做你爹爹的側妃，主要是安撫郭家，畢竟郭家是開國功臣。”
朱瞻基一臉恍然地點頭：“原來如此。”
“郭氏的確出身顯貴，但是她終究是側妃，越不過你娘親。”
朱瞻基伸手撐著臉說：“話是這麽說，但是娘親心裏還是自卑不安，畢竟出身真的相差太多。”
“你外祖家雖然不顯赫，但是你娘親已是太子妃，沒必要為一個郭氏煩惱。”徐皇後言道，“皇祖母會好好開導你娘親。”
“有皇祖母你開導娘親，娘親一定不會多想。”
“你娘親是個聰明人，不會一直自卑不安的。”雖然大媳婦出身不顯赫，但是大媳婦聰明通透，又非常有能力，徐皇後很是喜歡看重她。
“我娘親怎麽i可能不聰明。”他娘親要是不聰明，也不會生出這麽聰慧的兒子。“皇祖母，我看書了。”
“看吧。”
看了一會兒書，又練了一會兒字，還畫了一幅畫，朱瞻基這才去偏殿睡覺。
他剛睡著沒多久，就在夢裏見到朱元璋他們。
這幾日，朱元璋他們並沒有來朱瞻基的夢裏。
“曾祖父、大爺爺、雄英叔叔，晚上好。”今日就朱元璋、朱標和朱雄英他們三人來到朱瞻基的夢裏。“幾日不見，你們有沒有想我啊？”
朱元璋捏起朱瞻基的小臉，笑著問：“你有沒有想我們啊？”
“當然想啊，你看我想你們都想瘦了。”朱瞻基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說，很是可憐地說道，“我的臉都瘦了一圈。”
“瘦了，哪裏瘦了？”朱元璋雙手捏起朱瞻基的小臉蛋，“我怎麽覺得你長胖了？”
“不可能，我明明瘦了。”
朱元璋敲了下朱瞻基的小腦袋瓜子，笑罵道：“行了，別拍馬屁了。”
“曾祖父，你錯了，這不是拍馬屁。”朱瞻基舉起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搖了搖，“我這是拍龍屁。”
朱元璋聽到這話，微微怔了下，隨即擡手拍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
“幾日不見，你這小嘴巴越來越甜了啊。”
“那是因為我們想你。”
“來來來，快點親親曾祖父。”朱元璋把他的臉湊到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捧著朱元璋的臉，狠狠地親了幾口，親的朱元璋心花怒放。
朱標和朱雄英也不甘落後，讓朱瞻基親親他們。
朱瞻基沒有厚此薄彼，非常公平地把他們都親了。
“對，瞻基，你皇爺爺找到允炆了嗎？”朱元璋問道，“允炆在皇覺寺嗎？”
“早就找到了，壞蛋允炆叔叔就躲在皇覺寺。”
在登基大典前，鳳陽那邊就傳來消息，在皇覺寺找到了朱允炆。
朱允炆在皇覺寺藏得非常深，朱棣派去的人找了不少時日，才把他找到。
“還真的在皇覺寺啊。”朱元璋和朱標他們真的沒想到朱允炆會藏在皇覺寺。
”瞻基，那你允炆叔叔現在在哪？“朱標忙問道。
“還在皇覺寺啊。”
朱元璋和朱標他們都驚了：“怎麽還在皇覺寺，你皇爺爺沒有派人把他接回京？”
“沒有啊，皇爺爺也沒有讓壞蛋允炆叔叔知道。”朱瞻基雙手抱胸地說道，“就讓壞蛋允炆叔叔待在皇覺寺吧。”
“讓允炆待在皇覺寺？”
“曾祖父，如果把壞蛋允炆叔叔帶回京師，壞蛋允炆叔叔會日日不安的，會一直擔心皇爺爺要殺了他，到時候壞蛋允炆叔叔會寢食難安。”朱瞻基又道，“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最起碼他不會日日擔心被殺吧。”
“瞻基說的對。”朱標覺得讓二兒子繼續留在皇覺寺並不是什麽壞事。
“還有，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對皇爺爺很不利啊。”朱瞻基嚴肅著一張臉說道，“皇爺爺已經對外說壞蛋允炆叔叔死了，如果讓世人都知道壞蛋允炆叔叔還活著，那些支持壞蛋允炆叔叔的人就會搞事情，到時候天下又要大亂。”
“只要壞蛋允炆叔叔不知道皇爺爺得知他在皇覺寺，他就能安心地在皇覺寺修行，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對天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朱瞻基說著，乜了一眼朱元璋，“曾祖父，你不能因為不喜歡皇爺爺就置天下的百姓不顧啊。”
被扣罪名的朱元璋，屈指彈了下朱瞻基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可沒有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你讓皇爺爺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不就是置天下百姓於不顧麽。”朱瞻基沒好氣地說道，“還是有很多人支持壞蛋允炆叔叔的，如果讓他們知道壞蛋允炆叔叔還活著，他們肯定想東山再起，屆時又要起戰，老百姓不就又要遭殃了麽。”
朱元璋沈默了下，隨即他想到了什麽，伸手戳了戳朱瞻基的額頭：“這是你的主意吧？”
朱瞻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歪著小腦袋，疑惑地問道：“什麽是我的主意？”
“讓允炆留在皇覺寺是你的主意吧。”朱元璋還是比較了解自己兒子的性子，“以你皇爺爺的性子，一定會接允炆回京。”以老四的性子，一定會把允炆接到眼皮子底下看管。
朱瞻基聽到這話，眼神躲閃。
一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朱元璋捏了捏朱瞻基的小鼻子：“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朱瞻基訕訕地笑了笑：“曾祖父，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啊。”
對於朱瞻基這句話誇讚，朱元璋並不想接受。
“說吧，為什麽要讓允炆留在皇覺寺？”
“我說了啊，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對誰都好。”朱瞻基也沒有再繞彎子說，“曾祖父，你心裏清楚，壞蛋允炆叔叔回到京城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幾年是不會死，但是過幾年他就會病死，你知道皇爺爺不會一直留他性命。”
朱瞻基這話說的朱元璋和朱標他們沈默了。
“曾祖父，換做你是皇爺爺，你會一直留壞蛋允炆叔叔的命嗎？”
朱元璋沒有回答朱瞻基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會留朱允炆的命。
“我這麽做能保住壞蛋允炆叔叔的命。不過，他要是想東山再起，只會死路一條。”朱瞻基嘟囔道，“要不是看在你和大爺爺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管壞蛋允炆叔叔的生死。”
“瞻基，大爺爺謝謝你。”朱標一臉感激地說道，“你讓允炆繼續留在皇覺寺是對的。”
朱雄英點點頭讚同地說道：“讓二弟留在皇覺寺對誰都好。”
“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天天慘佛，說不定有一天真的能看破紅塵，就不想東山再起。”歷史上的朱允炆失蹤後就沒有掀起任何風浪，希望壞蛋允炆叔叔能識相。
朱標微微頷首：“這樣也好。”對朱標來說，只要朱允炆還活著就好。
“還是大爺爺明事理，不想曾祖父偏心都偏到蒙古去了……哎喲……”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腦袋瓜子就被朱元璋狠狠地敲了下。
“我哪裏偏心了？”
“曾祖父，你就偏心了。”朱瞻基可不怕朱元璋，“你就偏心壞蛋允炆叔叔，覺得皇爺爺做什麽都是錯的。”
“我什麽時候說你皇爺爺做什麽都是錯的？”
“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態度說明了，方才我說皇爺爺沒有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你就在怪皇爺爺了。”朱瞻基毫不客氣地控訴道，“你還不承認你偏心。”
“我可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你要是沒有偏心，為什麽遲遲不去見我皇爺爺啊。”朱瞻基繼續指責朱元璋，“你就是在怪我皇爺爺搶了你寶貝孫子的皇位。”
朱元璋氣得擼起袖子：“你給我過來。”
朱瞻基躲在朱標的身後，探出小腦袋對朱元璋做了個鬼臉，“我又不是傻子，過去被你打麽。”
“臭小子。”朱元璋氣得伸手去抓朱瞻基。
朱瞻基本來就滑溜，又有朱標和朱雄英護著，朱元璋抓了半天都沒有抓到。
朱元璋叉著腰，微微弓著腰，大口地喘著氣。
“臭小子，我真是白疼你了。”
“曾祖父，明明是你不對。”
朱元璋擺擺手：“懶得跟你說。”
“因為我是對的，你是錯的，所以你說不過我。”朱瞻基也擺了擺手，“算了，看在你是我曾祖父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也不說你偏心了。”
朱元璋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朱瞻基笑嘻嘻地道：“不客氣。”
朱元璋氣氣笑了：“滾滾滾，滾去讀書。”
“大爺爺，我們去讀書。”不逗曾祖父了，不然曾祖父又要死一回。
“好。”
朱標教完朱瞻基一篇內柔，就讓他去睡覺。
“爹，你跟瞻基生什麽氣？”
“我沒生他的氣。”朱元璋笑著說，“我是跟他鬧著玩。”
“鬧著玩？”朱標以為朱元璋真的生氣了，沒想到卻是鬧著玩。
“瞻基這麽做很對。”朱元璋神色認真地說道，“對允炆，對老四，對天下老百姓都好。”
“瞻基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為了他們，瞻基是不會管允炆的。
“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朱元璋滿臉笑容地說道。
翌日，朱瞻基沒有睡到巳時才醒，辰時就被陳蕪他們叫醒。
今日，他要跟楊士奇讀書，不能遲到。
約定的讀書時間是巳時。
徐皇後見朱瞻基用早膳時一直在打哈欠，很是心疼地問道：“昨晚夢到曾祖父他們呢？”
朱瞻基輕點了下頭說：“嗯。”說完，他又打了一個哈欠。
見寶貝孫子這麽困，徐皇後很是不忍心讓他去讀書。
“你明日再去讀書，今日就先好好睡，我待會去派人跟你皇爺爺說。”
“不行，今天約好跟先生讀書，我不能第一天讀書就不去，這不好。”朱瞻基擡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臉，“等我用完早膳就不困了。”
“真的不去睡覺嗎？”
“不睡覺，我要讀書。”朱瞻基的態度非常堅決。
“你待會讀書的時候可不要睡著了啊。”
“不會的，待會讀書，我會很有精神的。”朱瞻基又打了一個哈欠，接著繼續吃扁食。
徐皇後見朱瞻基急急忙忙地吃扁食，擔心他會噎著，忙說道：“時候還早，你慢點吃，不要噎著。”
朱瞻基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地吃著扁食。吃完扁食，他和黑玉各喝了一碗羊乳。
“黑玉，你在坤寧宮乖乖等我回來啊。”
黑玉撒嬌地蹭了蹭朱瞻基的臉，又伸舌舔了舔他的臉。
朱瞻基親了親黑玉的小腦袋：“你在坤寧好好陪皇祖母。”說完，就把黑玉交給了徐皇後，“皇祖母，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朱瞻基蹦蹦跳跳地走出坤寧宮，嘴裏還哼著小曲。
看著朱瞻基歡快離開的背影，徐皇後好笑又寵溺地說道：“你看他高興的樣子。”
白樺在一旁笑著說：“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小孩子這麽高高興興地去讀書，殿下還真是喜歡讀書啊。”
“這孩子明明困得都睜不開眼，卻堅持要去讀書，真是……由著他吧。”
朱瞻基讀書的地方在乾清宮的偏殿，朱棣特意叫人收拾出來做他讀書的學堂。
其實，朱瞻基有自己的宮殿——洪慶宮。洪慶宮裏自然會有書房，不過他現在不住在洪慶宮，洪慶宮裏的書房就派不上用場。
宮中有一處專門用來給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叫大本堂。當初是朱元璋特意命人修建的。只不過目前宮裏就只有朱瞻基一個小孩子需要讀書，讓他一個人跑去大本堂讀書，朱棣舍不得。所以，就讓朱瞻基在他的乾清宮的偏殿讀書，他還能時常去看看。
朱瞻基一路歡喜地跑到乾清宮。他沒忘記先去給朱棣請安行禮。
“見過皇爺爺。”
朱棣剛下朝沒多久，見寶貝孫子來了，朝他招了招手：“瞻基，過來。”
朱瞻基小跑到朱棣的身邊，仰著小腦袋問道：“皇爺爺，你用早膳了嗎？”
“剛剛用過了，你用了嗎？”
“用了，我吃了一大碗扁食，還喝了一碗羊乳。”朱瞻基關心地問道，“皇爺爺你吃了什麽？”
“皇爺爺吃了粥和燒餅。”朱棣說完，瞧著寶貝算子眉眼彎彎，全身上下散發著快樂的氣息，“怎麽這麽開心啊？”
“因為我今日要跟先生讀書啊。”朱瞻基說完，四處看了看，尋找楊士奇的身影，“先生呢？”
“快來了。”朱棣笑著說，“今日讀書就這麽歡喜啊。”
“歡喜啊，我等了好久啊。”
朱瞻基剛說完，楊士奇就走了進來。他先向朱棣和朱瞻基行了禮。
“學生見過先生。”朱瞻基朝楊士奇行了個禮，“先生，我們去讀書吧。”
“瞻基迫不及待地要跟你讀書，你們去偏殿讀書吧。”
“是，陛下。”
朱瞻基跟楊士奇去了偏殿。
“殿下，您想學什麽？”
“先生，你就從四書五經教我吧。”
“既如此，那臣就先教導殿下《論語》。”
“好。”在夢裏，朱瞻基跟朱標學過四書五經。不過，他想重新跟楊士奇再學一遍四書五經。他相信楊士奇講解的四書五經定於朱標教導的不一樣。再說，四書五經多學幾遍也不是壞事。
楊士奇就把朱瞻基當做沒有正式啟蒙的孩子教導，一字一句地為他講解。
朱瞻基沒有仗著自己學過一遍就賣弄聰明，他非常認真地聽楊士奇講解。
隔壁禦書房的朱棣坐了一會兒，就悄悄地來到偏殿的窗外。他側站在窗邊，偷偷摸摸地看向窗內。
跟在朱棣身後的馬三保見皇上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
朱棣看了一會兒，這才回到禦書房。
“陛下，您想看，剛才怎麽不直接進去？”
“朕不想打擾他們。”朱棣說完就拿起奏折，開始批閱。他批閱一會兒奏折，又悄悄地跑去隔壁偷看寶貝孫子讀書。
一上午，朱棣跑去偷看了三回。
朱瞻基和楊士奇早就發現了朱棣偷看，只不過裝作沒看到。
上到午時，今天的課程就結束了。
朱棣讓楊士奇留下來，和他們祖孫倆一起用午膳。
今天的午膳有大閘蟹，朱瞻基歡喜極了。
朱棣親自剝蟹給朱瞻基吃，這讓坐在一旁的楊士奇看的目瞪口呆。
“愛卿，朕打算下個月去一趟鳳陽祭祖。”名義上，朱棣是去鳳陽祭拜他的祖父和祖母。實際上，他要去皇覺寺見見朱允炆。
朱棣想去見朱允炆，主要是為了親眼確認朱允炆真的在皇覺寺。當然，他不會讓朱允炆知道他已經得知他在皇覺寺一事。
“陛下，馬於情於理，您都該去鳳陽去祭祖。”楊士奇恭敬地問道，“陛下，您打算下個月什麽時候去鳳陽？”
“月初就去，趕在重陽節前到。”朱棣言道，“屆時在鳳陽待幾日。”除了去見朱允炆，朱棣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考察民情。“到時愛卿你們陪朕四處走走看看。”
楊士奇瞬間明白朱棣的意思：“是，陛下。”
“皇爺爺，那我要去嗎？”
“你當然要去，皇爺爺帶你去祭祖。”
“好啊。”他要代替曾祖父好好地看看鳳陽。
此時，遠在鳳陽皇覺寺的朱允炆，正在一間隱秘的佛堂裏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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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來找張明珍用晚膳的時，見她神色輕松愉悅, 心下不禁有些好奇：“發生了什麽好事？”
“也沒有什麽好事, 下午瞻基來找臣妾，跟臣妾說了幾個笑話，逗得臣妾笑個不停。”張明珍當然不會跟朱高熾說實話。
“我瞧著你這段時日幫母後忙著選秀的事情, 精神不是很好，瞻基能把你逗開心，也是他的一份孝心。”朱高熾說著說著, 就心生妒忌，“這臭小子怎麽從來不說笑話逗我開心啊。”
見朱高熾一直沒發現她這段時日不安, 張明珍心中是有些失落的, 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太子殿下, 你要是嫉妒了，就去找瞻基說去，找臣妾沒用。”
朱高熾搖了搖頭, 又嘆了嘆氣說：“在瞻基心裏，我這個做爹爹怕是排到第四。”
“第四？”張明珍有些好奇地問道, “為何是第四, 前面三個是誰？”
“在瞻基心裏，第一肯定是父皇，第二是母後，第三是你，第四才是我。”朱高熾語氣泛酸地說。
“太子殿下, 你這個排名倒是排的很對。”
“唉, 在瞻基心裏, 我這個做爹爹不是最重要的。”
“太子殿下, 臣妾這個做娘親的在瞻基心裏也不是最重要的啊，你就不要嫉妒了。”
聽到張明珍這麽說，朱高熾心裏好受了些：“也是哦。”
“瞻基從小養在父皇和母後身邊，父皇和母後又這麽疼愛他，在他心裏，父皇和母後比我們重要很正常。”張明珍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有時候也會嫉妒發酸。“再說，這也是我們的福氣，不是嗎？”
朱高熾笑道：“的確是我們的福氣。”
“對了，瞻基下午來找臣妾，跟臣妾說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父皇都把瞻基以後的正妃安排好了。”
“什麽？”朱高熾一臉吃驚，“瞻基還沒有四歲，父皇就開始給瞻基挑選正妃呢？”
“父皇要在民間給瞻基挑選正妃。”
朱高熾再次驚呼道，“什麽，在民間挑選正妃？”
“說是為了防止外戚專權，要在民間普通人家挑選正妃。”張明珍說道，“等選好了，就派人去教導宮中的規矩禮儀。”
朱高熾聽得是目瞪口呆，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這……這……瞻基的正妃怎麽能是民間女子。”父皇這不是亂來麽。
“父皇要給瞻基安排民間的正妃，我們只能接受。”民間普通人家的女子怎麽能做正妃，怎麽能在後宮裏存活下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
“也是，我們插不了手。“朱高熾又說道，“瞻基現在還太小，說不定過幾年，父皇又有了新的想法，這件事情沒必要當真。”
張明珍覺得朱高熾這話說的有道理：“不管怎麽樣，瞻基的婚事輪不到我們操心。”兒子的婚事，輪不到他們做父母的操心，是好事，也是壞事。
“父皇是不會害瞻基的。”朱高熾對張明珍安撫地笑了笑，“你我也不用這麽擔心。”
“嗯，臣妾知道。”張明珍沒有再說這事，轉移話題說起新人，“再過幾日，側妃和才人們就要進東宮了……”她把幾個新人的安排詳細地跟朱高熾說了說。
朱高熾聽完後，點了點頭說：“就依你說的。”
張明珍輕點了下頭：“好。”
“肚子餓了，我們用膳吧。”提到吃的，朱高熾整張臉都在放光，“今晚有什麽好吃的。”
見朱高熾對新人不太感興趣，張明珍也不知道她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坤寧宮裏，朱瞻基和徐皇後他們也正在用晚膳。
徐皇後和朱棣沒有聊後宮之事，而是在聊國事。雖說後宮不得幹政，但是朱棣經常跟徐皇後說政事，詢問徐皇後的意見。
朱瞻基在一旁，邊乖乖地吃飯，邊默默地聽他們說政事。
有時候朱棣也會故意問朱瞻基的意見，朱瞻基也不怕自己說錯，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基本上他說出來的想法都很好。
用完晚膳，朱棣並沒有留宿在坤寧宮，而是回乾清宮繼續忙政事。
“皇爺爺真是辛苦，晚上了還不能好好休息，真叫人心疼。”做皇帝真不容易啊，每天都有批閱不完的奏折，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說實話，他都有些不想當皇帝了。
“這是你皇爺爺該做的。”徐皇後牽著朱瞻基的手往坤寧宮走，“帝王肩負江山社稷，不能有一點懈怠，不然受苦受累的是百姓。”
“皇祖母，我知道。”不過，什麽事情都讓皇帝一個人做，皇帝也太可憐了吧。
“你曾祖父在世的時候，經常批閱奏折到深夜。”徐皇後溫聲道，“你曾祖父宵衣旰食地處理國事才換來大明的太平。”
朱瞻基知道他曾祖父是個狠人，他在位期間一天能處理幾百分奏折。
“曾祖父厲害，皇爺爺也厲害。”能把皇帝做好的人都非常厲害。
“你以後要跟你曾祖父和你皇爺爺學習，知道嗎？”
朱瞻基乖順地點了下頭：“知道。”雖然他不太想做皇帝，但是他的身份讓他以後不得不做皇帝。
徐皇後牽著朱瞻基在坤寧宮的院子散步消食，順便又跟他說了些歷史上明君的一些事情。
朱瞻基聽得津津有味。
散了一會兒步，祖孫倆回到書房。
朱瞻基剛準備看書，忽然想到今天去見他娘親，他娘親有些害怕不安的樣子。
“唉……”
正在繡花的徐皇後聽到寶貝孫子這一聲重重的嘆氣聲，停下手中的動作，關心地問道：“好好的嘆什麽氣？”
朱瞻基轉過身看向徐皇後：“皇祖母，你和皇爺爺怎麽給我爹爹安排出身顯赫的側妃啊？”
“你是說郭氏？”徐皇後想到下午孫子去東宮，以為張明珍說了什麽，“你娘親跟你說了什麽嗎？”
“我娘親倒是什麽都沒說，不過我看出來她在害怕不安。”朱瞻基鼓著腮幫子說道，“我外祖家並不顯赫，說句不好聽的話，外祖家就是小門小戶，而郭氏卻是營國公的孫女，我娘親有些自卑了。”
徐皇後放下手中的東西，語氣溫柔地對朱瞻基說道：“郭家的確是勳貴之家，但是這些年郭家早已不如當年輝煌，你皇爺爺和我安排郭氏做你爹爹的側妃，主要是安撫郭家，畢竟郭家是開國功臣。”
朱瞻基一臉恍然地點頭：“原來如此。”
“郭氏的確出身顯貴，但是她終究是側妃，越不過你娘親。”
朱瞻基伸手撐著臉說：“話是這麽說，但是娘親心裏還是自卑不安，畢竟出身真的相差太多。”
“你外祖家雖然不顯赫，但是你娘親已是太子妃，沒必要為一個郭氏煩惱。”徐皇後言道，“皇祖母會好好開導你娘親。”
“有皇祖母你開導娘親，娘親一定不會多想。”
“你娘親是個聰明人，不會一直自卑不安的。”雖然大媳婦出身不顯赫，但是大媳婦聰明通透，又非常有能力，徐皇後很是喜歡看重她。
“我娘親怎麽i可能不聰明。”他娘親要是不聰明，也不會生出這麽聰慧的兒子。“皇祖母，我看書了。”
“看吧。”
看了一會兒書，又練了一會兒字，還畫了一幅畫，朱瞻基這才去偏殿睡覺。
他剛睡著沒多久，就在夢裏見到朱元璋他們。
這幾日，朱元璋他們並沒有來朱瞻基的夢裏。
“曾祖父、大爺爺、雄英叔叔，晚上好。”今日就朱元璋、朱標和朱雄英他們三人來到朱瞻基的夢裏。“幾日不見，你們有沒有想我啊？”
朱元璋捏起朱瞻基的小臉，笑著問：“你有沒有想我們啊？”
“當然想啊，你看我想你們都想瘦了。”朱瞻基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說，很是可憐地說道，“我的臉都瘦了一圈。”
“瘦了，哪裏瘦了？”朱元璋雙手捏起朱瞻基的小臉蛋，“我怎麽覺得你長胖了？”
“不可能，我明明瘦了。”
朱元璋敲了下朱瞻基的小腦袋瓜子，笑罵道：“行了，別拍馬屁了。”
“曾祖父，你錯了，這不是拍馬屁。”朱瞻基舉起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搖了搖，“我這是拍龍屁。”
朱元璋聽到這話，微微怔了下，隨即擡手拍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
“幾日不見，你這小嘴巴越來越甜了啊。”
“那是因為我們想你。”
“來來來，快點親親曾祖父。”朱元璋把他的臉湊到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捧著朱元璋的臉，狠狠地親了幾口，親的朱元璋心花怒放。
朱標和朱雄英也不甘落後，讓朱瞻基親親他們。
朱瞻基沒有厚此薄彼，非常公平地把他們都親了。
“對，瞻基，你皇爺爺找到允炆了嗎？”朱元璋問道，“允炆在皇覺寺嗎？”
“早就找到了，壞蛋允炆叔叔就躲在皇覺寺。”
在登基大典前，鳳陽那邊就傳來消息，在皇覺寺找到了朱允炆。
朱允炆在皇覺寺藏得非常深，朱棣派去的人找了不少時日，才把他找到。
“還真的在皇覺寺啊。”朱元璋和朱標他們真的沒想到朱允炆會藏在皇覺寺。
”瞻基，那你允炆叔叔現在在哪？“朱標忙問道。
“還在皇覺寺啊。”
朱元璋和朱標他們都驚了：“怎麽還在皇覺寺，你皇爺爺沒有派人把他接回京？”
“沒有啊，皇爺爺也沒有讓壞蛋允炆叔叔知道。”朱瞻基雙手抱胸地說道，“就讓壞蛋允炆叔叔待在皇覺寺吧。”
“讓允炆待在皇覺寺？”
“曾祖父，如果把壞蛋允炆叔叔帶回京師，壞蛋允炆叔叔會日日不安的，會一直擔心皇爺爺要殺了他，到時候壞蛋允炆叔叔會寢食難安。”朱瞻基又道，“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最起碼他不會日日擔心被殺吧。”
“瞻基說的對。”朱標覺得讓二兒子繼續留在皇覺寺並不是什麽壞事。
“還有，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對皇爺爺很不利啊。”朱瞻基嚴肅著一張臉說道，“皇爺爺已經對外說壞蛋允炆叔叔死了，如果讓世人都知道壞蛋允炆叔叔還活著，那些支持壞蛋允炆叔叔的人就會搞事情，到時候天下又要大亂。”
“只要壞蛋允炆叔叔不知道皇爺爺得知他在皇覺寺，他就能安心地在皇覺寺修行，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對天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朱瞻基說著，乜了一眼朱元璋，“曾祖父，你不能因為不喜歡皇爺爺就置天下的百姓不顧啊。”
被扣罪名的朱元璋，屈指彈了下朱瞻基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可沒有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你讓皇爺爺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不就是置天下百姓於不顧麽。”朱瞻基沒好氣地說道，“還是有很多人支持壞蛋允炆叔叔的，如果讓他們知道壞蛋允炆叔叔還活著，他們肯定想東山再起，屆時又要起戰，老百姓不就又要遭殃了麽。”
朱元璋沈默了下，隨即他想到了什麽，伸手戳了戳朱瞻基的額頭：“這是你的主意吧？”
朱瞻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歪著小腦袋，疑惑地問道：“什麽是我的主意？”
“讓允炆留在皇覺寺是你的主意吧。”朱元璋還是比較了解自己兒子的性子，“以你皇爺爺的性子，一定會接允炆回京。”以老四的性子，一定會把允炆接到眼皮子底下看管。
朱瞻基聽到這話，眼神躲閃。
一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朱元璋捏了捏朱瞻基的小鼻子：“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朱瞻基訕訕地笑了笑：“曾祖父，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啊。”
對於朱瞻基這句話誇讚，朱元璋並不想接受。
“說吧，為什麽要讓允炆留在皇覺寺？”
“我說了啊，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對誰都好。”朱瞻基也沒有再繞彎子說，“曾祖父，你心裏清楚，壞蛋允炆叔叔回到京城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幾年是不會死，但是過幾年他就會病死，你知道皇爺爺不會一直留他性命。”
朱瞻基這話說的朱元璋和朱標他們沈默了。
“曾祖父，換做你是皇爺爺，你會一直留壞蛋允炆叔叔的命嗎？”
朱元璋沒有回答朱瞻基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會留朱允炆的命。
“我這麽做能保住壞蛋允炆叔叔的命。不過，他要是想東山再起，只會死路一條。”朱瞻基嘟囔道，“要不是看在你和大爺爺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管壞蛋允炆叔叔的生死。”
“瞻基，大爺爺謝謝你。”朱標一臉感激地說道，“你讓允炆繼續留在皇覺寺是對的。”
朱雄英點點頭讚同地說道：“讓二弟留在皇覺寺對誰都好。”
“讓壞蛋允炆叔叔留在皇覺寺天天慘佛，說不定有一天真的能看破紅塵，就不想東山再起。”歷史上的朱允炆失蹤後就沒有掀起任何風浪，希望壞蛋允炆叔叔能識相。
朱標微微頷首：“這樣也好。”對朱標來說，只要朱允炆還活著就好。
“還是大爺爺明事理，不想曾祖父偏心都偏到蒙古去了……哎喲……”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腦袋瓜子就被朱元璋狠狠地敲了下。
“我哪裏偏心了？”
“曾祖父，你就偏心了。”朱瞻基可不怕朱元璋，“你就偏心壞蛋允炆叔叔，覺得皇爺爺做什麽都是錯的。”
“我什麽時候說你皇爺爺做什麽都是錯的？”
“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態度說明了，方才我說皇爺爺沒有把壞蛋允炆叔叔接回京城，你就在怪皇爺爺了。”朱瞻基毫不客氣地控訴道，“你還不承認你偏心。”
“我可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你要是沒有偏心，為什麽遲遲不去見我皇爺爺啊。”朱瞻基繼續指責朱元璋，“你就是在怪我皇爺爺搶了你寶貝孫子的皇位。”
朱元璋氣得擼起袖子：“你給我過來。”
朱瞻基躲在朱標的身後，探出小腦袋對朱元璋做了個鬼臉，“我又不是傻子，過去被你打麽。”
“臭小子。”朱元璋氣得伸手去抓朱瞻基。
朱瞻基本來就滑溜，又有朱標和朱雄英護著，朱元璋抓了半天都沒有抓到。
朱元璋叉著腰，微微弓著腰，大口地喘著氣。
“臭小子，我真是白疼你了。”
“曾祖父，明明是你不對。”
朱元璋擺擺手：“懶得跟你說。”
“因為我是對的，你是錯的，所以你說不過我。”朱瞻基也擺了擺手，“算了，看在你是我曾祖父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也不說你偏心了。”
朱元璋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朱瞻基笑嘻嘻地道：“不客氣。”
朱元璋氣氣笑了：“滾滾滾，滾去讀書。”
“大爺爺，我們去讀書。”不逗曾祖父了，不然曾祖父又要死一回。
“好。”
朱標教完朱瞻基一篇內柔，就讓他去睡覺。
“爹，你跟瞻基生什麽氣？”
“我沒生他的氣。”朱元璋笑著說，“我是跟他鬧著玩。”
“鬧著玩？”朱標以為朱元璋真的生氣了，沒想到卻是鬧著玩。
“瞻基這麽做很對。”朱元璋神色認真地說道，“對允炆，對老四，對天下老百姓都好。”
“瞻基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為了他們，瞻基是不會管允炆的。
“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朱元璋滿臉笑容地說道。
翌日，朱瞻基沒有睡到巳時才醒，辰時就被陳蕪他們叫醒。
今日，他要跟楊士奇讀書，不能遲到。
約定的讀書時間是巳時。
徐皇後見朱瞻基用早膳時一直在打哈欠，很是心疼地問道：“昨晚夢到曾祖父他們呢？”
朱瞻基輕點了下頭說：“嗯。”說完，他又打了一個哈欠。
見寶貝孫子這麽困，徐皇後很是不忍心讓他去讀書。
“你明日再去讀書，今日就先好好睡，我待會去派人跟你皇爺爺說。”
“不行，今天約好跟先生讀書，我不能第一天讀書就不去，這不好。”朱瞻基擡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臉，“等我用完早膳就不困了。”
“真的不去睡覺嗎？”
“不睡覺，我要讀書。”朱瞻基的態度非常堅決。
“你待會讀書的時候可不要睡著了啊。”
“不會的，待會讀書，我會很有精神的。”朱瞻基又打了一個哈欠，接著繼續吃扁食。
徐皇後見朱瞻基急急忙忙地吃扁食，擔心他會噎著，忙說道：“時候還早，你慢點吃，不要噎著。”
朱瞻基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地吃著扁食。吃完扁食，他和黑玉各喝了一碗羊乳。
“黑玉，你在坤寧宮乖乖等我回來啊。”
黑玉撒嬌地蹭了蹭朱瞻基的臉，又伸舌舔了舔他的臉。
朱瞻基親了親黑玉的小腦袋：“你在坤寧好好陪皇祖母。”說完，就把黑玉交給了徐皇後，“皇祖母，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朱瞻基蹦蹦跳跳地走出坤寧宮，嘴裏還哼著小曲。
看著朱瞻基歡快離開的背影，徐皇後好笑又寵溺地說道：“你看他高興的樣子。”
白樺在一旁笑著說：“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小孩子這麽高高興興地去讀書，殿下還真是喜歡讀書啊。”
“這孩子明明困得都睜不開眼，卻堅持要去讀書，真是……由著他吧。”
朱瞻基讀書的地方在乾清宮的偏殿，朱棣特意叫人收拾出來做他讀書的學堂。
其實，朱瞻基有自己的宮殿——洪慶宮。洪慶宮裏自然會有書房，不過他現在不住在洪慶宮，洪慶宮裏的書房就派不上用場。
宮中有一處專門用來給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叫大本堂。當初是朱元璋特意命人修建的。只不過目前宮裏就只有朱瞻基一個小孩子需要讀書，讓他一個人跑去大本堂讀書，朱棣舍不得。所以，就讓朱瞻基在他的乾清宮的偏殿讀書，他還能時常去看看。
朱瞻基一路歡喜地跑到乾清宮。他沒忘記先去給朱棣請安行禮。
“見過皇爺爺。”
朱棣剛下朝沒多久，見寶貝孫子來了，朝他招了招手：“瞻基，過來。”
朱瞻基小跑到朱棣的身邊，仰著小腦袋問道：“皇爺爺，你用早膳了嗎？”
“剛剛用過了，你用了嗎？”
“用了，我吃了一大碗扁食，還喝了一碗羊乳。”朱瞻基關心地問道，“皇爺爺你吃了什麽？”
“皇爺爺吃了粥和燒餅。”朱棣說完，瞧著寶貝算子眉眼彎彎，全身上下散發著快樂的氣息，“怎麽這麽開心啊？”
“因為我今日要跟先生讀書啊。”朱瞻基說完，四處看了看，尋找楊士奇的身影，“先生呢？”
“快來了。”朱棣笑著說，“今日讀書就這麽歡喜啊。”
“歡喜啊，我等了好久啊。”
朱瞻基剛說完，楊士奇就走了進來。他先向朱棣和朱瞻基行了禮。
“學生見過先生。”朱瞻基朝楊士奇行了個禮，“先生，我們去讀書吧。”
“瞻基迫不及待地要跟你讀書，你們去偏殿讀書吧。”
“是，陛下。”
朱瞻基跟楊士奇去了偏殿。
“殿下，您想學什麽？”
“先生，你就從四書五經教我吧。”
“既如此，那臣就先教導殿下《論語》。”
“好。”在夢裏，朱瞻基跟朱標學過四書五經。不過，他想重新跟楊士奇再學一遍四書五經。他相信楊士奇講解的四書五經定於朱標教導的不一樣。再說，四書五經多學幾遍也不是壞事。
楊士奇就把朱瞻基當做沒有正式啟蒙的孩子教導，一字一句地為他講解。
朱瞻基沒有仗著自己學過一遍就賣弄聰明，他非常認真地聽楊士奇講解。
隔壁禦書房的朱棣坐了一會兒，就悄悄地來到偏殿的窗外。他側站在窗邊，偷偷摸摸地看向窗內。
跟在朱棣身後的馬三保見皇上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
朱棣看了一會兒，這才回到禦書房。
“陛下，您想看，剛才怎麽不直接進去？”
“朕不想打擾他們。”朱棣說完就拿起奏折，開始批閱。他批閱一會兒奏折，又悄悄地跑去隔壁偷看寶貝孫子讀書。
一上午，朱棣跑去偷看了三回。
朱瞻基和楊士奇早就發現了朱棣偷看，只不過裝作沒看到。
上到午時，今天的課程就結束了。
朱棣讓楊士奇留下來，和他們祖孫倆一起用午膳。
今天的午膳有大閘蟹，朱瞻基歡喜極了。
朱棣親自剝蟹給朱瞻基吃，這讓坐在一旁的楊士奇看的目瞪口呆。
“愛卿，朕打算下個月去一趟鳳陽祭祖。”名義上，朱棣是去鳳陽祭拜他的祖父和祖母。實際上，他要去皇覺寺見見朱允炆。
朱棣想去見朱允炆，主要是為了親眼確認朱允炆真的在皇覺寺。當然，他不會讓朱允炆知道他已經得知他在皇覺寺一事。
“陛下，馬於情於理，您都該去鳳陽去祭祖。”楊士奇恭敬地問道，“陛下，您打算下個月什麽時候去鳳陽？”
“月初就去，趕在重陽節前到。”朱棣言道，“屆時在鳳陽待幾日。”除了去見朱允炆，朱棣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考察民情。“到時愛卿你們陪朕四處走走看看。”
楊士奇瞬間明白朱棣的意思：“是，陛下。”
“皇爺爺，那我要去嗎？”
“你當然要去，皇爺爺帶你去祭祖。”
“好啊。”他要代替曾祖父好好地看看鳳陽。
此時，遠在鳳陽皇覺寺的朱允炆，正在一間隱秘的佛堂裏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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