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千羽跌入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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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千羽跌入冥界
金蛟剪與招妖幡對峙。
一時間誰也沒能壓制住誰, 這讓南千羽稍微放下心來。
招妖幡雖然更強，但鯤鵬無法發揮出所有力量, 這就給了金蛟剪機會。
南千羽現在擔心的是兩件靈寶太強, 逸散的力量會破滅淩雲宗，於是駕馭金蛟剪往前挪，最好將戰場推到妖族邊境去。
金蛟剪不斷爆發力量壓制招妖幡，鯤鵬也終於收起小覷之意, 身形居然被沖擊的不斷後退, 轉眼間便離開淩雲宗上空數十裏。
隨著鯤鵬遠離, 屬於淩雲宗的戰鬥也爆發了。
蘇靜與另一名前來支援的出竅期高手雙雙殺出, 二人合力一擊瞬殺一只出竅期妖獸。在大乘期妖獸趕來之前又迅速退回護山大陣，當真是驚險又刺激。
南千離與南千尋也動了, 二人利用先天靈寶的威懾力，也各自斬殺了一只出竅期妖獸，不斷削弱對方的實力。
待出竅期妖獸斬殺的差不多，蘇靜等人又改變策略，直接將一批妖獸放進來。這一下, 淩雲宗弟子齊齊出動, 上前就是一陣圍毆, 很快將其全部殲滅。
只要大乘期的妖獸進不來, 他們完全可以用這種辦法一點點蠶食掉這批妖獸。
天色已經大亮，鯤鵬在金蛟剪的沖擊下退後了上千裏, 居然退到了妖獸大部隊上空。
此地才是雙方交戰的大本營，原本鎮守邊境的修士大多在此作戰, 南雲琦、袁三癡與丹霞仙宗趕來支援的弟子也全都匯聚在這裏。
這裏比白雲宗還要慘烈, 被斬殺的妖獸真正堆積成了屍山, 其中不知還混雜著多少修士的屍體。
血流成河, 大地都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紅色，方圓百裏都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
南千羽滿眼淒惶，一顆心也漸漸涼了下來，霞鴻雁到現在都沒過來，看來是放棄了。
到了這裏，鯤鵬似乎不願意再後退了，招妖幡倏然迅速張大，只見一塊巨大的玄色旗幡鋪滿虛空，陰風肆虐。
下方妖獸陡然發狂一般，攻擊的更加猛烈了。
金蛟剪的壓制力也瞬間被擊退，雙方再次旗鼓相當。
“是千羽。”
戰場中，南雲琦擡頭張望，滿眼驚愕。
沒想到渡劫期妖獸都出現了，更沒想到千羽居然一人擋住了對方，以及對方的靈寶。
“殺！”
他不由氣血上湧，高聲怒喝。
千羽都不懼危險深入險境，他們又怎能退縮？這一戰，勢必要殺得妖獸膽寒。
“殺！”
無數修士也齊聲高喝，不知是看見金蛟剪出現更有底氣，還是被南千羽所感染。
就在此時，虛空中赫然破開一道缺口，霎時間金光大盛，晃花了眾人的眼睛。
下一刻，成千上萬的修士自金光中落下，個個手持法寶，戰意盎然。
南千羽眼前一亮，援軍終於到了！
待看見為首的姜若君、阮雲傑等人，她微微揚起唇角，是南方域各宗門的援軍，看來是被霞鴻雁送來的。
霞鴻雁是為了匯聚這些人，才沒有趕來支援？這麽一想，她心裏好受了些。
“援軍到了，大家沖啊！”
下方對戰的修士也齊齊精神一怔，渾身力量上湧，士氣高昂。
南方域的援軍一加入，形勢登時有所變化，居然壓得妖獸開始往後推移。
不到一刻鐘，虛空中又洞開一道口子，又有援軍趕來了。
這次來的居然是西方域的，南千羽一眼便看見人群中的白聖靈，對方急切又充滿期待，兩手緊緊握起。
很快，白聖靈也看到了她，登時兩眼放光，欣喜出聲。
“千羽姑娘，我來幫你了！”
“你自己小心一點。”
南千羽出聲提醒，十分懷疑西方域的援軍過來這麽快是被白聖靈給催的。
“我知道，千羽姑娘你也要小心啊。”
白聖靈熱情地招了招手，雙眸中滿是愛慕與欽佩。
千羽姑娘真是太厲害了，居然一人獨戰那麽大一頭妖獸。
其餘人看見半空中的兩件靈寶亦是震撼莫名，沒想到這麽快就迎來渡劫期的妖獸，更沒想到對方還有靈寶。
若非南千羽擁有金蛟剪，戰事恐怕早就一邊倒，無數人被滅殺了吧？
這次妖獸入侵的規模，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可怕啊。
待這群人也加入戰局之後，局面越發好轉，妖獸被殺的節節敗退，修士們卻是越戰越勇。
第三個到來的是北方域，南千羽看見冷禪、付昭然等人都在其中，付昭然居然也踏入了元嬰境，估計付青松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到了這一步，妖獸似乎大勢已去，再僵持下去只會被徹底消滅。
但南千羽並未放松警惕，鯤鵬到現在都沒有盡全力，指不定在憋什麽壞主意。
招妖幡最重要的作用可不是作戰，而是召集妖獸前來，保不準就有瞬間傳送的能力。
“沒想到你們人族修士來的這麽快，既如此，就送你們一起上路吧。”
鯤鵬聲如洪鐘，巨大的雙翼突然用力拍動，一股颶風憑空而起，刮向人群。
渡劫期妖獸奮力一擊，戰場登時亂了，只聽一片慘叫響起，無數人被卷入風中，竟是直接被撕成碎片，繼而灰飛煙滅。
更多的人則是被掀飛，很快化作一個個小黑點，不知被吹到了何處。
南千羽面色微變，她的金蛟剪抵擋招妖幡已經很吃力，根本沒有辦法再壓制鯤鵬。
若是四大宗主不來，剛剛建立的優勢轉眼間就會覆滅，四位宗主真的不顧這些人的死活了嗎？
“金蛟剪是個好東西，小家夥，不如就送給我吧。”
鯤鵬再次開口，一雙鳥目微微發紅，妖異無雙。
南千羽暗道不妙，忽見招妖幡猛地爆發出一道玄光，撞了上來。
金蛟剪登時低吟一聲，周身金光爆發，劇烈震動。
縱然有金蛟剪的力量保護，南千羽依然被震得東倒西歪，不得不緊緊抓住頸部的鱗片。
“轟隆隆！”
那一刻，黑雲壓陣，電閃雷鳴。
一股可怕的力量驟然震蕩開，繼而陰雲密布，籠罩方圓千裏。
虛空直接被撕裂開，宛如迎來滅世之劫，大地皸裂，竟是洞開一條巨大的裂縫。
真正的天崩地裂。
裂縫中幽暗漆黑，似有陰風彌漫，深不見底。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無數修士與妖獸被那股可怕的吸引力卷入裂縫之中，轉眼間被漆黑的深淵所吞噬。
金蛟剪的防禦被破壞，南千羽居然也被那一擊撞得摔了下去，直直墜向地面。
“靈寶之威，九幽現世……哈哈哈哈……”鯤鵬肆意大笑，半點不在意那些被卷進去的妖獸。
南千羽登時運轉渾身靈力想要穩住身形，可深淵的吸引力太強，她試了好幾次居然都沒成功。
看著那條黑黝黝的洞口，她面色微變，這就是傳說中直通冥界的九幽？
金蛟剪又是一聲低吟，龍尾一擺，竟是想沖下來營救她。
“別動，攔住它。”
南千羽當即大喊一聲，金蛟剪一旦撤離，將無人能擋住鯤鵬與招妖幡，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爹！”
就在此時，忽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被卷入深淵，她驀地驚呼出聲，雙眼通紅。
那一刻，混元金鬥的力量逸散，南千羽渾身散發出淡金色光芒，猛地加快下墜的速度，直沖南雲琦而去。
誰知剛沒入深淵，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胳膊，南千羽身形一頓，居然就此懸停住了。
“千羽姑娘，抓住我的手，不要放棄啊。”
白聖靈高呼，拽住南千羽胳膊的手青筋直冒，一邊指甲都因用力過猛而掀翻，血肉模糊。
南千羽一怔，這才發現抓住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傻小子。白聖靈上半邊身子都探出懸崖，只依靠下半身的力量緊緊匍匐在地上。
一襲白衣染血，一條胳膊因蹭的太猛完全磨破了，鮮血都順著胳膊滴了下來。
“你這傻小子，快放手，這樣太危險了。”
南千羽已經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震撼，白聖靈恐怕以為她要墜入深淵，才不顧一切抓住了她。
深淵底部的吸引力越來越強，南千羽都能感覺到自己還在慢慢往下墜，帶的白聖靈也一點點往下探。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都會掉下去的。
“我不放！”
白聖靈卻是緊咬牙關，雙頰漲紅，滿眼倔強。
“千羽姑娘，你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來的。”
“我自己可以上來，你放開我，不然你也會掉下去的。”
南千羽已經沒有時間多做解釋，南雲琦墜入深淵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一發狠，索性去掰他的手指。
她必須去下面走一趟，爹掉了下去，要是不能及時救上來，很可能就此隕落。
“千羽姑娘，你不要放棄……”
白聖靈急了，手指越發用力，不願意松開。
“小心！”
不等他說完，南千羽忽然高聲驚呼，睜大了雙眼。
就見一把極品仙劍瞬間沒入白聖靈的後背，繼而穿透心臟，劍氣爆發，直搗元嬰。
“啊……”白聖靈登時慘叫出聲，肌肉痙攣。
仙劍拔出，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有幾滴濺到了南千羽的臉上，溫熱而濕潤。
那一刻，南千羽腦子裏一片空白，只看見一抹熟悉的衣角閃過，緊接著與白聖靈一起墜入深淵之中。
山風習習，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沒有人發現這毫不起眼的一幕。
唯有金蛟剪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金色巨龍忽然一陣狂躁，龍眼通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
“白聖靈，白聖靈。”
昏暗陰沈的深淵中，南千羽還在往下掉落，抱著白聖靈的雙手都在輕輕顫抖。
雙眼一片模糊，粘稠溫熱的血液流淌到她的指尖，刺痛了她的心臟。
白聖靈的氣息已經弱到幾不可聞，他輕的就像一片羽毛，似乎隨時都會飄去。
她一直都知道白聖靈是個小傻子，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傻，如果他沒有抓住自己，就不會被那一劍刺穿心臟了。
有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南千羽兩輩子哭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這次哭居然是因為一個傻小子。
淚水滴落到白聖靈的臉頰上，白聖靈似有所觸動，居然微微睜開雙眸。
“千羽姑娘……你哭了……對不起……”
他的聲音細若蚊吶，明明受傷那麽重，一開口卻是歉意。
“你不要說話了，你沒有對不起我。”
南千羽眼淚掉的更兇了，為什麽要抓住她啊，明知道她對他不是那種感情，為什麽要那麽傻？
“不要哭……”
白聖靈十分無措，他想伸手去擦掉南千羽的眼淚，卻連手指都難以動彈。
“我沒哭……你別說話了，我這就帶你上去。我去找幹娘，她有極品丹藥，一定有辦法救你。”
南千羽淚眼朦朧，她能明顯感覺到白聖靈的生命力在不斷流逝，被極品仙劍刺穿心臟，連元嬰都沒放過，她不知道極品丹藥是否有用，但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放棄。
“來不及了……千羽姑娘……”
白聖靈卻是輕輕搖頭，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現在也就是強撐著一口氣，因為他還想再多看一眼他的千羽姑娘。
“看來……師父也……也有出錯……的時候……我的情劫……才，才剛開始……”
千羽姑娘都沒有喜歡他，都沒有答應他，可他卻要隕落了。
這究竟是他的情劫，還是千羽姑娘的情劫啊？
他怔怔盯著南千羽的容顏，在森冷幽暗陰風肆虐的九幽深淵中，千羽姑娘渾身都散發著瑩瑩金光，美的像天上的仙女。
“千羽姑娘……我喜歡你……你……你呢……”
雙眸已不再明亮，期冀之色卻越發濃郁。
他想得到一個答案，這一次再不問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南千羽張了張嘴，喜歡嗎？
她當然很喜歡白聖靈，誰會不喜歡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呢？
但那不是白聖靈想要的喜歡，她一直把他當作單純不谙世事的小弟。
白聖靈想要的，她給不了。
可那又如何？白聖靈願意為她付出生命，她連一句喜歡都不能付出嗎？
“喜歡，最喜歡你了。”
她露出笑容，忽然垂首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輕柔如羽。
白聖靈的眼中驀地爆發出一團光華，那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一瞬間，如煙花般璀璨。
終於聽到了呢。
他輕輕揚起唇角，雖然那可能只是千羽姑娘的安慰，但那又怎麽樣？
他這一生沒有留下多少值得銘記的東西，在塵緣仙宗生活了十八年，打坐修煉，日覆一日，乏味而枯燥。
空有聖子之名，卻沒有做過一件聖子該做的事。
直到遇見千羽姑娘，才發現世間原來如此美妙，只是一眼，他就被吸引了。
他知道自己不聰明，也不夠厲害，所以他決定發憤圖強，努力強大自己爭取配得上千羽姑娘。
他設想過很多種將來，每一種都是跟千羽姑娘在一起，只要想一想，都忍不住揚起唇角。
可他失敗了，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卻要隕落了。
隕落之前能聽到千羽姑娘這句話，也許他該滿足了，死在她的懷裏，讓她銘記一輩子也不錯。
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他緩緩閉上雙眼，心滿意足。
胳膊無力的垂落，氣息徹底斷絕，仿佛有一道流光劃過，被陰風吹散。
白聖靈徹底隕落了。
南千羽的淚水一湧而出，大滴大滴落在染血的衣袍身上，雙眼通紅。
如同一只負傷的猛獸，她低聲啜泣，緊緊咬住下唇。
悲痛與憤怒交織，長久以來的自傲與信念在這一刻被狠狠擊碎。
拿下群英會第一又如何？極等資質又如何？擁有靈寶又如何？
她依然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聖靈死在懷裏，只能眼睜睜看著爹掉落九幽，不知蹤影。
在四大宗門面前，她那點勢力稚嫩弱小的如同螞蟻，隨便一碰，就碎了。
“南千羽，你必須變得更強大！”
只有如此，才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她已經大概知道幕後黑手是誰，而且很清楚對方的目的，一切都是沖著她和她的金蛟剪來的。
總有一日，她會讓這些人全部死在金蛟剪下！
沒有返回地面，南千羽眸光幽暗，抱著白聖靈繼續深入九幽。
她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周圍早已一片漆黑，唯有混元金鬥逸散出淡淡金色光芒。
爹還在下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心底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如果真到達冥界，說不定可以想辦法尋到白聖靈的神魂，重塑軀體，死而覆生。
……
就在白聖靈徹底隕落之時，一抹流光湧向冥界深處。
冥王大殿中，一道黑色身影矗立於光幕前，挺拔如松。
那抹流光倏然竄入眉心，冥王古井無波的雙眸登時泛起一絲亮光，容顏也微微有所變化。
屬於白聖靈的記憶沒入腦海，如同投入平靜湖泊的石子，雖小，卻足夠蕩起漣漪。
他細細品味著這段新鮮的記憶，雖說這十八年來一直註視著白聖靈，但那是以旁觀者的角度。
這一刻，才有真切的感悟。
白聖靈就是他，他就是白聖靈。
十八年前，他忽然心有所感，於是將自己最純粹最幹凈的那部分神魂分割，送入修仙界轉世，代替他本尊歷經情劫。
他走遍修仙界，最後找到一戶很樸素的人家，女主人剛懷孕不久，胎兒尚未開啟靈智，於是他親自將自己的神魂送入了其中。
直到女主人平安產子，他傳訊於梵思然，梵思然將孩子接入塵緣仙宗後，他才回歸冥界。
這些年來，他就這樣註視著另一個自己慢慢成長，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是自己，卻有著不一樣的人生。
修仙界的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是十八年，而另一個自己也終於遇到了命定之人。
卻是沒想到，這段情緣才剛剛開始，白聖靈就隕落了。
冥王凝起眉梢，發現左手無名指上的紅線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明顯。
這意味著情劫尚未渡過，並且已經迫在眉睫。
眸光暗沈，天道這是不滿他弄虛作假，非得他本尊親自渡劫？
看著光幕中快要到達冥界的少女，冥王心中微動，此時再看見南千羽，居然有一些異樣之感。
白聖靈那短短的記憶，終究還是對他造成了一些影響。
到了這一刻，南千羽依然沒有放開白聖靈，反而越抱越緊，一襲長裙都被鮮血染紅，淚流滿面。
“南千羽……”
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這三個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回蕩在他的腦海，沖擊著他的心臟。
“你對白聖靈究竟是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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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蛟剪與招妖幡對峙。
一時間誰也沒能壓制住誰, 這讓南千羽稍微放下心來。
招妖幡雖然更強，但鯤鵬無法發揮出所有力量, 這就給了金蛟剪機會。
南千羽現在擔心的是兩件靈寶太強, 逸散的力量會破滅淩雲宗，於是駕馭金蛟剪往前挪，最好將戰場推到妖族邊境去。
金蛟剪不斷爆發力量壓制招妖幡，鯤鵬也終於收起小覷之意, 身形居然被沖擊的不斷後退, 轉眼間便離開淩雲宗上空數十裏。
隨著鯤鵬遠離, 屬於淩雲宗的戰鬥也爆發了。
蘇靜與另一名前來支援的出竅期高手雙雙殺出, 二人合力一擊瞬殺一只出竅期妖獸。在大乘期妖獸趕來之前又迅速退回護山大陣，當真是驚險又刺激。
南千離與南千尋也動了, 二人利用先天靈寶的威懾力，也各自斬殺了一只出竅期妖獸，不斷削弱對方的實力。
待出竅期妖獸斬殺的差不多，蘇靜等人又改變策略，直接將一批妖獸放進來。這一下, 淩雲宗弟子齊齊出動, 上前就是一陣圍毆, 很快將其全部殲滅。
只要大乘期的妖獸進不來, 他們完全可以用這種辦法一點點蠶食掉這批妖獸。
天色已經大亮，鯤鵬在金蛟剪的沖擊下退後了上千裏, 居然退到了妖獸大部隊上空。
此地才是雙方交戰的大本營，原本鎮守邊境的修士大多在此作戰, 南雲琦、袁三癡與丹霞仙宗趕來支援的弟子也全都匯聚在這裏。
這裏比白雲宗還要慘烈, 被斬殺的妖獸真正堆積成了屍山, 其中不知還混雜著多少修士的屍體。
血流成河, 大地都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紅色，方圓百裏都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
南千羽滿眼淒惶，一顆心也漸漸涼了下來，霞鴻雁到現在都沒過來，看來是放棄了。
到了這裏，鯤鵬似乎不願意再後退了，招妖幡倏然迅速張大，只見一塊巨大的玄色旗幡鋪滿虛空，陰風肆虐。
下方妖獸陡然發狂一般，攻擊的更加猛烈了。
金蛟剪的壓制力也瞬間被擊退，雙方再次旗鼓相當。
“是千羽。”
戰場中，南雲琦擡頭張望，滿眼驚愕。
沒想到渡劫期妖獸都出現了，更沒想到千羽居然一人擋住了對方，以及對方的靈寶。
“殺！”
他不由氣血上湧，高聲怒喝。
千羽都不懼危險深入險境，他們又怎能退縮？這一戰，勢必要殺得妖獸膽寒。
“殺！”
無數修士也齊聲高喝，不知是看見金蛟剪出現更有底氣，還是被南千羽所感染。
就在此時，虛空中赫然破開一道缺口，霎時間金光大盛，晃花了眾人的眼睛。
下一刻，成千上萬的修士自金光中落下，個個手持法寶，戰意盎然。
南千羽眼前一亮，援軍終於到了！
待看見為首的姜若君、阮雲傑等人，她微微揚起唇角，是南方域各宗門的援軍，看來是被霞鴻雁送來的。
霞鴻雁是為了匯聚這些人，才沒有趕來支援？這麽一想，她心裏好受了些。
“援軍到了，大家沖啊！”
下方對戰的修士也齊齊精神一怔，渾身力量上湧，士氣高昂。
南方域的援軍一加入，形勢登時有所變化，居然壓得妖獸開始往後推移。
不到一刻鐘，虛空中又洞開一道口子，又有援軍趕來了。
這次來的居然是西方域的，南千羽一眼便看見人群中的白聖靈，對方急切又充滿期待，兩手緊緊握起。
很快，白聖靈也看到了她，登時兩眼放光，欣喜出聲。
“千羽姑娘，我來幫你了！”
“你自己小心一點。”
南千羽出聲提醒，十分懷疑西方域的援軍過來這麽快是被白聖靈給催的。
“我知道，千羽姑娘你也要小心啊。”
白聖靈熱情地招了招手，雙眸中滿是愛慕與欽佩。
千羽姑娘真是太厲害了，居然一人獨戰那麽大一頭妖獸。
其餘人看見半空中的兩件靈寶亦是震撼莫名，沒想到這麽快就迎來渡劫期的妖獸，更沒想到對方還有靈寶。
若非南千羽擁有金蛟剪，戰事恐怕早就一邊倒，無數人被滅殺了吧？
這次妖獸入侵的規模，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可怕啊。
待這群人也加入戰局之後，局面越發好轉，妖獸被殺的節節敗退，修士們卻是越戰越勇。
第三個到來的是北方域，南千羽看見冷禪、付昭然等人都在其中，付昭然居然也踏入了元嬰境，估計付青松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到了這一步，妖獸似乎大勢已去，再僵持下去只會被徹底消滅。
但南千羽並未放松警惕，鯤鵬到現在都沒有盡全力，指不定在憋什麽壞主意。
招妖幡最重要的作用可不是作戰，而是召集妖獸前來，保不準就有瞬間傳送的能力。
“沒想到你們人族修士來的這麽快，既如此，就送你們一起上路吧。”
鯤鵬聲如洪鐘，巨大的雙翼突然用力拍動，一股颶風憑空而起，刮向人群。
渡劫期妖獸奮力一擊，戰場登時亂了，只聽一片慘叫響起，無數人被卷入風中，竟是直接被撕成碎片，繼而灰飛煙滅。
更多的人則是被掀飛，很快化作一個個小黑點，不知被吹到了何處。
南千羽面色微變，她的金蛟剪抵擋招妖幡已經很吃力，根本沒有辦法再壓制鯤鵬。
若是四大宗主不來，剛剛建立的優勢轉眼間就會覆滅，四位宗主真的不顧這些人的死活了嗎？
“金蛟剪是個好東西，小家夥，不如就送給我吧。”
鯤鵬再次開口，一雙鳥目微微發紅，妖異無雙。
南千羽暗道不妙，忽見招妖幡猛地爆發出一道玄光，撞了上來。
金蛟剪登時低吟一聲，周身金光爆發，劇烈震動。
縱然有金蛟剪的力量保護，南千羽依然被震得東倒西歪，不得不緊緊抓住頸部的鱗片。
“轟隆隆！”
那一刻，黑雲壓陣，電閃雷鳴。
一股可怕的力量驟然震蕩開，繼而陰雲密布，籠罩方圓千裏。
虛空直接被撕裂開，宛如迎來滅世之劫，大地皸裂，竟是洞開一條巨大的裂縫。
真正的天崩地裂。
裂縫中幽暗漆黑，似有陰風彌漫，深不見底。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無數修士與妖獸被那股可怕的吸引力卷入裂縫之中，轉眼間被漆黑的深淵所吞噬。
金蛟剪的防禦被破壞，南千羽居然也被那一擊撞得摔了下去，直直墜向地面。
“靈寶之威，九幽現世……哈哈哈哈……”鯤鵬肆意大笑，半點不在意那些被卷進去的妖獸。
南千羽登時運轉渾身靈力想要穩住身形，可深淵的吸引力太強，她試了好幾次居然都沒成功。
看著那條黑黝黝的洞口，她面色微變，這就是傳說中直通冥界的九幽？
金蛟剪又是一聲低吟，龍尾一擺，竟是想沖下來營救她。
“別動，攔住它。”
南千羽當即大喊一聲，金蛟剪一旦撤離，將無人能擋住鯤鵬與招妖幡，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爹！”
就在此時，忽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被卷入深淵，她驀地驚呼出聲，雙眼通紅。
那一刻，混元金鬥的力量逸散，南千羽渾身散發出淡金色光芒，猛地加快下墜的速度，直沖南雲琦而去。
誰知剛沒入深淵，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胳膊，南千羽身形一頓，居然就此懸停住了。
“千羽姑娘，抓住我的手，不要放棄啊。”
白聖靈高呼，拽住南千羽胳膊的手青筋直冒，一邊指甲都因用力過猛而掀翻，血肉模糊。
南千羽一怔，這才發現抓住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傻小子。白聖靈上半邊身子都探出懸崖，只依靠下半身的力量緊緊匍匐在地上。
一襲白衣染血，一條胳膊因蹭的太猛完全磨破了，鮮血都順著胳膊滴了下來。
“你這傻小子，快放手，這樣太危險了。”
南千羽已經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震撼，白聖靈恐怕以為她要墜入深淵，才不顧一切抓住了她。
深淵底部的吸引力越來越強，南千羽都能感覺到自己還在慢慢往下墜，帶的白聖靈也一點點往下探。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都會掉下去的。
“我不放！”
白聖靈卻是緊咬牙關，雙頰漲紅，滿眼倔強。
“千羽姑娘，你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來的。”
“我自己可以上來，你放開我，不然你也會掉下去的。”
南千羽已經沒有時間多做解釋，南雲琦墜入深淵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一發狠，索性去掰他的手指。
她必須去下面走一趟，爹掉了下去，要是不能及時救上來，很可能就此隕落。
“千羽姑娘，你不要放棄……”
白聖靈急了，手指越發用力，不願意松開。
“小心！”
不等他說完，南千羽忽然高聲驚呼，睜大了雙眼。
就見一把極品仙劍瞬間沒入白聖靈的後背，繼而穿透心臟，劍氣爆發，直搗元嬰。
“啊……”白聖靈登時慘叫出聲，肌肉痙攣。
仙劍拔出，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有幾滴濺到了南千羽的臉上，溫熱而濕潤。
那一刻，南千羽腦子裏一片空白，只看見一抹熟悉的衣角閃過，緊接著與白聖靈一起墜入深淵之中。
山風習習，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沒有人發現這毫不起眼的一幕。
唯有金蛟剪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金色巨龍忽然一陣狂躁，龍眼通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
“白聖靈，白聖靈。”
昏暗陰沈的深淵中，南千羽還在往下掉落，抱著白聖靈的雙手都在輕輕顫抖。
雙眼一片模糊，粘稠溫熱的血液流淌到她的指尖，刺痛了她的心臟。
白聖靈的氣息已經弱到幾不可聞，他輕的就像一片羽毛，似乎隨時都會飄去。
她一直都知道白聖靈是個小傻子，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傻，如果他沒有抓住自己，就不會被那一劍刺穿心臟了。
有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南千羽兩輩子哭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這次哭居然是因為一個傻小子。
淚水滴落到白聖靈的臉頰上，白聖靈似有所觸動，居然微微睜開雙眸。
“千羽姑娘……你哭了……對不起……”
他的聲音細若蚊吶，明明受傷那麽重，一開口卻是歉意。
“你不要說話了，你沒有對不起我。”
南千羽眼淚掉的更兇了，為什麽要抓住她啊，明知道她對他不是那種感情，為什麽要那麽傻？
“不要哭……”
白聖靈十分無措，他想伸手去擦掉南千羽的眼淚，卻連手指都難以動彈。
“我沒哭……你別說話了，我這就帶你上去。我去找幹娘，她有極品丹藥，一定有辦法救你。”
南千羽淚眼朦朧，她能明顯感覺到白聖靈的生命力在不斷流逝，被極品仙劍刺穿心臟，連元嬰都沒放過，她不知道極品丹藥是否有用，但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放棄。
“來不及了……千羽姑娘……”
白聖靈卻是輕輕搖頭，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現在也就是強撐著一口氣，因為他還想再多看一眼他的千羽姑娘。
“看來……師父也……也有出錯……的時候……我的情劫……才，才剛開始……”
千羽姑娘都沒有喜歡他，都沒有答應他，可他卻要隕落了。
這究竟是他的情劫，還是千羽姑娘的情劫啊？
他怔怔盯著南千羽的容顏，在森冷幽暗陰風肆虐的九幽深淵中，千羽姑娘渾身都散發著瑩瑩金光，美的像天上的仙女。
“千羽姑娘……我喜歡你……你……你呢……”
雙眸已不再明亮，期冀之色卻越發濃郁。
他想得到一個答案，這一次再不問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南千羽張了張嘴，喜歡嗎？
她當然很喜歡白聖靈，誰會不喜歡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呢？
但那不是白聖靈想要的喜歡，她一直把他當作單純不谙世事的小弟。
白聖靈想要的，她給不了。
可那又如何？白聖靈願意為她付出生命，她連一句喜歡都不能付出嗎？
“喜歡，最喜歡你了。”
她露出笑容，忽然垂首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輕柔如羽。
白聖靈的眼中驀地爆發出一團光華，那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一瞬間，如煙花般璀璨。
終於聽到了呢。
他輕輕揚起唇角，雖然那可能只是千羽姑娘的安慰，但那又怎麽樣？
他這一生沒有留下多少值得銘記的東西，在塵緣仙宗生活了十八年，打坐修煉，日覆一日，乏味而枯燥。
空有聖子之名，卻沒有做過一件聖子該做的事。
直到遇見千羽姑娘，才發現世間原來如此美妙，只是一眼，他就被吸引了。
他知道自己不聰明，也不夠厲害，所以他決定發憤圖強，努力強大自己爭取配得上千羽姑娘。
他設想過很多種將來，每一種都是跟千羽姑娘在一起，只要想一想，都忍不住揚起唇角。
可他失敗了，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卻要隕落了。
隕落之前能聽到千羽姑娘這句話，也許他該滿足了，死在她的懷裏，讓她銘記一輩子也不錯。
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他緩緩閉上雙眼，心滿意足。
胳膊無力的垂落，氣息徹底斷絕，仿佛有一道流光劃過，被陰風吹散。
白聖靈徹底隕落了。
南千羽的淚水一湧而出，大滴大滴落在染血的衣袍身上，雙眼通紅。
如同一只負傷的猛獸，她低聲啜泣，緊緊咬住下唇。
悲痛與憤怒交織，長久以來的自傲與信念在這一刻被狠狠擊碎。
拿下群英會第一又如何？極等資質又如何？擁有靈寶又如何？
她依然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聖靈死在懷裏，只能眼睜睜看著爹掉落九幽，不知蹤影。
在四大宗門面前，她那點勢力稚嫩弱小的如同螞蟻，隨便一碰，就碎了。
“南千羽，你必須變得更強大！”
只有如此，才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她已經大概知道幕後黑手是誰，而且很清楚對方的目的，一切都是沖著她和她的金蛟剪來的。
總有一日，她會讓這些人全部死在金蛟剪下！
沒有返回地面，南千羽眸光幽暗，抱著白聖靈繼續深入九幽。
她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周圍早已一片漆黑，唯有混元金鬥逸散出淡淡金色光芒。
爹還在下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心底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如果真到達冥界，說不定可以想辦法尋到白聖靈的神魂，重塑軀體，死而覆生。
……
就在白聖靈徹底隕落之時，一抹流光湧向冥界深處。
冥王大殿中，一道黑色身影矗立於光幕前，挺拔如松。
那抹流光倏然竄入眉心，冥王古井無波的雙眸登時泛起一絲亮光，容顏也微微有所變化。
屬於白聖靈的記憶沒入腦海，如同投入平靜湖泊的石子，雖小，卻足夠蕩起漣漪。
他細細品味著這段新鮮的記憶，雖說這十八年來一直註視著白聖靈，但那是以旁觀者的角度。
這一刻，才有真切的感悟。
白聖靈就是他，他就是白聖靈。
十八年前，他忽然心有所感，於是將自己最純粹最幹凈的那部分神魂分割，送入修仙界轉世，代替他本尊歷經情劫。
他走遍修仙界，最後找到一戶很樸素的人家，女主人剛懷孕不久，胎兒尚未開啟靈智，於是他親自將自己的神魂送入了其中。
直到女主人平安產子，他傳訊於梵思然，梵思然將孩子接入塵緣仙宗後，他才回歸冥界。
這些年來，他就這樣註視著另一個自己慢慢成長，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是自己，卻有著不一樣的人生。
修仙界的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是十八年，而另一個自己也終於遇到了命定之人。
卻是沒想到，這段情緣才剛剛開始，白聖靈就隕落了。
冥王凝起眉梢，發現左手無名指上的紅線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明顯。
這意味著情劫尚未渡過，並且已經迫在眉睫。
眸光暗沈，天道這是不滿他弄虛作假，非得他本尊親自渡劫？
看著光幕中快要到達冥界的少女，冥王心中微動，此時再看見南千羽，居然有一些異樣之感。
白聖靈那短短的記憶，終究還是對他造成了一些影響。
到了這一刻，南千羽依然沒有放開白聖靈，反而越抱越緊，一襲長裙都被鮮血染紅，淚流滿面。
“南千羽……”
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這三個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回蕩在他的腦海，沖擊著他的心臟。
“你對白聖靈究竟是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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