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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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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賀蘭霆的問話,崔櫻低著頭長久地不答。

凝固的氣氛倏地被出現在屋外的方守貴打破,他讓人傳話道:“熱湯都準備好了,殿下和貴女快先洗去一身寒氣吧。”

賀蘭霆眼睛看向崔櫻的遍體鱗傷,沒再逼迫她,一定要從她口中得到個準確的答案。

雨勢雖小了許多,卻還再下著。

崔櫻身上的濕衣裳被盡數脫下,渾身赤裸的她在空氣中環抱雙手,下一刻,賀蘭霆把她裹進錦被裏,當場抱著她走去浴房,留下是侍女則收拾房中的亂局。

浴池源源不斷冒著裊裊煙霧,朱紅的雕花木門關上,崔櫻從錦被裏鉆出來身上的寒意便被驅散不少,她看到還有侍女留在這。

而賀蘭霆在把她放到臥榻上以後,就褪下外袍丟給侍女,僅著一條白色裏褲光腳朝浴池走去。

他人肩寬腰窄,玉冠還簪在頭上,背部手臂的線條流暢,到腰胯的地方肌理分明,每邁出一步都透著雄壯有力的侵略氣息。

崔櫻看得入迷,直到池子裏響起水聲,賀蘭霆順著邊角已經走到了池子裏,她才意識到即將要與他共浴。

他靠著池子不主動喚崔櫻,也不催促,煙霧繚繞,熱氣熏得賀蘭霆的臉嫣紅俊麗。

他閉上雙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在雨裏摔倒的畫面,然後是她潔白皮膚上一塊塊烏青的傷。

崔櫻平日的蹤跡,一般都會有人收集好了隔兩三日報給賀蘭霆。

他抽空會看看,一般沒有什麽要緊的大事,下面人是不會詳細稟告的。

賀蘭霆也沒那麽多時間,將所有精力都耗費在她的事情上,知道她昨日去過顧府,是因為樊懿月生辰宴那日,她自己就說過要去探望顧行之。

他能想起來就算不錯了,至於她的蹤跡是否準確,只要跟下屬核準即可。

他剛想到這裏,就感覺到胸膛貼了一只微涼的手,他睜開黢黑深邃的冷眸,來到身旁的崔櫻若有似無的挨著他,嬌紅的臉欲言又止,“你的發冠……”

見賀蘭霆姿態高傲冷淡,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崔櫻怕冷似地靠他近了一些,這樣皮肉與皮肉之間就能貼在一塊。

“你的發冠還沒摘。”

崔櫻又重覆了一遍,她攀上賀蘭霆的肩膀,墊腳擡手,不想他起身避開了她的觸碰。

崔櫻:“我只是想幫你摘下來,沒想做其他的。”

她望眼欲穿,賀蘭霆目光掃過她腕上看著就疼的烏青,忽而問:“你疼嗎,崔櫻。”

她微微一楞,反應過來他是問她傷口疼不疼。

“怎麽這麽問?”崔櫻垂眸,她覺得賀蘭霆的眼神太過淩厲,反而很容易就能看穿她的偽裝。

賀蘭霆:“因為孤想知道,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你在孤這,到底所求什麽。”

崔櫻不承認身上的傷口到底是不是顧行之做的。

而賀蘭霆的猜測也不過是猜測,究竟是不是顧行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看到了崔櫻的傷,那麽他就不會無動於衷。

崔櫻成功了,她成功在他這博取到幾分憐惜,“說吧,在前廳你淋著雨,是想對孤說什麽。”

在這一刻,他們看彼此的眼神,似乎都洞悉了對方心裏的想法。

“為什麽聖人會下調令,突然將我阿兄調去靈州?”

“這就是你來這的真正目的。”

即使被猜中了,崔櫻也不露絲毫慌亂,她在水中靠近賀蘭霆,這回整個人都依偎在他懷裏,“也不全是,你不是想知道我跟顧行之發生了什麽事嗎,我可以告訴你。”

她主動地將那天的事跟賀蘭霆簡略地說了一遍,“……就這樣我阿兄為此提出,要我與顧行之退親。我見到那對雙姝,也才知曉你為什麽不讓我去探望他,是因為他收了兩個美人因此受傷的事太混賬,你不想我去受辱難堪對吧。你看,我還是去了,親眼所見,也就知道我誤會了你那天的心意,所以今日來找你求和。”

“你還生我氣嗎?”崔櫻伏低做小,聲音越發柔情似水,“是我不對,我就是看到你跟樊娘子,控制不住羞惱了,才以那種姿態對你。我的錯,我不懂事,下回不會了。”

賀蘭霆擡起她的下頷,打量此時的神情,仿佛是在審視她有沒有說謊。“那你今日也見到她了,沒有什麽想問的?”

崔櫻冷不丁道:“可以嗎?我怕我問了,你會跟顧行之一樣,說我善妒。”

善妒是顧行之氣急了說崔櫻的。

從她自己口裏說出來,倒是有幾分稀奇,賀蘭霆卻呵了一聲,“你的確善妒。”

她要是不善妒,就不會老是因他與樊懿月的關系斤斤計較。

崔櫻不好意思地問:“我是來求和的,那她呢,她是來做什麽的。”

賀蘭霆低眸看了她一眼,答非所問:“她來做什麽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孤和她沒有逾矩就成。至於你阿兄,崔珣的調令是早在一個月前就商議好的,他去靈州當差,是靈州需要他這樣的人才。你既然對此好奇,為什麽不去崔珣那裏尋找答案。”

崔櫻幽幽道:“你難道以為我不想嗎,阿兄去了友人家中,宿夜未歸。我那天因為退親的事,和他大吵了一架,惹他生氣了,他肯定是為此惱了,怕遭我纏問,才故意沒回來的。”

“曦神。”

她環抱住賀蘭霆的窄腰,貼著他的胸膛慢慢磨蹭,賀蘭霆清楚地感受到面前一片柔軟的觸感,還有因崔櫻的動作晃蕩起來的水波。

他挑起了眉梢,她試探地道:“靈州遠不及京畿地大物博,也不如金陵富饒,我阿兄去了那裏有何前途。何不讓我阿兄留下來,在京畿發揮他更大的才能?”

賀蘭霆面色覆雜,不知在想什麽。

崔櫻雖沒進入官場,卻也明白一個道理,同樣都是做官,但在哪裏做官,比做什麽官區別大得很。

京畿乃一國都城,子弟做官,最想得到的自然是聖人和王貴的賞識。

去了靈州,一個小小的地界,做與京畿一樣的官職又如何,派遣出去,調回來不易,要靠政績,靠上面賞識。

京畿就在聖人眼皮子底下,也在阿翁跟父親能看得見的地方,對兄長的前途來說才是一片坦途,崔家在這裏,至親的人在這裏更容易幫扶,只有不受寵的才會被打發到偏遠的地方。

那相當於貶,在京畿王城待著難道不好,非要去其他地方,崔櫻怎麽也想不通調令上,對兄長會是這樣的安排。

她只有來找賀蘭霆,試探這其中的意圖了,聖令不可違,那也要知道後面對兄長的前途有無影響,尤其崔珣已經在為賀蘭霆做事了,他總不可能不幫她阿兄打算。

見賀蘭霆遲遲不吭聲,她只好把手伸下去,默默在水裏渾水摸魚。

“崔櫻。”

賀蘭霆那早已劍拔弩張,而崔櫻還在火上澆油的替他把弄,待他回神過來,眼神幽幽地盯著她,崔櫻咬住嘴唇,依舊不肯松手。

賀蘭霆忍著火氣,沈聲說:“你管得太多了,這不是你該湊合的事。崔珣的去留已經定下,你祖父父親都知道,他們都沒有阻攔,你操什麽心。”

崔櫻被他斥責紅了眼,一時激動,力道過猛,叫賀蘭霆悶哼了一聲。

崔櫻:“阿翁跟父親怎麽想,我管不了,可那也是我阿兄,我知道我是女子,幫不了他什麽,難道為他分憂的心思也不能有?我只是擔心他去了靈州過得不好,這也有錯?”

賀蘭霆:“……”

良久。

這浴池不斷有熱水湧入,室內氤氳霧氣騰騰,崔櫻跟賀蘭霆對峙得面紅耳赤。

終於他將崔櫻抵在池壁上,崔櫻兩手手腕被賀蘭霆一把握住,提得高高,他瞥了眼她身上的傷,忽而燥意頓生,妥協道:“孤可以向你保證,等崔珣去了靈州,不比在京畿差,絕對官運享通……只要他做得好了,要不了幾年,他還會……”

後面的話崔櫻聽不太清,亦或是賀蘭霆有意含糊了去。

她莫名覺得這樣的保證很不真實,有些不安,覺得他沒說完的話比前面的還要重要。

可她沒有多餘的思緒再去細想了,她被賀蘭霆困在雙臂間,隨著池裏起伏的水波和他一起動蕩。

庭院外雨水停住,地面一片濕漬。

崔櫻在上藥的途中漸漸睡了過去,一旁的賀蘭霆默默起身,他走出房間,半刻鐘之後在書房內,等到了魏科派人探聽回來得到的消息。

“昨日……”

崔櫻的確去了顧府,至於詳細地發生了什麽,在她走後,都被顧行之勒令當時在場的下人封了口,不敢輕易透露。

但還是被魏科派出去的人查到,崔櫻登門甩了顧行之一道耳光,而顧行之又還以一耳光的事。

之後,他們二人還獨處了一陣,那時間裏發生的事就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了。

賀蘭霆:“他動手了,打了崔櫻?”

魏科猶豫,“本是要甩在貴女臉上的……”

賀蘭霆擡眼朝他危險地看來。

魏科不帶喘氣的立馬快速說道:“不過,還好最後被貴女身邊的婢女替她擋下了,免了貴女一場顏面難堪。”

氣氛靜默。

片刻,賀蘭霆冷嘲道:“哪還有顏面?既然動了手,不管這巴掌打在誰臉上,就已經讓她難堪了。”

他說得不無道理。

魏科領會了賀蘭霆話裏的潛在含義,他思量地問:“那……是否該想個法子寬慰寬慰貴女?”

“貴女雖然未提這件事,心裏怕是正委屈,或許也期待著殿下能為她撐腰。”

賀蘭霆平淡地看著幫崔櫻說話的魏科,就在他以為賀蘭霆會按下不表時,聽見他道:“那就傳話給崔珣,在他走之前,孤給他一次彈劾的機會。”

“就看他心裏,是否如崔櫻待他一般赤誠。正好,府君之位也該換個人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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