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顯沒有註意到她的神色，只是固執的握著她的手，仰頭笑了：

“秦瑜，我今天真的很高興。”

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秦瑜才逐漸放松下來。

“高興？犯罪上癮才高興的吧？”

莫顯扯了扯嘴角，喉頭動了動：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一天，我以為我這輩子完了。”

秦瑜定定的看著他，眼神譏諷：

“好好的路讓你走絕了，你還覺得高興呢？”

莫顯自顧自地說道：

“現在真好，我有了自己的事業，你也回到了我的身邊，秦瑜，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愛你。”

聽著他貌似深情地話，秦瑜沈默下來。

她看著黑暗的方向，目光飄忽不定。

愛？

愛她會拿她做交易？

她是不相信莫顯有多少愛的。

只是在當初她就知道他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最愛的是她自己。

但是這一刻，她仿佛能感受到莫顯世界裏的貧瘠和荒涼。

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他不想跟下面那些亡命之徒一樣，在寂寞的時候隨便找個女人發洩。

他一邊墜入黑暗，一邊還企圖抓住溫暖。

真是個覆雜至死的人。

他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也會向往光明，也會積極努力，但是他的周圍充斥著太多交易和算計。

或許他輸在被打擊後的一蹶不振上。

但是他的選擇，已經無路可退了。

秦瑜靜靜的看著似乎已經睡過去的男人，五官清晰的勾勒出過去的畫面。

但是最終定格在除夕夜，他突然闖入的那一幕。

撕裂的人生從此不再完整。

她對他，終究是恨大於愛。

倘若她再次愛上了莫顯，那麽她怎麽對得起沈梁呢？

胸口處酸澀脹痛，但是想想郭通，她就能呼吸順暢些。

這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次日清晨。

光線鋪灑進來，秦瑜緩緩轉醒。

可是一睜眼，就對上了男人深情地眼眸。

她一楞，別過頭去，男人從後面擁住她，吻了吻：

“秦瑜，我們生個孩子吧？”

感受到懷裏的人狠狠的一僵。

繼而轉過頭，震驚的看著他：

“你瘋了？”

莫顯瞇了瞇眼：“我沒瘋，你不是已經開始備孕了嗎？跟誰生不是生？”

更何況，從他知道她在備孕的開始，他心底竟然也在隱隱的期待跟她的孩子。

粉雕玉琢，嬌俏可愛。

跟他的秦瑜一樣。

可是此時秦瑜的臉色卻是比抹了鍋底灰還要難看：

“我不生，要生你去找別的女人生，我絕對不會生孩子。”

莫顯的目光漸冷，嗓音帶著幾分涼意，緩緩起身：

“你是不想生，還是不想給我生？”

兩個問題，一個答案。

他清楚，卻逼著她咽下她的想法。

秦瑜迎上他的視線，臉色僵硬不止。

只是在看著他眸底藏匿的寒意的時候，渾身一顫，想到了什麽。

她微微垂眸，伸手主動的摟著他的脖子，放緩了聲音：

“莫顯，你知道的，我是丁克族，之前備孕是因為沈家需要繼承人，我不得不生，但是我們又在一起了，為什麽要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呢？”

莫顯僵了僵，還是伸手放在她的後背上，目光審視著她的細微表情：

“真的？”

他還是選擇相信她。

秦瑜嘆了口氣：“當然，更何況，我們現在也的確不適合生孩子啊，你現在也沒有完全坐穩老爺子的位置，有了孩子就有了弱點，難不成以後你希望別人用槍指著你兒子的頭來威脅你嗎？”

她的話像一盆涼水，徹底的將他的念頭澆滅。

是啊。

在他根基不穩的時候，怎麽能弄出一個孩子，給他制造弱點呢？

他太過著急想讓秦瑜死心塌地的留下了，所以一時沒有想到。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沈默的時候。

秦瑜就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他的內心。

他的手緩緩地撫上她的臉，冷硬的臉上帶著細微的詢問：

“那你將來願意給我生嗎？”

仿佛他在乎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答案。

她抱了抱他的後背，嗓音低啞：

“嗯，願意。”

虛情假意誰不會呢？

可是就這句話假話，卻讓莫顯的胸口長舒了口氣，眼神也莫名的就柔軟了下來。

他只對一個女人這麽用心過，哪怕她曾經棄他如垃圾。

可現在她的答案，親口將他救贖。

不管她做了多過分的事情，只要她說他愛他，他還是信的。

秦瑜眸子裏的瑩潤的光明明滅滅，哪怕最後仍然冰冷落寞，但是她知道，這是最好拿捏他心裏的時候。

她的聲音裏帶著委屈和哽咽，借著這個機會開口：

“莫顯，我什麽都沒了，你一定要對我好，我要天上的星星，你就不能給月亮的那種，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麽位置，但是你不許回來欺負我。

如果再發生上次你把我送人的事情……”

她哽咽了一聲，仿佛真的是隱忍了巨大的委屈。

她仰著頭看他，明艷的臉上的傷痛毫不掩飾，她咬了咬牙：

“我就拿把刀子先捅死你，再捅死我自己！”

聽了他的話，莫顯卻笑了一聲，低啞的嗓音開口：

“捅死我就行了，幹嘛還捅你自己？”

話這麽說著，他對她的愧疚更是無言用言語來表達的沈重。

如果再來一次，他或許就不會那麽選了。

如果秦瑜的這番話能早點說出來，他不會那麽狠心的。

只是現在，他只能拼盡全力去彌補。

秦瑜目光閃爍著怨恨和嬌嗔：

“我不捅死我自己，我也會被你的人弄死的，還不如自己死。”

莫顯的呼吸沈重的噴灑在她的臉上，什麽都沒說，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裏。

現在，這一刻。

好像是兩顆心最貼近的時候。

哪怕什麽都沒做，他都覺得激動熱烈，好像過往那幾年青春四溢的時候，重新回到了生命裏。

“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會護著你的，秦瑜，你會比我活得長久。”

他聲音悠長覆雜。

日光升起，天色大亮。

外面逐漸響起了走動的聲音。

莫顯熾熱的充滿愛意的目光毫不掩飾，笑著看她：

“你要是不想做些什麽，就起來吃飯？不然大家肯定以為我們在做什麽……”

秦瑜擰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幹脆利索的從床上翻身下去。

背對著他的時候，眼裏的溫度即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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