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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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刀，閃開！”零突然喊道。
桃刀回過神，就見那龐然巨獸低吼一聲，雙眸紅光大盛，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她連忙避開，巨獸一頭撞在等離子屏障上，只聽“哢啦”一聲，堅固無比的屏障竟裂開數條蛛網般的裂縫！
桃刀一驚，錯愕看向那頭巨獸。
居然能破壞等離子屏障……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頭巨獸昂起頭，沖她們發出示威的怒吼：“嗷——！”
它體型龐大，足有三米高，全身肌肉發達，石足如柱，身後拖著一條蜿長的粗尾，癟三角形的腦袋上嵌著一對發黃的細眼，深黑的蛇信不停吞吐，發出不懷好意的嘶嘶聲。
桃刀盯著它，不由皺起眉。
沒見過的品種……這是災獸嗎？
她停頓了下，視線逐漸落在那頭巨獸的銀色項圈上。
不，還是說……它的本體是……
“嘀——！”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整個房間陡然紅光大作，幾十名實驗體紛紛被驚醒：“什麽？！”
零的目光在等離子屏障的裂縫上頓了下，道：“它觸發了警報。”
“啊啊！！”與桃刀同房的另外兩個實驗體也註意到了那頭巨獸，頓時尖叫起來，“救命！有災獸！！”
偏偏她們的驚叫引來了巨獸的註意力，它怒吼一聲，突然調轉方向，朝她們沖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空中一道銀光閃過——桃刀迅速向前，雙腿幻化成巨爪，用力一蹬，正中巨獸的胸口。
巨大的沖擊力下，巨獸不受控制地連連倒退，猛地撞上等離子屏，發出一聲痛嚎。
“還楞著幹什麽？！”桃刀沖那兩個實驗體低吼，“後退！”
兩人反應過來，手腳並用地躲至一側，望著咆哮的巨獸瑟瑟發抖。
好在這時，門外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懸浮門被驟然打開，幾名工作人員和保安湧了進來：“怎麽回事？！”
他們望見巨獸，也是一驚，唯有領頭的女性工作人員眉頭一皺，低聲道：“居然失敗了。”
桃刀離得近，將她那句嘟噥盡收耳中，不由眉頭一皺。
失敗？什麽意思？
“你們幾個，”工作人員不客氣地訓斥她們，“不想死的話，都給我後退！”
兩個實驗體點頭如搗蒜，拼命收攏身體，試圖將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球。
工作人員對保安使了個手勢，立即有幾人上前，他們手持一種奇怪的武器，模樣像槍，頂部卻是一枚尖銳的細針，卻比尋常尺寸要粗上數倍，頂部閃爍著逼人的寒光。
工作人員走上前，解開門禁後，等離子屏的墻面上陡然空出一道長方形的門，剛好供一人通過。
那巨獸似乎察覺到危機，謹慎後退兩步，突然扭頭，朝桃刀等人沖來！
桃刀直接抓起一旁的鐵架床，狠狠朝巨獸丟去，後者忙朝旁一躲，似是忌憚她，躊躇片刻，又轉而沖向那兩實驗體。
“啊啊啊啊！”其中一個驚恐尖叫起來，“不不不！不要吃我！！”
她不顧工作人員的警告，尖叫一聲，直直朝門口奔了過去：“求求你們！救……救救我……啊！！”
她慘叫一聲，身子忽的一歪，倒在地上。
——保安收手，將刺入她胸膛的尖槍抽了出來。
實驗體：“怎麽……這樣……不要……我……！”
大片的白沫從她的口鼻中流出，她抽搐了幾秒，癱在地上不動了。
隔壁幾個隔間的實驗體皆一臉驚恐地望著這一幕。
“看到沒？”工作人員冷哼一聲，“這就是違逆命令的下場。”
她使了個眼神，保安魚貫而入，兩人拖走那名實驗體的屍體，其他人則圍攏上前，尖槍對準巨獸。
保安頭領吼道：“攻擊！”
數名保安同時扣動扳機，頓時，從尖槍的頂部射出數道深紅光線，精準擊中巨獸，後者發出尖銳嘶吼，忽然變得狂躁，巨大的身體拼命撞著等離子屏障，但幾秒後，它的掙紮就開始變弱，不消片刻，已是躺在地上，只能不斷喘著粗氣。
工作人員簡短道：“去。”
立刻有幾名保安上前，拽住巨獸的四肢，毫不留情地將它拖了出去，經過工作人員身側時，她伸出手，迅速將巨獸頸間的銀色項圈解了下來。
“這個也廢了啊，”她嘀咕一聲，隨手拿給身側的人，“29號的記錄消掉吧。”
那人：“是！”
聞言，桃刀的瞳孔不由一凝。
29號？是那個高個女人的編號！
她立即看向零：“難道，那個巨獸……”
“噓，”零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等下再說。”
她暗示性地側過視線，桃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名工作人員正審視地盯著她們的方向，停頓片刻，才移開視線。
“好了，還楞著幹什麽？！趕緊給我睡覺！”她厲聲對其他圍攏在一起的實驗體道，“還是說你們也想和她一樣？！”
她踢了腳底下那具實驗體的屍體，見狀，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慌忙回到自己的床位，埋頭躺下。
桃刀和零對視一眼，也各自回到位置上。
工作人員又和幾個保安忙活了一陣，才轉身離開房間。
桃刀屏息躺在床上，直到他們的腳步逐漸遠去，立刻翻身坐起，跳到零的床上：“零！”
零一擡頭，就撞上了桃刀的下巴。
她：“……”
狹窄的床上，兩人相距甚近，隔著薄薄的毛毯，她甚至能感到從桃刀身上傳來的一股暖意，耳根不禁一紅，作勢要推開她：“……你過去點。”
卻見桃刀陡然彎下腰，用力地往她的脖頸處吸了一口氣。
零：“！”
“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桃刀沒察覺她的異常，越發湊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零的頸側，“感覺在哪裏聞到……嗷！”
她還沒說完，卻被零一把按住頭，猛地推到一邊：“……桃刀！”
桃刀捂著發疼的鼻子，又不解又委屈：“你幹什麽？”
“……”零深吸一口氣，“沒事。”
話雖如此，她卻猛地拉起毛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往旁挪了幾公分，與桃刀拉開距離。
桃刀目露不解，剛要說話，身側卻響起一道細弱的女聲：“剛才……謝謝你們。”
她和零同時回頭，卻見另一個瘦弱的實驗體站在床側，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們。
“我……”她似乎很害怕，卻鼓起勇氣看向桃刀，“謝謝你……救了我兩次……”
兩次？桃刀眨了眨眼，才想起她是昨天被29號找茬的那個女孩，便道：“沒什麽。”
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對她深深鞠了一躬：“我叫阿翡。”
桃刀應付了兩句，阿翡卻站在原地，沒有離去的意思。
桃刀：“？”
“我……”阿翡面色猶豫，躊躇了幾秒，才小聲道，“剛才那個……是29號吧？”
桃刀一驚：“你說什麽？！”
“噓，”零在旁低聲道，“註意聲音。”
桃刀才發現剛才自己聲音略大，引得她們頭頂的一個攝像頭往這裏轉了轉，只好壓低嗓音：“這是什麽意思？”
阿翡目露驚訝：“你不知道嗎？”
桃刀正要說話，卻被零一拉。
“還記得我們服用的基因試劑嗎？”零簡短道，“我們的人體對那東西是有個承受上限的，一旦超過那條界限，人就會被同化成災獸……不，比災獸更棘手的東西。”
桃刀想到什麽，低聲道：“是——人工獸？”
零點頭。
“也就是說，”桃刀緩緩道，“在這個實驗所裏，實驗體會不斷接受基因註射，一旦超過閾值，就會成為人工獸。”
“可是，”她又不解，“如果實驗體成為人工獸的話，不就廢掉了嗎？”
“不會，”零卻道，“人工獸主要有兩種用途，第一種，就像之前那樣，它們可以用來刷選身體素質優秀的實驗體。”
聞言，桃刀的瞳孔微微一縮。
也就是說，前幾日與他們戰鬥的……其實都是人類？！
她不禁想到那頭手上戴著銀戒指的災獸，難怪……
“第二種，”零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道，“就是抽取人工獸的血液，制作成新的基因試劑。”
她略微低頭，綠眸劃出一道冷光。
“我說過吧，”零輕聲道，“在這裏，他們會壓榨掉你最後一分利用價值。”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暗沈，眼底像是蘊著一團濃郁的黑霧，如同深淵般幽深。
一旁的阿翡瞥見她的眼神，不由渾身一個激靈，膽怯地往後退了半步。
零註意到她的動作，略側過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諷色。
下一瞬，右手卻跌入一片柔軟。
零一驚，下意識抽手，卻被拽住了。
——桃刀正握著她的右手，望見零的表情，還以為她在害怕，安慰性地晃了晃。
“沒事，”她小聲道，“我會帶你出去的。”
零怔忡地看著桃刀。
微弱的燈光下，桃刀的雙眸散發出淺亮的紅光，令人不禁聯想到了溫暖的火焰。
“……飛蛾。”零忽然低聲念了句。
桃刀沒有聽清：“什麽？”
“……沒事，”零沈默了會，忽然低低笑了聲，“只是自言自語。”
但她卻低下頭，用力扣住桃刀的手指，十指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
這一日，眾人註射完基因試劑後，卻沒有回到等離子屏障內，而是被工作人員聚集在一間大廳。
“都給我聽好！”工作人員站在一處高臺上，厲聲對她們道，“今天我們會進行第二項測試！”
說完，她恭謹地後退兩步，將兩名男子迎了上來。
當看清兩人面容，桃刀不由眉目一凜，立即扭頭轉向零。
零略點頭，低聲道：“是他們。”
只見那兩人中，一名中年男子身著白色大褂，臉上架著一副邊框眼鏡，正是之前她們見過的安柏。
而另一名男子要年輕許多，五官清秀，只是輕浮的神態和上挑的眼角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平添幾分猥|瑣。
桃刀盯著他，覺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剛巧零在一旁道：“那就是宮洺。”
桃刀一楞：“大皇子？”怪不得總覺得見過這張臉——他長得與二皇子有幾分相似。
“殿下，”安柏恭敬對宮洺道，“可以開始了嗎？”
宮洺揮揮手：“去吧去吧。”
安柏又對他鞠了一躬，才轉向30多名女性實驗體：“註意，現在即將進行第二次選拔。”
“你們所有人——120名實驗體會被投入一片野區，”他說，“規則很簡單——你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想盡辦法存活下來，等時間一到，我們自然會派人來接你們。”
“等等，”桃刀悄聲對零說，“如果是野區的話，他不怕實驗體逃跑嗎？”
零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指了指頸間的項圈。
桃刀：“……”
是哦，有什麽問題的話，一個爆炸就能解決了。
其餘實驗體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皆緊繃著表情，不敢吭聲。
宮洺似乎覺得無趣了，蔫蔫打了個哈欠：“博士，還不準備開始嗎？”
安柏忙道：“是，我們現在就安排。”
幾名工作人員上前，遞給安柏和宮洺兩張防毒面具，兩人戴上後，安柏做了個手勢，從墻側忽然張開數個小孔，一股深紅色的氣體猛地噴出，瞬間在房間內彌漫開。
桃刀：“！”
她連忙捂住口鼻，拉著零想要後退，但那股氣體的效果極為霸道，才吸入一點，便開始起效——一股眩暈感猛地湧上桃刀的腦袋，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噗通！”零的身子一軟，也栽在她的旁邊。
除她們之外，其他實驗體也紛紛栽倒，等深紅色的氣體充盈至整個房間，30多名實驗體已全部倒下，陷入昏迷。
***
桃刀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廢墟中。
“……零！”
她慌忙起身，卻發現零就在她的身側，桃刀忙低下頭，作勢去推她：“零？快醒醒！”
不想手指還沒觸上零，卻猛地一痛——零陡然翻身，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轉：“……誰？！”
桃刀吃痛，但沒有反抗，只是道：“你還好嗎？”
零半蹲在她的對面，清秀的臉上薄上密布，一雙綠眸中滿是混沌的霧，過了片刻，才漸轉清明：“……桃刀？”
桃刀點了下頭，道：“看來我們已經到野區了。”
但說是野區——垃圾場卻更符合一點：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和雜草，周圍的建築仿佛遭到□□過一般，墻上滿布裂縫，偶有烏鴉飛過，留下幾聲粗噶的淒鳴。
桃刀環顧一圈，皺起眉：“這裏……感覺好熟悉。”
零的神色已恢覆尋常，聞言側過頭：“什麽？”
桃刀猶豫了下，忽然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塊沾滿塵土的牌子，低聲念著上面的字：“深紅賭場？”
她一楞，連忙擡頭：“這裏……這裏是外城區？！”
零：“？”
“……我來過這裏！”桃刀激動地語無倫次，“不不不！我是說……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她興奮地指著手中的牌子：“我還在這裏打過工……”
說到一半，聲音卻又降了下去。
桃刀盯著牌子滿是鐵銹的表面，喃喃道：“外城區……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零看了她一眼：“因為空間縫隙吧？”
“自你進入天蠍之星後，這片區域一共出現了125次空間縫隙，”她平靜道，“所以這塊地方早就不能居住，被殲滅軍列為廢棄地區。”
所以這裏才一片衰敗景象，也絲毫不見人煙。
桃刀：“原來是這樣啊……”
她還沈浸在震驚中，卻沒有註意到一處疑點——零明明一直被關在研究所，卻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
見她一臉怔忡，零猶豫了下，道：“要不我們先去找犬飼吧？他說不定也在某個地方……”
突然，她猛地收聲，一把抓住桃刀：“小心！”
話音剛落，一道雪光陡然從兩人身後襲來，桃刀和零立即朝旁避開，險險躲過那道雪光。
桃刀：“……什麽？！”
“哼？動作倒是挺快的。”一道女聲冷冷自身後響起。
桃刀擡頭，一名女性實驗體正站在不遠處，一條巨大的蠍尾從她身後伸出，頂部寒光閃爍——剛才的雪光正是她射出去的尖針。
桃刀一楞：“她可以獸化？”
“是的，”零低聲道，“經過不斷基因改造，實驗體也會獲得獸化能力，而且……”
她瞥了眼那女生，才道：“一些身體素質優秀的實驗體甚至能進化出異能。”
眼下，那名攻擊她們的實驗體便是如此。
桃刀皺眉：“她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零猶豫了下，正要出聲，卻被蠍尾女搶了先。
“為什麽？”她哼笑一聲，好整以暇地撫摸著自己的尾巴，“拜托，你們難道忘了安柏剛才的話？”
她松開手，雙眸劃出冷光。
“在固定時限內存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離開這裏。”
桃刀意識到什麽，猛地擡起頭。
“按照殿下的指示，只有最後十人才能成為他的護衛吧？也就是說……”
蠍尾女盯著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我們只有在這裏相互廝殺，活著留到最後的十人，才會是最終贏家。”
與此同時。
逼仄的小巷中，兩道身影迅速掠過。
他們身後追著數人，正拼命吼叫：
“快追！他們在那裏！”
“我們人多！大家一起上，先淘汰他們！”
經過一道岔路口時，犬飼迅速拐彎，卻在看清眼前景象後又急急停步，對身側一名披著鬥篷的高個男子道：“糟了……是死路！”
男子的全身皆隱在厚重的鬥篷下，只露出半枚線條流暢的下顎，他沈吟片刻，低聲道：“跟我來。”
說完，他竟直接朝死路的小巷走去。
犬飼一驚，忙道：“等等……你幹什麽？！”
“嘭！”
男子一腳踢向左側的墻壁，只聽一聲重響，半面墻的磚塊竟紛紛墜落，露出後面一條隱蔽的通道。
犬飼不由一楞：“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暗道？
男子簡短道：“過來。”
犬飼回過神，忙跟著他縮進暗道，緊張道：“繼續往前嗎？”
男子卻沒有離去的意思，而是與他換了個位置，凝神看向小巷的入口。
片刻後，追兵已至。
見兩人的蹤影在原地消失，那幾名實驗體開始大聲罵起來。
“草！被他們逃了嗎？！”
“媽的……跑得倒是挺快！”
“不對，”一人道，“這裏是死路，他們無路可退，肯定是躲在哪裏了。”
聞言，眾人對視一眼：“搜！”
幾人紛紛進入小巷，踢翻垃圾桶，踹開地上的木箱，開始尋找犬飼和男子，不放過任何一寸縫隙。
見狀，犬飼有些緊張地咬住嘴唇，側頭問男子：“還不走嗎？”
男子聞言，瞥了他一眼，忽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只殺過災獸？”
犬飼不由一楞：“什麽？”
下一瞬，男子的身影忽然在原地消失，與此相對應的，是巷內陡然響起的殺豬般的尖叫：“啊啊啊——！”
一股濃郁的腥甜氣息猛地在空中炸開，犬飼全身一緊，似是意識到什麽，忙朝外看去。
只見一名實驗體倒在地上，脖頸扭成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潺潺血液順著頸側的傷口噴湧而出，不消片刻，便浸濕了身下一片地。
而男子的鬥篷翻飛，正與其他人纏鬥在一起。
“……他媽的！”一名實驗體怒道，“別小看我們！”
他低吼一聲，忽然彎下腰，只見他全身肌肉陡然暴漲，四肢開始變形壯大，幾秒後，一只巨大的半人半熊的怪物出現在原地。
他怒嚎一聲，朝男子撲來。
面對來勢洶洶的實驗體，男人用力一蹬地，瞬間躍至實驗體身上，他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輕輕扣住實驗體的頭部。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下一秒，實驗體突然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尖叫，以他的頭部為起點，他的血肉開始迅速變黑、枯萎，像是失去水分的幹屍般收縮起來，短短數秒，巨大的身軀就化成了一捧灰燼。
“什……”其他實驗體見狀，又驚又恐，“混蛋！你做了什麽？！”
“等等，”其中一人道，“別怕！他只有一個！”
“沒錯！我們一起上，不怕他的！”
“必須先把他殺了！”
像是為了壯氣勢似的，他們紛紛怒吼起來，幻化出獸形，朝男子撲過去。
見狀，男子微微挑眉，鬥篷下洩出一道嘲諷的冷哼，正要出手，從旁陡然攛出一道黑色閃電，又瞬間張開，如同屏障般擋在男子的面前。
“嘭——！”
那黑色屏障堅固無比，眾人撞在上面，竟沒留下半點痕跡。
男子不禁一楞，下意識低頭。
犬飼擋在他的身前，黑尾伸開，化成堅固屏障。
“好險，”犬飼小聲嘀咕了一句，“差點沒趕上。”
男子挑了下眉：“【硬化】異能？”
“對，”犬飼道，“別發楞，快來幫忙。”
趁眾人不備，他陡然收起屏障，黑尾凝成一股尖刺，瞬間刺穿一人的胸膛。
那人慘叫一聲，驟然倒地。
見狀，男子的聲音透出幾分詫異：“你不是能殺人的嗎？”
“……”犬飼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冷冷道，“殺人又不是什麽好事。”
他本不想動粗，無奈這些實驗體逼得太緊，才不得已動手。
思及至此，犬飼咬了下嘴唇，目露煩躁。
他明明是為了救人才進入天蠍之星，沒想到如今，反而要主動殺人……這種感覺令他很不好受，很惡心，想吐。
反觀男子，卻絲毫沒有不適的反應，犬飼心有顧慮，動作比平常要慢上許多，他卻完全不受影響，身影如同黑色閃電般穿梭在眾實驗體中，所經之處，必有人慘叫著倒下。
幾分鐘後，戰局結束。
犬飼喘著粗氣，低頭看向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成拳。
“不想殺人的話，就別勉強自己動手。”男子淡淡說了句，從他身側走過。
犬飼猛地擡頭，深吸一口氣，對男子道：“你……在二皇子身邊的時候，難道經常殺人嗎？”
聞言，男子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犬飼咬牙與他對視。
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宮錚安排進來的線人，名叫刃蓮。
犬飼與桃刀和零分手後，很幸運地被和他關在一起，剛好第二次選拔開始，兩人便一起行動，打算伺機與桃刀匯合。
但他們才進入外城區，便遭到了其他實驗體的埋伏，才有了剛才的一戰。
刃蓮瞥了犬飼一眼，卻避而不答他的問題，只是道：“天色晚了，得去找個住所。”
犬飼的眼神閃了閃，低聲道：“隨便找個地方就好……”
刃蓮卻不理他，徑直朝剛才的那條暗道走去。
見狀，犬飼不由一楞，忙追上他：“刃蓮，等等！”
刃蓮沒有回頭，腳步卻不留痕跡地慢了下來。
犬飼奔到他身側，猶豫了下，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刃蓮：“？”
“唔，”犬飼有些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才道，“因為我看你很熟悉這裏的地形，又知道暗道，所以……”
“恩，”刃蓮打斷他，簡短道，“這裏是我的故鄉。”
犬飼不由目露訝然：“……你說什麽？”
他看刃蓮是二皇子的貼身侍衛，還以為他的身份必定不俗，卻不曉得他居然是外城區的人。
“等下再說，”刃蓮道，“跟我來。”
他帶著犬飼朝前走去，他們似乎在兩棟廢樓的間隙中穿梭，在經過一道暗長的小道後，刃蓮停了下來。
“上來。”
他簡短對犬飼拋下一句後，順著墻側的水管往上爬，身影迅速消失在半空中。
犬飼一驚，再仔細看，才發現空中竟吊著一間簡陋的小屋，它駐紮在兩棟樓間的平臺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居然還有這種地方……”犬飼嘟噥了一句，跟著刃蓮爬上去。
“噗通！”
他從窗戶翻入小屋時，立刻激起一片灰，嗆得他連咳了好久。
“咳咳咳……！”犬飼憋著鼻子道，“這裏……沒人打掃嗎？！”
小屋似是荒廢了很久，簡陋的家具上到處是蟲蛀的痕跡，地上一片厚厚的灰，一腳踩下去，居然能留下一個深厚的腳印。
“嗯，”刃蓮說，“這裏……大概有十年無人居住了。”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穿過小屋，落在不遠處的墻上。
刃蓮微一停頓，朝那面墻走去。
犬飼勉強跟在他身後，困惑道 ：“刃蓮？”
刃蓮卻不回答，他直直走到墻前，猶豫了下，輕輕撫上墻面。
犬飼才發現上面掛了許多張明信片，因久經年歲，大部分明信片的邊緣都泛起了陳舊的黃色，但每張明信片上都小心地套有透明的塑料薄膜，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們的喜愛之情。
他驚訝道：“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明信片？”
他本不指望這個問題有回答，良久，卻聽刃蓮忽然低低笑了聲。
“因為，”他慢慢道，“她喜歡收集啊。”
他松開手，緩緩摘下自己的兜帽。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傾瀉而下，在刃蓮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線條，他將略長的淺灰發束在腦後，露出清冷的五官，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有一種緘默，疏離的冰冷感。
只是此刻，那雙原本蕭涼的灰眸卻流露出一種近乎柔軟的神情，他盯著明信片，眼中神色晦明難辨。
須臾，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在空氣中化開。
……整整十年了。
作者有話說：
怕有的崽崽忘了，提示一下，刃蓮是之前跟在二皇子身邊的灰發灰眸的侍衛~
感謝在2022-05-14 00:44:28~2022-05-14 16:4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關二爺家的趙子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別有蔓 48瓶；yuki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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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刀回過神，就見那龐然巨獸低吼一聲，雙眸紅光大盛，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她連忙避開，巨獸一頭撞在等離子屏障上，只聽“哢啦”一聲，堅固無比的屏障竟裂開數條蛛網般的裂縫！
桃刀一驚，錯愕看向那頭巨獸。
居然能破壞等離子屏障……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頭巨獸昂起頭，沖她們發出示威的怒吼：“嗷——！”
它體型龐大，足有三米高，全身肌肉發達，石足如柱，身後拖著一條蜿長的粗尾，癟三角形的腦袋上嵌著一對發黃的細眼，深黑的蛇信不停吞吐，發出不懷好意的嘶嘶聲。
桃刀盯著它，不由皺起眉。
沒見過的品種……這是災獸嗎？
她停頓了下，視線逐漸落在那頭巨獸的銀色項圈上。
不，還是說……它的本體是……
“嘀——！”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整個房間陡然紅光大作，幾十名實驗體紛紛被驚醒：“什麽？！”
零的目光在等離子屏障的裂縫上頓了下，道：“它觸發了警報。”
“啊啊！！”與桃刀同房的另外兩個實驗體也註意到了那頭巨獸，頓時尖叫起來，“救命！有災獸！！”
偏偏她們的驚叫引來了巨獸的註意力，它怒吼一聲，突然調轉方向，朝她們沖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空中一道銀光閃過——桃刀迅速向前，雙腿幻化成巨爪，用力一蹬，正中巨獸的胸口。
巨大的沖擊力下，巨獸不受控制地連連倒退，猛地撞上等離子屏，發出一聲痛嚎。
“還楞著幹什麽？！”桃刀沖那兩個實驗體低吼，“後退！”
兩人反應過來，手腳並用地躲至一側，望著咆哮的巨獸瑟瑟發抖。
好在這時，門外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懸浮門被驟然打開，幾名工作人員和保安湧了進來：“怎麽回事？！”
他們望見巨獸，也是一驚，唯有領頭的女性工作人員眉頭一皺，低聲道：“居然失敗了。”
桃刀離得近，將她那句嘟噥盡收耳中，不由眉頭一皺。
失敗？什麽意思？
“你們幾個，”工作人員不客氣地訓斥她們，“不想死的話，都給我後退！”
兩個實驗體點頭如搗蒜，拼命收攏身體，試圖將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球。
工作人員對保安使了個手勢，立即有幾人上前，他們手持一種奇怪的武器，模樣像槍，頂部卻是一枚尖銳的細針，卻比尋常尺寸要粗上數倍，頂部閃爍著逼人的寒光。
工作人員走上前，解開門禁後，等離子屏的墻面上陡然空出一道長方形的門，剛好供一人通過。
那巨獸似乎察覺到危機，謹慎後退兩步，突然扭頭，朝桃刀等人沖來！
桃刀直接抓起一旁的鐵架床，狠狠朝巨獸丟去，後者忙朝旁一躲，似是忌憚她，躊躇片刻，又轉而沖向那兩實驗體。
“啊啊啊啊！”其中一個驚恐尖叫起來，“不不不！不要吃我！！”
她不顧工作人員的警告，尖叫一聲，直直朝門口奔了過去：“求求你們！救……救救我……啊！！”
她慘叫一聲，身子忽的一歪，倒在地上。
——保安收手，將刺入她胸膛的尖槍抽了出來。
實驗體：“怎麽……這樣……不要……我……！”
大片的白沫從她的口鼻中流出，她抽搐了幾秒，癱在地上不動了。
隔壁幾個隔間的實驗體皆一臉驚恐地望著這一幕。
“看到沒？”工作人員冷哼一聲，“這就是違逆命令的下場。”
她使了個眼神，保安魚貫而入，兩人拖走那名實驗體的屍體，其他人則圍攏上前，尖槍對準巨獸。
保安頭領吼道：“攻擊！”
數名保安同時扣動扳機，頓時，從尖槍的頂部射出數道深紅光線，精準擊中巨獸，後者發出尖銳嘶吼，忽然變得狂躁，巨大的身體拼命撞著等離子屏障，但幾秒後，它的掙紮就開始變弱，不消片刻，已是躺在地上，只能不斷喘著粗氣。
工作人員簡短道：“去。”
立刻有幾名保安上前，拽住巨獸的四肢，毫不留情地將它拖了出去，經過工作人員身側時，她伸出手，迅速將巨獸頸間的銀色項圈解了下來。
“這個也廢了啊，”她嘀咕一聲，隨手拿給身側的人，“29號的記錄消掉吧。”
那人：“是！”
聞言，桃刀的瞳孔不由一凝。
29號？是那個高個女人的編號！
她立即看向零：“難道，那個巨獸……”
“噓，”零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等下再說。”
她暗示性地側過視線，桃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名工作人員正審視地盯著她們的方向，停頓片刻，才移開視線。
“好了，還楞著幹什麽？！趕緊給我睡覺！”她厲聲對其他圍攏在一起的實驗體道，“還是說你們也想和她一樣？！”
她踢了腳底下那具實驗體的屍體，見狀，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慌忙回到自己的床位，埋頭躺下。
桃刀和零對視一眼，也各自回到位置上。
工作人員又和幾個保安忙活了一陣，才轉身離開房間。
桃刀屏息躺在床上，直到他們的腳步逐漸遠去，立刻翻身坐起，跳到零的床上：“零！”
零一擡頭，就撞上了桃刀的下巴。
她：“……”
狹窄的床上，兩人相距甚近，隔著薄薄的毛毯，她甚至能感到從桃刀身上傳來的一股暖意，耳根不禁一紅，作勢要推開她：“……你過去點。”
卻見桃刀陡然彎下腰，用力地往她的脖頸處吸了一口氣。
零：“！”
“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桃刀沒察覺她的異常，越發湊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零的頸側，“感覺在哪裏聞到……嗷！”
她還沒說完，卻被零一把按住頭，猛地推到一邊：“……桃刀！”
桃刀捂著發疼的鼻子，又不解又委屈：“你幹什麽？”
“……”零深吸一口氣，“沒事。”
話雖如此，她卻猛地拉起毛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往旁挪了幾公分，與桃刀拉開距離。
桃刀目露不解，剛要說話，身側卻響起一道細弱的女聲：“剛才……謝謝你們。”
她和零同時回頭，卻見另一個瘦弱的實驗體站在床側，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們。
“我……”她似乎很害怕，卻鼓起勇氣看向桃刀，“謝謝你……救了我兩次……”
兩次？桃刀眨了眨眼，才想起她是昨天被29號找茬的那個女孩，便道：“沒什麽。”
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對她深深鞠了一躬：“我叫阿翡。”
桃刀應付了兩句，阿翡卻站在原地，沒有離去的意思。
桃刀：“？”
“我……”阿翡面色猶豫，躊躇了幾秒，才小聲道，“剛才那個……是29號吧？”
桃刀一驚：“你說什麽？！”
“噓，”零在旁低聲道，“註意聲音。”
桃刀才發現剛才自己聲音略大，引得她們頭頂的一個攝像頭往這裏轉了轉，只好壓低嗓音：“這是什麽意思？”
阿翡目露驚訝：“你不知道嗎？”
桃刀正要說話，卻被零一拉。
“還記得我們服用的基因試劑嗎？”零簡短道，“我們的人體對那東西是有個承受上限的，一旦超過那條界限，人就會被同化成災獸……不，比災獸更棘手的東西。”
桃刀想到什麽，低聲道：“是——人工獸？”
零點頭。
“也就是說，”桃刀緩緩道，“在這個實驗所裏，實驗體會不斷接受基因註射，一旦超過閾值，就會成為人工獸。”
“可是，”她又不解，“如果實驗體成為人工獸的話，不就廢掉了嗎？”
“不會，”零卻道，“人工獸主要有兩種用途，第一種，就像之前那樣，它們可以用來刷選身體素質優秀的實驗體。”
聞言，桃刀的瞳孔微微一縮。
也就是說，前幾日與他們戰鬥的……其實都是人類？！
她不禁想到那頭手上戴著銀戒指的災獸，難怪……
“第二種，”零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道，“就是抽取人工獸的血液，制作成新的基因試劑。”
她略微低頭，綠眸劃出一道冷光。
“我說過吧，”零輕聲道，“在這裏，他們會壓榨掉你最後一分利用價值。”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暗沈，眼底像是蘊著一團濃郁的黑霧，如同深淵般幽深。
一旁的阿翡瞥見她的眼神，不由渾身一個激靈，膽怯地往後退了半步。
零註意到她的動作，略側過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諷色。
下一瞬，右手卻跌入一片柔軟。
零一驚，下意識抽手，卻被拽住了。
——桃刀正握著她的右手，望見零的表情，還以為她在害怕，安慰性地晃了晃。
“沒事，”她小聲道，“我會帶你出去的。”
零怔忡地看著桃刀。
微弱的燈光下，桃刀的雙眸散發出淺亮的紅光，令人不禁聯想到了溫暖的火焰。
“……飛蛾。”零忽然低聲念了句。
桃刀沒有聽清：“什麽？”
“……沒事，”零沈默了會，忽然低低笑了聲，“只是自言自語。”
但她卻低下頭，用力扣住桃刀的手指，十指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
這一日，眾人註射完基因試劑後，卻沒有回到等離子屏障內，而是被工作人員聚集在一間大廳。
“都給我聽好！”工作人員站在一處高臺上，厲聲對她們道，“今天我們會進行第二項測試！”
說完，她恭謹地後退兩步，將兩名男子迎了上來。
當看清兩人面容，桃刀不由眉目一凜，立即扭頭轉向零。
零略點頭，低聲道：“是他們。”
只見那兩人中，一名中年男子身著白色大褂，臉上架著一副邊框眼鏡，正是之前她們見過的安柏。
而另一名男子要年輕許多，五官清秀，只是輕浮的神態和上挑的眼角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平添幾分猥|瑣。
桃刀盯著他，覺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剛巧零在一旁道：“那就是宮洺。”
桃刀一楞：“大皇子？”怪不得總覺得見過這張臉——他長得與二皇子有幾分相似。
“殿下，”安柏恭敬對宮洺道，“可以開始了嗎？”
宮洺揮揮手：“去吧去吧。”
安柏又對他鞠了一躬，才轉向30多名女性實驗體：“註意，現在即將進行第二次選拔。”
“你們所有人——120名實驗體會被投入一片野區，”他說，“規則很簡單——你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想盡辦法存活下來，等時間一到，我們自然會派人來接你們。”
“等等，”桃刀悄聲對零說，“如果是野區的話，他不怕實驗體逃跑嗎？”
零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指了指頸間的項圈。
桃刀：“……”
是哦，有什麽問題的話，一個爆炸就能解決了。
其餘實驗體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皆緊繃著表情，不敢吭聲。
宮洺似乎覺得無趣了，蔫蔫打了個哈欠：“博士，還不準備開始嗎？”
安柏忙道：“是，我們現在就安排。”
幾名工作人員上前，遞給安柏和宮洺兩張防毒面具，兩人戴上後，安柏做了個手勢，從墻側忽然張開數個小孔，一股深紅色的氣體猛地噴出，瞬間在房間內彌漫開。
桃刀：“！”
她連忙捂住口鼻，拉著零想要後退，但那股氣體的效果極為霸道，才吸入一點，便開始起效——一股眩暈感猛地湧上桃刀的腦袋，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噗通！”零的身子一軟，也栽在她的旁邊。
除她們之外，其他實驗體也紛紛栽倒，等深紅色的氣體充盈至整個房間，30多名實驗體已全部倒下，陷入昏迷。
***
桃刀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廢墟中。
“……零！”
她慌忙起身，卻發現零就在她的身側，桃刀忙低下頭，作勢去推她：“零？快醒醒！”
不想手指還沒觸上零，卻猛地一痛——零陡然翻身，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轉：“……誰？！”
桃刀吃痛，但沒有反抗，只是道：“你還好嗎？”
零半蹲在她的對面，清秀的臉上薄上密布，一雙綠眸中滿是混沌的霧，過了片刻，才漸轉清明：“……桃刀？”
桃刀點了下頭，道：“看來我們已經到野區了。”
但說是野區——垃圾場卻更符合一點：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和雜草，周圍的建築仿佛遭到□□過一般，墻上滿布裂縫，偶有烏鴉飛過，留下幾聲粗噶的淒鳴。
桃刀環顧一圈，皺起眉：“這裏……感覺好熟悉。”
零的神色已恢覆尋常，聞言側過頭：“什麽？”
桃刀猶豫了下，忽然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塊沾滿塵土的牌子，低聲念著上面的字：“深紅賭場？”
她一楞，連忙擡頭：“這裏……這裏是外城區？！”
零：“？”
“……我來過這裏！”桃刀激動地語無倫次，“不不不！我是說……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她興奮地指著手中的牌子：“我還在這裏打過工……”
說到一半，聲音卻又降了下去。
桃刀盯著牌子滿是鐵銹的表面，喃喃道：“外城區……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零看了她一眼：“因為空間縫隙吧？”
“自你進入天蠍之星後，這片區域一共出現了125次空間縫隙，”她平靜道，“所以這塊地方早就不能居住，被殲滅軍列為廢棄地區。”
所以這裏才一片衰敗景象，也絲毫不見人煙。
桃刀：“原來是這樣啊……”
她還沈浸在震驚中，卻沒有註意到一處疑點——零明明一直被關在研究所，卻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
見她一臉怔忡，零猶豫了下，道：“要不我們先去找犬飼吧？他說不定也在某個地方……”
突然，她猛地收聲，一把抓住桃刀：“小心！”
話音剛落，一道雪光陡然從兩人身後襲來，桃刀和零立即朝旁避開，險險躲過那道雪光。
桃刀：“……什麽？！”
“哼？動作倒是挺快的。”一道女聲冷冷自身後響起。
桃刀擡頭，一名女性實驗體正站在不遠處，一條巨大的蠍尾從她身後伸出，頂部寒光閃爍——剛才的雪光正是她射出去的尖針。
桃刀一楞：“她可以獸化？”
“是的，”零低聲道，“經過不斷基因改造，實驗體也會獲得獸化能力，而且……”
她瞥了眼那女生，才道：“一些身體素質優秀的實驗體甚至能進化出異能。”
眼下，那名攻擊她們的實驗體便是如此。
桃刀皺眉：“她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零猶豫了下，正要出聲，卻被蠍尾女搶了先。
“為什麽？”她哼笑一聲，好整以暇地撫摸著自己的尾巴，“拜托，你們難道忘了安柏剛才的話？”
她松開手，雙眸劃出冷光。
“在固定時限內存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離開這裏。”
桃刀意識到什麽，猛地擡起頭。
“按照殿下的指示，只有最後十人才能成為他的護衛吧？也就是說……”
蠍尾女盯著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我們只有在這裏相互廝殺，活著留到最後的十人，才會是最終贏家。”
與此同時。
逼仄的小巷中，兩道身影迅速掠過。
他們身後追著數人，正拼命吼叫：
“快追！他們在那裏！”
“我們人多！大家一起上，先淘汰他們！”
經過一道岔路口時，犬飼迅速拐彎，卻在看清眼前景象後又急急停步，對身側一名披著鬥篷的高個男子道：“糟了……是死路！”
男子的全身皆隱在厚重的鬥篷下，只露出半枚線條流暢的下顎，他沈吟片刻，低聲道：“跟我來。”
說完，他竟直接朝死路的小巷走去。
犬飼一驚，忙道：“等等……你幹什麽？！”
“嘭！”
男子一腳踢向左側的墻壁，只聽一聲重響，半面墻的磚塊竟紛紛墜落，露出後面一條隱蔽的通道。
犬飼不由一楞：“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暗道？
男子簡短道：“過來。”
犬飼回過神，忙跟著他縮進暗道，緊張道：“繼續往前嗎？”
男子卻沒有離去的意思，而是與他換了個位置，凝神看向小巷的入口。
片刻後，追兵已至。
見兩人的蹤影在原地消失，那幾名實驗體開始大聲罵起來。
“草！被他們逃了嗎？！”
“媽的……跑得倒是挺快！”
“不對，”一人道，“這裏是死路，他們無路可退，肯定是躲在哪裏了。”
聞言，眾人對視一眼：“搜！”
幾人紛紛進入小巷，踢翻垃圾桶，踹開地上的木箱，開始尋找犬飼和男子，不放過任何一寸縫隙。
見狀，犬飼有些緊張地咬住嘴唇，側頭問男子：“還不走嗎？”
男子聞言，瞥了他一眼，忽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只殺過災獸？”
犬飼不由一楞：“什麽？”
下一瞬，男子的身影忽然在原地消失，與此相對應的，是巷內陡然響起的殺豬般的尖叫：“啊啊啊——！”
一股濃郁的腥甜氣息猛地在空中炸開，犬飼全身一緊，似是意識到什麽，忙朝外看去。
只見一名實驗體倒在地上，脖頸扭成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潺潺血液順著頸側的傷口噴湧而出，不消片刻，便浸濕了身下一片地。
而男子的鬥篷翻飛，正與其他人纏鬥在一起。
“……他媽的！”一名實驗體怒道，“別小看我們！”
他低吼一聲，忽然彎下腰，只見他全身肌肉陡然暴漲，四肢開始變形壯大，幾秒後，一只巨大的半人半熊的怪物出現在原地。
他怒嚎一聲，朝男子撲來。
面對來勢洶洶的實驗體，男人用力一蹬地，瞬間躍至實驗體身上，他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輕輕扣住實驗體的頭部。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下一秒，實驗體突然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尖叫，以他的頭部為起點，他的血肉開始迅速變黑、枯萎，像是失去水分的幹屍般收縮起來，短短數秒，巨大的身軀就化成了一捧灰燼。
“什……”其他實驗體見狀，又驚又恐，“混蛋！你做了什麽？！”
“等等，”其中一人道，“別怕！他只有一個！”
“沒錯！我們一起上，不怕他的！”
“必須先把他殺了！”
像是為了壯氣勢似的，他們紛紛怒吼起來，幻化出獸形，朝男子撲過去。
見狀，男子微微挑眉，鬥篷下洩出一道嘲諷的冷哼，正要出手，從旁陡然攛出一道黑色閃電，又瞬間張開，如同屏障般擋在男子的面前。
“嘭——！”
那黑色屏障堅固無比，眾人撞在上面，竟沒留下半點痕跡。
男子不禁一楞，下意識低頭。
犬飼擋在他的身前，黑尾伸開，化成堅固屏障。
“好險，”犬飼小聲嘀咕了一句，“差點沒趕上。”
男子挑了下眉：“【硬化】異能？”
“對，”犬飼道，“別發楞，快來幫忙。”
趁眾人不備，他陡然收起屏障，黑尾凝成一股尖刺，瞬間刺穿一人的胸膛。
那人慘叫一聲，驟然倒地。
見狀，男子的聲音透出幾分詫異：“你不是能殺人的嗎？”
“……”犬飼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冷冷道，“殺人又不是什麽好事。”
他本不想動粗，無奈這些實驗體逼得太緊，才不得已動手。
思及至此，犬飼咬了下嘴唇，目露煩躁。
他明明是為了救人才進入天蠍之星，沒想到如今，反而要主動殺人……這種感覺令他很不好受，很惡心，想吐。
反觀男子，卻絲毫沒有不適的反應，犬飼心有顧慮，動作比平常要慢上許多，他卻完全不受影響，身影如同黑色閃電般穿梭在眾實驗體中，所經之處，必有人慘叫著倒下。
幾分鐘後，戰局結束。
犬飼喘著粗氣，低頭看向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成拳。
“不想殺人的話，就別勉強自己動手。”男子淡淡說了句，從他身側走過。
犬飼猛地擡頭，深吸一口氣，對男子道：“你……在二皇子身邊的時候，難道經常殺人嗎？”
聞言，男子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犬飼咬牙與他對視。
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宮錚安排進來的線人，名叫刃蓮。
犬飼與桃刀和零分手後，很幸運地被和他關在一起，剛好第二次選拔開始，兩人便一起行動，打算伺機與桃刀匯合。
但他們才進入外城區，便遭到了其他實驗體的埋伏，才有了剛才的一戰。
刃蓮瞥了犬飼一眼，卻避而不答他的問題，只是道：“天色晚了，得去找個住所。”
犬飼的眼神閃了閃，低聲道：“隨便找個地方就好……”
刃蓮卻不理他，徑直朝剛才的那條暗道走去。
見狀，犬飼不由一楞，忙追上他：“刃蓮，等等！”
刃蓮沒有回頭，腳步卻不留痕跡地慢了下來。
犬飼奔到他身側，猶豫了下，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刃蓮：“？”
“唔，”犬飼有些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才道，“因為我看你很熟悉這裏的地形，又知道暗道，所以……”
“恩，”刃蓮打斷他，簡短道，“這裏是我的故鄉。”
犬飼不由目露訝然：“……你說什麽？”
他看刃蓮是二皇子的貼身侍衛，還以為他的身份必定不俗，卻不曉得他居然是外城區的人。
“等下再說，”刃蓮道，“跟我來。”
他帶著犬飼朝前走去，他們似乎在兩棟廢樓的間隙中穿梭，在經過一道暗長的小道後，刃蓮停了下來。
“上來。”
他簡短對犬飼拋下一句後，順著墻側的水管往上爬，身影迅速消失在半空中。
犬飼一驚，再仔細看，才發現空中竟吊著一間簡陋的小屋，它駐紮在兩棟樓間的平臺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居然還有這種地方……”犬飼嘟噥了一句，跟著刃蓮爬上去。
“噗通！”
他從窗戶翻入小屋時，立刻激起一片灰，嗆得他連咳了好久。
“咳咳咳……！”犬飼憋著鼻子道，“這裏……沒人打掃嗎？！”
小屋似是荒廢了很久，簡陋的家具上到處是蟲蛀的痕跡，地上一片厚厚的灰，一腳踩下去，居然能留下一個深厚的腳印。
“嗯，”刃蓮說，“這裏……大概有十年無人居住了。”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穿過小屋，落在不遠處的墻上。
刃蓮微一停頓，朝那面墻走去。
犬飼勉強跟在他身後，困惑道 ：“刃蓮？”
刃蓮卻不回答，他直直走到墻前，猶豫了下，輕輕撫上墻面。
犬飼才發現上面掛了許多張明信片，因久經年歲，大部分明信片的邊緣都泛起了陳舊的黃色，但每張明信片上都小心地套有透明的塑料薄膜，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們的喜愛之情。
他驚訝道：“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明信片？”
他本不指望這個問題有回答，良久，卻聽刃蓮忽然低低笑了聲。
“因為，”他慢慢道，“她喜歡收集啊。”
他松開手，緩緩摘下自己的兜帽。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傾瀉而下，在刃蓮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線條，他將略長的淺灰發束在腦後，露出清冷的五官，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有一種緘默，疏離的冰冷感。
只是此刻，那雙原本蕭涼的灰眸卻流露出一種近乎柔軟的神情，他盯著明信片，眼中神色晦明難辨。
須臾，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在空氣中化開。
……整整十年了。
作者有話說：
怕有的崽崽忘了，提示一下，刃蓮是之前跟在二皇子身邊的灰發灰眸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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