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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皮影戲 你不屬於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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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皮影戲

七月是燥熱的, 空氣有時黏膩到令人煩悶,讓人只想關在空調房裏一躲就是一個夏天,不像一個離別時節應有的樣子。

可這偏偏就是一個離別時節。

謝飛松發消息給你的時候, 往往人已經在小區外了。

這些天,你們一起看過電影吃過飯, 湊在一起悄悄吐槽某個著名導演, 又分享那些並不完美但總有觸動之處的冷門導演。

你們總是離得很近, 偶爾你的肩會撞到他的臂膀,但你們也始終保持最後的距離,比如兩只沒有交握的手。

你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隨時可能結束的游戲讓你茫然無措,踟躕不安,不敢、也不能踏出這最後一步。

你決定將最後的選擇權交到謝飛松手裏。

如果他什麽也不說,那你便和他一起體會這份再不會有人戳破的情愫,直到這個世界的末日來臨。如果他先走出這一步,那你也會同樣向他跑去,義無反顧地,不管會有怎樣結局。

你從他手中接過頭盔,熟練地翻上後座, 戴上頭盔後輕輕抱住他的腰,駕輕就熟地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 問:“今天去哪裏?”

感受到你下巴擱在他肩上那微微的癢,謝飛松笑了一下, 道:“皮影戲看過嗎?”

你說:“聽說過, 但沒看過。”

謝飛松笑:“那肯定也沒演過吧?今天帶你去演皮影戲。”

去演皮影戲?

你玩笑道:“希望沒有觀眾。”

畢竟你沒有一雙能一次學會皮影戲的天賦異稟的手,還是別禍害其他人的眼睛了。

謝飛松嚴肅道:“怎麽可能沒有觀眾,有兩個呢。”

你楞了楞, 沒多久便反應過來,笑了一下。

當然有兩個觀眾,你和謝飛松,加起來可不就是兩個?

謝飛松帶你去的是一個傳統文化體驗館,皮影戲只是其中一個體驗項目。他走進館中,工作人員只是看他一眼便認出人,含笑的目光轉到你身上,對你微微頷首,你連忙點頭帶笑。

在對方帶你們到皮影戲體驗房,又自行離開後,你才戳戳謝飛松的背,“拷問”他:“你常來?”

謝飛松笑瞇瞇道:“高考完才發現的好地方,要說常來,比起你可能是更常來。”

“那怎麽現在才帶我來?”

你理直氣壯地問他。

謝飛松笑容微頓,捂住半邊臉道:“因為……我可能是個手殘。”

在練皮影戲之前,他從未發現這點,手工做起道具也算靈巧,如今卻拜倒在這入門容易精通難的傳統技藝之上,花了大半個月才勉強有些模樣。

你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謝飛松看著你笑,抱怨道:“還不知道你厲不厲害呢,就急著嘲笑我呀?”

你振振有詞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我的手是不是跟你一樣笨才要現在笑你,不然待會發現我也很糟糕,我就不好意思笑話你了嘛。”

謝飛松失笑搖頭,帶你走到打了燈的白色幕布後,先坐下欣賞這裏有的皮影。

傳統技藝下的東西不像今日流行的風格那樣冷感淡雅,卻將各種紛雜的顏色配出一種好看的斑斕,帶著一種綿延不絕的勃勃生機。

你一下靜下心來,幾乎沈浸在這種美麗之中,在問過謝飛松,確認可以觸碰之後,你輕輕摸了摸這些皮影,又試著提起桿子,操縱他們的一舉一動。

一開始,不懂技巧的你顯得很是笨拙,在你的操作下,這一個個或威嚴或溫婉的角色也變得動作猥瑣,實在有些不堪入目。

你的臉悄悄紅了。

謝飛松忍著笑,在你身後提點,偶爾伸手帶你操作。

慢慢地,你也能操縱這些皮影完成一些基礎動作,雖說還是不能完全體現出人物氣質,但好歹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在行走的正常人類而非爬行動物了。

你已經無臉回頭看謝飛松,紅著臉埋頭研究。謝飛松忍了那麽久,終究是破了功,笑一聲,又嘆一聲,說:“得了,是兩個手殘。”

壞人。

你在心裏念他。

謝飛松拿起另一個皮影,在一旁操縱,對著你手中人物作揖。

你一點也不客氣,讓你手中文文弱弱的閨閣千金猛然出拳,隔空打了謝飛松手中小將軍一拳。謝飛松倒是接戲,立刻讓小將軍捂著胸口倒飛三步,最後委委屈屈倒下,還發出一句不知糅合了幾種劇種的戲腔。

你笑出聲,又與他胡亂排起戲來,念了幾句專業些的愛好者根本聽不下去的唱詞。

到了最後,你過足了癮,放下今日運動量有些超標的皮影,坐在一旁放松手指。謝飛松也跟著放下操縱皮影的提竿,從一旁拿出一個盒子,推到你跟前,輕咳一聲,打開示意你看。

是什麽?

你好奇地探過腦袋,發現裏邊也是皮影,不過還未綴結,可以拿在手中賞玩。你小心拈住一角,動作輕柔,提起來細細地看。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物,都是十七八歲模樣,但做古代裝束打扮,看起來也有幾分成熟。少女的衣飾層層疊疊,並不浮誇,但有無數精致暗紋纏繞,看起來身份貴重,隱約讓你覺得有些眼熟。

少年的衣飾與束發則徹底喚醒你熟悉感的來源——那個你是太女,他是世子的夢。

你一下看向謝飛松,他難得沒有看你,有意無意地避開你的眼神,只專註看著自己手下被他操縱著行走的皮影。而你一移開目光,默默用餘光觀察的他又朝你看來。

又不止他一個人會用餘光看人。

你笑了一下。

“這兩個皮影的材質好像和其他不一樣?”

你沒看他,看著皮影發問。

謝飛松“嗯”了一聲,說:“其它皮影都是這裏的老演員,我們走後還要好好保養,還能再演出很久。”

你聽出一點不一樣的意味,到底忍不住,還是率先擡頭去看他,問:“那這兩個呢?”

謝飛松的腦袋就像被誰用力掰住了一樣,才飛快看你一眼,又轉回去,側對著你,說:“這兩個,只今天演出一次,館主叫我們不要浪費,就用了類紙材質。”

他也幫了一點點忙,最後發現,他在制作皮影這方面可比操縱皮影有天賦多了。

你的嘴角悄然彎起,手指點了點這兩個紙質皮影,不說話。

謝飛松從一邊默默拿出那些小桿,挑出一條條細線,和皮影的幾處關節耐心綴連,你看了眼,也開始學習他的舉動,把少女的皮影綴上用來操控她行動的細線。

謝飛松也不怕你弄壞,只一遍又一遍地向你展示,在你還不熟練的時候幫忙解開錯亂的線團,到最後,提著太平王世子的皮影站了起來,好像熟悉動作一樣,讓他揺扇行禮,沒多久又悠然落拓地躺在一旁,靜靜等待著你。

你手裏的太女終於有了“生命”,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好像剛剛學會走路一樣,來到太平王世子身邊,嘗試擡了擡腿。

謝飛松笑了一聲,終於敢擡頭看你一眼:“想踢我啊?”

你故意說:“這是太平王世子,不是你。”

謝飛松一時失語,爾後笑道:“你說得對,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請殿下和世子一起演一出戲?”

你讓手裏的皮影動作不太嫻熟地擡擡下巴:“看看劇本?”

謝飛松遞過一張紙,道:“沒有劇本,只有幾句臺詞,隨著你喜歡的語調念念就好。”

你好奇地看了一眼,還來不及看完,謝飛松已經帶著皮影開始動作。

這是一出太平王世子被流言逼著進宮尋找太女的戲,你恍惚想起那個夢境的尾巴,也終於知道如果夢境沒有被你強行結束,當初的謝飛松到底會說什麽。

他居然在想嫁給你也還不錯。

你忍住笑,清清嗓子,故作嚴肅地念出臺詞:“放肆!”

謝飛松便讓世子當真放肆地上前一步,操控著他擡起手,和你手中少女的手重疊在一起,好像抓住太女的手腕一樣。

可這又不是真的,你只要操控皮影往後輕輕一退,這種錯覺便會消失。但你沒有,你就讓她靜靜站在那裏。

謝飛松代替世子說:“我知道殿下的心很難為誰停留,縱使偶爾沾染風月,也是一瞬念起,一瞬緣滅,不用風吹便能自行散去。”

你告訴過他,所謂愛和喜歡對你來說只是一片淺淺窪地,走兩步就可能遇到,可不想陷入時,擡擡腳就能離開。

他給你的那張紙上……已經沒有臺詞了。

“我也知道……”謝飛松看向你:“你不屬於我的世界。”

你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為這句話同樣可以暗示的另一重含義感到傷心,試圖扯一扯嘴角,卻只能露出一個無措的笑。

“但也許……也許我能到你的世界裏去呢?”

謝飛松等待著你的一個回答。

他已經想好,如果等不到,他就低下頭,再擺弄兩下手中皮影,當這是一場他自作主張的臨時改戲,免卻你不知道如何退場的尷尬。

可他的頭梗在那裏,始終不願低下,好像多等一秒,就多一分等到自己想要答案的希望。

你向他邁進一步,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見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聽見唯獨不願在此刻聽見的系統音響起。

沈重又無情,好像宣告著什麽。

【進入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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