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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抉擇 是你拋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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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飛松的車才剛停穩, 聶時秋便大步上前,來到你們跟前。

他的神色很難看,像是各種情緒積壓到了頂端卻又無處發洩, 最終匯總到一起,克制中又隱隱透著瘋狂。

你有些茫然, 也有些害怕。

但你不想害怕自己的朋友, 覺得這樣的自己很糟糕。

所以你背著包從謝飛松的後座跳下去, 想像往常一樣走近聶時秋,和他打個招呼。你跳得有些著急,站得不夠穩, 好在謝飛松一直看著,及時伸手扶了一把。

你抓著他的小臂,借力站穩,說了一聲謝謝。聶時秋就在這時走近,一把抓住你的手腕,道:“不要再這樣了。”

他的聲音響在所有人耳畔,包括他自己。

聶時秋覺得自己好像飄出這個軀殼,化作一種不存在□□內的意識,冷靜到異常地看著自己“說話”。

從聶呈去世起, 他就在失去方向。

至少從前他有一個可以憎恨的人。

所以在謝秋盈的消息出現後,他立刻追了上去, 不管心裏是愛是恨,也不管闊別多年以後, 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他只想擁有一個目標, 讓自己的世界重新變得簡單、分明。

為此,他可以接受謝意謙的脅迫與施舍,住進這個並不歡迎他的地方, 忍受謝正德的無視。

可他沒有見到謝秋盈,他們說她病得太重,暫時還不能見他。

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重要又屈辱的決定,其實不是。他的選擇一點都不重要,他來不來謝家無所謂,他幫不幫謝秋盈也無所謂,他渺小得可怕。

聶時秋徹底陷入了混亂與黑暗。

他迷失了。

你是一切扭曲景象中的微光。

雖然不是足以照散一切陰霾的烈日,但此刻,這麽小小一束光,就是他無處可歸時的唯一指引。

如果沒有你,或許在謝意學告知那些信息後,他會選擇去爭,去搶,去奪,不管那些到底應不應該屬於他,畢竟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讓他憎惡的人一起痛苦,他才能有些許喘息,感到自己仍然活著。

好在如今他眼前仍有光,讓他稍有動搖便能看清自己慢慢腐爛模樣,他便想,不能那樣下去……

可這束他抓不住的光要往謝飛松身上照去,落在謝飛松手中。

不可以。

這是在他心底沈沈發出的聲音。

不可以。

他對你道:“陳方圓,在我和謝飛松中選一個吧。站在我這裏,不要再做他的朋友,亦或者幹幹脆脆地站在他那裏,不要再幫我這種爛人。”

他看著你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到答案。

他當然知道,光是抓不住的,只能看光自己想要落在哪裏。所以他要一個了斷,如果你不願意只落在他身上,便不需要再虛偽地將他普度,讓他重歸黑暗,也算幹凈結尾。

得不到的東西,便連希望都不要給他。

你看著聶時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對這種連放在電視劇裏都嫌老套的場景。但你看著聶時秋的眼睛,知道他是認真的,切切實實地需要這麽一個答案。

你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要面對方才在心裏想的那個問題。如果你推開他的手,他的人生會因為你而變得更糟嗎?如果事情真的一路滑向深淵,你能不為這個選擇後悔愧疚嗎?

可反過來,你要因為他需要幫助,就放棄謝飛松,放棄一個原本應該由你獨自決斷的,你自己的人生嗎?

在這一刻,你已經忘記這只是游戲。

亦或者說,即使你想起來這點,也依舊會為此痛苦猶疑。因為一些東西是原則底線,即使在游戲裏,你也會做出和現實中相同的選擇。

你站在原地,內心一片掙紮。

謝飛松走到你和聶時秋之間,沒有拉住你的另一只手,附和著要你做出選擇,讓場面變得更戲劇化,只是一把抓住聶時秋抓住你的那只手的手腕,讓他放手:“你不會指望她現在就做出選擇吧?”

聶時秋突然想起那一天留在你手上的紅痕,手上下意識一松。

你收回了手,看著他們倆個。

見聶時秋松手,謝飛松也收回了手。

他對你道:“你今天就先回去吧,有事之後聯系,到家以後給我們發個消息。”

你頭腦一片混亂,不自覺地點頭,照著他的話去做。等你回過神來,人已經走到公交站邊,渾渾噩噩地上了車。

你一下驚醒,站起來去找路線示意圖,最後發現自己就算沒有意識,全憑本能,還是坐對了車。

太好了。

你坐回位置。

你要回家。

——

謝飛松看你走遠。你的背影和往常一樣,好似沒有一點茫然。但他還是擔憂地皺起眉,直到再也看不見你。

他轉身,對失魂落魄的聶時秋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自聶時秋入住以來,不算謝飛松在門口停留的那幾次,這是謝飛松第一次進到這個房間,和聶時秋談話。

也許是熟悉的環境讓聶時秋慢慢恢覆過來,他看著在這個房間裏遠比他這個臨時主人更自在的謝飛松,冷笑一聲:“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反正他和謝飛松無話可說。

唯一想要的結果,已經清清楚楚地向你表明。

謝飛松道:“你知道嗎,對方圓那種性格的人來說,誰先問出‘選我還是選他’這種話,誰就先出局。”

聶時秋一下擡頭,看向謝飛松,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謝飛松也懶得笑了,冷冷淡淡道:“字面上的意思。”

不等聶時秋說話,謝飛松反問:“如果方圓讓你在她和姑姑之間選一個,你會怎麽想?”

聶時秋皺起眉頭,不知道謝飛松在說什麽,兩件完全不同的事要如何放在一起類比。

謝飛松道:“不一樣嗎?我覺得挺像的。你讓她在我們之間選一個,不就是因為她和我是朋友這件事給你帶來困擾,讓你不快,而你不願意承受這種不快?”

“同樣的,她當你的朋友,竭盡可能地幫助你。卻因為你和姑姑,你和謝家之間的事精疲力盡,她可能也希望輕松一點,不再每天參與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來。那麽很簡單,要麽她不再做你的朋友,要麽你搬出謝家,不再想姑姑的事,和以前一樣,專心學習,努力達成成績進步的目標,讓生活重新變得簡單。”

“這樣看,兩者的本質是一樣的吧。可在我這麽假設的時候,你覺得荒謬、不快,覺得這是在插手你的人生。那麽,方圓也會這樣想。”

“也許在我們倆個之中,她更看重你,也覺得你更需要她。但是當你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最後只會選擇遠離你,那不是因為她選擇了我,而是因為這歸根到底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可以一個朋友都不要,但不能被某個人逼著做出這種決定。”

謝飛松對你的最後選擇有著無比自信,哪怕他剛剛還在安慰動搖迷茫的你。

可他想,這次難得的,他比你更早地看清了你的心。

他很開心。

一旁的聶時秋,手在微微顫抖。

對謝飛松的厭惡,讓他本能抗拒這些話,可他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哪怕一時沒想到,在聽見謝飛松的話後,多少也知道可信程度。

任誰發現自己走的是一條暗無天日的死路時,都會有些反應的。

聶時秋只是還在嘴硬:“真是這樣的話,你何必告訴我。你喜歡她不是嗎?她再也不理我你才高興吧。”

謝飛松站起身來,道:“我喜歡她,沒錯。覺得你很礙眼,也沒錯。但她做出這種決定並不容易,必定飽含痛苦愧疚,就算事情過去很久,可能也會突然想起今天,然後有一瞬的後悔和漫長的悵然,成為一個難以跨越的心結。”

“而她什麽都沒有做錯,”謝飛松頓了頓,苦笑道:“只不過是認識了我們這些人。”

聶時秋久久不能言語。

謝飛松看向他,眼裏第一次閃著微妙惡意:“我現在告訴你,在這種被迫抉擇中,她只會選擇放棄逼迫她的人。也就是說,如果你還是一意孤行,非要她給一個答案,那我希望你在最後被放棄的時候記住一點,不是她拋棄了你,而是你拋棄了她,畢竟你在堅持這麽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結果是什麽了,是你做出了選擇。”

謝飛松把這份抉擇背後所應承擔的東西放到聶時秋身上,讓他感受你現在所能感受到的痛苦。

他並不討厭聶時秋,只是嫉妒。

不過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如果因為這件事,他想討厭聶時秋,也是可以的吧?

謝飛松走出這間好不容易對他敞開房門的房間,沒有一點猶豫地緊緊關上,將聶時秋一個人留在房間之中。

聶時秋沈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桌上的手機震動一瞬,有人發來信息。

他原本沒打算看,可突然想到什麽,手指微顫地點開,看到你的頭像在最前邊,發來了一條訊息。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目光,沒看名字下邊顯示出來的部分訊息,狠狠心,閉眼點進去,做好心理建設,這才睜眼。

“我要想一想,不管怎麽樣,明天都會回覆你。”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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