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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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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1.

自打覺醒武魂之後,妹妹唐四,哦…現在應該叫唐思了,她就變了很多。

從以前又懶又饞鬼機靈的小丫頭變得沈穩文靜了許多,不管是生活上還是修煉都不讓人操心,不過肉眼可見的,笑容也少了。她常常喜歡一個人待著看書,宅這一點倒是沒變。

其他人都說她長大了,女大十八變嘛,但唐三知道妹妹是從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丟到諾丁學院和他作伴開始,就變得蔫蔫的,萎靡了好長一段時間。

雖然小四不說,唐三還是知道她是很傷心的。

畢竟,妹妹打小就非常依戀父親。她也和自己一樣,十分渴望爸爸的疼愛,所以才跟個小尾巴一樣,不管爸爸唐昊如何冷淡都趕不走這個小家夥。

爸爸消失後唐三的生活並沒有太大改變,妹妹唐思卻緩了好久才好起來,雖然常常說等那個壞家夥回來一定要他好看,說著說著自己卻露出一副很委屈難受的表情來。

可把唐三這個妹控給心疼壞了,他發誓會代替爸爸照顧好妹妹,絕不讓她受到傷害。

妹妹唐思並不像他那樣自律,但修煉的進度也不慢,不過對他的老師布置下來的各種堪稱艱巨的任務往往都不會選擇與哥哥同甘共苦。

唐三不少次苦口婆心的相勸,好在妹妹雖然性子上有些憊懶,卻也知道輕重,心不甘情不願的還是跟著修煉了。

隨著年齡增長,唐思越發出色了,唐三不是沒有察覺到妹妹的心思越來越難以琢磨,她好像懷著某些心事,但對待自己和修煉卻逐漸與他的態度重合,不管多難受的訓練都挨了過來,也不再抱怨,或許是真的長大了吧。

在見到那個消失已久的人時唐思比她自己想象中還要情緒激動,本能的就和從前一樣歡快的撲上去撒嬌,卻被對方一只手推開了。

哪怕在她委屈淚眼汪汪的控訴下,唐昊也只是略有些狼狽的移開了視線,別過臉去,除了攥緊的拳頭能洩露出一絲情緒外,他看起來依然一如既往的冷漠。

於是她也單方面的對這個男人開始冷戰。

唐三在這對父女詭異的氣氛夾縫中求生存,以往都是小四出各種鬼主意來親近(整)唐昊,現在她一改態度冷了臉父女倆肉眼可見的就生疏了起來。

自家老哥是個實誠的,開解無用之下兢兢業業的完成各項修煉任務,唐思修煉歸修煉,腦袋卻總要繞彎子,荒郊野外的也總想著打點牙祭,每日都要在唐三修煉的水潭邊洗澡換漂亮裙子,活像是來享受的。

對此妹控唐三和“惹了女兒生氣”的唐昊完全不敢有任何意見。唐家男人的腦回路總是不謀而合,唐三絕不會讓妹妹受到一絲傷害,如果未來有什麽要做的,他完全願意替妹妹扛起所有責任。

既然有人扛起責任,唐昊自然也就沒有意見了。

唐思雖然不太能完全理解,不妨礙她還是有點感動的,不過她是被劇透的,自然會想要提前掐住某些危險的誕生。

於是在進入殺戮之都後她趁著唐三去殺戮場,想辦法喚醒了她家太爺,並告知了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理直氣壯的要求對方替他孫子唐昊報個仇。

她不太記得唐晨當時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他答應了。太爺留下那柄小錘子,單槍匹馬幹翻了武魂殿,卻沒能趕得及見到愛人,親口說一句對不起,就隕落了。

唐昊第一次生那麽大的氣,拎著那從來沒因為“調皮”責罰過的少女親自押回宗祠跪著。

掙紮不休的任性少女最後還是屈服在97級的唐昊淫威之下。

唉…早知道就不提醒唐三用藍銀皇治好老爸那麽快了。滿腹怨氣的唐思跪坐在陰冷森然的祠堂,就算是剛剛被藍銀皇唐三覆活的阿銀也最多替她爭取到了縮短至三天的時限。

一塊塊唐家祖先的牌位,仿佛在無聲的註視著她。

昊天宗的大殿很寬敞,處處透露著古樸大氣底蘊,隱世多年仍然保留著低調的奢華,而這都是那麽陌生。

最上方擺放的牌位刻著那個長輩的名字,那個脊背挺立的老人不久前還曾為宗門兒孫遭遇的不幸而淚流滿面,如今卻化作新碑一切溫度煙消雲散。

唐晨,不止是驚艷了一個時代的天才,他的傲骨和狂放都成就了昊天錘這個武魂,能夠沖擊百級成神的絕世強者,也是對唐昊來說尊敬的爺爺,最疼愛他的長輩。

兒孫無能不孝,不僅不能繼承他的衣缽,反倒連累老人臨終也要為他們收拾爛攤子,在遺憾中含恨而逝。

這對這樣一位風光肆意了的大半生的長輩來說太過悲哀。

唐思一樣很難過,但她仍然不後悔。

這麽說有些過分,但昊天宗,唐氏家族,乃至這位傳說級別的太爺,對她來說只是陌生人。接下來要發生的悲劇還沒人有能力去阻止,雖然可笑,但這位老人的最後的威勢卻能讓他的兒孫家族擺脫長達二十年的困境。

她記得他們兄妹與父親在聖魂村簡陋卻幸福的生活,並不能像她哥那樣那麽絲滑圓潤的接受突然冒出來的那麽多親戚族人。

但唐昊不一樣,直到此刻唐思意識到他才是那個土生土長的唐家人。

眼前這片陌生的,冰冷的祠堂,供奉著他的親人,他對這裏的一切都熟悉無比,並且渴望著,眷戀著。

唐思其實不喜歡這個名字。

仿若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思念某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唐四就更不用說了,一坨狗屎。

她也不喜歡修煉,不喜歡吃苦受累,不過是為那迫在眉睫的危機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做。

跪坐在安靜的祠堂,她低眉斂目,任由翻湧的思緒將自己攪亂。

唐思想,她為什麽要跪在這個地方反省。

宗門、家族、長輩、親眷何曾給過她任何一絲溫度,縱然是她自己不願可預見的悲劇上演而插手,也理解唐昊的心情,可還是不免覺得這多少有點恩將仇報了。

若讓外面的人知道定然會覺得她的想法太過離經叛道。

她始終記得在聖魂村裏安逸的,家人相聚的日子,不過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只有自己一直被困在那段自我感覺美好的時光裏。

唐三早早就走了出來,而唐昊,他也變了,他拿著金色小錘子,穿上了宗門的服飾,還會讓她罰跪。

或者說,其實這才是他原本應該的模樣吧。

他不是那個頭發亂糟糟衣服老破舊的酒鬼爸爸,他本來就應該是個威嚴的,頂天立地的封號鬥羅。

如果其他人知道她的想法,定然也不能理解吧。

她只是想要原來那個會把她放在臂彎裏,為了幾個銅板的酒錢東藏西藏的酒鬼鐵匠。

然而對唐昊來說卻是這一生中最恥辱落魄日子。

少女盯著地板上的花紋發楞,思緒飄回小時候,渾身酒氣的父親轉過身去,沈默許久,近乎無情話語回蕩在耳邊。

“我只是個鐵匠,上不了天,你有本事就自己去。”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將那不到他膝蓋高的小女孩獨自留在星光灑滿的荒蕪小院裏。

2.

墜入深淵往往只是一瞬間。

自那以後他一直渾渾噩噩的活著。破布般的身體疲憊又不堪重負,行屍走肉不過如此。

他只能用酒精麻痹痛覺和情緒。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有一道響亮的啼哭如同劃破黑暗的黎明重重的敲擊著他僅存的理智,將他渾濁模糊的視線被迫凝聚在破敗簡陋的木板床角。

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繈褓。

正用盡畢生氣力發出生命的啼鳴,稚嫩到一碰就碎的小小指尖掙紮著,在什麽都沒有的空氣中伸展。

本能,驅動著他,跌跌撞撞的走過去。那種也許被稱為“父愛”的本能,哪怕內裏已經麻木冰涼,仍然驅動著他,機械的將她圈入懷抱。

然後,她笑了。

這世界上最天真純凈的美好,足以沖散所有陰霾的笑容,正對著他。

這一刻唐昊覺得得自己無所遁形,生出了逃避的沖動。

女兒打小就是個磨人的。

與她的雙生哥哥正相反,能哭會鬧,聰慧機靈。她生得一雙漂亮的栗色大眼睛,當它包著一汪眼淚時,不管是他還是兒子都沒辦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拜她所賜,唐昊永遠無法真正喝醉。女兒總有各種各樣小狀況等著他,如果沒有,她就會像只趕不走的小鳥一樣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繞得人頭暈。

能走路起就會抱他的大腿。

盡管小四還沒有他的膝蓋高,卻能拌住他的腳步,把小短手舉得老高,軟得像只糯米團子,“粑粑抱抱~”

讓唐昊無數次卻步,卻不管怎麽冷淡都會一次次黏過來的,不知悔改的小家夥。一連數年都讓他的身上充斥著一股奶香味。

她占用了他的太多時間,以至於他沒有辦法完全放任自己陷入悲傷和酒精的醉生夢死。就像是半夢半醒間的混沌,一腳已經踏進黑暗的邊緣,身後卻總是傳來純真的歡聲笑語,拉扯著那根弦,反覆折磨。

她還太小了。

不管她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哪怕村子裏都對他沒有一句好話,她還是對他毫無條件的釋放著對父親天然的濡慕和親近之情。

像一束光,揮不走趕不去,穿透包裹著唐昊的層層黑暗鎧甲,不斷叩問著他心弦。

唐昊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女兒的笑容拯救了。

但離別還是如約而至。為了找回失去的東西,他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與從不讓人操心的兒子唐三不同,對幾乎是在他臂彎中長大的女兒來說就太過難受了。

那天,嬌嬌軟軟的女孩抱著他手臂哭得讓人心碎,唐昊不知道下定了多大的決心,才將她扔下,轉身離去。

雛鷹終究是要離開父母,才能高飛。

再見時她已經變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有著唐家人明顯的栗發和瞳色,性格卻完全不同,看到他時眼中的光彩簡直是對他的殺器,而現在的唐昊,根本不敢再靠近。

小四生氣了。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對他愛搭不理,渾身充滿了這個年紀應有的鮮活和任性,可愛又讓人無奈。

他以為這冷戰終究會像冷酷的冬日一樣過去,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他發誓會將這些年的虧欠都加倍補償,實現她所有願望。

但它來得太快了,用爺爺的命去換的。

世界為何總是對他這麽殘忍,唐昊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他惹下的禍患,已經為之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

女兒在祠堂跪了多久,唐昊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就到此為止吧。

讓所有的悲劇和怨恨都結束在這裏。

她沒有再鬧,好像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出來第一句話是擡頭看著夜空,說,“星星好漂亮。”

唐昊順著少女的目光遙望,絕高的山巔仿佛離那星辰鋪滿夜幕的星河觸手可及。

他想起女兒小時候也曾這樣感嘆,央求他要飛到天上去,見一見那遙遠而來的星光燦燦。

沒等他開口,少女就騰空而起,身後浮掠光翼,似流星劃過天際,直指頭頂浩瀚的星海,變成一個小點,他要努力去分辨才能看見。

如他所願,雛鷹羽翼已經豐滿,獨立去向他不曾帶領的遠方。

莫名的,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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