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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發現現實裏的心痛比夢裏還要傷人。

如果還可以任性就好了,如果還可以不顧他的眼光就好了,那就可以肆意的在雨裏放肆的哭,放肆的奔跑。像小時候一樣,不顧任何人的眼光。但七七不敢,她怕他會生氣,怕他會讓她更難堪。已經沒有勇氣了不是嗎。

回到永華閣七七泡了個熱水澡。很早就躺下了。卻沒有睡著。窗外稀稀落落的雨滴敲

打著屋檐。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在沒有回應的夜裏,形成心裏巨大的回響。

似將海水添宮漏,共滴長門一夜長。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七七告訴自己。

不動,不痛。

--

小海從永華閣回去後,一直忘不了七七在雨夜裏蒼白的臉色,和失落的神情。與平日看見的七七姑娘完全不同。在永華閣裏,地上散落了一些風散的紙箋。小海便撿了兩張帶了回去。

次日桃兒照例來四爺書房處請安,匯報七七近來的一些情況。桃兒雖是年紀小又涉世未深,但是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還是小有分寸的。只說七七姑娘最近就是勤練字,又常與府裏福晉們相互來往,性子還是似從前一般活潑。諸如此類。那些七七夢裏的話語,哭泣,白日裏的偽裝和逞強,通通一字不提。

四爺是滿意這樣的狀態的。能讓七七安分的生活,就是他現階段的期許。如果將來她還能帶著完整的心去往更好的地方,那這些心酸和心痛的可能就統統不那麽重要了。這個姑娘不過是防著政敵的幌子。是太子自以為擁有的把柄。太子若是能以為控制了自己,那麽就不會提放自己。有朝一日,若是成了,便是江山社稷。若是不成,則家破人亡。於此於彼,這裏都不適合七七。如果還能保存她的單純,就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只是一個棋子而已。真的不必過分在意。

--

桃兒回去後,小海鼓足勇氣走進書房。

“四爺……奴才有話知道不當講,但是還是非講不可……”小海感覺自己真的離板子不遠了。當初說要打四爺板子的豪氣已經是蕩然無存。

“哦?有這樣的事?”四爺不禁擡頭看著他。

小海從懷裏摸出七七抄的詩經。顫顫巍巍的遞給四爺。

“奴才是個粗人,但……奴才看七七姑娘絕不是桃兒說的如此安好。昨兒夜裏……”小海又把話吞了回去。

“昨兒夜裏?不是讓你送姑娘回去了,有什麽要緊事?”四爺不太耐煩。

“四爺恕罪。奴才見七七姑娘一路都是魂不守舍,回永華閣的時候精神也不太好。奴才見地上散落了幾張字,便想著拿回來給四爺過目。”

“昨天府上都忙碌了一天,自然精神不濟,何須掛心。你先下去吧。”四爺看著紙上的字,倒也無心與小海多說。

小海走出門後還不禁摸摸屁股,感覺還是好險。果然跟了四爺這麽多年不是白費的,主子的臉色還是讀得懂一二。否則這掉腦袋打斷腿的事,說什麽也不能幹。

四爺看著紙上寫滿的字。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七七啊七七,應該把你怎麽辦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鈕鈷祿氏應該是43年入府的。情節需要提前一年,請各位看官輕拍。

^_^

謝謝諸位親,謝謝小藍的故事,謝謝野人的詩。都太感動了。

☆、離別

17.離別

最近朝中事已經壓得四爺喘不過氣來。太子因索額圖侍疾一事引起了康熙的不滿和註意。五月康熙巡塞外,便將太子帶在身邊,防止太子在京城又做出什麽亂子。除了隨行的一、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幾位皇子,其餘留駐京城的皇子過一陣子就要去康熙面前晃一圈,證明他們心中時刻惦念著皇父,不曾在京城結黨營私。康熙帶著皇子們一走,戶部的重擔都壓四爺的身上。除去在塞外扈從的一個月,剩下的時間都馬不停蹄地處理各種公文和事務。

康熙出巡前,已經將索額圖秘密處死,太子黨羽立刻少了左膀右臂。這件事倒讓四爺心裏輕松了不少。表面上,四爺還是太子的人。但內心裏,四爺早已經看不慣索額圖種種貪贓枉法的惡行。

而且此時,四爺又多了一重打算。

--

從書房走出來,已經是繁星滿天了。四爺習慣性的擡頭看了看永華閣,已經是消失在寂靜的夜色裏了。

自從見到這個姑娘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似是與她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系,讓人放不下。他至今還記得七七初見到他時,眼神裏的喜悅悲傷和痛苦。

還是去看看她吧。就看一眼就走。

到了永華閣,桃兒還在樓下打著盹,聽到屋外侍衛請安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做了夢,聽岔了。趕緊去開了門,見到是四爺不免有些驚訝。

“四爺吉祥。”夜都這麽深了,怎麽四爺還會突然來到這裏。桃兒心裏犯嘀咕也不能說。

“你家主子呢。”四爺聲音低沈。

“回四爺的話,主子一早就睡了。”桃兒就是照實說的。

“那你怎麽還在樓下守著?”不信就是不信。

“回……回四爺的話……主子吩咐奴婢下樓的。到了三更天,主子醒了又喊奴婢再上去。”這也是實話。

“哦?”那就上去看個究竟。四爺輕手輕腳上了樓。

桃兒想這下可好了,四爺很快會知道她之前說了謊。

--

睡夢裏的七七蜷縮著,像一只小貓。不知道因為做了什麽夢,才眉頭緊鎖,臉上淌滿了眼淚。

四爺才驚覺這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如果對她要求太多,遲早會讓她不堪重負。原以為她只會用自己的倔強和他鬥氣,等到胡鬧過了,氣消了自然就沒事了。沒想到她用另一種倔強撐了這麽久。

七七哭著從夢裏醒來時突然發現床頭有人,尖叫了一聲抱著被子縮在床頭一角。七七緊閉著眼睛,心裏默念這還是夢這還是夢這還是夢。

“七七,七七,別怕,是我。沒事的。”四爺小聲安慰道。

七七慢慢睜開眼,黑暗裏還是那個熟悉的輪廓啊。心跳像

漏了一拍似的。這個夢,好特別。但如果這是夢,還是不要醒了。即使在夢裏,那個人也不曾施舍過片刻溫暖啊。七七的淚又止不住的淌。

“你說謊,你從來不來看我。你不是他。”七七哽咽地說。堅強了再久也還是很痛。

“七七……”四爺伸手去抹掉七七臉上的淚。卻怎麽擦也擦不幹。

七七握住四爺的手,貼在臉頰上,說:“你看,四爺從來不會為我擦眼淚。呵呵呵。”笑也是苦笑。還是好奇怪的夢。

但是七七感覺到四爺手心傳來的溫度。漸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重新推開四爺的手,低頭擦掉眼淚。

“四爺走吧。這裏不是久待之地。七七困了。不送。”既然給不了結果,就不要繼續給希望了,好不好。

“我來看看你。”也許再沒有幾次看到你的機會。

“你每天都能看到我。”在府裏吃飯的時候。

“嗯,我以為……,嗯,其實你年紀小,很快就會忘掉這些事的。”年少無知喜歡的人,其實未必是喜歡。

“嗯,那是自然的。”自然地忘不掉。

“你每天都很好看。”真的,都沒看夠過。

“是嗎,不知道四爺原來還註意過。”其實我偷偷看過你很多次,你從來不看我。

“怎麽會,是七七沒有註意過罷了。”明知道你在看我,可是我不敢看你倔強的眼神。

“四爺好像每天都很忙。”忙著和府中妻妾左擁右抱。

“是,很忙。”忙著解決各種難題,包括你。

“七七也很忙。”忙著趕緊把你從我腦子裏趕走。

“忙什麽?”我也很想你。

“忙著與府中各位姐妹親近,忙著與各位親友拉家常,忙著寫字,忙著繡花。”忙著想你。

“福晉很喜歡你。”其實是我喜歡你。

“是啊,七七很討人喜歡對不對。”偏偏除了你。

“是。”是的。討人喜歡。

“……”那麽呢……

四爺輕輕將七七拉到懷裏。才發現,她已經瘦了這麽多。

“七七……”

“四爺身上的味道還是很好聞,呵呵。”七七知道自己融化了。可是真的等到這個擁抱,怎麽還是那麽苦。

“別說話。別動。”四爺輕聲制止她。

七七默默的讓四爺抱著。原來就已經到了要分別的時間了。苦等了這麽久,苦捱了這麽久,終究還是等到了。

無論此前四爺忙著什麽事,七七感覺到四爺已經做好了。看看,到底還是太聰明。

“太安靜,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七七悶聲說。

“那這樣呢。”說完四爺的吻就覆上七七的唇。

七七無聲的回應著,眼淚默默的

掉了下來。如果這樣是最後的回憶。那就一輩子躲在這場回憶裏不要再出來了。無論到哪裏,都還是愛這個人。

“七七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四爺在七七耳邊呢喃著。

“有一天,七七也會愛上別人的。心甘情願嫁做他人婦。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相夫教子,與他白頭到老共度一世。但為什麽那個人不是你。為什麽那個人不是你……”七七忍不住哭的幾乎要喘不過氣。

“不管他是誰,我一定會嫉妒的要命。”四爺把七七抱得更緊。

“可是我不要他是誰。我不要別人的懷抱借我靠一靠。我不要!”不要……

“會好的,會好的,我保證。”不要哭了,七七你我的心都碎了。

“我好希望我們可以對調。”換成你愛我,換成你為我這麽瘋狂好不好。

“七七,我寧願我們對調。”換成你愛我,你就知道我有多痛。

“還能再見到你嗎?”不要是這樣的夜,不要看不清你的臉,你的表情。

“能。”我希望是能。

“就明天好嗎?明天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飯好不好?”就明天吧,過了明天一定就沒有機會了。

“好。”好想能吃到你做的菜。味道一定很好。誰會有這個福氣。

“好,一言為定。不要食言哦。”不會食言吧?

“一言為定。”對不起,七七。

“我想睡了。”

“我守著你,睡吧。”最後守著你一次了。

七七,你知道你從前在書房睡覺有多不安分。會說夢話,會掉眼淚,會抓著我的衣袖不放手。習慣了每天是守著你,看你睡得安穩了才會去睡一會。

“不要走哦。我會醒的。”呵呵,笑的好違心。你看的見嗎。

“七七笑起來最好看。真的不走。”看得見。是很違心。

--

這是七七睡得最熟的一次。醒來四爺已經走了。

七七還能感覺到另一半邊床上的餘溫。

七七努力擠出個微笑。我會等你的。真的。

一整天七七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桃兒看著七七心情好,也跟著心情大好著。

“主子今天怎麽想起來要做飯了。主子您別燙著自己。”桃兒不明就裏。

“嗯……你猜呢。”七七歪著頭笑了。

“主子這麽高興,一定是四爺今晚要過來用晚飯,是不是?”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讓主子如此興奮。

“桃兒就是聰明,來,賞你吃口紅燒肉,這可是貝勒爺級別的菜哦!”七七笑著給桃兒夾了塊肉。

“主子!您的廚藝可好絕了啊!這是怎麽做的!”桃兒沒曾想七七還會做菜,從來沒見過。

“哈哈,這叫深藏不露!”小時候沒

白在鄉下姑姑家學做飯。

“貝勒爺吃了主子的菜,那肯定是讚不絕口。主子可真有一手。”桃兒邊砸吧嘴邊誇道。

“哈,當心噎著啊你。快吃吧。”七七的精神頭還很好。她奇怪自己的精神頭居然還這麽好。心情也好。但七七不知道其實這就像回光返照似的。在最後的時刻,總是會突然有很多能量爆發出來。但這只是黑暗前的平靜。

“太好吃了,舍不得吞嘛!”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桃兒你可太討我歡心了。桃兒,要是啊,我是說要是,要是我走了,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去其他地方?”七七假裝只是隨口問問。

桃兒心裏清楚了大半。

“跟,主子去哪桃兒都跟定了!”不能讓主子一個人去流浪。

七七笑的很甜。這樣真好。還是有依靠的。

---

做好晚飯的時候,天色有些暗了。6月的天,有些悶,但又不太熱。七七坐在永華閣門口的臺階上,等著四爺。

“主子,您等了一個時辰了,菜都涼了。主子……”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看這樣子,四爺不會來了。

“我不走,他說了會來的,我要等。”七七知道這是自己在犯倔。

“主子……”我的傻主子。

“桃兒,別讓菜涼了,快拿個食盒裝起來。”七七轉頭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對桃兒說道。

“哎,桃兒這就去裝。”那就陪著主子一起等吧。

七七捧著食盒一直在門口坐著。直到天空開始飄雨。夏天的雨,真的說來就來。

七七回到客廳裏。眼巴巴的靠在門口等著。

“雨這麽大,四爺是不是不方便過來?”這是在為他找借口。她知道這只是個借口,但還是希望他只是下雨不來。

“嗯,準是雨大了些。”……

“桃兒,桃兒!”七七看到雨夜裏有人提著盞燈籠在朝永華閣走來。“桃兒!四爺來了,快快把食盒給我,我去接他!”

七七拎著食盒,撐著傘就奔了下去。

那身影看著那麽熟悉啊,七七心跳的更加快了。四爺,是你對不對。

突然七七一個不小心從臺階上滾了下去。摔倒之前她看到來的是十三爺。

十三爺連忙過來給七七撐傘,七七渾身泥濘,哭倒在十三爺懷裏。

“七七……你要不要緊,摔到哪裏沒有?哪裏疼?”

偏偏夜太深了,看不見七七有沒有受傷,十三爺試圖拉七七起來。七七卻忙著去撿她的食盒。

“都灑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七七身體疼,心裏也疼。到底還是等不到了。等不到了。

“七七別鬧了!你必須現在就走!”十三爺扔了雨傘試圖抱七七起來。七七再也不掙

紮了,只是掉眼淚。桃兒這時候帶著兩個侍衛過來幫忙。

“桃兒,回去收拾你家主子的東西,馬車停在東側門。我帶七七先去了。”十三爺大聲說道。雨聲雷聲哭聲都已經混成了一片。

不知道是累的睡過去,還是哭的暈過去,醒來七七已經在奔馳的馬車上了。桃兒已經給她換了身幹凈衣裳。七七知道這再不是夢了。否則她已經心痛的醒在黑夜裏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去往哪裏。還能不能等到四爺登基的那一天。可就算等到了又怎麽樣,一朝天子不會為了她犧牲更多。他的心裏,裝了太多東西,早就沒有她了。

在搖晃的馬車聲中,七七重新找回了睡意。

作者有話要說: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加油啊杉菜!

完治我一定會回來的!!!

(精分的作者傷不起!)

☆、祈願

18.祈願

四爺到塞外才發現自己走錯了一步棋。因為他派去接七七的人完全撲了個空。

“請四爺恕罪!奴才到永華閣時,確實已經不見七七姑娘去向!”回來報信的人在帳篷裏被四爺的臉色嚇得好慘。

“不知去向?!笑話!貝勒府就這麽大,還能把人給弄丟了?!仔細找過了?”四爺鐵青著臉坐著,雙手不禁握拳。

“回四爺,奴才們確實在四爺府裏仔細找過。而且……”

“而且什麽?”四爺怒目低聲道。

“而且……永華閣內似有被洗劫過的痕跡。屋內桌椅東倒西歪,衣物也七零八落……奴才們以為……莫不是七七姑娘遭了劫……”

“遭劫?貝勒府沒事,偏偏一個永華閣能遭劫?把話想明白了再說!飯桶,都是群飯桶!你們都是白吃飯不幹事的?要你們何用!再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四爺氣的額頭上青筋暴露。

“不必找了,你們先下去。”十三爺這時走了進來,揮揮手讓侍衛下去了。“四哥你找的人我已經帶走了。”

四爺這時候竭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帶走了,居然讓他把七七帶走了!

“十三弟你好大口氣。你把人帶走了?帶到哪裏?”四爺想怒吼,但是只是聲音嘶啞的低聲道。

“說實話,四哥,人是我帶走的。但去了哪裏我也確實不知道!”十三理直氣壯的說。

心想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說。

“誰允許你深夜在貝勒府帶走我的人?”親兄弟也不行。

“四哥的人?恐怕還不是吧。”十三正是氣不打一處來。要是四哥能把自己的人照顧好,就用不著他這麽費心費力還不討好了。

“怎麽?看上我的人直接用搶的?”四爺心裏正琢磨十三此舉的動機。

“看上了不用搶,七七自願跟我走的。她早就不想待在那個虛偽的牢籠裏。”十三忿忿道。

“牢籠?早就?誰允許你這麽說話的?你想想清楚!”四爺雙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茶水翻了一地。

“是七七求我帶她走的。怎麽?心疼了?”心疼了早幹嘛去了。

“呵,心疼?我只要你告訴我她在哪。說到底不足以為了女人傷了兄弟和氣。”四爺負手在背後道。這是明顯的生氣了。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四哥既然這麽有本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就請自便。皇阿瑪還等著我請安呢。”十三也沒好氣的甩了個臉子就走。

四爺站在帳篷中間,微微瞇起了雙眼。

砰!四爺一腳踹翻了茶幾。仿佛這樣還能解解氣。

“小海!”

“奴才在。”小海進來打了個千。

“按我說的繼續去找

。”四爺摸了摸拳頭。

“爺……那……萬一要是還找不到呢?”人海茫茫往哪兒找啊。

“那就繼續找。”四爺的眼神已經平靜了。

小海明白這已經是最後的指示了。噤聲退了出去。

--

七月的夏天,夜裏,七七坐在自家的院落裏陪母親納涼。好像小時候的場景。和媽媽在院子裏數星星。數也數不完的星星。

“娘你看,滿天星辰呢!”在現代真的沒有機會看這麽美的夏夜。

七七娘輕輕拍著七七的肩,溫柔的笑著。

“娘,如果有天七七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怎麽辦。”七七有一天忍不住和娘親說了這件事。

“傻女兒,娘也是過來人。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每天難過什麽。過去的事,你若是不想提,就不用仔細說。但感情的事,不能強求的。你從小就性子倔。你要知道我們年家的女兒,是要去選秀的。將來嫁給誰不是我們說的算。將來,只要你對夫君好,沒道理他不喜歡你。你這麽聰明乖巧。”七七娘心疼地看著七七。原本就沒有能給女兒更多的寵愛,如今剛回來又要被送去選秀了。

七七也滿足的笑了。這裏真好。一切都溫暖的。

很多人不喜歡湖北的炎熱,七七卻愛極了這樣的氣候。北方寒冷的氣候,總好像不肯讓人快樂起來。太多個冰冷的夜晚,已經不願意去想。回到南方,過著不一樣的生活,不再看別人的臉色,有爹疼有娘寵,無憂無慮。也許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就會慢慢忘記北方的記憶。

這時的她已經不知道是愛四爺多一點還是愛顧玨多一點。有時候他們是一個人,有時候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兩個人給的痛苦都讓她在夜裏輾轉反側不成眠。

--

在湖北,這是七七真正的家,在她見到母親第一眼,就已經忍不住喊了聲娘。

因為七七在現代與自己的媽媽非常相像。

這位清朝的母親,亦是與七七極為相似。

原來七七的清朝真身在年幼時走失。許多年來一直苦苦尋找親生女兒的二老幾乎就要放棄。聽太子爺說找到了女兒,他們還十分懷疑。如今見到了七七,二老激動的老淚縱橫。沒有人知道走失後的七七發生了什麽。大家都諱莫如深。可是七七知道,即便他們問了,自己也不能多說半分。

在這裏。七七是家中幼女,長姊嫁到江蘇。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家中還有幾位兄長,也已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七七明白此番自己在清朝不再是毫無根基,而是根基太深。

一年後。康熙四十三年。七七再次出現在京城,是父親大人湖廣巡撫年遐齡回京城養老。

以及為了第二年的

選秀做準備。

七七不再是七七,而是年祈願。

再回到京城,她心裏多了好多唏噓。但知道自己的命運,終究不會是浮萍。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應了歷史的潮流。

在現代,她與顧玨相愛卻不能相守,那麽在這裏,將來即使相守也不能相愛的痛苦該如何自處。

有時候七七還會想起離開四爺府的那個雨夜。滿地泥濘和滿臉淚水。都太咄咄逼人。七七總是太聰明,太看透。她猜到了四爺那天如果不來,一定是要讓她走。所以她請十三爺務必帶她走。如果真的要走,最好能不受他的掌控了。

沒想到七七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圓點。只是這一次她應該可以多帶一些底氣站在他面前了吧。重新作為一顆棋子,在他的帝王之路上為他織錦搭雲。

這個世界,果然好奇妙。

--

四爺苦尋了七七一年。是當知道再不能掌握她生活去向時,他才知道這種心亂。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的感覺被打亂,實在非常不爽,極為不爽。

“爺,妾身讓廚房給爺煮了銀耳蓮子羹解解暑氣。”鈕鈷祿成靜總是見四爺深夜不睡,想著能來陪陪四爺。

平日裏其他妻妾從不會來書房打擾四爺。四爺是對她們有明令禁止的。但對成靜,四爺又不忍心了。在她身上總能看到從前七七的影子。也是單純的樣子,又細細的貼心。有時候四爺就特意讓她安靜在書房坐著。這樣他反而更安心一些。

“嗯,放著吧。”四爺沒有擡頭只是伸手一揮。

成靜以為四爺伸手要接,手一抖,碗就翻倒在書桌上。成靜急忙要擦,手忙腳亂中,打碎了四爺放置畫卷的花瓶。

本也只是無心之失,四爺卻臉色非常難看。

“靜兒,你先回吧。讓下人收拾就好。”

“爺……”好心辦了壞事的成靜無辜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欲哭不哭的,換了別的男人早就沈醉在這樣的溫柔甜美裏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四爺的耐心還是有限的。

成靜一步三回頭的走後,四爺蹲下來收拾畫卷。七七寫的生日祝福還靜靜的躺在那裏。居然已經這麽久了。

破碎的瓷片裏,還有七七從前編的流蘇穗子。原來這淘氣的姑娘把它們都收在了這裏,怪不得從不見蹤影。四爺小心的撥開碎片,正欲將穗子拾起來。

“四爺,奴才來收拾吧。”小海正取了打掃的簸箕進來。

“哦,好……”四爺楞了一秒,於是將手收了回來。算了吧,既然已經是這樣了。

小海狐疑的看了四爺一眼,默默的打掃了書房,退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沒有太多的情節。

嗯……其實我覺得年貴妃才是最慘的……唉……

☆、巧合

19.巧合

七七以為自己成為年家幼女這件事是巧合。就像她以為她來到清朝只是個巧合,她再遇到顧玨也是巧合。殊不知,在冥冥中,她一直都卡在歷史的齒輪中,緩緩的前進。這種她自以為的巧合性讓她對一切都太過樂觀。但歷史的必然性正在朝她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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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還得從十三爺說起。那天在永華閣見過七七之後,十三爺一直覺得七七和四爺的問題在於七七沒有娘家,就算嫁到四爺府也不是真的出嫁,不過是做個侍妾而已。如果能給七七找個真正的娘家,一定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找個身份不容易,十三爺畢竟脈絡不廣。求助於四爺顯然也是行不通的。於是十三爺想到了太子。但十三沒有想到他反被太子利用了。

正巧這時候太子因為索額圖之事元氣大傷。四爺自然認為太子會收斂一二,孰不知太子只是變本加厲。他的爪牙已經深入了各個層面。並且迅速拉攏朝中其他大臣。

太子原本只想利用七七拉攏四爺。但是如果能給七七找個娘家,那能讓十三欠自己個人情味自己辦事,豈不妙哉。所以太子做了件鋌而走險的事。但太子顯然認為是件一箭雙雕的事。哦,不,是一箭三雕。

太子見過年遐齡的夫人,確實與七七十分相像。打聽之下果然年家曾走失過幼女,只不過年代久遠很少有人記得起來。太子當然不覺得七七就是年羹堯的妹妹。但是太子可以讓她成為年羹堯的妹妹。

太子私下與年羹堯有過交道,年輕時的年羹堯就已經顯山露水很有抱負。太子認為年羹堯與自己是同一類人,於是太子有心拉攏。年羹堯自負清高,自然也認為攀上太子這樣的高枝不是壞事。

這次七七選秀,其實就已經是太子計劃中的一步。

--

書房內,四爺再次看著鄂爾泰報上來的內務府選秀名單。

年祈願。原湖廣總督年遐齡之幼女,家中排行老七。年方十六。

“四爺,您著奴才辦的事有結果了。”小海喜滋滋的樣子,讓四爺不禁臉有些抽搐。

“說。”四爺有些不耐煩。

“據鄂爾泰說,年家確實是曾有幼女走失,去年又突然找到了。確實有蹊蹺。但據說此女與年遐齡的側室無論相貌形態都十分相似,讓人不疑有二。鄂爾泰還說,年遐齡去年辭官告老也是太子爺一力促成的。此前年遐齡向萬歲爺辭官致仕多次

,都被萬歲爺以無人可用為由駁回了。”小海說到年遐齡想要告老還鄉一事,四爺是知道的。年遐齡是他的門人,當初也來找過四爺,但四爺覺得皇上拒絕的事,自己不便插手,於是遲遲拖著沒能解決。沒想到這一次太子竟然橫插一腳。

“哦?”四爺這下明白太子果然對年家很有興趣。只不知道他此番讓年家二女兒入宮選秀女又有什麽意圖。

“爺,奴才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鄂爾泰口中套出了這些話。您還滿意嗎?”小海繼續沾沾自喜。

“行了,好處少不了你的。先下去吧。”四爺與小海自幼相識於宮中,從小一起長大,交情非同尋常,四爺對他也信任非常。有時候心情好,也會互相逗趣。

小海得了誇獎,喜不自勝的退下了。心裏琢磨著又能得不少賞賜。

小海走後,四爺細細地品著茶想道,這個太子,太不安分守己了,遲早要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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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再見到四福晉的時候,是在京城外的岫雲寺。雖是遠遠望著,但也明顯感覺那拉氏似乎一下子老了。

福晉那拉氏長子弘暉早夭不過數月。側福晉李氏的次子弘昀剛滿6個月。侍妾宋氏也懷孕3個月了。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七七是同情那拉氏的,她知道這是那拉氏唯一的子嗣,將來不會再有了。她心裏也覺得四爺冷漠地仿佛不近人情。難道自己的妻妾不足以讓他多付出一些溫暖嗎?

那拉氏又何嘗不知呢。曾經年少時是結發夫妻,現在只剩下名義中的淡泊親情。嫁到四爺府上,已經料想到了此番光景。有時候名分與寵幸不能兼得。原以為只要有弘暉,就可以聊為慰藉,不去爭風吃醋。如今即便有心,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怕是不能再有孩子了。

七七上前給那拉氏請了個安。道,“福晉吉祥。”

那拉氏並沒有十分震驚,她知道七七沒有死,那不過是給外人看的幌子。但她不知道七七如今是什麽身份,也不知道七七為何會再回京城。

“哦,是七七回來了,怎麽不來貝勒府通個信,姐姐心裏還是念著你的。”那拉氏看懂七七眼色支開身邊的人,輕聲對七七說道。

七七聽著心酸極了,不禁紅了眼。“福晉恕罪,只是……七七早已經不是貝勒府的人了。幾番想來看望福晉,實在又怕叨擾了福晉。七七到底還是來晚了……”

那拉氏點點頭,並沒有掉眼淚。實在是這些日子,將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從前還活潑可愛的孩子,怎麽能說沒就沒了。

“你也算有心了。此番狼狽,讓你見笑了。”那拉氏的臉上微微浮起一絲笑容,覆而又散了。

“福晉哪裏的話,福晉還是如此端莊秀麗,一點不比前幾年差。”七七說的是假話,心卻是實誠的。

“我自己什麽樣子,我心裏也有數。不說這些個傷心事了,七七如今…可好……”那拉氏到底是知書達理,該有的客套總是少不了。

“謝福晉關心,七七如今……很好……勞福晉掛心了。”七七感動那拉氏總這麽為她著想。

“四爺他……”那拉氏不禁想起四爺從未提起七七回京的事,莫不是四爺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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