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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救人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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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琮心底的疑心去了大半,方才雲澤的手一直放在她頸後的要害,似乎是要伺機而動。而她手裏一直扣著靈荊條,稍有異動,箍在雲澤手腕腳腕的荊棘條當即束緊,細小的刺如蠱蟲一般鉆入骨髓,就算是天君之尊,亦是難忍。

難道雲澤真的對自己……月琮滿懷疑慮地探了探雲澤的神識,白茫茫一片,看不出波動,顯然是真的體力不支暈過去了。

月琮小心地解開所有的禁錮,雲澤滑落在地上,呼吸微弱。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低聲喚道:“神君,雲澤神君?”

他的手指極微的動了動,點在她的手腕上。房間太過黯淡,看不清雲澤的臉,月琮一急之下,止住魔螺的轉動,焦急地扶起雲澤:“神君?神君你怎樣?”

“好。”

當月琮發覺傳入耳裏的聲音沒有絲毫虛弱時,已是晚了。雲澤雙目明亮,透出無上神威,續續連連,層層不盡。剎那間,月琮的神志模糊成一片汪洋大海。雲澤的眼時而遠如天邊的星辰,時而渺小如燭火,而她已是尋不到自己身在何處,呆呆木木如泥塑。

雲澤不敢大意,用僅有的神力反覆催念移魂大法,直到月琮癱軟在地。從她手心中摸出靈荊條的本相,手心生出一團三昧神火,短短一段荊條頓時化作灰燼,深入進雲澤皮肉的疼痛也驟然消失。

力氣盡失,雲澤咬牙,撐著身子爬起。陣法雖已停,但神力微弱。他不敢停留,往門外跌跌撞撞而去。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浮橋,沈沈黑暗中看不太遠,只能在微弱星光下看見腳下幾步。那浮橋,借著神力,如大海中一點浮標,起伏不定。雲澤掛心阮知秋,不知他們身在何處。略判斷了方向,他決定去最北邊的淩雲閣看看。

所有的建築都是漂浮在半空,雲澤借著月色,小心掩藏身形,一路上遇著低等的守衛無數,其中不乏精怪妖魔,形狀古怪,他看得心驚,西牛賀州什麽時候成了這般模樣?白君是被脅迫,還是主導其事?再聯想到逃脫的洪荒,他愈發心驚。

須得速速趕回天庭,稟知此事。雲澤的呼吸愈發沈重,狹長的通道兩壁,微弱的火把透出明晃晃的火焰,似乎身子身負重傷,他無力出手,只就近躲藏。匆忙中,他身上的傷口覆又破出細細的口,滲出小小的血珠,染得玄黑衣衫透出暗紅。許久不曾體味過的疼,爬滿全身上下。

四帝的宮殿他都去過,依稀記得來往去路。但身在之處,似乎多了許多繁覆,枝枝蔓蔓延伸開來,竟如迷宮一般。不知是白君有意為之,還是自己神志模糊,迷失了方向。巡衛的腳步聲齊刷刷地傳了過來,步步驚著心肝疼。雲澤咬著牙,或懸掛在木橋下,或躲身在庭廊間。妖怪排著隊從他腳下走過,額上的汗珠混著血水滴下,驚險萬分地插在路過的前後兩個小妖之間。回蕩著的步子漸漸遠去,連帶靠著的房梁都沒了顫動,他才敢將憋在胸口的一口悶氣緩緩吐出。

月琮尖利的聲音驟然在四面八方響起:“爾等螻蟻,速速降我!爾等螻蟻,速速降我……”

這是她使的千裏傳音之法,整個望仙臺的生靈,除了死的或者聾的,都能聽得到。雲澤有些頭痛地閉上眼。她說的每一句話,在空芒的夜色中呼嘯,化作利針刺入耳中。

雲澤微微冷笑,他生來就是一半的仙命,就算神魂俱滅,去處也不止九幽地獄一處,何須害怕擔憂。

慢著——爾等……

莫非知秋他們與月琮正面遇上了?

往右轉,再左轉兩次,避開三隊急急忙忙趕來的巡邏士兵,已經可以看見前方隱隱的金光,雲澤知道,最終端便是設立了最深重結界的登天臺。

亂叫亂嚷陡然從身後傳來,凝神一聽,錚錚鐵馬金戈之聲如波濤拍岸一般,層層湧來。

那是……知秋他們三人。

登天臺從無人設防,因結界深重,但凡神力微弱些,稍稍觸著點光芒都要蛻層皮。除了渡了天劫的神仙,便只有天生的神靈才能毫發不傷的穿過。

他穿過去,直接到了南天門,便能搬來救兵……但是,青葙子與明瑞,還有知秋,能不能撐過這一陣……雲澤往前邁了兩步,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聽著一陣緊勝一陣的激戰聲,他陡然一轉身,往後面奔去。

青葙子、明瑞、阮知秋已是體力不支,只憑一口氣強撐著。三人站在一處亭子裏,成犄角之勢,互為攻防。其中,青葙子與明瑞的氣色還好,臉上身上都掛了彩。阮知秋在她與青葙子的保護下,反而是受傷最輕的那個。

“登天臺就在前面,”青葙子扶著明瑞,微微低喘,“再過兩條浮橋,便是……便是……登天臺……”

月琮冷笑,手中的魔螺驟然變得巨大:“三位,莫作無謂之事。”

“你位列仙班,卻墮身妖術。”明瑞斥道,握緊了手中的羲皇扇:“就算我等灰飛煙滅,也要上窮碧落下黃泉,救天下生靈於苦難。”

月琮仰頭狂笑,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她指著三人,艷紅的丹寇指甲如血染的一般:“入了我這魔螺,你們都將成我修煉的靈丹!”

阮知秋抱緊了懷中的琴,體內靈力亂竄,她著實吃不消,忍不住半跪在地。誰也料不到,僅僅一個多時辰前,他們還在宮墻下,等待雲澤的信號。

高墻下,夜風淒緊,阮知秋著實為雲澤揪心不已,忽地,身上莫名傳來一陣惡寒,心頭一震狂跳。她忍不住拉了拉青葙子的袖子:“那個,青葙子神君……”

青葙子、明瑞回頭看她,目露不解。

“我怎麽覺著……有什麽東西在看我們……”阮知秋緊了緊衣領。豹皮做成的衣裳能抵擋自然的涼風,卻抵不過心底的寒意。

大概只是自己的錯覺吧,阮知秋想。明瑞不知怎麽嘲笑我。

哪知,明瑞卻也道:“我也有這感覺……不對,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但是,我用神力探過,四周沒有發現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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