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秋正想著如何脫身，忽覺身後氣息異動，忙閃身一避，方才藏身之處被一道疾光擊中。衍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躲得倒快。”

再泥土的性子也有惹惱的一天。阮知秋念咒施法，掌心生出幾束疾風，眨眼便撞上沖衍河。衍河一聲呼痛，往後退了幾步，擡手捂住臉。阮知秋清楚地看見，他手指縫裏沁出一絲血跡。

“你！”衍河咬牙切齒，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閃到阮知秋身前。阮知秋躲不開，被他狠狠地箍住下巴。

阮知秋心驚，正要反擊，身子一僵，頓時動彈不得。衍河的獰笑在她眼裏無限放大：“小小凡人也敢跟我作對！”

“你身為神仙，竟敢……竟敢……”阮知秋道，“我又沒招惹你……”一邊說，一邊默念法訣，想盡快解開定身法。

衍河冷笑：“本仙法力雖微，總比你這凡人強。今天，你願不願意，都得從了本仙。”

他的手剛剛碰到阮知秋的衣領，忽覺眼前一花，那凡間少女竟破了他的法術，頃刻便擺脫他的控制。

衍河臉色一沈，見她淡粉色裙擺在花間閃過，冷笑一聲，瞬間移到阮知秋面前：“你逃不掉的。”

阮知秋只恨平日沒多學點法術，沒辦法擺脫。眼下情勢可危，真是連個幫忙的都找不到。

“小丫頭，從了我，你的好處多了去。”衍河伸手微微一招，阮知秋全身的力氣似被吸了個精光，癱在石子地上。她咬牙，拼命往後退，挪了半米不到。

衍河心下大快，在阮知秋身前蹲下，笑道：“小丫頭，你這點微末道行，想跟我做對，門也沒有。采了你的陰氣，再丟下界，天庭上無人知曉。”

“采陰氣？”阮知秋驚詫：“你一個神仙，竟然會這等陰毒妖術？”

衍河得意笑道：“你竟然連采陰氣是妖法的事也知道，看來，真是留你不得！”手臂一長，直直地往阮知秋脖頸伸來。

阮知秋絕望閉眼，只盼少受些苦楚，早死早超生早報仇。哪知等了許久，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反而聽見了以為今生再也聽不到的聲音。

“堂堂神仙習妖法，本神君今日算是長了見識。”

雲澤？

阮知秋猛睜眼，驚喜萬分。站在衍河身後的雲澤，神色淡淡，手裏握住一柄劍，劍身閃著寒光，鋒利的劍刃離衍河的脖子不到半寸。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神君範！阮知秋小心肝砰砰直跳，眼淚差點噴湧流下。雲澤他真的是個好人，不，是一個好神君！

身周的霧氣已經散盡，阮知秋這才發現，滿身金甲的天兵天將已將此地團團圍住，離著她三人不過兩米，個個木著臉。一想著衍河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對自己行不軌之事，她又羞又惱，恨不得一腳將他踢下天庭。

衍河滿眼的慌亂，忙轉身向雲澤跪下，磕頭如搗蒜：“神君饒命。小仙發現這個凡人偷入天庭，想抓住她交與司法天神。言語間一時輕佻了些，請神君恕罪。”

這個衍河，似乎做了些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已經被雲澤盯了很久。阮知秋慶幸無比，看了雲澤一眼，咬著下唇不敢說話。萬一追查起來，是誰將自己帶上天庭，慈姥定會被連累。她剛打定主意，要將所有罪責攬上身，聽雲澤漫不經心道：“她是我請上天庭的。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衍河一驚，沒想到這凡間少女與天君之子有莫大的幹聯，笑得極為難看，“小仙，沒什麽意見。原來是誤會，小仙告……”

阮知秋雖不明白為什麽雲澤要如此說，但心中極是欣喜。既然他願意保自己，自然是真真兒好的。見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在衍河身上，她低下頭，小心地將身子縮成一團，如圓球一般，極慢極慢地往天兵腳邊挪去。忽聽雲澤輕咳一聲，嚇得阮知秋當即停止一切小動作，呆在原地，直把自己當做一塊石頭。

雲澤手中的劍很穩，逼得衍河動也不敢動分毫。神君大人臉色也很平靜，道：“近日，好些個仙女到靈霄殿陳情，說玉榮海的仙人衍河尋她們做仙侶，卻是雲雨一夜後，推口不提。”。

衍河喉中發出一陣幹笑，不堪入耳：“性子不合，小仙也是怕耽誤諸位，所以才……才……”

“是嗎？”雲澤目光冰冷，“那為何那些仙女們發現，與你交合後，修行減了不少？”

阮知秋恨不得把紅透的耳根捂住，一個字都聽不見最好，暗罵雲澤不長眼。她明明是待字閨中清純少女一枚，怎能把雲雨、交合之類的詞說得如此堂而皇之？看來這個衍河真不是好人。

衍河支吾：“小仙不知，確實不是她們為什麽……”

雲澤冷道：“妖界有一修煉之法，習得後與仙女交合，可將仙女的修行據為己有。但短期內聚集的修行神力極易損傷仙靈，須再與凡人交合，方可順平。不知本神君說得對不對？”

衍河不說一個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雲澤眸光愈發冷凜，道：“本神君特意從凡間請來這位修仙者做餌，為的便是抓住你。果然不出所料。”

天兵正要上前將他捆住，衍河忽地暴起，竄到阮知秋身旁，一把鉗住她纖細的脖子：“別過來，否則我讓她償命！”

阮知秋一楞，心底的悔從頭淹沒到腳，直恨自己沒在第一時間逃開，以至於二落賊手。

雲澤也是一驚，沒想到衍河竟然負隅頑抗。一瞬之後，天兵們手中的長槍短劍驟然對準了圓圈中的兩人。阮知秋腦中第一個生出的念頭竟然是，被這麽多人指著看著，也不枉我上天庭一趟。

雲澤平靜道：“衍河，你現在還是神仙。擅取凡人性命，是要遭天罰的。”

“神仙？我早就不想當神仙了。”衍河冷笑，手指用力箍著阮知秋的脖子，“成日裏無聊透頂，還要經歷天劫。還不如妖界一只小妖痛快自在。”

“先放開她，她是無辜的。”雲澤的目光在阮知秋臉上掠過，道：“你有什麽想說的話，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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