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童面對糾纏了好一陣的仙女們，滿臉不耐煩：“諸位仙子，這裏沒見著什麽凡人。”

“怎麽可能？”紫衣仙女伸手想要推開大仙童，想著在岐鳴山不好太過放肆，便道：“這四處我們姐妹都找遍了，她定然是藏在裏面。”

明瑞公主是鳳君的掌上明珠，她所住的碧羽居比別處不同，連守門的仙童也養成了幾分脾氣。被紫衣仙女這麽一鬧，大仙童冷笑：“請仙子看清，這裏是公主的居所。若敢擅闖，鳳君惱了，這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這話奚落得幾個仙女臉上掛不住，粉衣仙女伸手去拉紫衣仙女：“姐姐，咱們走吧……”

“這岐鳴山又不是天庭，我硬闖了又如何，”紫衣仙女想起雲澤看阮知秋的眼神，心裏一陣窩火，隨手打去一道仙障，縛住大仙童的手腳。她率先跨進正門，口中喝道：“跟我來，看誰敢攔！”

大仙童掙脫不得，眼睜睜見所有人闖進了碧羽居，只揚聲喊：“你們，小心鳳君的懲罰！”

紫衣仙女充耳不聞，每個房間都推開門看了一遍，偏頭一看，正見著阮知秋緋紅色的裙擺在不遠處的月洞門一晃，當即叫道：“在那！”

仙女們一湧而去，剛剛踏進後園，腳步突然頓住了。

“諸位仙友，來到明瑞的住處，是來做客的？”

眼前的柳樹下站著一人，青袍飄逸，身長玉立，謙謙君子模樣，讓人不由得自慚形愧。

“神君請了。”紫衣仙女回過神，忙起手行禮，“小仙是大瀛洲鳴珞山凈瑗，這幾位都是瀛洲的同門。我等方才見著一個凡人闖入碧羽居，恐她對公主不利，故此擅入。”

青葙子淡道：“碧羽居，沒有外人進去。諸位仙友費心了。”

凈瑗本就是仗著一口氣才敢硬闖。現在，主人在此，位階亦比自己高許多，氣勢頓時散個幹凈，只得與身後的仙女一道恭身答“是”。

一群人正要原路返回，忽地聽到空中傳來一聲疾喝：“擅入碧羽居，好大的膽子！”

眾人眼前一花，只見數道疾光閃過，凈瑗突覺胸口一痛，當即噴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軟，倒落在地。她身後的仙女正要去扶，亦是數道金光閃過，在場的仙人，除了青葙子，全部重重倒在地上。

一道香風挾裹著霧氣拂過，鳳君、明瑞公主以及本應在封唐宮的幾位位階高的神仙，同時從漸漸消散的白霧中現出身。陪在鳳君身旁的，便是先前與凈瑗一道的粉衣仙女，靈筠。

“你……”凈瑗正欲破口大罵，瞥見鳳君黑沈如水的臉，強行忍下，匍匐著跪在鳳君面前，“鳳君，小仙冤枉。”

鳳君出手極快，這些小仙女就算修煉個幾千年也抵擋不住。凈瑗咳出一口血，強自辯解：“小仙等……見那個凡人……哄騙仙童進……進了……碧羽居……一時情急才才……才闖進……請鳳君明辨。”

身後一幹仙女亦是如此，哀求聲不斷。鳳君低眉，冷冷地說：“難道，是本君冤枉了你？”

凈瑗低頭，目光落在鳳君金霞燦燦的裙擺上，低聲道：“鳳君明鑒。小仙與眾位仙友在這附近，親眼見著她入了碧羽居。門口的仙童……怕也是被她施了法，被她的花言巧語迷住。青葙子大人說，無人進來。小仙這才想著去請鳳君前來……小仙句句屬實，請鳳君明鑒。”

鳳君擡眸，看向獨身站在不遠處的青葙子：“愛婿可曾看見什麽凡人？”

青葙子目光微頓，緩緩上前半步，對鳳君拱手行禮：“小婿，未曾見到。”

“不是，那個凡人，就是雲澤大人今日帶到封唐殿的那個女子，一定在這裏。”凈瑗想起平日聽聞的鳳君的種種傳言，心裏害怕，身子抖得愈發厲害。她名登仙箓不過數百年，長年住在大瀛洲，見識頗淺，這才養成驕縱的性子。哪知，天外有天，惹了不該惹的人。現下，凈瑗只求鳳君能高擡貴手，饒她一回。

鳳君冷笑：“你說是便是，當我岐鳴山是什麽地方？”

“若是，若是，鳳君不信，搜查碧羽居便是。凈瑗所言，句句屬實。”凈瑗突然想到，方才青葙子目光閃爍的樣子，心下篤定，那凡人必定是在這後園裏的。至於青葙子與那凡人有些什麽幹連，能找出來最好。相信鳳君對女婿與凡人女子之間的道道，更感興趣。

這時，一直靠在她身邊的明瑞公主開口了：“母親，不如讓眾位仙友先行回殿？不過是一件小事，不值當如此大張旗鼓。”

“她們做得出打岐鳴山的臉的事，難道，還不能我們查？”鳳君冷眼看著跪了一地的仙女，當即喝令岐鳴山的仙童，在庭院一一搜查。明瑞在一旁，向青葙子飄去一眼，見他置身事外的模樣，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搜查無果。

凈瑗的臉煞白一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小仙明明看到那個凡人就在這裏，我還看到她的裙子……”

她忽地擡起頭，指向青葙子：“你，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青葙子看她，目光寧和慈悲，亦不開口。凈瑗匍匐向鳳君，抱著鳳君的腿，“鳳君，您您聽我說，那個凡人，就在這裏……她一定有什麽陰謀……”說話未畢，已是氣喘連連。鳳君那一道法掌，已經傷及她的仙脈。若不能及時救治，日後修為定難再上一步。

“仙友說的，莫非是本神君身邊的這個丫鬟？”懶洋洋的男聲在長廊處響起。循聲看去，雲澤一步步向這邊走來，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的，正是阮知秋。

阮知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卷軸，一見著青葙子，她連忙趕了幾步，畢恭畢敬地在他面前跪下，雙手奉上：“青葙子大人，這是您要小的取的畫嗎？”

所有神仙的目光都集中在阮知秋手中的卷軸上。阮知秋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目光平靜，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青葙子看了她一眼，緩緩展開畫卷。細白的絹紙上，繪著一副極普通的水墨山水畫，是岐鳴山常見的山景。

明瑞目光一閃，落在畫面角落處。在一處小小的山亭裏，並肩站著兩人，看那背影，是一男一女，男子著青，女子著紅，分明就是自己與青葙子。

“青哥哥，這是……”明瑞頓時明白了幾分，心頭湧上點點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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