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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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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曹寶珠自認功德圓滿,拋著小像,心情愉快的回了家。不料推開門,滿滿堂堂一屋子人。所有人都一臉嚴肅,眼神迫切的盯著她。

謝無苔伸出手,將她拉進來,“快跟我們說說,你今天和大娘子都聊了什麽?她怎麽說?”

曹寶珠耳根子一熱,面上先臊紅了,“幹,幹什麽?”

謝無苔索性先說了起來,將葉善曾落入地穴,後來被顧誠所救,又拋下他,險些害死他的事說了遍。眾人七嘴八舌,有說:“我先頭就奇怪,大娘子那樣的人怎會被男女情愛所困,嫁顧大人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也不是被顧大人的深情所感動。”

“那你說是為了什麽?”

“大娘子的心意是你我能揣摩的?那你怎麽不問問劉宗孝,當初大娘子怎會嫁他?”

無辜被戳的劉宗孝忙擺手撇清幹系,“當初大娘子受傷,是我娘撿了她,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啊!”

黃老村長捋著長長的胡須,慢慢道:“大娘子做事素來沒有章法,無跡可尋……”

另一人馬上反對,嚷嚷道:“怎地沒有章法,無跡可尋?大娘子幹什麽事不是為了咱山莊老小著想。照我看她嫁顧大人就是為了給咱們找靠山!”

“犧牲她一人,保全我們大家。大娘子真偉大!反正我胡群這輩子就跟隨大娘子左右,永遠效忠她。”

“犧牲倒是不至於吧。就顧大人那等風姿容貌,咱大娘子真不虧。”

“長得好看有屁用!大娘子不喜歡都白搭!”

“倆個有仇的人湊成一對,該不會之前的恩愛都是裝的吧?”

眾人不由的回想起當年被大娘子支配的恐懼,武力壓迫,性命相脅,誰敢不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先頭吵過的話又重覆來去的再說了遍。

好嘛,曹寶珠可算是徹底了解原委,聽明白了。

她無精打采的往椅子上一坐,冷不丁道:“有件事該叫你們知道,葉善同顧誠夫妻……一直未同房。”

屋內一靜。

忽地有人一錘拳頭,興奮道:“我說什麽來著?咱莊主那樣統領大局,有思想有抱負的人怎會拘於兒女私情。她就是利用姓顧的一家!”

**

夜裏,謝無苔翻來覆去睡不著,曹寶珠瞪他,問他幹嘛。謝無苔嘆息一聲,感慨道:“我本以為顧誠娶了心上人,葉善嫁得良人後半輩子有了著落,心裏很為他們高興。可內情竟是如此,心裏很不好受。”

大約是年歲漸大,都喜歡歡喜大團圓。不僅操心自家的事,也愛管起別人的閑事。

曹寶珠想起今天自己唱的那一出,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安慰道:“他們都是大人了,自己知道該怎麽處理自己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啊。”

謝無苔拉過她的手,碎碎念道:“我先頭還奇怪顧誠那般喜歡孩子,怎麽不自己生一個。若是他被強迫……就跟那劉宗孝一樣……唉!”

曹寶珠:“那你說怎麽辦?”

謝無苔:“說句不該說的,葉善那人是有些不通人情的,她若不是和顧誠真心相許還是早早散了好,省得耽誤了彼此。顧誠那邊我瞧得出,先前娶了葉善是真心求娶,你說他倆三四年都未同房,是個男人大概也沒耐心了。”

曹師父翻過身,面朝他,“那要是說葉善突然開竅,主動了呢?”

“還是別了吧,”謝無苔坐起身,“我看沒有再進一步反而是好事。葉善那樣的人還是更適合當寨主,給別人當妻子居於後宅……委屈了她,也委屈了她夫君。你是不知道,我們被困在虎賁山那會,我就瞧出倆人不對勁了,連話都不說了互相。葉善那人你還不大了解,她過日子全憑自己心意,全然不管旁人如何想。這就苦了顧誠了。唉,這麽說,我還真有些擔心,要是顧誠感情用事惹惱了葉善,只怕真要出什麽人命官司。我得想想,看怎麽才能平平安安的叫他倆散了。”他再睡不著,翻起身,坐到桌案前,提筆寫信。

**

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個月,梁國事了,大軍開拔,途徑雲州並未停留,一路急行。

謝無苔站在山頭,膽顫心驚了一天,聽說大軍進城了,又聽說大軍馬不停蹄的離開了。他稍稍放了心,正打算去葉善那探探情況。忽得有人叫了他。

謝無苔一驚,扭過頭看到一人站在身後,身形高大,一件漆黑兜帽,遮了半張臉,只露一截下巴,蓄了須。謝無苔驚出一身冷汗,匆忙上前,壓低聲音,“你怎麽來了?”

說起來,二人前一日才見過。謝無苔應約,偷偷下了山。話說的明白,他以為顧誠已隨大軍離開,不想竟獨自上山了。

謝無苔嘆息一聲:“都已經下定決心了,怎麽又上山來了?”

“我,”他的嗓音幹澀沙啞,像是壓抑著極大的痛楚,好在還算平穩,“想見她最後一面。”

謝無苔看他這樣子,暗道一句“可憐”。可又想到那位冷冷清清什麽都看不進眼裏的樣子,勸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顧誠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就一面,三當家幫我。”

謝無苔不忍心,猶豫道:“大娘子獨居的小院位居高處,四面平坦無遮蔽,誰要是過去,很容易被看見。她又是那樣警覺的人。這樣,你躲我家去,我想個法子將她請去我家,你躲在內間門後看一眼就走,如何?”

顧誠:“可。”

謝無苔話說的漂亮,可真要去請人了,他又開始原地轉圈圈,踟躕不安了。該怎麽請?以什麽理由?

話分兩頭,卻說另一邊,梅梅忽然神神秘秘的溜進了葉善的屋子,眉毛眼珠子在臉上亂飛道:“大娘子,你猜我看見誰了?”

葉善並不搭理她。

梅梅習慣了自問自答,“我瞧見我爹了。”

葉善正澆水的手停住。能讓梅梅叫爹的只有顧誠。至於劉宗孝,那就是“老劉”“放羊的”。

“就在北邊山道那塊,那邊山壁陡峭,挺難爬的。我爹跟只壁虎似的,還挺靈巧。哈哈。”她笑了起來,又覺不該,“我也經常在那練輕功呢,也跟只壁虎似的爬上爬下。我看他穿著黑色兜帽,躲著人上山,心想他大概是要給你驚喜,就沒叫住他。後來我又瞧見謝叔了,我就趕緊回來了。”

葉善回房,洗了手臉,換了身衣裳。

梅梅心裏不舍,問,“大娘子,你要走了嗎?”

葉善說:“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

梅梅看向趴在角落的大黃,搖了搖頭,“我暫時不去了。”

葉善沒什麽所謂。

倒是大黃,大概是意識到葉善要走了,緩慢的爬起來,湊到葉善腿邊,又趴下了。

葉善正在梳頭,低頭看了它一眼。

梅梅蹲下身將它抱住,說:“大黃,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呢。我爹要接大娘子回家,他們許久沒回家了,家裏的太奶奶,奶奶都很想他們。”又扭過頭說:“等下次去臨安我還要跟皇帝哥賠禮,他聽說山莊出了事,怕我難過,好心接我去宮裏散散心。我答應了他要住一陣子,隔天又跑回來了,都沒跟他說一聲。那段時間他也不怎麽開心,聽說和他定親的新娘子得了急癥,突然沒了。皇帝哥還沒當新郎官就當了新鰥夫,真可憐。”說到生生死死,她又將大黃摟緊了些。

葉善瞥一眼,“你松開些,大黃要斷氣了。”

葉善將自己收拾一新,又讓梅梅燒了一壺熱水,泡了新茶。

梅梅說:“這樣我爹會看出來我們早就知道他來了,驚喜沒了,會不會覺得沒意思?”

葉善伸手又將剛泡好的熱茶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葉善靜若玉雕。

梅梅開始焦躁不安起來,“沒道理的呀,我明明看見了呀。我爹那大骨頭架子我不能認錯人。”她奔出門去,看到黑黝黝的夜色裏,一人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徘徊不前,她蹬蹬蹬跑上前,背著手,繞著他轉了一圈,跳脫靈動,喜不自禁。

謝無苔被盯得緊張:“大娘子在嗎?”

梅梅:“在的呀,在的呀。”

謝無苔:“唔,我想請……呃……”

梅梅:“好的呀!好的呀!”她答應的迅速,扭過身又跑回去,不一會又出來,葉善跟在身後,款步而來。

謝無苔還沒反應過來,梅梅又沖上前,快速道:“謝叔,你要帶我大娘子去哪?”

謝無苔:“我,我想請你們去我家……”

梅梅:“好的呀!快走快走!”

直至到了謝無苔的家,他還是懵的。怎麽能這麽容易?他還沒說要幹什麽呢。

謝無苔原本和大家夥兒住在一處,房子挨著房子,很緊湊。後來接了曹寶珠回家,他原本的單間就不夠住了。當時顧慮到曹寶珠身份特殊,她又剛離開皇宮,怕生,就遠離村落另建了棟小院。不像葉善住的院子,大夥兒都默契的不敢靠近。這幾年下來,莊上的人接二連三的結親,有搬下山住去了,也有喜愛山莊的靜謐,依舊住在山上。漸漸的原本離群索居的屋子也連成了片。

葉善的目光從這片屋子掃過,炊煙裊裊,雞鳴狗吠,冷不丁道:“你倒是招人喜歡。”

進了小院,入鼻一股飯香。檐下掛了一排燈籠,燃了燈火。葉善望向廚房,謝無苔請人進屋,“內人正在造飯,大娘子可用過晚膳了?”本就是一句客套話。小寶忽然跌跌撞撞從廚房跑了出來,手裏拿了一塊肉,油乎乎的嘴嚷嚷著:“爹!爹!伯伯燒的肉……”

曹寶珠一個箭步沖出來,捂住小寶的嘴,神色慌張。

廚房內,油嗞嗞作響,鍋鏟碰撞鐵鍋的聲音不絕於耳。謝無苔瞪大了眼,急忙解釋:“是……是胡家媳婦!”

曹寶珠:“戚家娘子!”

夫妻倆異口同聲給出了不同答案。

葉善也沒追究,徑自去了正中的堂屋,夫妻二人齊齊松了口氣。謝無苔小聲說:“怎麽回事?”

曹寶珠擠眉弄眼:“他非要……”

梅梅落後一步,轉身,朝二人做了個鬼臉,神情快活。

謝無苔閉嘴,急急忙忙沖進堂屋,又慌裏慌張沖去廚房,許白竟然也在,正在幫忙燒火。謝無苔又跑回去,曹寶珠也無頭蒼蠅一樣跟著他亂跑,全然不知道自己該幹嗎。

這一家子亂成一鍋粥,襯得葉善更是靜的像是背景畫。梅梅難得沒有亂竄,只皺著鼻子朝他們笑。

“可以開飯了。”葉善說。

“哦!”謝無苔仿佛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忙去擡桌子搬凳子。許白進進出出開始上菜,不忘給自己加戲,“善善,這都是我做的,嘗嘗我的手藝啊。”

梅梅真有些看不懂她爹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大人們高興就好。

可是她家大娘子已經用過晚膳了呀,她爹這殷勤獻的,不吃叫她爹的驚喜就變得沒意義了,吃得話那不是要撐死人?

那就吃一點點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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