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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老公護短婆婆嘴硬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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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也說不清自己那天為何會護住她。

大概是因為,現場那麽多人,他的表情也不見得多和善,她可以選擇像何輕羅那樣哭哭鬧鬧。到底都是年輕公子,也就幫何輕羅說幾句偏袒話,真沒誰敢拿葉善怎麽樣。她也可以哭著跑去祖母那告狀,但她卻選擇了躲在自己身後!

大抵勇猛者都有愛憐弱小的本能?

他突然就看不慣了。

這些人竟然敢在他顧誠的地盤欺負他顧家的人,豈有此理!

咳,他顧家的丫鬟小廝老媽子都是他顧家人,只要人在他家做活,就沒有被外人欺負去的道理。

後來,他一窩蜂的將那些人都給轟走了。

顧世子沒瘸腿之前,好歹是個人物,龍姿鳳章,文武雙全。瘸腿之後,性情大變,瘋狗野狼,見人就咬。

何不憶踉蹌後退,偷偷朝他做口型:“過了!演過了!”

顧世子原地眼瞎,順手抓住其中一名公子,一扯一抓,丟出門外。

不巧,好巧,這位公子正好是曹家的一位遠親。

一群巴結曹家的丟人現眼的東西也想來看他的笑話,他索性就讓他們瞧個夠。

人都被攆走了,動靜不小。

回頭一看,小丫頭竟然一直追著他,跟在他身後。

他懶懶的垂下眼皮。小丫頭一直在觀察他。出於野獸的本能,他的直覺一直很準。

小丫頭很快藏了眼中情緒,悄悄的往邊上挪了挪,假裝自己是個隱形人,伺機逃走。

顧誠這才想起:“你跟何輕羅到底怎麽回事?”

他竟然沒搞清楚誰是誰非就直接動手攆人了。

葉善猶豫了下,攤開掌心:“她砸我東西。”

一個簪子而已,壞了就壞了,何至於將人傷成那樣?

別人或許瞧不出來名堂,他一個習武之人可是看得明白,她那幾下慣倒揍人,下手又狠又重,沖著人要害打的。

雖然何輕羅一直愛大驚小怪,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愛大呼小叫哭哭啼啼,但,這次,他肯定,她是真的受傷了,內傷。

顧誠瞇了瞇眼,一臉興味。

小丫頭白白凈凈,大眼睛尖下巴,個頭不高,看上去纖細柔弱,可可憐憐,實則骨子裏野得很啊。

“簪子很重要?”顧誠問。

他記得這個簪子。

廢話!小丫頭天天戴在頭上,一低頭,看不清臉,雲鬢蓬松就看見這支簪子了。

大概是什麽重要人的……遺物?

葉善收了手,簪子貼在胸口。

顧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摔壞了修一下就是了,多大事。”

葉善眼睛一亮:“你能修?”

顧誠心說:我又不是工匠,我修什麽?嘴上卻豁了口,張口就應:“是啊。”

葉善一臉喜色,舉著手伸到他面前:“謝謝你。”

還真是不客氣。

顧誠頓了下,接過,攏在手心。

只是,指尖劃過她的掌心,心裏一個念頭突兀閃過,小丫頭的手可真軟啊!

侯夫人聽到動靜,終於趕了過來。

過往下人紛紛行禮,葉善遵照規矩,在侯夫人站定之前,也一絲不茍的行了禮:“娘。”

顧誠一挑眉。

侯夫人一頓,快速的瞟了眼兒子,大概是怕兒子不高興,輕聲呵斥:“不許叫我娘。”

葉善:“是,娘。”

侯夫人:“?”

顧誠對於應付他眼淚汪汪的娘沒什麽耐心,連個借口都懶得找,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侯夫人看著兒子不靈便的腿腳,蓄勢待發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傾瀉而下。

葉善站在她邊上,歪著頭看她。

“娘,你很傷心?”

侯夫人滿腔酸楚直接被她問傻了,有時候真覺得這小丫頭就是個沒心肝。

“跟我走!”侯夫人將她帶去自己的地盤“嚴刑拷問”。

葉善便將剛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字不漏。連何輕羅同她丫鬟的對話動作都學的惟妙惟肖。

侯夫人和她的貼身侍婢都看傻了,她來了顧家這麽久,還不知道她有這本事。

不過那動作神態學得太像了,配上葉善的小臉,侯夫人到底不是心機深沈之人,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不怪她不護著娘家侄女,實在是,經過這麽多年,人情冷暖,踩低捧高,侯夫人和娘家人的關系也很微妙。如果說還剩什麽,那就是生身血脈絆著,不可能隨意了斷。

原本她還是挺喜歡何輕羅的,小丫頭長的像她,嘴也甜,她沒有閨女,看侄女自然越發的重。二嫂那邊的態度也是希望兩家結秦晉之好,婚姻大事雖說父母之命,可她家兒子自小就有大主意,她不敢真做了他的主,也就沒敢應。二嫂也知道她的難處,熱情不減,見天的就帶輕羅來顧府做客。可自從兒子戰死的消息傳來,娘家人那邊的態度,徹底寒了她的心。侯夫人想給兒子撮合一樁冥婚的消息才傳出去。她還沒怎麽著呢,因著跟二嫂平日關系不錯,就想跟二嫂訴訴苦。那知二嫂忽然變臉,難聽話說了一籮筐,至今侯夫人都不願回憶。

好半天,侯夫人才回過神,二嫂怕是她打了輕羅的主意,先下手為強?不過那話也太難聽了,指桑罵槐的。不僅將她死去的兒子給罵了,連她也罵做“霸占丈夫的妒婦”,那意思是怪她仗著丈夫疼愛,不主動給丈夫張羅妾室,害得顧家絕了後。她就是顧家的千古罪人,死後也要釘在恥辱柱上!最後竟還異想天開,問侯夫人要不要將她膝下的幺兒過繼膝下,繼承侯府家業,改姓也沒關系!

侯夫人不能回憶,至今想起,都會揉著胸口,堵得慌。

她婆婆以前就告誡過她,說她那個二嫂八面玲瓏,不是個好相與的。是她錯怪了婆婆,還當婆婆看不慣她和娘家人來往,心裏有些氣。

“娘,你不生我氣了?”葉善小小聲的問。

侯夫人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老一輩沒分家,堂表嫡庶,兄弟姊妹一大堆,她雖是嫡出,卻因親娘死的早,一直被排擠欺負。

欺負了也不敢還手,只忍著,忍著,努力忍著。

直到遇到了侯爺。

因此,當她此刻看到葉善小心翼翼的模樣,情不自禁就想到自己,心頭一軟:“算了,小女孩子打架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下回記得不能再這樣了,但凡能忍……”

說到“忍”這個字,又想到了她親親愛愛的侯爺,侯爺一直跟她說,有氣就撒出來,有火就發出來,就算撕扯出一通爛攤子,也有他來收拾。

“……忍不了吵幾嘴就算了,畢竟都是女孩子,打起來不好看。”

這事就這麽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沒人知道,葉善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她不希望侯夫人為了別人教訓她,因為侯夫人的長相氣質手藝滿足了她對母親的所有幻想。

被母親冷落誤解敵視,她會失望。

侯夫人自己是個沒城府的,看人想事也習慣以自己為標準,葉善在她眼裏就是白紙一張,言行舉止倒是真真對得起她的名字——“善”。

就譬如讓她敘述打架經過吧,一字一句,那可真是半點沒隱瞞。

侯夫人覺得這樣的孩子容易吃虧啊,太單純了!

眼睛一瞟,看到葉善一直盯著自己桌上的酥糖瞅,顧家人嗜辣,她喜歡甜食。她做的糕點,也就侯爺肯給面子,兒子就是個混賬刺頭,甭管親娘多扒心扒肺,不合他胃口,照樣一句好話都沒。倒是這丫頭能和她吃到一個鍋裏。只要她在廚房,葉善必然跟過來。

唉,害得她最近廚房都比以往跑勤了。

“這都放了兩天了,我不愛吃,你要吃就拿去吧。”侯夫人一臉嫌棄。

葉善:“謝謝娘。”

“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娘。”

“是的,娘。”

侯夫人也無奈了,懶得再搭理她,與捂嘴偷笑的大丫鬟映紅說起了顧誠的腿傷,聊起了延醫問藥的事。

說著說著,侯夫人又落了淚。

畫屏捧來了顧誠最新寫的《百字福》,鐵畫銀鉤,氣勢磅礴,字如其人。

葉善都已經不抱希望了,驚喜道:“你問他要的?”

畫屏挨到她身邊坐下:“我哪有這麽大膽子呀!唉……”她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低落,“這兩天不是下雨嘛,爺的腿疼得受不了,連走路都困難,他一個人在屋裏悶,就寫寫字打發時間。我今天收拾屋子發現他寫了一副《百字福》,反正爺也是不要的,我就偷偷拿來給你了。”

天氣越冷,顧誠的腿越疼,那種疼像鋼針在骨頭縫裏劃。疼的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可他必須忍耐,必須適應,因為這種疼或許要伴隨他一輩子。

他爹顧侯爺替他從青宣特意請來了神醫,顛簸千裏,被人快馬加鞭的送來,診治了好幾天了,也只能稍做緩解,神醫也束手無策。

大概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最近的顧誠很陰沈。

他每天都要被針灸紮一個多時辰,屁用沒有。還不如,他每天去祖母那請安,看葉善坐在墻角邊安安靜靜的刺繡。看著看著,似乎心也跟著靜下來了。

他發現她真的很努力,也很認真,每天就那麽踏踏實實的,一針一線,從早到晚,半點不嫌煩。

她不刻意找他說話,他也不同她多話,除了那天他護下她,說了幾句話後,二人再沒說過多餘的話。

每日碰上,她停下來請安,道一聲:“世子。”

他矜貴驕傲的一點頭,“嗯。”

她的頭上又出現了一枚簪子,和她之前摔壞的一模一樣。

顧誠這才曉得,簪子是她祖母贈的,原是有一對,摔壞了一個,就用另一個補給她了。

葉善得了新簪子,似乎將那個交給他修理的舊簪子給忘記了。她不問他要,他便也不提。

畢竟,為了補她那根簪子,他用了自己私庫的美玉,這要是落在祖母眼裏,肯定說不清。徒惹麻煩。

這日,他過來請安,祖母不在,她仍舊坐在靠墻的角落,細細的繡她的繡品。她走針奇快,效率極高。飛針走線,極為賞心悅目。

顧誠也沒什麽事,就靠坐在祖母平時坐的地方,看她刺繡。

別說,這位置還挺舒服,她的人也剛剛好落在他的視野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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