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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我嫁的世子起死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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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世子顧誠被梁國大軍追到斷頭崖,舍身取義的消息傳到臨安後。

定遠侯夫人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世子爺弱冠之年,天人之姿,文武雙全。奈何英年早逝,尚未娶妻生子。侯夫人悲痛欲絕之下,聽信游方道士讒言,生怕兒子魂魄不得安寧,籌謀著給他辦個冥婚以慰亡靈。

世子爺在世時,那是臨安城女子爭相愛慕的對象,媒婆都快踏破了侯府的門檻。如今人走茶涼,那些大戶人家斷然是不肯將好好的女孩兒嫁來守一輩子活寡的。

顧侯爺的母親顧老太君,將門虎女,行事穩重,原是怎麽都不同意的,後來眼看著媳婦要暈要瘋要死,也就隨她去了。老人家唯一的孫子就這麽沒了,這比挖了她的心還難受,她也沒精力管這事了。

侯夫人在游方道士的掐指一算下,挑了個八字硬,模樣周正,看上去眉目溫順的小女子。

據說女孩子家人口多,父母養不活了,便用她換了一頭豬回家殺了吃肉。

侯夫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讓中間人送了百兩紋銀,幾百只雞鴨鵝,一頭牛,心裏才好過些。

至於有沒有真的落到女孩子爹娘手裏,就不是她關心的事了,她侯府娶媳不能太輕賤。

葉善意識回籠時,正在成親。

嫁的是個死人。

後來送入洞房,一人一牌位。

她抱著牌位發了好一會呆,耳邊嗡嗡嗡都是哭聲。

門口傳來響動,有說話的聲音,聽動靜像是牌位的親祖母來了。

身側的床榻略沈,有人靠了過來,淡淡檀香。

葉善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了挪。

有人說:“新媳婦,老太君來看你了。”

眼前忽然一亮,有人掀了她的蓋頭。

葉善眨眨眼,適應了光線。

“好孩子,你餓不餓?”慈愛沙啞的聲音傳來,隨即一雙柔軟溫暖的手包住了她的小手。

葉善不喜歡跟陌生人親近,心裏不快,正要抽走,一轉頭看清顧老太君的臉,楞住了。

“好孩子,委屈你了,是我們顧家對不住你。你不要害怕,安心先住下來,等你婆婆想通了,我自會想法子讓你離開,到時候再行嫁娶,我顧家定不會阻攔……唉,別哭別哭……”

葉善張了張嘴,喉頭哽住了。

葉善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她經歷過很多事,遇到過很多人。死去重活,重活死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每一次的重活都沒有記憶,她又會在遇到相似的人,憶起上一世留在心底最深刻的記憶。上一世,她自有記憶就只有奶奶,一直與奶奶相依為命。

奶奶因她而死,她發了瘋,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後來又發生了好多事,她不記得了,再次醒過來就到了這裏。

葉善想好好孝順奶奶,所以她決定留在顧府。

第二天她婆婆就跟她說了,讓她安心留在顧家,等過一年,從顧家親眷中挑一名幼子,記在顧誠名下,到時候就由她撫養。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侯夫人要她立下血誓,從此後一心一意呆在顧家,絕不許有二心。

顧老太君捏著額角,偷偷在後面沖她打手勢,讓她聽聽就好。

葉善沖老太君一笑,開開心心道:“我願意。”

侯夫人一臉哀淒,又板著臉訓斥:“不許笑,你丈夫死了你知不知道?”然後讓她的貼身大丫鬟拿來一份契書,內容就是她剛才說的那番話。

顧老太君真心覺得她兒媳婦瘋了。出聲阻止。

葉善幹脆利落,咬破手指,按下血手印。

侯夫人嘴角勾了勾,終於看她這新兒媳順眼了幾分,隨後心裏又一陣絞痛,捏著帕子,淚眼婆娑:“走,給你丈夫念經去。”

葉善住在顧誠的院子,有吃有喝有穿,下人都很勤快和善對她也很好。

她每天只需幹兩件事,其一晨昏定省,伺候婆婆起床洗漱,聽婆婆訓誡;其二給顧誠燒香敲木魚,原本她還要念經抄佛經的,後來她婆婆發現她大字不識一個,只能含恨免了她這一項。

其餘時候,葉善都很自在。除了她婆婆,沒人管她。

葉善話不多,她最喜歡去的地方是顧老太君的院子。

起先只站在角落裏不說話,後來見老太君的丫鬟給她捶腿,她也試探著去錘了捶,老太君說不用。第二天,她又偷偷趁老太君睡著了給她捶腿。如此三番,老太君心裏是受用的,也就隨了她。

院子裏的婆子丫鬟,都說孫媳婦孝心。

候夫人吃味,後來葉善每天又多了項工作,每晚睡前給婆婆捶半個時辰腿。

三個月後,

顧誠死而覆生,回來了!

滿面風霜,又幹又瘦,還瘸了一條腿。

顧誠回來的時候,葉善正對著他的牌位敲木魚。

葉善原本是躺著敲的,有一搭沒一搭,聽到腳步聲,只當她那個便宜婆婆又來查崗,忙規規矩矩跪好,敲得一本正經。

房門打開,顧誠看到原本他的臥房被擺成了靈堂,他的牌位端端正正放在正中,有供果有糕點,香火不斷。還有個不認識的小丫鬟正在給他超度。

顧誠很疲憊,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葉善第一次見顧誠,就從他身上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是那種歷經沙場,殺伐果決的味道。他個頭很高,身形精悍,高眉骨下一雙略微凹陷的眼,顯得深邃又狠戾。下頜線緊繃,一看就不好說話的樣子。總之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好惹。

葉善不喜歡她,但也不怕他。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開始拆靈堂,扔供果。

葉善覺得那些又大又紅的果子扔了好可惜,趁人不註意,拿了一個藏在袖子裏。

顧誠的供品,每天晚上都會被她偷了吃,第二天換新的,也沒人說她。

她被趕了出來。

顧老太君與侯夫人正在別家奔喪,聽了消息後,又差點暈過去,哭哭啼啼的跑了回來,祖孫母子三個抱頭痛哭,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一直到天黑透了,葉善從無人註意的角落裏走了出來,問守著主臥的大丫鬟:“銀燭,今晚我睡哪?”

銀燭仿佛才想起她,面上一白,一時變得很難看,支支吾吾,“少,少夫人。”她壓低了聲音。

然而,屋裏的人還是聽見了。

顧誠將他們叫進了屋,上上下下打量她,今天他剛一回來就註意到了,擱在他屋裏的牌位寫的是“亡夫……”

因為剛經歷了一場殘酷戰爭,他心力憔悴,無暇他顧,然而事情擺到了面前,不得不問一問了。

他沈沈的目光壓下來,銀燭先受不住跪了下來。

“銀燭,你說。”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迫人的壓力。

銀燭搖著頭一個字都不敢說,她又不是傻,這件事連太夫人夫人都沒說,輪到她這個小丫鬟插什麽嘴。況且世子爺此番負傷歸來,誰敢給他添堵。

顧誠又叫了人進來,主院的小廝丫鬟不少,見大丫頭不說話,也都緊閉了嘴,沒人敢透露半個字。

葉善覺得有意思,她本尊在這兒呢,他不問她,給別人施什麽壓?

“你死了,”葉善細細弱弱的聲音,不緊不慢道:“你娘花錢把我買來你們家,和你的牌位辦了冥婚,按你娘的說法你現在是我丈夫。”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響起。

銀燭扭頭看向她,神色驚慌。想捂她嘴,又不敢。

葉善朝她笑了笑,之前她們關系一直很好。

顧誠冷冷的看著她,只覺得荒謬可笑。

但“丈夫”這個詞從一個陌生女子嘴裏說出來,又覺得新奇,還有一種古古怪怪的感覺,可能是這個詞太親密了吧。

“拿紙筆來。”顧誠有些艱難的從床上移了下來,眉頭緊皺,目光不自覺的落在腿上。

三月前,他被敵軍追至絕境,唯有跳崖,拼死一搏,幸而撿回一條命,腿當時就摔斷了,後來倉促間找了大夫包紮,如今仍能行走,可筋骨歪了,便是正常行走也如有挫骨之痛。

紙筆很快備好,顧誠提筆,這才想起來,問:“你叫什麽?”

葉善:“葉善,花草樹木的葉,我是好人的善。”

顧誠:“。”

片刻後,顧誠收筆,攤開的紙略晾了下,這才看向她,表情倒還正常:“銀燭,你從我私庫裏取一千兩給這位葉姑娘。”

銀燭脊背一僵,又似了然般,表情看不出太驚訝。

顧誠將晾幹的信紙塞進信封,遞給她。

葉善不認識這裏的字,問:“這是什麽?”

顧誠:“休書。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家,想必有了這些銀子,你在娘家也不會太為難。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若我能辦到……”

葉善捏住《休書》:“你想把我從這個家趕走?”

顧誠擡了下眉,神色意外,緊接著,他的瞳孔驟然緊縮,一股壓抑的暴怒迅速堆積心口,厲聲道:“你幹什麽!”

葉善將手裏的《休書》撕了個粉碎,扔向他,糊了他一臉。

語調平平:“我不同意。”

驚呆了!嚇傻了!在場的下人集體失去了反應。

顧誠只覺得氣血翻湧,從戰場回來,一直憋在心口的那股淤堵氣悶,忽然就頂上了喉管,沖向了腦門,“哇”得一聲,噴了出來。

葉善被濺了一裙子血。

幾乎在同時,侯夫人與顧老太君前後腳進屋,顧夫人年輕腳程快,剛好看見兒媳婦往她兒子臉上砸東西,正要呵斥,卻見他兒子臉色突然漲紫,吐出血來。當即臉就白了,一下子沖了上去。

“我的兒呀……”

這下子,比之前顧世子起死回生更兵荒馬亂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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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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