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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豈會如此!”

金丹修士一怒,氣氛逼仄恐怖,殺意翻滾,彌漫著血腥味,下方被無差別波及的人全都白了臉,恐懼的覺得這人下一瞬間就會大開殺戒。

下方的梅君清雖然也受點波及,但他已是假丹,並不驚惶,低垂著頭,心中暗爽,大師兄說的可是事實,那什麽從雲可不就是貪慕虛榮?!也明白大師兄這麽說的意思,畢竟是安家理虧在先,就算要鬧事,也不好絲毫沒有顧忌吧,不過來了這麽多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梅君塵面色不變,只淡淡一笑,附和道:“是啊,所以我才說,那位不可能是安道友的女兒呀!”就算他修為不如那男修,但他身為師門得意弟子,身上自有法寶護身,逃得性命並不難。

女修怒氣一滯,隨即氣得臉都扭曲了,赤紅著雙眼,狠狠剜向梅君塵。

男修在一旁見兩人鬥嘴,只淡淡道:“從雲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天資聰穎,是風系天靈根,修煉不足十年已是練氣大圓滿,只等築基就會被元嬰老祖收入門下,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梅道友,不知你方才說的,是傳聞還是你親眼所見?”

若是傳聞,自然不可信,若是親眼所見,一個區區練氣修士,在金丹眼皮底下,又能在皇宮鬧出什麽動靜來,問這話,也就是要麽是汙蔑,要麽是梅君塵仗勢欺人。

修煉十年進入築基,在當前修真界靈力匱乏之時,確非易事,難道那女人傲成這樣,梅君塵微微笑道:“那天發生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梅某與師弟是在感應到靈力波動時才趕到,那女修確實變幻了容貌。”

說著,單手一揮,一道美麗非凡的身影在空氣中出現,正是“夫人”的模樣,梅君塵微怒輕哼:“她假扮的是梅某在此新收的徒弟。”

這話一出,眾人都驚呆了,在翠環攙扶下蹣跚走出來的景嫻怔在當場,乾隆眸光暗沈,覆雜難辨,梅君塵之前是有過收徒的提議,可現在景嫻經脈已廢,而且修真界已經放棄這一界,不用多久他的宗門就會召他們回去,難道還是為了那個所謂一線生機?

“怎麽可能?”那女修驚叫一聲,隨即滿臉怒容:“梅道友是為了庇護誰不成,如今這情況,你怎麽可能在此收徒?!”假扮任何人都沒關系,假扮一個金丹的徒弟,那是挑釁,梅君塵插手此事就順理成章。

“梅某有何必要騙人呢?”梅君塵輕哼一聲,冷聲道:“我那弟子乃先天靈體,火木雙靈根,修煉不過半年多,已至練氣後期。”

女修瞪大眼,身後那些安家弟子面面相覷,驚訝萬分,又是羨慕嫉妒,礙於兩位金丹真人,不敢議論出聲,半年而已,修真界若是得知,定會引發轟動。

“原來如此,梅道友好福氣。”男修挑了挑眉,曬然一笑,誇了一句,突然就沈下臉來:“從雲假扮令徒一事,只怕另有隱情,然則,從雲和小女雨文在此殞命是事實,就請此間皇帝交出禍首,否則安家絕不善罷甘休!”

這話一出,算是不準備講道理了,幾乎同時,女修飛劍直指乾隆,喝道:“說,是誰殺了我女兒?”

一道白光激射而來,乾隆來不及反應,只覺耳邊一涼,伸手一摸,臉上竟被劍氣劃出一道血痕。

“皇上!”身後傅恒等人大驚失色,忙聚攏過來,可對方是在半空,動手的話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景嫻此刻離乾隆不遠,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本就無力的身體往一邊栽倒,翠環忙撐住她。

梅君塵怒極,這人竟然對著凡人直接動手,當真蠻橫至極!怒道:“道友這是何意,梅某奉師命在此,忝為皇室供奉,你不分青紅皂白動手傷人,如此行事,莫非安家竟是不把淩雲宗放在眼裏?”

“梅道友何必動怒。”男修漫不經心道:“安家對淩雲宗一向敬重,不過這裏可不是修真界,安家子弟隕落在此,淩雲宗總不能阻止我等報仇吧?”

“大哥說的是,梅道友,我等只要求交出兇手而已!”女修一臉煞氣。

“莫非兩位道友認定那假冒我徒弟的刺客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梅君塵反問。

女修臉扭曲了一下,陰鷙的眼神看向梅君塵,恨聲道:“梅道友不必耍嘴皮子,我女兒已經死了,不能為自己洗清冤屈,但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會讓她不得安寧!你若想阻止,就手下見真章!”

說罷,祭起飛劍,直指梅君塵的方向,擺出對陣的姿勢,梅君塵臉一沈,兩人身後的修士也紛紛祭起兵器,局面一觸即發。

安姓男修則目光轉向乾隆,寒聲威脅:“快把兇手交出來,否則,本座就以此城血祭我女兒亡魂!”

乾隆心下大駭,一把撥開擋在他身前的侍衛臣子,強自鎮定拱手道:“仙師息怒,我等並不知那女子身份,這才惹來大禍,只是百姓無辜,還請仙師饒過他們,朕願為她償命!”

“皇上,萬萬不可!”群臣侍衛等慌神大叫,噗通跪下,滿面屈辱憤怒。

乾隆慘然一笑,再次躬身懇求:“只求仙師息怒,饒過不相幹的人,朕雖死無怨!”餘光瞥見滿面驚恐,在翠環懷裏掙紮的虛弱身影,只企盼著她不要逞強,不要過來,他沒想到安家竟這般狂妄,絲毫不顧忌因果。

男修冷哼一聲,袖子一揮,梅君塵只來得及掐了個手印。

就見乾隆身上泛起一圈金色光暈,一閃而逝,身子高高飛起又重重摔落在地,翻滾了兩圈停下,一口鮮血噴出,明*龍泡上沾滿灰塵,上面鮮血斑斑點點,乾隆面色慘白如紙,胸口劇痛,止不住咳嗽數聲,鮮血不停溢出。

男修看了眼怒容滿面的梅君塵,冷聲一聲,轉頭高高在上睥睨著乾隆:“想不到你還挺硬氣,不過,你不怕死,怕不怕生不如死呢?……”

駭人至極的威壓壓得乾隆身邊眾人動彈不得,滿臉悲憤,面露絕望。

“慢著,住手!”微弱的聲音一出口就被寒風吹走,在這冷冽如霜的寒冬聽不真切,不過修士自然發現了,男修冷眼掃過去,見是裹著黑色大氅的美麗女人,瞇著眼,嘴角緩緩勾起殘忍弧度:“經脈盡廢的女修?是你殺了從雲和雨文?”

“不錯,是我!”景嫻心裏已經不怕了,往嘴裏塞了顆補氣丹,身上立時有了點力氣,不要翠環攙扶,踉踉蹌蹌奔向乾隆。

“嫻兒!”乾隆努力撐起上半身,眼睛緊盯著奔向他、不穩的身形,心中大慟,今日這情形,他護不住她,難不成竟是都要殞命在此。

景嫻撲進他張開的懷抱,塞給他一枚養元丹,扯出帕子為他擦拭嘴角血跡,而後緊緊抱了他一下,忍著心下悲慟,柔聲道:“弘歷,你要好好的!”

上方那些修士冷眼看著滿身狼狽、緊緊相擁的兩人,男修眼中閃過異色,輕哼一聲:“原來是皇後,想不到竟然也是位修士,這身修為是從文廢的?”

身邊的女修恨意滔天,咬牙切齒:“大哥,這女人修為沒廢也不是從雲的對手,定是使了卑劣手段,我要她生不如死!”

乾隆雙手微微用力,景嫻直起背脊,仰頭看向上方:“本宮修為是不如那女刺客,你們今日前來,不就是想找出兇手嗎,我就在這裏,想如何都可以!”

“不!折磨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乾隆打斷她,雙後擁緊,目光掃過梅君塵時露出一絲哀求,然後望向安家那兩人:“皇後是為了朕才誤殺了那女子,你們若要報仇,找我就好!”

“弘歷!”景嫻反手要去捂住他嘴,急聲道:“你是皇帝,不可任性,大清不能沒有你!”

“好一對苦情鴛鴦!”女修呸了一聲,見下面兩人雖然狼狽,卻相依相偎恩*非常,氣得面部猙獰。修士子嗣艱難,好容易生了個天靈根的女兒,只是一個簡單歷練居然就送了性命,叫她如何不恨,劍指向景嫻:“從雲被你所殺,我不會輕易饒過你們!”

陰狠一笑,森然道:“就先削掉你四肢,割掉舌頭,做成人棍,讓這狗皇帝日日面對,看他還能喜歡你到何時?”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今天停電了,剛剛才來,~~~~(>_<)~~~~

☆、119生死與共

景嫻身子一顫,清澈的水眸閃過一絲驚懼,乾隆恨極,腦中殺意翻滾,雙手抱緊她,真到了萬不得已,他會陪她!

這時,梅君塵忽地閃身擋在兩人面前,身上靈光隱隱。

女修大怒,就要發難,男修也皺起眉頭,現在這種形勢,就算梅君塵是金丹,最多和他妹妹打個平手,而他們這次可是帶了好幾位築基,就算不好殺淩雲宗的門人,活捉也未必是難事,這人竟敢撕破臉皮不成!

“安道友莫要欺人太甚!”梅君塵陰沈著臉,語氣冰冷:“皇後是我徒弟,之前那模樣是她在外時所用,你女兒先是冒充她身份,又在皇宮大開殺戒,她當時已有七個月身孕,害得她早產不說,經脈盡廢,如今竟又不顧身份,肆意欺淩,真當我淩雲宗好欺不成!”

安家飛舟上那幾個小輩被罵得羞臊不已,祭起的法器搖擺起來,面露遲疑。來之前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緣由,對於長輩前來凡人界尋仇,聲勢弄得這樣浩大還覺奇怪。後來見淩雲宗居然有金丹修士在此,很是震驚,再聽他們意思,分明是自家理虧在先,原本以為兇手是凡人,淩雲宗實在犯不著和安家結仇,可現在這樣,廢了人家這麽優秀的後輩,再無理取鬧,可就結下大仇了!

女修腦中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身上煞氣更濃,心裏想著莫不是女兒發現這人資質絕佳,這才先下手為強,目光惡毒如刀狠狠瞪著下方那靠在男人懷裏的女子,恨不得立時將她撕成碎片。

男修傳音讓她稍安勿躁,就算想著報仇,但目前安家還不能和淩雲宗死磕,想到來之前真君的交代,神色略見和緩:“梅道友見諒,從雲和雨文出事,妹妹只是傷心過度,失了分寸。”

輕描淡寫安撫幾句,轉而語氣沈痛:“請梅道友理解我二人喪女之痛,從雲和雨文是我安家嫡系,她們只是一時好奇進了皇宮,卻落得如此下場,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具體發生了什麽,也不過是你們的一面之辭!”

“既然皇後經脈已廢,也算不得淩雲宗的弟子,梅道友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廢人致淩雲宗這些弟子於不顧吧?”光掃過下面淩雲宗一眾人,男修話語裏明晃晃的威脅。

梅君塵氣急反笑:“此間種種,梅某已命師弟回修真界稟告師門,當時雖不知刺客是何人,但經過空窗時都有記錄!安家害得我徒無望大道,如今竟反過來尋釁挑事,可笑之至,我淩雲宗就算在此勢單力孤,也絕不會後退半步!”

“大師兄說的是!”梅君清接口道:“就算我等都命喪在此,自有師門為我們主持公道!”

其他弟子都悲憤決然仇視著對面,安家逼迫至此,若當真後退,回到修真界也無顏立足,淩雲宗威望尊嚴不容褻瀆!

女修眼中戾氣閃過,重重威壓狠狠迫向那幾位練氣修士,梅君清瞳孔一縮,瞬間激發護身法器罩住大家,只聽得轟隆一聲,護罩只堅持兩息就破裂開來,梅君清連退兩步穩住身形,嘴角鮮血溢出,已經受傷,身後練氣期弟子摔作一團,相顧駭然!

梅君塵被男修盯緊,竟不及動作救援,臉色鐵青,彈出一凈瓶,金光四射,將那些練氣弟子罩在其中;

女修縱聲大笑,殺氣凜然:“不過幾個練氣期,也敢如此無禮,這只是小小警告,乖乖躲在這護罩之中,再敢放肆,要爾等死無全屍!”

“欺負修為遠遠低於你的晚輩,你也不嫌臉紅,真給你安家丟人!”忿恨沈寂中,清冷如泉的聲音帶著嘲諷揚起。

女修笑容僵住,對峙中的男修和梅君塵也都看了過來,淩雲宗弟子相互攙扶著站起,隔著護罩的。

“你不就是為了報仇,找我就是!”景嫻顫巍巍站起身來,說罷,對梅君塵福了福身:“真人大恩,晚輩無以為報,如今晚輩修為盡廢,確實不能算作宗門弟子,不必為我連累大家,否則晚輩死不瞑目!”

梅君塵轉過身,眸光有些覆雜,若那女修持續攻擊,他那護罩堅持不了多久,何況對方身後還有幾位築基,形勢不由人,他們沒有半分成算。

乾隆也彎了彎腰,扶景嫻靠在他胸前,懇切道謝:“真人已經盡力,我們夫妻感激不盡!如今這種場面,就由我們為那女子抵命,只求真人在我們去後,照顧著些大清。”

地上眾人跪伏著,淚流滿面,悲呼道:“皇上,臣等無能,唯誓死追隨皇上!”

“皇阿瑪,皇額娘——”蘭馨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哭叫著,被梅君清一把抓住,鎖住她聲音,蘭馨眼裏溢滿哀求,拼命掙紮,又怎掙脫得了築基修士的靈力禁制。

梅君瑞在傳來訊息的同時,還嚷嚷著會盡快回來,梅君清心頭雪亮,就是為了蘭馨,他自然不會讓她枉送性命。

景嫻對梅君瑞投去感激的目光,回頭看著乾隆,抓著他胳膊的手微微顫抖,紅著眼:“弘歷,那個人是我殺的,你別犯傻,這事和你沒關系,你是皇帝,我不能成為千古罪人!”

乾隆緩緩搖頭,擡手抹去她眼角濕意,聲音也有些發顫,語氣堅定:“嫻兒,什麽都可以聽你的,這事不行!我說過陪著你,無論你去哪都一樣!”

擁著她微微轉身:“你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日後用心輔助太子,就是對朕盡忠!”

“弘歷,你……”

“皇上!”

“還真是感人!”冷笑聲打斷哀慟場面,是那怒火中燒中回神的女修,瞪視著下方,隨即不懷好意哼笑數聲:“看你們這麽情深意切,倒讓我有些不忍了!”

男修眸光閃了閃:“妹妹說的在理,這樣吧,只要你們答應一個條件,留下這皇後一命也未嘗不可!”

乾隆擁著景嫻沒有說話,微微皺眉,臉上不見喜色,暗自戒備,他可不認為這安家逼迫他們到這種地步,真的可以動之以情難道安家想要掌控大清,可按理這界已被放棄,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就算沒有,修真界這麽多宗門,安家就算當真占據了皇室,也是沒用。

“你天資倒也不錯,難怪從雲看上了你……”男修的話令眾人愕然,齊齊色變,什麽意思?

男修嘆了口氣,道貌岸然,看在乾隆眼裏分外虛偽,耐著性子聽他鬼扯,又見他身邊的女修則是面露詫異,顯然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心裏異樣的感覺越發濃烈。

“要你做的事也不難。”男修感慨一陣,悠然道:“只要你下旨將這皇後逐出宮去,追封從雲為皇後即可!只要你做到這一點,我可以引你入我安家化神真君名下,各種資源任你挑選,憑你資質修煉至金丹不成問題,至少享五百年榮華富貴!”

梅君塵並一眾修士盡皆瞠目結舌,如今修真界是什麽情況,資源幾乎不可再生,就算打通新的空窗,是個什麽情況還不一定,竟然允諾資源任他選用,還有化神真君收徒!安家就算再富裕,也不會這樣揮霍吧,就連那女修都驚呆了,說不出話來。

跪在帝後身周眾人也都一臉莫名,淚水還掛在臉上,瞪大了眼,驅逐皇後,對安家竟然這麽重要?

場內詭異的安靜,男修挑了挑眉:“你若是不信,本座可以道心發誓,絕無虛言。”

乾隆忽然展眉一笑:“朕自問還沒這麽大的魅力,讓一個從沒謀面的女修傾心,所謂資質也不過是用洗骨水和洗髓丹強行轉換了靈體,朕年歲也已近半百,實不值得仙師如此看重。”

男修大手一揮:“這個你不用擔心,本座不會看錯人,雖然年歲大了點,但能以凡人之身洗髓,沒有強大意志和逆天運氣,也不可能成功,最多十年,築基必成!”

乾隆哈哈大笑,眾人還以為他是樂瘋了,梅君塵眼神暗了暗,那女修恨得咬牙:“大哥,你為何……”

不等她說完,乾隆收住笑聲,毫不顧忌在景嫻發髻輕柔印上一吻,凝視著她的目光繾綣纏綿,聲音鏗鏘有力:“自從皇後廢了靈體,朕就絕了修仙之念,只想與她廝守一生,她若不在,朕生有何歡!仙師的美意,朕只能婉拒了!”

景嫻睜大眼,剛要說話,驀地一寒,不祥湧上。

男修不敢置信瞪直了眼,隨即勃然大怒,手一掄,一道霸道至極的森寒冷芒劈向帝後所在,尖銳的呼嘯聲中,只聽得轟隆巨響,慘叫聲連連,地面炸開,幾十道人影被遠遠拋飛,砰砰聲響起,鮮血四濺,灰塵揚起,擋住所有人視線。

等煙霧散去,只見破破爛爛的青石板中央,帝後相擁著倒地,一團柔和的光暈攏住兩人,他們身邊的那些侍衛大臣都被激起的氣浪拋飛,哀鴻遍野,這樣近的餘波波及,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修士嘩然,這樣的雷霆之擊,那兩人竟然沒死?!女修猙獰著面孔:“這是寶器?!”

“嫻兒!”光圈中,乾隆哀慟欲絕,顫抖著扶起景嫻,她七竅正慢慢溢出血絲來,鮮紅劃過慘白的面孔,淒歷恐怖。

梅君塵站在他們身邊,法衣破了個大洞,他在感應到殺氣的同時張開護罩,可那人修為高出他許多,暴怒之下無所顧忌,只來得及稍稍擋了擋,本以為他們定然無可幸免,沒想到這兩人身上竟有寶器,

景嫻無力的靠在乾隆懷裏,鳳戒會自動護主,但只有神識激發才會形成防禦罩,她神識早已是傷上加傷,強行激發寶器,哪裏還支持得住,識海就如要爆炸開來,疼痛欲裂,努力睜大眼看向乾隆,卻說不出話,眼神逐漸渙散。

乾隆淚眼模糊,抱著景嫻不停呼喚她,痛不欲生,光圈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蘭馨淚如雨下,淒聲大喊著,卻發不出聲來,梅君清死死抓住她:“她沒事!”

梅君塵面露不忍,正要說話,那男修已從震驚中回神,目光中閃過貪婪陰狠,寒聲道:“她沒事,不過是神識受傷!淩雲宗當真好大的手筆,竟連寶器都舍得給一個經脈盡廢的人,真是暴殄天物!”

梅君塵沒有回答,持劍守在一邊,手中靈光吞吐著,對乾隆說道:“這防禦罩大概還能支撐半個時辰!”

乾隆似若未聞,只身子頓了頓,然後拿帕子專心為她清理面容,又將她努力睜著的眼睛合上,聲音柔和的不可思議,安撫她:“乖,睡會,睡著就不痛了,我會陪你,一直陪著你。”

景嫻聽話閉上雙眼,淚水混著鮮血滑落,乾隆心中淒楚,單手抱著她站穩,右手忽然出現一把短劍,而後將目光轉向那些傷勢不太重、拖著長長的血跡跪行而來的重臣……

幾乎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就連重傷者都掙紮著跪穩,心直往下沈,梅君清松開手,任由蘭馨淒然跪下,遠處因這邊動靜聚攏而來的侍衛紛紛跪下。

乾隆剛要開口,突然怔住,一動不動,耳邊一個聲音突兀響起:“你想做什麽?”

那聲音很輕,悠遠縹緲,乾隆瞳孔微縮,是誰?正要四下查看,那聲音又道:“沒人看到我,也不會有人聽到你說話!”

乾隆楞了下,突然想起之前景嫻說的,微微低頭,定定看著懷裏面色慘白的*人:“你就是給了嫻兒鳳戒的人?”

“是的。”

“你、你一直在這?”

“對。”

乾隆面色一變,剛才那麽危險,險死還生,這人都沒出手,想必是不會幫他的,抱著景嫻的手臂用力收緊:“你的目的?”

那人一頓,輕笑一聲:“先回答我的問題。”

乾隆胸中泛起無力又覺悲哀,別說是這人,他連安家的人都對付不過,又能如何,慘然笑道:“你既然一直都在,又怎麽會看不清楚,就算有梅君塵幫忙,也不是安家的對手。如果我和皇後都死了,安家應該不屑與凡人為難,多少也會顧忌些因果吧!”

“安家不是說了,只要你和皇後分開,就不會為難你們,甚至還給了你天大的好處?”

“若廢了皇後,她哪還有命在?”乾隆皺眉不悅,廢後的身份,她豈能茍且,何況還有永璂和曉曉:“那些好處,沒了皇後,我要它何用?”

“說的好聽,又不是沒廢過!你還不是過得逍遙自在!”另一道滿含譏諷的冷冽聲音在耳邊炸響,乾隆驀地一寒,短劍哐啷掉落下來,眼前不知為何,竟出現一座小佛堂,一個青衣素服瘦弱女子跪坐在蒲團上,雙眸黯淡無光,乾隆如遭重擊,那是嫻兒!怎麽可能?

畫面快速閃過,令貴妃,十五阿哥,香妃,南巡,斷發,廢後,淒冷的佛堂,孤寂絕望的眼眸,迅速破敗的身體,只有愈漸蒼老的容嬤嬤隨伺一旁,很快,形容枯槁、無聲無息倒在床上再沒醒來,容嬤嬤殉主;而後他下旨將她葬於裕陵妃園寢純惠皇貴妃墓穴內,無享祭,甚至沒有謚號,他們的永璂跪在養心殿外,不得召見,年僅二十五歲就早早的去了……

乾隆身子顫抖著,喘不過氣來,他想開口反駁,那是假的,可那一幕幕又是那樣的真實,原先那個聲音似乎在嘆氣:“皇後還有得救,甚至經脈我也可以幫她重塑,需要你付出些代價,你願意嗎?”

“要我做什麽?”乾隆聽到自己恍惚問道。

那人耐心解釋:“剛才的那些,是這個時空真實發生過的,所以皇後才會鳳魂不穩,忽隱忽現,想要救她,除了原先奪走她鳳運的女子為祭,還需要你的龍運加護,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活不了,用你的命換她一命,你願意嗎?”

乾隆垂眸,茫然的看著懷中氣息奄奄的妻子,眼淚滴下,落在她蒼白如雪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卻笑不出來,只憑著心意啞聲道:“嫻兒不會同意,我也不願意,她只能在留我身邊,生死都在我身邊!”

眾人都等著皇帝下詔,卻遲遲沒聽到聲音,又不敢擡頭張望,修士則皺著眉頭,看著乾隆神色變幻莫測,安家那倆人怒極,男修冷笑道:“怎麽,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話音剛落,變故突起,帝後身上突然激射幾道刺眼白光,直射向安家修士所在,飛舟炸開,濺起滔天血霧,修士紛紛從高處摔下,沒有靈氣護持,淒厲痛嚎聲不絕於耳;兩位金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兩道白光分別直直撞入他們胸腹,金丹立時破裂,鮮血迸飛,腹部均被斬出一道巨大的傷口,一頭栽了下來。

全場駭然,不知作何反應,就聽見虛空中大笑聲起:“如何,我贏了吧?!哈哈哈哈……”

☆、120正文完結

這一天,正史沒有記載,野史則有無數種版本,唯一共同的,就是紫禁城上空出現了神跡。四九城的男女老少,震驚過後,紛紛朝著皇宮方向噗通跪下,五體投地萬分虔誠,嘴裏喃喃自語祈禱著。

紫禁城中,乾清宮前,地上所有人呆若木雞,傻傻擡頭,就連那些慘聲哀嚎的修士都駭然住嘴,瞪大了眼,劇痛都忘了。

就見虛空中,一個俊美霸氣的男人緩緩現出身形,身著月牙色暗鎏流金長袍,玉冠束發,正開懷大笑,笑聲仿佛激蕩在每個人心裏,他身上隱隱蘊含的有如天地意志,無窮浩瀚的氣息震懾得眾人一絲不敬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清亮的嗤笑聲打破震撼,就見俊美男人身邊出現兩人,一個溫潤如玉的青年,另一位則是一名少年,精致無比的容貌,冰若寒霜,無情黑眸掃過底下時,那群安家的修士如墜冰窟,靈魂深處傳來的戰栗恐懼,絕望等待審判。

少年目光定在昏迷著的皇後身上,冷哼道:“這有什麽好得意的,你犯規了好幾次!”語氣淡淡的,帶著點不屑,但也可以聽出他心情還不錯。

俊美男人又笑了幾聲,也不反駁他,轉過頭去,也不知在看些什麽,又好似在和隱在虛空中的誰說話。

聲音分明就是剛剛在他耳邊問話的兩人,乾隆只覺這三人相貌似乎有些熟悉,下意識皺了皺眉,又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木木的,他所受沖擊太大,全副心神還都在剛才填鴨一般塞進腦海中的那些畫面,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

雙手用力抱緊,懷裏溫熱充實的觸覺微微驅散了憤怒、悲慟和絕望,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到那種地步,她就在自己懷裏!眼前又仿佛出現那了無聲息的枯敗身影,那人也說了,這些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那又是什麽意思?

敬畏仰望的眾人,第一眼都隱約覺得熟悉,不過他們誰也不敢盯著看,紛紛低頭,那流光異彩的華美服飾,神仙般的人物,浩瀚的氣勢,誰也不敢胡亂猜想,只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讓他們歡喜的心都要跳出來,何況能見識到這樣神奇的一幕,甚至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梅君塵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不是就是他們宗門的生機?他當然看出來,這幾人並不是真身,不過是投影就有這樣浩瀚威嚴,似乎天地意志都臣服其下,這是仙人也做不到的吧?

正想著,虛空中,那俊美男人回過頭,目光直直看來,梅君塵頭皮一麻,只覺自己被人看了個通透,躬身行了一禮:“晚輩淩雲宗梅君塵,見過尊上!”

男人還沒開口,少年嘿嘿笑了聲,清脆悅耳,意味深刻,梅君塵莫名所以,不敢擡頭,彎著腰動都不敢動,溫潤青年開口倒是給他解圍:“別鬧了,額娘心魔已除,也是時候閉關晉級,這事及早了結為好!”

下面的人聽得雲裏霧裏,虛空中另外兩人都是神色一斂,男人手指朝皇後的方向點了下,就見皇後左手突然沖出一道金光,一閃而逝隱入她腦中,隨後驀然綻放柔和絢麗光暈,光圈擴散開來,很開消散無蹤。

乾隆駭得心跳都停了,又見面前憑空出現一翠綠小瓶,耳邊那個男人聲音響起:“我欠你們一段因果,以此償還,好自為之。”

愕然擡頭,虛空中人影已經消失了,若不是滿地瘡痍,安家那些修士肢體破碎,血流滿地,斷斷續續的□聲,混著濃重的血腥味,他幾乎以為方才的一切都是做夢。

梅君塵嘴唇顫抖,難以自持,緊盯著眼前懸浮著的、快速旋轉的小巧寶塔,光暈四射,散發著強大威勢,帶動天地靈氣波動越發狂暴,隨時可能遁走。

“師兄,這是……”梅君清並幾個弟子圍了上來。

“你為我護法!”心知這寶塔只是暫時被原主人束縛著停在他面前,梅君清匆匆交代一句,盤膝坐下,準備先行認主,再閉關煉化,卻沒想到這麽順利,幾乎在他神識烙印上的一瞬間,寶塔光芒一斂,立時出現在他識海之中,是個七層寶塔,瑩潤光澤,通體無暇,竟是一件空間神器!

梅君清剛要觀瞻這寶塔,就消失不見了,桃花眼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問:“師兄,你認主成功了?”

梅君塵回過神,點了點頭,總是清冷疏離的眸子溢滿神采,璀璨生輝,神情激動,傳音道:“師父算的,全對!”

梅君清怔了怔,等反應過來之後,頓時驚喜若狂,梅君塵唇角揚起轉身走近乾隆,輕喚一聲:“陛下!”

乾隆一顫,恍惚回神,眼神有了焦距,緩緩伸手,那翠綠小瓶自動落在他掌心,信息傳入腦海,這是天蘊丹,是重塑靈體的仙丹!

蘭馨也跌跌撞撞跑到乾隆身邊,發髻淩亂,臉上淚痕未幹:“皇阿瑪,皇額娘怎麽樣?”

乾隆這才有了真實感,環顧一下四周,取出養元丹、培元丹及一些外傷藥膏,抱著景嫻微微彎腰:“今日多謝真人,朕感激不盡!這些都是我朝重臣,還請幾位仙師幫忙救治!”

“陛下無需客氣,你先帶皇後去療傷,這裏一切我來處理。”梅君塵態度前所未有的溫和。

乾隆再次謝過,又吩咐蘭馨一聲,打橫抱起皇後大步奔向乾清宮東暖閣。

梅君塵將丹藥交給興奮中的梅君清,讓他和蘭馨一起帶著弟子快去幫忙,自己則走向那些滿面驚懼,呼痛都不敢大聲的安家修士所在,然後打出一道道手訣,將他們一一封印,邊暗暗猜測方才虛空中人的身份,打落安家修士的白光,是從皇後那裏發出的,仙人或神人是不能下凡的,想必是一縷神念附著在那防禦型寶器上,他和皇後接觸那麽多次,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身子突然一頓,走到那兩個鮮血淋漓,萬分狼狽,眼神一致怨毒的金丹修士面前,梅君塵瞇了瞇眼,嘆息道:“金丹都碎了,真可惜?”

那兩人眼中的惡毒都能形成實質,恨不得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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