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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身咒,你給她戴上吧,等她八歲以後再取下。”

“多謝真人!”乾隆示意蘭馨接了過來,真誠道謝。

“你要真的謝謝我大師兄,不如把這孩子送我師兄做徒弟吧?”梅君清聽了,挑眉笑道。

乾隆楞了下,抱著孩子的手微微收緊,勉強笑道:“這、孩子還太小,……”

梅君瑞嘿嘿一笑,大聲道:“舍不得就直說嘛!”

蘭馨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妹妹還這麽小,你們會帶嗎?”

“蘭馨!”乾隆沒見過蘭馨和梅君瑞相處的情況,見她這樣無禮,倒擔心對方惱羞成怒,宮裏現在可禁不起再來一場修士對決。

蘭馨不服氣嘟著嘴,站到乾隆身後,眼刀子剜向梅君瑞。

梅君清嘴角勾了勾,再看他小師弟還一臉討好,暗暗翻個白眼,這來了趟凡人界,怎麽都桃花開了?!

梅君塵只是因為師弟的提議有這個想法,當然沒想帶這奶娃娃走:“師弟是在說笑,皇帝不必放在心上。修煉至少得等到六歲,到時再拜師不遲!”若是靈根不行,收作記名弟子也可以,畢竟是她的孩子!

“朕代小女謝過真人厚*!”乾隆繃緊的心弦一松,暗暗松了口氣,若有嫻兒醒來,發現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女兒被人要走了,那還了得!心思又轉移開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梅君塵看出乾隆心不在焉,也不過多打擾,就帶著兩師弟告辭離開。

乾隆沒有客氣留人,再看蘭馨累得腳步虛浮,忙讓她回去歇著,蘭馨並不知道皇後靈力反噬的事,依言退下。

太醫診完脈出來稟告皇後的情況,乾隆緊抿著唇,挺拔的身姿不動如山,目光一直落在繈褓中小嬰兒稚嫩的臉上,久久不語。良久,才回過神來,將已經睡著的女兒交給容嬤嬤,轉身走進產房。

兩個太醫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容嬤嬤嘆了口氣,讓翠環送太醫出去,抱著小公主,悄悄拭去眼角濕意。

房內還隱隱有股血腥味,乾隆揮退行禮的宮人,走到床邊。景嫻靜靜躺著,雖然暫時封印了暴突的靈力,可意外早產對她還是不可避免造成極大的損傷,甚至那些丹藥也不起作用。身上衣物已經換過了,螓首無力偏著,長長地睫毛如折斷了的蝶翼,秀發仍濕濕的黏在脖頸處,臉色蒼白如雪,呼吸微弱,虛弱悄無聲息躺著。

乾隆喘了口粗氣,握著景嫻的手顫抖起來,深深將頭埋了下去,斷斷續續哀慟聲沈悶壓抑,隱隱帶著些哽咽:“對不起,嫻兒,對不起……”

心被狠狠撕裂開來,鮮血汩汩湧出,是他太過自負,明知那女人是假冒的,竟然給了她機會走進殿裏,以為不過是個貪圖榮華的弱女子,卻是引狼入室,直接導致這樣的惡果。經脈盡廢,元氣大傷,身體孱弱還不如普通人,這讓曾經距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的她如何接受,他雖然可以確保她一生榮寵,可失去的健康,將永遠無法彌補,他洗髓之時,曾拉著她手一起暢想未來,那終究成了奢望!

慈寧宮中,

昨晚太後倉惶逃出乾清宮,一開始在離得稍遠一點的地方等消息,之後就被侍衛客客氣氣護送回了慈寧宮。本以為皇帝既然派了婉妃來陪她,危難時刻見真心,他至少還顧念母子之情,畢竟她也是被蒙騙了,不會當真氣她,等解決完了刺客,定會派人通報消息。

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一連派出幾波人出去也被門口的侍衛給擋了回來,偏偏態度恭恭敬敬,一口一個皇上關心太後安危,宮中可能有刺客同黨,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出去。

婉妃更是個榆木疙瘩,一問三不知,趕她也不走,直到深夜,幾個嬤嬤苦口勸她,太後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一晚,她也受驚不輕,淩晨就開始發熱,皇帝自然還是沒來,太醫早就被派來了慈寧宮守著,果然派了上用場。

熱度直到天亮還沒退,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偶爾睜眼就是問皇上來了沒,桂嬤嬤不敢說實話,只說乾清宮有派人來看過幾次,只是不巧太後正睡著。

太後聞言果然安心了,又沈沈睡去,卻不知她的情況,乾隆確實是知道的,不過他一直守在產房外,聽永璋提起太後的情況,只淡淡回了句“知道了”,派人探望都是永璋所為……v

☆、105姐妹情絕

這一晚,全城戒嚴,風聲鶴唳,前鋒營、驍騎營全數出動,四九城都被驚動了,無數人夜不能寐,惶惶然不知所措,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宮內的消息傳不出來,只知道十二阿哥生辰宴出了事,進宮赴宴的宗親國戚一夜未歸,府中千方百計也探聽不到消息,坐立不安等到天亮,才陸陸續續被侍衛送了回來,福晉都是驚魂未定的樣子,而各家爺們大都掛彩,甚至有些傷勢較重被留在了宮中。

這種情況如何隱瞞得住,再聯想皇帝親衛營突然調動,宮中進了刺客迅速傳播開來,朝野震驚!整個京城陷入死寂,彌漫著血腥肅殺之氣。

臨近年底,走親串門都停了,朱紅大門基本不開,只角門和後門卻不斷有人進出,小心打探消息。普通百姓不明緣由,但街頭鬥雞遛狗的紈絝全失了蹤跡,腦筋靈活的,忙都回去關門閉戶,只外面動靜一直不小,也不知是不是亂黨,呼啦啦抓了一大批。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以將事情調查的□不離十,福爾泰已死,福爾康也身受重傷,五阿哥深受打擊,神色恍惚,只知喊冤,永璋審問,兩人開始語無倫次,但一夜下來,什麽都招了,當然,也由不得他們不招。

兩個月前,永琪眼見皇帝給的期限將至,和福家兄弟商議,去河間尋找夫人,以期立下大功,請求賜婚。之後福家被抄,福家兩兄弟狼狽逃亡,商議過後還是一路直奔河間,而後經過一番波折,找到假冒的夫人,再偷偷潛進京城,躲到了永琪的府邸。

因為“夫人”假裝失憶,加上永琪無詔不得進宮,永琪便去了固倫公主府求和敬,沒有皇帝的旨意,自然不可能審訊固倫公主,但情況卻不難查明。和敬公主親自見過那位夫人,而後很快通知永琪在永璂生辰宴上稟告此事,並且說此事功成,太後會下懿旨將小燕子指給他做格格。

乾清宮中,乾隆端坐在禦座上,臉部肌肉痛苦的抽了兩下,目光停滯禦案上打開的奏折上,一動不動,殿內氣氛凝固了一般,沈重的令人窒息無法喘氣。

殿內只有吳書來在一旁戰戰兢兢伺候著,連偷覷一眼皇帝的臉色都不敢,被自己的兒女和親生母親算計,該是怎樣的憤怒和悲傷!

“和敬現在何處?”乾隆突然出聲。

“三公主昨晚暈倒了,舒貴妃娘娘送她去了西三所。”吳書來身子一顫,連忙回稟,也不敢再胡思亂想。

“受傷了,太醫怎麽說?”乾隆沈聲問道,眼中閃過寒芒。

昨晚大亂,受傷的大都是那女修附近的人,兩位上了年紀的王爺重傷,宮人死了幾個,在最外面的女眷反倒沒事。而女修後來的目標是永璂,宮妃格格都沒什麽事,除了和嘉的貼身宮女死了一個,其他宮人都是波及受了點輕傷。雖然沒註意的和敬,但如果她受傷了,永璋奏折上肯定會提到,難道她假裝暈倒想逃脫罪責?

“並未受傷,太醫說是受驚過度以致氣血不暢。”吳書來聽出皇上話語中的冷嘲質疑,暗暗可惜。和敬公主從小受寵,更是孝賢皇後留下的唯一骨血,當真是集萬千寵*於一身,如果她安安分分做她的固倫公主,就算孝賢皇後陰毒手段曝露,皇上一時遷怒於她,也還會顧念父女之情,偏偏先前就對皇後不敬,又鬧出這次刺殺,以致皇後為救十二阿哥受傷早產,別人可能不知道,吳書來卻很清楚,皇後這次,早產還是小事。

“她膽子可大得很,也會受驚過度!”乾隆冷哼一聲,心底徹底絕了父女之情:“傳朕旨意,和敬公主涉嫌刺客一案,暫押宗人府,聽候處置!”

乾隆怨自己剛愎自用,更恨他這兩個引狼入室的好兒女,深深後悔當初何必為了給和敬留一些顏面,沒直接昭告孝賢罪行,他寵了二十餘年的好女兒,甚至聯合太後一起謀算他,當初布騰巴勒珠爾因阿睦撒納叛亂被削爵,他接連賞賜安撫於她,她還是和她別扭了半年有餘,那時可不就知道她的心性了?!

吳書來下去傳旨,乾隆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大殿,心猶如破了一個大洞,寒的厲害,而同時,滔天的怒焰絲毫沒有平息的趨勢,必須以鮮血祭奠!

景嫻一直沒醒,八個時辰已過,靈力反噬讓她即使在昏睡時不斷痛苦掙紮,肆虐的靈力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破壞她體內經脈,他緊緊抱著她,卻不能減輕她一分一毫的痛苦,不敢看她痛苦扭曲的淒美容顏,在他懷裏顫抖的嬌軀,時刻提醒他的無能,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害了她的,一個也逃不掉!

宗人府大牢,紫薇和福爾康照理是沒有資格關押在此的,不過因為永琪被帶來了這裏,永璋索性將他們都關了進來,以便審訊。

陰冷的地下,小燕子難得沈默,抱著一床錦被安安靜靜跟在牢頭身後。

“小燕子,是你!”紫薇一看到她就連滾帶爬撲了過來,扒拉著鐵欄桿,沒等小燕子站定,憔悴蒼白的臉上又哭又笑:“小燕子,小燕子你來了!爾康呢,你看過他嗎,他現在怎麽樣了?受了那麽重的傷,有沒有請太醫看過?”

獄卒嗤笑一聲,鄙夷道:“還以為是福大爺呢,請太醫,呸!他受得起嗎?!”

“你——”紫薇臉色白得徹底,難堪又委屈,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哽咽著指責:“這位大人,您怎麽這麽殘忍,說這種話!爾康受了很重的傷,不請太醫他會死的,您也有父母親人,怎麽就體會不到我的痛心呢!”

“哎呦呦,得了吧,你算是個什麽親人啊!”獄卒嘖嘖兩聲,鞭子就要戳到紫薇的臉上,紫薇瞳孔一縮,尖叫一聲,滿臉懼意。

小燕子一把扯住鞭子,忍住怒氣:“這位大人,對不住了,我和她說兩句話就好,還請您在外面等一下。”

“好吧,動作快點!”獄卒也不敢放肆,雖然不知道這姑娘身份,但昨天三阿哥審訊時帶在身邊,衣著也是宮裏主子才能穿的,橫了紫薇一眼,將鐵門打開,走到外頭守著。

“我給你送被子來,牢裏冷,別凍病了!”小燕子面無表情,抱著被子進了牢房,把被子放在石床上,打量了一下,三阿哥說給紫薇單獨安排一間房,這裏甚至比永琪那還幹凈些。

“小燕子!”紫薇見小燕子冷著臉的模樣,怯生生上前,揉捏著衣角,濕潤蒼白的臉上帶著些討好:“小燕子對不起,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我真的沒想害你的!我只是,太感動了,五阿哥失去皇上的寵*,說起來也是因為我們,他付出了那麽多……”

“別說了!”小燕子聽她還提起永琪,怒沖沖打斷她的話。

紫薇一噎,滿腹委屈,噙著淚不再多說,說不出的可憐。

小燕子很想抓住她質問,為什麽一心只想著永琪怎麽樣,不為她想想,一旦進了阿哥府,她一輩子就被困在了那裏,連當皇上的女兒她都受不了規矩,那做一個小小的妾氏格格,她會怎麽樣?!可看她這副樣子,什麽也不想說了。

“我求了三阿哥,金鎖沒事,已經回了會賓樓,你放心吧。”小燕子說完,就要往外走。

紫薇嚇得撲過去抓住她胳膊:“小燕子等等,爾康呢,他怎麽樣?他……”

“別提爾康了!”小燕子狠狠甩開她手,大聲喊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爾康爾康,你還看得見別人嗎?你知不知道,爾泰已經死了!”

紫薇大震:“你說什麽,爾泰死了!那爾康怎麽辦,他一定傷心死了!”

小燕子氣得直咬牙:“如果當初聽我的,不要帶那什麽夫人進宮,就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一心想要立功,現在好了,功勞沒有還帶了刺客進宮,福家全完了!爾泰死了,爾康犯下那麽大的罪,你以為他還能活命嗎?!”

紫薇懵了,連連後退,身子撞到後面墻壁,無力滑到在地,淚如雨下:“爾康是被騙了,他不是有心的!我們只是被人騙了!”

哭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麽,抹了抹淚爬到小燕子跟前,拉住她手,苦苦哀求道:“小燕子,皇上還是喜歡你的,你去求求情,我不能沒有爾康啊!爾康如果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小燕子,求求你!”

小燕子怎麽拉都拉不起來,索性用力把她扯開:“他是帶了刺客進宮,刺殺皇上是要滅九族的!我算什麽,不過是個平頭百姓,有什麽本事求情?!你知不知道,就連永琪找的那個和敬公主,也被關進來了,就在隔壁!”

想到當初也是這樣,哭著說沒有爾康活不下去,無奈之下,她用救了十二阿哥的事要求皇後娘娘同意,而現在,她還哪有什麽能耐,何況聽說皇後娘娘現在還沒醒,皇阿瑪也不肯見她。

紫薇聽到她的斷然拒絕,不由失聲痛哭,絕望而無助。

獄卒正好走了進來,臭著臉敲了敲鐵門:“快點,時間到了!”

小燕子嘆了口氣,往外走去:“不是你帶的刺客進宮,三阿哥說你應該不會有事,你先忍一忍,到時會放你出來的,我走了!”和皇宮扯上關系,果然就沒有好事,這次他們曾經跟著皇上開心出巡的五個人,竟然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聽到關鐵門的聲音,紫薇猛地醒了過來,擡頭看到小燕子要離開,沖到鐵門上,淒聲喊道:“小燕子,小燕子等等,小燕子——”

小燕子轉過身來,眼睛紅紅的:“還有什麽事?爾康的傷口已經包紮了,暫時沒事了!”

紫薇眼中閃過喜色,隨即卻更加絕望,抓著鐵門,緊盯著小燕子,問出她想了一整晚的問題:“你知道夫人是假的,是不是,為什麽不早說?你就算恨我,不想嫁給永琪,也不能看著我們去死啊!”

語氣中滿是不解和責怪,小燕子臉色一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瘋了嗎?”紫薇被她這樣的笑嚇了一跳。

小燕子又笑了一會,才停了下來,看向紫薇的眼中再也沒有以前的喜歡,輕聲回答:“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那人是假的!我曾經問過永琪,會不會是騙子!他說傷口一樣,臉也一樣!我也說過,以夫人的脾氣,如果皇阿瑪忘了她,是不會同意進宮爭寵的,可是你們堅持這樣,難道你都忘了?”

“可……”

“我無意間發現她可能會武,但夫人本就神秘,我只是懷疑,而且那時候我也來不及告訴你們了……”

小燕子說完,不再看紫薇,轉身往外走去。是她太過不知足,本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柳青柳紅還有大雜院的老老少少就足夠。

這段她強求來的親情,怎麽比得上她和爾康的生死相許!她以往能吃上熱包子就覺得幸福了,紫薇卻是千金大小姐,金枝玉葉,對她來說,和她娘一樣,情*才是全部,她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當初懷疑夫人是假冒的只是巧合,離開皇宮時,帝後及舒妃、蘭馨等都賞賜了很多金銀珠寶,一輩子也用不完,可大雜院裏那麽多老人孩子,也不能坐吃山空,開了會賓樓慢慢生意紅火起來。

冬天酷寒,老人難得出門,趁著天氣晴好,她回去了一趟帶他們采買年貨,再回去時就聽到永琪和爾康他們說說笑笑,說太後將她指婚,恭喜永琪總算如願以償,直把她氣得發抖,就要跳起來找他們算賬,卻又聽到紫薇勸永琪不要辜負她,還有府裏的妾氏胡格格,讓他早點解決掉。

太後下旨,除非逃到天涯海角,她就想去找夫人,求她幫忙,卻發現胡氏正和她說著什麽,沒等她靠近,她身旁的樹皮被削掉一塊,嚇得她一身冷汗,這才知道夫人居然會武。她反應得快,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笑嘻嘻跑過去和她說話,而後找了借口偷偷跑了出來,現在想想,憑那女人的手段,只怕是不把她放在眼裏,生怕節外生枝而已!

身後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是那樣的絕望,陰森森的牢房,遠遠還有淒厲的慘嚎聲,讓人油然生懼,小燕子眼裏掛了淚水,頭一昂,快步走了出去……

☆、106母子離心

小燕子失去了紫薇這個好姐妹,心裏非常難過,可她天性大大咧咧,想通了,傷心一陣,只當這一年是做了一場夢,也就放下了。蘭馨見她這樣,倒也喜歡,現在事情還沒結束,就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小燕子偷偷溜進宮來,也幫了大忙,否則那女修一死,線索也就全斷了,而從她那裏了解到,永琪的那個妾侍胡氏,只怕也不簡單,蘭馨擔心這人也是修士,拜托了梅君瑞幫忙捉拿,而事實也如此,胡氏確實是個修士。

胡氏是愉妃賜給永琪的,她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乾隆突然想起永璂那次落水,當初心裏已經認定了是愉妃所為,現在又發現她身邊曾出現過修士,想著修士的目的,在下令將和敬押入宗人府後,乾隆親自帶著蘭馨走了一趟。

愉妃已被降位為嬪,從宗人府大牢釋放的宮妃紛紛病倒,愉嬪也不例外,房內一股沈悶刺鼻的藥味,讓人窒息,聽到通傳掙紮著爬下床來,孱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微微顫抖,寬大單薄的衣裳貼在身上猶如皮包骨頭,脖頸處凸起的青色血管不忍目睹,聲音有氣無力:“奴婢拜見皇上!”

既是罪妃,待遇自然不可能好,她所有的爪牙被拔了精光,新來的宮人嫌晦氣,更不可能小心伺候她,寒冬臘月,偏殿放了兩個火盆,燒得也不是紅羅碳,感覺不到絲毫暖氣,乾隆對她不可能有什麽憐惜之心,冷冷瞥了她一眼,走了進來,也不叫起。

吳書來搬來了椅子擦拭幹凈,乾隆坐下,目光冷冷盯著伏在地上那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突然開口:“海佳氏,永璂那次摔下假山,是胡氏的主意還是你的?”

愉嬪身子一僵,如墜冰窖,她知道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來看她,但這事若是洩露出去,五阿哥前途可就全毀了!跪在地上的膝蓋隱隱作疼,喉嚨發癢,咳嗽兩聲,斷斷續續道:“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十二阿哥、咳咳,那次不是意外嗎?”

“你還想嘴硬?!”乾隆話中滿是殺氣,陰鷙的眼神死死盯著她。

愉嬪在帝王狂暴的怒氣下跪都跪不住,身子晃了晃,連連磕頭,哆嗦著:“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知!”

“愉嬪娘娘大概不知道,您賜給五阿哥的那位胡氏,和昨晚進宮行刺的刺客是一夥的,那刺客還是五阿哥親自帶進宮的!”蘭馨涼涼開口。

愉嬪大驚失色,腦海一片空白,腿一軟萎頓在地,僅剩的*子之心促使她快速爬起來,拼命的磕頭,嘶啞著聲音喊道:“皇上,不會的,五阿哥是被冤枉的,他對皇上盡忠至孝,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求皇上明察啊!”

胡氏是正白旗旗下包衣,其父胡存柱,不過是內務府所屬奉宸院的筆貼士,年初小選進宮後就分到她的鹹福宮,顏色姣美,愉妃當時為永琪挑選身邊人,就發現了她,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害了永琪!

“此事皇家宗親貴戚全都看在眼裏,誰會陷害他?”乾隆高高在上俯視著他,眸中森寒一片:“那刺客在他府中住了兩日才被引進宮來,那麽你說,這陷害他的會是誰呢?”

“皇上,奴婢自知罪該萬死,奴婢只求皇上饒了五阿哥,他什麽都不知道!”愉嬪到了此時已知自己難逃此劫,急切間,咳得心肺都要吐出來了,慘白的臉上湧上不祥的紅潮,觸目驚心。

“那就快點從實招來!”乾隆不耐的冷聲道,透著徹骨的寒意,皇後還躺在床上,若非修士影響重大,他怎麽可能特意跑這一趟!

愉嬪臉色灰敗,眼裏失去了光亮,絕望的萎頓在地,克制不住的顫抖著,斷斷續續將事情講了一遍:“……永琪參合了真假格格之後,皇上您對他冷淡許多,之後更是寵*十二阿哥,奴婢心裏擔心,加上,加上奴婢查出,自從娘娘出宮,您根本沒有寵幸後宮,所以,所以胡氏提議時,奴婢就答應了,只是沒想到……”

乾隆冷笑,是沒想到小燕子和永琪陰差陽錯把永璂給救了下來吧!這個胡氏才進宮不到一年,修士竟然那麽早就潛入皇宮了,若不是那人修為不高,還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呢!而且他們竟然還和反清勢力攪合在了一起,乾隆心裏突然有了緊迫感,必須要和梅君塵談談了!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罪過,奴婢一力承擔,求您饒了五阿哥,永琪他對您一向盡忠至孝,絕沒有半分不敬之心啊!”愉嬪還在極力哀求哭喊著,幾近崩潰,這麽多年,就算她手裏滿是血腥,也從沒讓她兒子沾上一星半點,永琪純孝,也一直很得皇上寵*,為什麽今年形勢就突然急轉,現在竟和弒君扯上,可她再沒有能力護著她的孩子了!

“放心,*新覺羅家沒有殺兒子的先例!”乾隆冷冷說完,對吳書來使了個顏色,轉身就走。對自己的孩子疼若至寶,千般算計,萬種謀劃,就可以對皇後獨子下殺手嗎?現在就算留永琪一條命,又怎麽樣呢?

走出鹹福宮,乾隆腳步沈重,出了宮門,回頭問緊跟著的蘭馨:“梅君塵他們已經搬進欽安殿了吧?”

“是。”蘭馨點頭,欽安殿本來就已經灑掃準備妥當,這次事情一出,索性就請他們住了下來。

乾隆正要登上龍攆,蘭馨猶豫一下,快步上前低聲道:“皇阿瑪,慈寧宮那裏,老佛爺昨晚高熱到現在一直未退,幾次派了人來請您。現在她醒了,只是不肯服藥,說是昨晚之事她心裏難安,想看看您,和您說會話。”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皇阿瑪的親娘,總不能一直攔著。她睡了一覺醒來,才知道額娘越階使用法器,靈力反噬,現在經脈盡廢,日後只怕連普通人都不如。那在這皇宮,就算有皇阿瑪的保護,若太後這樣憎恨她,宮妃也都敵視她,將來豈不防不勝防,沒了自保能力,皇額娘該怎麽辦?想想都捏把冷汗。

“太醫照看著就好,朕忙過這段再去。”乾隆神情沒有波動,只淡淡的回了句,而後瞥見蘭馨苦著臉低頭看著地面,只一個晚上,形容也憔悴了許多,嘆了口氣,眼神變得溫和,心疼的拍了拍她肩膀:“蘭馨,你做得很好,慈寧宮的事,就讓舒貴妃去處理,朕現在去欽安殿,你去看看曉曉吧。”曉曉是破曉時分出生的,加上早產,只是小小一團,就取了這個乳名。

“兒臣遵旨。”蘭馨福了福身,臉上總算露出一點喜色。

乾隆登上龍攆,方才面對著蘭馨時的那點溫和消散無蹤,眼神平靜的讓人心底發寒。太後的心思他當然清楚,只是她再想緩和母子關系卻是絕不可能!

太後想要在後宮弄權,以前為了宮內平衡,他也不在乎,可在他明確表明對皇後的*重之意,她還三番四次對皇後出手,已經觸了他的逆鱗!何況這次的事,也不是能輕易揭過的,宗親可都知道了太後於這次的刺殺有牽連,他也不準備為她辯解,既然敢這麽做就要有準備承擔責任。

慈寧宮中,翹首以盼的太後還是沒等來她的皇帝兒子,虛弱乏力靠在床頭,床前宮女嬤嬤跪了一地,哀求她喝藥,她絲毫不理會,堅持要見皇帝。

桂嬤嬤左右為難,皇上這次只怕是氣狠了,慈寧宮侍衛還守著,太後這是被軟禁了呀!急得沒有辦法,只得再次出去求侍衛通報。

太後心有不甘期待的看著門口,她不相信她都病重了,皇帝還會氣她!刺客一事她也被蒙在了鼓裏,何況若非皇帝不將夫人的事告訴她,也不至於明知有假還弄進宮來啊!

想想覺得委屈又惱火,皇帝寧願把這樣的事告訴皇後,也要瞞著她,難道她是她的額娘還會害他不成!這樣一樣,怒火又上來了,本就燒得迷迷糊糊,又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努力睜眼一看,是舒貴妃,氣哼哼沒好氣道:“是你來了,皇帝呢?”

舒貴妃福了福身,上前扶她坐起,又招宮女將熱著的藥端來,柔聲勸著:“老佛爺,您先把藥喝了,皇上這會忙著呢,吩咐奴婢來伺候您。昨天的事鬧得太大,今天早朝都沒上,皇上到現在都沒能合眼過,您身體好了,他也能安心不是?”

太後聽她這麽一說,心火小了點,又責怪道:“就算忙,皇帝也得保重龍體啊,皇後呢,你們怎麽也不勸著點?”

舒貴妃一楞,隨即明白慈寧宮被圍住,消息送不進來,接過宮女手裏的藥碗親自餵她,一邊道:“皇後娘娘昨晚動了胎氣,今天淩晨生下小公主。”

太後嘴裏含著藥差點忘了咽下去,從嘴角流了一絲出來,舒貴妃忙拿帕子為了擦了擦,手被一把抓住,太後眼睛亮得嚇人:“皇後早產,現在怎麽樣了?”

舒貴妃似不經意將手抽了回來,眼瞼下垂,遮住眼中嘲諷,嘆了口氣擔憂道:“皇後娘娘現在還昏迷著,這次早產大傷元氣,太醫說娘娘日後還得小心調理。”

這個消息並不需要保密,舒妃眸光閃了閃,註意到太後臉色那掩不住的喜色,不由覺得心寒,又繼續給她餵藥,想當初太後要皇上冊封皇後,只怕也是想著皇後娘娘性子刻板耿直不討皇上喜歡,她也好拿捏吧,現在失去控制就想廢了她。

太後喝完藥,心情好了很多,想到皇後以後病重纏身,心裏說不出的痛快,這次雖然出了差錯,但目的也達成了,皇帝不可能一直寵一個病秧子。至於她自己,就算皇帝一時生氣,也不會太久,他總會明白,刺客的事當真與她無關。讓桂嬤嬤按照皇後生下嫡皇子的份例送去賞賜,特意叮囑多送些補身的藥材。

舒貴妃冷眼看著,突然輕笑一聲:“皇後娘娘真是好福氣呢,有老佛爺和皇上這樣疼著。小公主雖然是早產,可漂亮了,看著是小了點,不過身子骨卻和尋常足月生的一樣健康,皇上喜歡得不得了,還說滿月宴就封為固倫公主。”

太後臉上表情龜裂開來,舒貴妃假裝沒有看到,嘆了口氣,繼續道:“老佛爺您不知道,皇上這次可是發了大火,要徹查,還說一個都不會放過,和敬公主都被關進了宗人府,這次啊,宮裏只怕又要大亂了!”

餘光瞥見太後臉上露出一絲戒懼,心頭透亮,果然,小燕子說得那句話,這次刺客的事真和太後有關。從上次闖坤寧宮時她就得罪了太後,這次晚宴也攪了不少局,她已經徹底和太後站在了對立面。

將藥碗放回托盤上,轉口假意勸慰道:“老佛爺現在身體不適,千萬不要操心這些,一切都有皇上呢。宮裏進了刺客事關重大,查出個水落石出也好,大家夥才能睡得踏實。皇上是孝子,擔心您的安全,這外頭侍衛一直守著呢,您放心,慈寧宮最是安全不過,您安心養病就好,有什麽讓桂嬤嬤說一聲,奴婢一定給您安排好。”

太後氣得渾身哆嗦著,臉也漲得通紅,皇帝這分明是把她軟禁了,舒貴妃驚呼一聲,連忙扶她躺下,一邊喊著:“來人啊,快傳太醫,老佛爺,老佛爺您怎麽啦?怎麽服了藥,熱度更高了,臉紅成這樣,本宮這可怎麽向皇上交代啊……”

☆、107罪己詔

慈寧宮中舒貴妃會怎樣刺激太後,乾隆此刻並不知曉,儀仗浩浩蕩蕩往禦花園而去,欽安殿位於禦花園正中,自成格局,乾隆並未直接走進,讓宮人先行通報以示敬重。

匆匆入住,一切尚未就緒,宮人來往頗多,梅君塵便將會談定在了殿前一座構造別致的方亭內,內有獨立小室,端上茶水點心後,宮人都退了下去,亭內亭內只有乾隆和梅君塵、梅君清倆兄弟。

乾隆也沒多轉彎抹角,拱手一禮:“朕有頗多疑問,如鯁在喉,還請仙師不吝賜教。”

“當然,本來也是要和皇帝細談的,陛下請坐!”梅君塵註意到他的稱呼又有了變化,心底有絲莫名異樣。

乾隆坐下,親自為兩人倒了茶水,動作舒緩有致,推到他們面前,神態淡然,一邊說道:“永璋曾經有言,你們到大清有特別原因,那昨晚的刺客和抓到的那位女修,她們和你們的目的是否一致?除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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