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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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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謀殺親夫麽?”

我動手去推他,他胸前肌肉緊繃硬邦邦的:“你少來。”

他低頭攫住我的唇,含含糊糊道:“我只是想好好疼疼你的。”

“滾蛋!”

“不要。”他灼熱的那處早已熱血膨脹,在我那裏滑了幾下,就挺了進來。那晚他還真沒少疼我,到了後來我覺得我身子都要散架了,我迷迷糊糊地想著,我幹嘛非要答應他求婚啊,以前一直以為他純情,他根本就是只禽獸嘛!純情的人哪裏會那樣欺負人多的,明明我們還沒結婚,就非逼著我喊他老公,靠!

在床上的時候,他簡直就是伺機報覆!

一覺醒來,我剛開了手機,就發現裏面有不少的短信,還有許多未接來電,我先給安安回了一個,她似乎還睡得熟,聲音沙啞:“餵?誰啊,悅悅啊!啊啊啊!”

“幹嘛?”

“你接受平凡的求婚了?你還公開了!啊啊啊啊!”

“你別急……慢慢說話。”我打了個哈欠,“作為一個孕婦,是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緒的。”

“哇,昨晚你的那條微博真的是掀起了軒然大波啊!然後!然後!今天我們高中同學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啦。”我靠在床頭,房間裏光線很暗,我瞥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季平凡,雙眼緊閉,睫毛長而翹,臉上表情祥和,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我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心中暗暗感嘆他的皮膚真不錯,“這樣偷偷摸摸的也沒意思,你也知道,我們家平凡最傲嬌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能見光的。”

“當然能見光啊,這麽優秀的人幹嘛要藏著嘛。你看到你微博上的東西了嘛,我看到有好多條好玩的,要我說給你聽麽?”

“你一個孕婦不好好養胎,整天管著別人的閑事幹什麽,睡覺。”我還來不及說話,小叔公翻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噗地笑了一聲,“好了,繼續和你家新郎官手牽著手去睡覺吧,我自己去看。”

掛了電話,我打開微博看評論,評論比上次還多。

“啊,原來那個神秘人就是季平凡啊,意外之外,情理之中。”

“平凡哥!我暗戀你好多年,悅悅你還我溫柔神秘的平凡哥!”

“希悅你妹,身邊圍繞的總是優質男。”

“季平凡暗戀希悅那麽多年,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我終於又相信愛情了。”

“祝福!”

我咧嘴笑起來,原來被人光明正大地祝福是一件那麽高興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嚶,3年前,我日更4、5K,甚至雙更連載我都不覺得累,如今才日更了3K二十天我覺得受不了。。果然是年紀大了TT

這周更完2W,我要稍微休息調整,把朽木的稿子交掉先TT

PS:我從沒有寫過一場完整的肉。。尼瑪以後我再也不寫第一人稱了!

新坑想看神馬,古代重生?現代青梅竹馬?都市?

46、合歡

昨晚被季平凡欺負個透頂,第二天我都不願意理他。季平凡在我的註視下緩緩地睜開眼,一人畜無害的模樣,我覺得昨晚他約摸是被什麽東西給俯身了,我手指微動,正想狠狠地擰一把他的臉,卻聽見他用略啞的聲音溫柔地問我:“睡得還好?早餐要吃什麽?”

我往上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季平凡仿佛已經忘記昨晚他欺負我的事兒,捏了捏我的臉:“怎麽?心情不好?”

“是個人心情都不會不好!你這個無恥、下流的混蛋。”

季平凡坐了起來,用手隨意地撥亂了一下淩亂的頭發,笑瞇瞇地看著我,接著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餓壞了吧,我去給你做早餐吃。”

我張大了嘴,他可真是容易曲解我的意思。

他穿好衣服去了廚房,我在衛生間裏磨磨蹭蹭、塗塗抹抹,等我全部打點好了之後,去了廚房就聞到一股香味。我用力地嗅了嗅,才發現他正在做面條,精美的瓷器大碗裏已盛好面條,季平凡將炸得金黃酥軟的雞蛋,還有培根、牛肉、青菜蓋上去,看上去色澤鮮艷,讓人很有食欲。我盯著大碗,笑道:“今天的早餐怎麽做的這麽豐盛嗎,難道是過生日的長壽面。”

“是。”

“蒙誰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嗎,身份證上的寫著呢,過年那會兒吧。”

“我不怎麽過那個生日,以前我媽……那個媽媽每年的今天都會給我做一碗長壽面。所以我也習慣了在今天過生日。”

他每次提到他養母的時候,聲音都會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我不管生他多大的氣,只要在他提起與他過去相關的東西,我會心疼他,那些怨氣很快就煙消雲散。我以前並不關心他,鮮少陪他過生日,也鮮少記得他的生日,我趴在他的身後,抱住他的腰身,來回搖擺:“你想要什麽禮物?”

他回答得很幹脆:“不用”

“怎麽不用?”每年我生日,季平凡都精心為我準備了生日禮物。

“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他說得自然,可我覺得他這樣子說話挺肉麻的,就哼了一聲沒理他,心想著等會兒去準備什麽禮物才好。事實上他說一不二,還真的是把我當成禮物……

當我們滾完床單之後,他一臉饜足,笑得可開心了,伸出雙臂把我抱在懷裏,用臉輕蹭我的臉:“過生日最有意思了,過年那會兒我還要過生日。”

我沒好氣地去擰他胸前硬邦邦的肌肉:“過你妹啊,過生日,你過生日開心我就不開心了啊。”

“怎麽會,你不是都很開心的麽?”

我漸漸覺得季平凡是深藏不漏了,在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傻瓜的時候,他卻在暗地裏擺弄了我一道,事實上我才是那個傻瓜。我一直以為他青春無知,我的認知那是個屁!

我們下午才出門,約好一起去吃甜品。季平凡說已經和二哥說好了,月底就出門,二哥也給我們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我想著以後這樣玩兒的機會不多,一想到就時不時地拉著季平凡出去玩。

我們才吃了甜品,電影票也剛買下來,就接到我爸打來的電話。我無奈地朝季平凡聳了肩膀:“我爸。”我拉著他到人少的地方接電話,我爸的聲音壓得低沈,還有些許啞:“悅悅,你現在和平凡在一塊?”

“是。”我拖長了聲,故意氣他,“我們天天在一塊。”

“你們現在有沒有空?能不能回來一趟?”

“我回去可以,你可別訓我。”我跟他討價還價,心裏暗想我爸爸許是舍不得我走,還要找我談話。不過我想著以後可能就很少能見到他,我也沒著急著拒絕。

“你阿姨病了,你們快點回來。”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他語氣的顫抖,我楞了一下,唇角一下子就僵住了,“怎麽了?”

“你回來再說。”

掛了電話,我拉著季平凡跑:“說是阿姨病了,我們快點回去。”

我爸在電話沒有明說,可聽著他的語氣,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一路上心裏都是七上八下的。我們匆匆忙忙趕回家,就見到我爸手裏提著一袋阿姨的衣服,還提著一個保溫桶。我看了他一眼,臉上一絲血色也無,眉間是濃濃的頹然。

我叫了他一聲,他木然地看了我們一眼:“馬上跟我去醫院……我給她送點吃的。”

季平凡忙不疊地問:“這是怎麽了?”

我爸沈默半晌,艱難地說道:“乳腺癌晚期。”

手裏的包應聲而落,我看著我爸一張一合的嘴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可腦子仿佛一下子就無法接受信息一般,我動了動唇,很久都沒法反應過來。站在我旁邊的季平凡身體輕輕地顫抖,我觸及到他的手背,冰冷一片,臉色蒼白如雪。

這種時候,還是我爸爸鎮定:“我先給她送吃的,問問醫生接下來怎麽辦,總會有辦法的。”

我爸率先走出房子,我軟著腿轉過身,拉過季平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跟在我爸身後。我坐在車上,只覺得很冷,身體縮成一團,頭垂得低低的,眼淚一直往下掉。明明前幾天見到她時還是好好的,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阿姨的病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遲一些,你打電話把你二哥,大哥叫回來。”

“是。”我忍著鼻音,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們去了醫院,阿姨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窗外並不光亮的天。房間裏沒有開燈,有點陰森的感覺。她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隨即慢慢地坐了起來,露出一絲笑容:“終於肯回來了。”

我爸開了燈,快步走了進來,把她換洗的衣服放到一旁,又把粥打開,隨口道:“他們今天回來看不到你,我就把他們帶來了。”

一些話堵在口中。方才在門口的時候我已經擦幹了眼淚,現在望向阿姨瞬間蒼老的面孔,又難過地想哭,我低頭用力眨去眼中的水霧,握住阿姨的手:“阿姨,你餓了沒有,先吃點粥吧,我爸特意做的。”

我動手幫阿姨布桌,又把粥倒出來,我爸站在身邊掏出煙,想了想又把煙塞回口袋。季平凡就站在床尾,神情呆滯。

我心裏愧疚,我總覺得如果我們不是那麽任性,對阿姨的病情或許好一點。阿姨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吃著。我以前總覺得阿姨是不會衰老的,時間在她臉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的痕跡,她溫柔、有書卷氣、有氣質,可這一瞬間我才知道,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阿姨兩鬢仔細看也有了白發。

阿姨一口一口吃完,把碗放到一旁:“怎麽一個個地都不說話,這樣不是過來給我添堵麽?”

我沒忍住,眼淚再次溢滿我的眼睛,我當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聲來。阿姨摸了摸我的頭:“哭什麽啊,傻丫頭,阿姨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其實這樣也好。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過吧,我的媽媽,就是平凡的外婆,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啊,眼睛就瞎了。這個是家族遺傳病是傳女不傳男,幸好我生了三個都是兒子。平凡來得很意外,我當時本來不敢要,後來又沒舍得,出生後是個男孩,我和他爸都樂壞了。”阿姨把過去的事徐徐道來,這樣的語氣讓我更是不放心,“最近我覺得我的視力也漸漸不行了,我要是活著也是個瞎子。”

“所以你們也不要難過。”她頓了頓笑道,“前年做了手術後,我以為以後會好的,可沒想到又覆發了。這次我都想好了,這次我也不想治了,太痛了,我怕痛,怕沒尊嚴。”

阿姨是笑著和我們說的,我哭得更厲害了,連一向堅強的三哥也低著頭在掉眼淚。兩年前阿姨就做了手術,我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我這麽不關心她。

我爸不樂意地朝她吼了一聲:“你說什麽呢你,你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阿姨笑了一下:“老希,你聽我說。”

“你嫁到我們家,就要聽我的,就算你是瞎子我也養著你!聽到沒?!”

阿姨根本不看我爸,朝季平凡招了招手:“平凡,你是我最小的兒子,我怎麽會不疼你?小時候你爸去了,你又突然不見了,我一下子都崩潰了,那時我真以為我過不下去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找你,幸好把你找回了。你回來那年,你二哥心愛的女孩子自殺了,你二哥整個人癡癡呆呆的,得了自閉,我帶他去國外治療,也就忽略了你。後來你又總想著離開這裏,我又氣又急,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和你溝通。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對待你,我們太久沒有處在一塊,我不敢罵你,不敢對你說一句重話,也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感受。”

季平凡低低地喊了一聲媽就哽咽住說不出話來。

“我不讓你和悅悅在一塊也是有原因的,不僅僅只是你們名義上是兄妹的緣故。說起來我和老希是舊識,甚至說我和他也算得上是遠房親戚,都是你外婆的外婆那條線上的。你外婆那個病終究是不好……我是希望你們都能找一個不要沾親帶故的人,這樣遺傳給下一代的幾率也少一些。”她頓了頓,“這不是個光彩的事,我們都瞞著,怕別人看輕我們。”

手指像是觸電般地輕搐,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看不到別人的表情,心跳一聲比一聲平緩,仿佛被冰雪凝結。我從阿姨的話語中聽到了許多我過去不知道,也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阿姨仿佛對生死看得很淡,像是交代後事一樣把我爸招過去:“老希,我雖有三個兒子,可老大老二在外邊,公司也只有平凡能夠繼承,你不能和我爭,你的繼承人你自己找,不許打我兒子的主意。”

我爸的聲音也變了音:“你說太話了,你別說了行不行。”

“你得答應我。”阿姨看著我爸的眼神很堅定。

我的餘光看見我爸頹然地低下了頭,望著眼前這個照顧了我將近十年的女人,我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想著,只要阿姨能好起來,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TT教學檢查木有抽到我,啊哈哈,真高興!但是一想到周五12點還有好多字沒碼我就不高興。

47、合歡

阿姨在我們家這麽多年,我從未見過她和我爸爸吵過架,我也從未和她紅過臉。在我心裏,她早就是我的家人。她還說過以後幫我帶孩子的話,可如今……

一時之間,我沒法接受很多事。

房裏空氣太沈悶了,有一種淡淡的死亡氣息彌漫在期中。我起身慢慢地退了出來。我完全沒有方向感,低著頭隨意走著。生命有時太脆弱了,在生死面前,我們都太渺小。我的手伸入口袋,觸到方才買的電影票隨意丟入了垃圾桶。

在樓梯的轉彎口不小心碰上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人,我頭也沒擡,輕輕說了一聲抱歉。擦身而過之間,那人卻拽住我的胳膊,聲音帶著關切:“怎麽了?”

我回頭望他,對上一雙桃花眼,恍恍惚惚,片刻才反應過來,是劉靖騁。太久沒見到他,我幾乎都忘記他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他的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不用你管。”

他苦笑:“就當做是朋友之間的關心也不行?”

我心情不好,壓根不想跟他說話,徑自往下走。他快步跟在我身後:“有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得上你的忙。”

我皺起眉,有些不耐煩:“告訴你有什麽用,你以為你是救世主了麽?癌癥晚期,你能治?”

他沈吟片刻:“這要看具體情況,你可以跟我說說,我認識許多這方面的權威醫生,或許能夠幫到你。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什麽病都是有治療方法的,你要放寬心。”

我頓住腳步,望向他,與他大致講了講阿姨這方面的事,心裏燃起希望,是啊,現在科技那麽發達,有什麽病是治不了的。

我離開時,劉靖騁還準備跟著我,我道:“我心情不好,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一個人坐在醫院下面的長凳上,直至季平凡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在哪兒,他找到我時,天色已經全暗了,外邊有些冷,我抱著雙臂直哆嗦。他朝我走來,身影在黑暗中顯得隱隱綽綽,他站在我不遠的地方,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明明離得那麽近,卻感覺很遠。他試探地叫了我一聲:“悅悅。”

“三哥。”我清晰地叫他,聲音淡淡的。

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上前來牽我的手,像是領回了迷路的小孩。他帶著我出去,路上什麽話都沒有說,天空也是黑暗暗的,除了月光淡淡,一顆星星也無。我們慢慢地走著,還是我先開了口:“我真的很後悔那天跟他們吵架。”

“我也很後悔。”

“其實阿姨待你很好,只不過你一直不在身邊,你們之間有些隔閡罷了。每次阿姨罵二哥時,我知道你很不高興。”

“我也是一時急了。”

“阿姨待我也很好,比我親媽還親。”

“嗯。”

“你看,無論什麽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我不想她半點不高興。平凡,我們還是別做她不高興的事兒吧。”

季平凡的腳步一滯,把我抱在懷裏,下巴頂在我的頭頂上,聲音啞啞的:“悅悅,你又想跟我分手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現在心裏很難過很難過,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我緊緊地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用力地呼吸,用力地嗅著他的味道,“為什麽會這樣?”

我問了一個我們都沒法回答的問題,可我還是這樣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為什麽。

季平凡沈默了很久:“我們都搬回來吧。”

“好。”

~~

劉靖騁推薦了好多名醫,可我們勸服不了阿姨做手術,一提做手術,她不吃飯也不喝水。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倔強過,甚至會生氣:“我不是不堅強,可我真的不想做手術,我的身體我清楚,你們讓我有尊嚴的走行不行?你們不是我,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化療有多痛苦,我受不了,你們尊重我的心願好不好?”

阿姨說話時總是溫溫柔柔的,極少這樣,像個小孩子一般耍賴。大哥二哥從國外匆匆忙忙地趕回來,阿姨生病這個消息與他們來說也是晴天霹靂。兩個長相幾近相同的人,蒼白著臉,一左一右地坐在阿姨的兩側,聲音變了調:“媽,你馬上跟我們出國吧,國外的醫術比這裏更發達。”

最終連他們倆也被阿姨說服。

“年輕時,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業上,為了讓你們生活得比別人好。如今,你們都長大了,不用讓我操心了,就帶著我去散散心吧,年紀大了,都不知道怎麽玩了。”癌細胞吞噬著阿姨的身體,她越來越虛弱了,可她每天都堅持化上美美的妝容跟我們出去玩,吃點心,看電影,買衣服,我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眼淚默默地往心裏流。

我爸開始為阿姨準備後事,選墓地、買衣服,說是這樣或許可以沖喜,他還天真地跟我說:“你阿姨心態這麽好,像個樂天派,或許病自然就好了也說不定,這是醫學奇跡。”我想笑話他,可我真的笑不出來,我說:“有可能,如果這樣就好了。”

我們每做一件事,我就感覺到爸爸的頭發白了幾條。我至今還不敢相信阿姨生病的事,自那日起,我多次在夢裏夢見這不過是一場夢。我們這樣準備著,卻在提醒著我這是事實,我們被逼著認知,被逼著習慣,阿姨快要不行了。

之前,大家都忙著自己的工作,阿姨身體不好在家養病常常都是一人。如今,眾星拱月,我們每個人都放下手中的事陪她玩,陪她樂,每個人都在佯裝著笑臉。

我爸私底下痛心地和我說:“悅悅,我和你阿姨這麽多年總是聚少離多,我挺對不起她的。她是個女強人,公司裏一大堆的事,常常滿世界飛,有什麽不舒服也隨隨便便地熬過去。如果我能多關心她一點,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你阿姨上次做手術,我看著她那麽難受,真恨不得替她受著。”

我記得那年我回來,阿姨那一頭美麗的卷發都沒有了,而是換了短短的頭發,當時她還笑著跟我說要換一個新發型。我擡起頭,看見不遠處,阿姨正在和她三個兒子一起準備野餐的東西。恍惚之間,時光倒流,我在腦海裏想像著一個年輕的母親帶著三個可愛的兒子,臉上帶著慈愛。今日,她起了大早,做了不少拿手好菜。

阿姨一邊擺放著一邊說著什麽,忽然之間擡起頭,對上我的眼。她眼中昔日裏的光彩淡了許多,她朝我招了招手:“悅悅,開飯了。”

“好。”我笑著朝她跑過去。

有些人,見一面就少一面,處一天就少一天,三個月後,阿姨根本起不了床,只能靠特效藥來維持生活,一張臉憔悴得不像樣子,臉上深深地凹陷進去,肉都見不到了。她走的那天,她精神仿佛好了很多,讓我爸叫來好多人來,她說她喜歡熱熱鬧鬧的,不想整日見到我們這幾張哭喪著的臉。

二哥坐在阿姨的床單,低垂著臉,唇邊綻放了僵硬的笑容:“媽,我哪裏有哭喪著臉啊,我只是想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你啊,別想不開……那件事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真的和你沒關系。你啊,早就要定下來了。老大,你最讓媽省心,你媳婦懷了孕,我的事你也別告訴她,等你們孩子出生,到時候你拍個照片帶到給媽看。”

“是。”

阿姨又拉著季平凡的手,先前保養得很好的那雙手已形如枯槁:“平凡,你最讓媽不放心,你有什麽話總是憋在心裏,以後媽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媽跟你小舅舅說好了,讓他想辦法把你的戶口遷到他名下去,這樣對你和悅悅好。之前我是想不開,現在才覺得你從來沒跟我要過什麽,我要是不答應你,我走都走得不安心。”

季平凡哭得很傷心:“媽……”

阿姨看向我,聲音低低的:“你們為了讓我開心,都很久沒說過話了吧。可你們不開心,我心裏也愧疚。沒有什麽比快樂更重要,我到現在才想開。”

我們一個個地說著話,後來只是無聲地看著我爸,幹涸的眼睛這才慢慢流下淚來:“老希,這些年因為你,我過得很好,你對我很好,謝謝你。”

阿姨和我爸又單獨地說了會話,我們站在門外,她似是交代了很多事。阿姨走的時候,房間裏沈默了片刻,接著就是一片哭聲,悲慟的情緒漂浮在半空中,原來有些人,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

我們哭得泣不成聲,連最後的理智都喪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註定要被關小黑屋子了麽,還有四千字,我寫不出來啊啊,殺了我吧!

48、合歡

後事是提前準備的,可一時還是有些措手不及,主要是情感這關過不了。我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似丟了魂,眼神無神、空洞。幸好小叔公,還有一些親戚都來幫忙,才很快就把靈堂擺好。我爸靜靜地坐了一天,這才清醒過來,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想這幾個月的煎熬,他心裏也提前準備好了,就像我,至少能夠接受這是個事實。

接下去的這幾日,我們一家都忙得團團轉,我每天都過得恍恍惚惚的,鼻尖是香火的味道,耳邊喧鬧一片。

終於得了一會空,我坐在圓桌旁邊發呆,季平凡端了一碗玉米粥給我。這段子日子,我並沒有什麽胃口,也吃不下去,我朝他搖了搖頭:“我不想吃。”

“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季平凡說了我一句,又軟了聲音把碗推到我面前,“乖,總要吃一些,最近瘦的下巴上都沒有肉了。”

“好。”我怕他擔心,還是接了過來。粥熬得很香,底層還放了一些瘦肉細末,我勉強吃了半碗,突然覺得反胃,去廁所裏吐了個幹凈,吐完之後,我覺得難受極了。三哥忙跟了進來,用被子盛了一杯清水給我漱口,緊張地問我:“怎麽了,不舒服?”

“可能是這幾天胃不太好吧,沒事的。”我漱了口,“外邊還有好些事情要忙,我們出去吧。”

我們才出去,就見到劉靖騁和幾個高中同學送了花圈來,他們還沒開口說話,季平凡就下意識地就擋在我面前,朝他們打了個招呼,隨即轉身對我道:“悅悅,你不舒服,你先去睡會兒。”

看到劉靖騁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想與我說些什麽,我說了句“好”就退場了,遠遠地聽到身後他們在說:“原來希悅是你妹妹啊?”

“不是,是未婚妻。”他,擲地有聲。

遠遠地聽到這句話,我心裏居然一甜。阿姨還在世時,我怕惹她生氣,和季平凡幾乎沒有說過話,甚至連看對方的眼睛都不敢,這些天忙著阿姨的喪禮,我這才發覺我忽略他好久了。我也確實不大舒服,軟著腳跑回房間,昨晚守夜到半夜,現下還真的是困了。

我一直睡到晚上,才被季平凡推醒,他端著些點心還有牛奶進來:“看你睡得這麽死,都不忍叫你,想來你也累壞了。”

“你一整天都沒有吃,先喝口牛奶。”

剛睡醒,口幹舌燥的,確實很想喝水潤潤嗓子,可當他把牛奶端到我面前,我聞到一股奶味卻覺得惡心。我用手推開,嘔了一聲:“別拿這個給我,我不想喝。”

季平凡用手覆在我的額上碰了碰,松了一口氣:“這個也不想吃,那個也不想吃,那你想吃什麽?”

我脫口而出:“我想吃酸菜魚,白米飯。”

“你躺著,我去給你做。”

季平凡做得酸菜魚很地道,味道很好,想起那一大碗香滑的魚肉,爽口的酸菜,我就有些垂涎三尺,不過做起來挺麻煩,家裏食材也沒有。看著他轉身匆匆出去,我心裏又不好意思了——他已經這麽累了,臉色都不太好看,一下子就憔悴了。我為什麽還要折騰他,就隨便喝一點牛奶好了,那麽嬌氣做什麽?

我也跟著跑出去,這個點剛吃過晚餐,靈堂外邊沒幾個人,大哥陪著我爸出去二哥正坐在圓桌上楞神,我推了推他:“三哥去哪裏了?”

“剛剛跟我拿了車鑰匙,出門了,說要買東西。你來陪我說說話。”二哥拉著我坐下,與我嘮嘮叨叨,“你說我媽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麽說沒就沒了呢?如果時光倒流,我恨不得整日陪在她身邊。”

二哥說著就紅了眼,我心裏的某處也空空落落的,很不好受。二哥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我媽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她一個人把我們幾個兄弟拉扯大。你知道麽,小時候我們家很窮,那時候公司還沒步入正軌,我們欠了好多錢,每年過年,討債的人就氣勢洶洶地跑上門來要債,我們住著低矮的房子,我每次都害怕門窗被砸壞怎麽辦。我至今沒法想象,如果我是我媽,我要怎麽度過難關。”

“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她仍舊變著法子讓我們開心,給我們包餃子過年。她其實不用那麽辛苦的,都是為了我們幾個兄弟。她對我們這幾個孩子都是很好很好的,我最困難的時候,她一直陪在我身邊。你看,三弟那麽小被拐走,那麽多年,她一直找線索。大家都說機會渺茫,她從沒想過放棄。我現在一想起她,晚上都睡不著,只能安慰她出差了,只是暫時見不到而已……我根本接受不了我永遠就見不到她。”

二哥說了很多阿姨的事,他哽咽著說不出話,硬是把我說哭了。等到三哥回來,我正和二哥抱頭痛哭,季平凡手裏提著做酸菜魚的食材,走到我們身邊:“別哭了,要哭壞了,多傷身。”

我抽抽搭搭地站起來,想說點什麽,只覺得頭昏目眩,人昏了過去,一下子就沒有意識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就在車上,二哥當司機把車子開得飛快,三哥拼命地掐著我的人中,看著我的眼神很是擔憂,我睜眼後,他換上一臉地驚喜。我坐了起來,撫了撫自己的人中:“尼瑪,你按什麽按呀,痛死我了!”

“不可以對你三哥那麽兇。”二哥在一個紅燈處踩了剎車,“平凡,人都醒了,不用再闖紅燈了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剛才昏了一下,搖了搖頭,也並無什麽不適。

三哥堅持:“那也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去什麽醫院啊!”

“悅悅妹妹,你的三哥都嚇死了,抱著你沒命地跑,還是我跑上前告訴他鑰匙在他口袋裏。他讓你去你就去,免得讓他不放心。”

“……”我其實想笑話三哥大驚小怪的,但又覺得不合適,“我就是餓了,太餓了,別去醫院折騰了,回去給我做酸菜魚吧!”

“……”

“……”

“啊啊啊啊啊,我好餓啊,餓死了,我要吃魚。”肚子咕嚕嚕地叫著,我腦子裏反覆地想著酸菜魚,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身體微微前傾,拍著駕駛座的後背,幾近哀嚎,“二哥,回去吧回去吧,大晚上的跑什麽醫院啊。”

二哥把車子往前開,從反觀鏡裏看向季平凡:“三弟,你怎麽說?”

“回去吧,我先給她做吃的,等會兒再陪她去做檢查。”

我保持沈默,我壓根就不想去什麽醫院,前些日子天天總是陪著阿姨去醫院,我心裏都有陰影了,每次去醫院都是覺得是離絕望越來越近。二哥在前天掉頭:“我也餓了,我也要吃。”

一回去,季平凡就鉆到了廚房裏,沒過一會兒就端著一個大瓷碗出來了。我一聞到這個味道,雙眼就發光,拿了筷子夾起來就往嘴裏丟,酸菜魚肉質鮮美,魚湯又酸又鮮很開胃,也不知道季平凡哪裏買的魚,居然這麽新鮮。我和二哥兩人就著酸菜魚幹掉了兩碗香噴噴的米飯,最後把湯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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