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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回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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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回京(1)

“第二日徐公子便啟程了,那雷公子並沒有對徐公子造成什麽危害。”關鴻豐把具體的報告遞給陳恪,神情有些僵硬。

接過報告仔細瀏覽,看到徐清風順手拿了別人的扇子,陳恪忍不住莞爾。擡頭看見關鴻豐還沒回過神來,問他:“怎麽?”

關鴻豐有些尷尬地搖搖頭。

“沒想到徐清風是這樣的?”陳恪替他說了出來。

關鴻豐點點頭,這徐公子,怎麽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了?

剛清醒時徐公子一直很正經,對事請的見地一針見血,讓滁州的趙大人很是佩服,時不時憂愁感傷惹得王爺心疼,匯報裏指使左鳴揍人的,真是同一個徐公子?

陳恪放下手中的匯報,“他其實一直是這樣的。”

重生前還是小傻子的徐清風,其實特別能「搗亂」。不是否認徐清風的乖巧,而是徐清風對身邊的事物抱著極強的好奇心,不探究一番,便心有不甘。

那時候關鴻豐除了每日照顧陳恪,還要小心著小傻子犯壞事,晚上用膳的時候會把徐清風這一天做的傻事告訴他,聊以安慰病榻上的時光。

不過現在的關鴻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徐清風經歷幾番苦難,一雙眼睛依舊清澈,心裏背負著許多卻不言說,終究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這樣的徐清風,陳恪是不喜歡的,他想看、愛看徐清風純潔如少年的模樣,對一切抱著好奇和善意,聰明而可以保護自己,又在只有兩人的時候對他全心全意的依戀。

徐清風是到底什麽樣的,有時候陳恪也說不上來,只是甘願被愛沖昏了頭腦,覺得徐清風每一面有每一面的可愛和風趣。

“如果可以,他應該一直是少年。”陳恪走到窗邊,淡淡道。

這個他,是指徐清風無疑,關鴻豐看向陳恪,知道他在看的不是窗外的景致,而是窗臺上的桃花——

那是擺在滁州歸心居裏的桃花,當時徐清風親手摘的,而今花瓣都脫落,白瓶子裏插著空蕩蕩的枝丫,陳恪卻還是命人擺在擡眼可見的地方。

全公公剪了新的桃枝要插上,陳恪沒同意。回京的路上路過一片桃花林,陳恪親手摘了桃花,放進一冊圖畫集裏做成壓花,差人迢迢千裏地給徐清風送去。

仁王這般好,天底下只一人獨有。

關鴻豐想起左鳴,“只怕左侍衛應付不來。”左鳴那樣的性格,說是高冷,其實靦腆且木訥,脾氣還有些急,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徐清風。

陳恪好笑地看了關鴻豐一眼:“徐清風會讓著他的。”

重新走回桌案邊,陳恪拿起未處理的奏折,翻開第一頁,覆又問關鴻豐:“桃花他收到了嗎?”

“想必收到了,應該到青州了。”

“嗯。”兩人分別有大半個月了,六月的日子蟬還沒開始躁動,但暑氣十足,綠意盎然,到處是夏的氣息。只是皇宮裏,總有一股冷意。

三日前,陳恪才回到京城。但召他回來的陳茂除了第一天匆匆見他一面,至今未說召他回京的理由。

這天稍晚的時候,康公公來了,請仁王入宮。

“這個時候?”陳恪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夜已經降下來了,此次回京,他沒有再回太恒宮,而是宿在了仁王府,等到了宮內,怕已是月上中天。

“王爺……”全公公有些擔憂。

陳恪擡手示意他不用說了,全公公只好閉上嘴。

“更衣……”

“是……”

月亮高高地懸在天上,殿前落了一地清輝,月涼如水,粼粼如波,好像鏡花水月的假象。陳茂站在殿外,看著死寂一般的皇宮,卻也聞見空氣中更為馥郁的花香。

陳恪來的時候,就對上這一個明黃的背影——高貴又孤獨。

“來了……”

“嗯……”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之前還針鋒相對帶著敵意了,陡然間面對面,真讓人不習慣。

陳茂皺眉,“長話短說。臨江鎮一案和滁州一案,你送來的密信朕看到了。朕先問問你的想法。”

“案子比我們想象中的覆雜,這些官員彼此勾結不說,甚至與商會、江湖門派有所聯系,江山岌岌可危,而我們知道得太少,對方藏得太深。”

臨江鎮一事後,陳恪沒有過多猶豫,將劉知縣的事情制成密信差人送入宮中,將他懷疑告知陳茂:央人要卷土重來且勾結漢人,勢力從江湖到廟堂,滲透之深之遠之廣,不可想象。而後滁州一事陳恪幾番思量,又將魔教之事整理,秘密遣入宮中。

收到密信的陳茂立即明白了陳恪的意思,但陳茂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反覆推敲陳恪的用意。

先前兩人冷漠至敵對,彼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如果有人說陳恪要謀權篡位,陳茂肯定不假思索地讚同,甚至不懷疑真實性,可是這幾封密信,讓陳茂看不懂陳恪在想什麽。

如果是陳恪這是想投誠,陳茂可不認這是陳恪會做的事。

“該換你說說召我回京的事了。”

“並無大事。”

“那我明日便啟程西去了。”陳恪淡淡道,聽不出被戲耍的惱怒。

陳茂轉過身細細打量陳恪的神情,看他不似開玩笑,“你當真中了毒?”

“金鈴花。還有不到一年時間。”陳恪也不隱瞞,坦蕩直言,省得陳茂自己查。

“呃……”陳茂蹙眉,金鈴花的威力,他偶然聽說過一次。

“徐公子不是西去了麽?”對於徐清風,陳茂已經派人查了個明白,對於這兩人的關系,康公公雖然說得隱晦,但是陳茂不太能相信——陳恪,會愛上一個男人。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不放心徐清風一個人?還是什麽?

陳恪一挑眉,“怎麽,只許你有愛人?”

陳茂沒說話,陳恪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不見國師?”潛臺詞是我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陳茂瞇起眼,聲音發冷,透出殺氣來:“你怎麽知道的?”

要說冷面,誰能比得過陳恪,陳恪面無表情,“看到了……”

“哼。”輕哼一聲,陳茂心裏暗罵周舟,“召你回京,是為了大哥的事情。”

“嗯。”陳恪不意外,持律大師暗示了要翻查謹王舊案時,陳恪思來想去,決定直接一些,很多事情如果只靠猜測和暗自查詢,也許也能還原當時的真相。

但如果直接接觸不迂回,雖然暴露但也節省時間——陳恪現在缺的只是時間。所以陳恪遣了第三封密信,暗示陳茂翻查舊事。

——正是這封密信,讓陳茂下了暗旨,召陳恪回宮。

“當年的舊案,需要細查,朕也猜到了,怕是以當年的舊案為起點,扯出來後來的這些事……大哥死的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恪搖搖頭,那天的事情他回憶過無數次,卻依舊沒有頭緒。

“應該有不尋常的地方……”陳茂沈吟。

“任公公怎的成了你的公公?”陳恪心裏一直掛念著這件事,任公公一開始是謹王身邊的公公,甚至不是大公公,而如今伺候陳茂也有好幾個年頭。

“跟全公公到你身邊的時間差不多,也是父皇安排的,把任公公給了朕。”

“呃……”陳恪看向如湖的庭中,細想當天的情況,任公公離開書房後,一去不返,也正是那個時候,出了事。“你來的時候看見任公公了嗎?”

“沒有。”陳茂答道:“朕可以自由出入謹王府,不用通報。”但那天沒有看見任公公,也很是奇怪。

“這事慢慢查吧。”陳茂有些乏了,明天還有早朝,“你暫時留在京中。”

如今朝堂的局勢覆雜更甚往昔,陳茂獨自調查有諸多不便,身邊可用的人很少,步履維艱。

不得不說,陳恪送來的密信成為一個突破口,但也讓他的擔憂成了現實,如今陳恪回京,也是一大助力。

“魔教之事呢?”陳恪可沒忘陳茂下了一道讓他追查魔教的聖旨。

“聖旨不是給你看的。”陳茂隱晦地暗示了他心中懷疑的人。

陳恪了然,朝中既然有人與魔教勾結,當時在朝堂之上,這事所有人都聽見了,是宰相嚴客卿提議的由陳恪追查魔教,那麽嚴客卿、楊卓聞、孫進、李克成這些人就都有嫌疑。

陳茂又道:“金鈴花朕會派人去尋,需要接徐清風回京麽?”保護徐清風,大概是陳茂現下能想到的唯一能拿捏陳恪的事。

“不用。”陳恪拒絕了。

看不透陳恪這表情的意思,陳茂也就不再強求。

“關漢中查到哪了?”陳恪突然想起一事來。

“現在在滁州。”

“讓他往卓州去吧。”陳恪將卓州青花會一事簡要說了,陳恪眉頭緊促,心下震驚。

“我此行出宮,倒也看見了不少……”陳恪看向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斟酌言語,告他真相,但「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這樣的字眼,終究沒有說出口。

其實一路行去,並不至於民不聊生,甚至見識了滁州、卓州的繁華,對比之下又覺得落後的城鎮自有落後的原因。

但是陳恪記著臨江鎮的黃大夫、記著滁州暴斃的乞人、記著徐清風說過的幻夢。他看到的繁華,是別人給他看的繁華,聽見的卻全是哀嘆。

而陳茂呢,他看見的是京城的繁華和奏折上別人告訴他的繁華,聽的全是誇讚的話。

年輕的帝王攥緊拳頭,心中不快,目光落在殿前,只覺得那片月光涼得紮眼,但他懂:忠言逆耳。

踩著透涼的月光,陳恪出宮回府。

“王爺,直接宿在宮裏還能多睡會兒……”全公公低聲勸陳恪,這會兒還出宮,等回府就三更天了。

陳恪搖頭,“回府吧。”離京兩月,已經不適應了宮裏的死氣沈沈。

放下轎簾,陳恪疲憊地闔上眼。沈在黑暗裏,聽著外面簌簌地腳步聲,陳恪很是希望回府後,能有一個徐清風在等著他。

不是只有徐清風依賴陳恪——徐清風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同樣讓陳恪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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