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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你別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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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別碰他!

三日後,姬幕弦奉命監斬姬幕鉉。自此,柳家冤屈得以平反,太子一黨徹底覆滅,姬幕弦蟄伏六年,終於得報大仇。

顏玉書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姬幕鉉一死,姬幕弦雖得報大仇,但昭和帝讓他即日前往湘楚,明日,姬幕弦便要離開洛陽。

顏玉書被心裏那股莫名其妙的空,弄得夜上中天也睡不著。

偏生,往日姬幕弦夜間都會到這太華殿,擁著他入眠,今日卻已到了午夜,也不見蹤影。

顏玉書能理解,多年大仇得報,姬幕弦定然是要去祭拜柳家亡靈的,但心裏的空虛還是讓顏玉書憤憤的錘了一拳床榻,“不來就別來了!”

我一個人也能睡著!顏玉書拉過被子蒙住頭,躺著被子中動也不動,許久,顏玉書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睡不著……

顏絮和南枝他已經打發去休息了,顏玉書自己攏攏衣裳,正準備找一本書看時,姬幕弦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姬幕弦神色疲憊,神情卻難掩興奮,顏玉書看著他這樣子,彎唇笑了起來,“報了仇,這般愉悅?”

“我六年來,所思所想,都是為了這一天,怎能不開懷。”

姬幕弦上前一步,蹲在顏玉書身前,輕聲說“玉書,我明早,便要離開洛陽。”

他好不容易,讓顏玉書習慣他對他的親密,他對他生活悄無聲息的侵入,讓他習慣每夜相擁入眠,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顏玉書有了心悅的人,他該如何?

“我知道。”顏玉書垂眸看他,“湘楚之地對你不是壞事,倘若你能守住洛陽,你便能得武將之心,可以名正言順的招兵買馬。”

姬幕弦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姬幕弦伸手抓住顏玉書的手放在手心裏,“我只是,舍不得你。”

顏玉書被他一句話弄得面紅耳赤,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舍不得,這句話,說出來便是纏綿悱惻之意,是情人之間的耳邊低語,姬幕弦竟能如此大大方方在他面前說出口,顏玉書面色漲紅,實在想不出反駁之語。

“等我從襄陽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姬幕弦的語氣太過認真,屋內的燭火映得他的側臉輪廓更加立體,看著顏玉書的眸子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來。

“什麽話?”

姬幕弦垂眸,盯著他的手,兀自笑了一下,“若我能活著回到洛陽,我再說,若不能,你便當我從說過這句話。”

“對我來說,你是生是死,都一樣,沒有要活著回來才能說的話。”

姬幕弦垂首,在懷中拿出一個物件出來,“這是我找人做的,試試。”

顏玉書沒有拒絕,姬幕弦便托起顏玉書左腳,將顏玉書的鞋襪褪下,露出玉足。

顏玉書的足,仿若上等羊脂玉精心雕刻而成,纖細的腳腕被姬幕弦抓在手中,對比明顯。

那是一條精心編制的紅色繩子,上綴玉佩,姬幕弦將其戴在顏玉書的腳踝之上,雪白的皮膚和紅繩,紅白相襯明顯,落在人眼裏活色生香。

姬幕弦喉嚨有些癢,放下顏玉書的腳,墜下的兩塊棋子大小的玉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顏玉書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你這是什麽?我可是國師,怎能在腳腕佩戴這叮當之物?”

姬幕弦低頭,替他穿上襪子,將玉放進襪筒,再次放下,便沒有發出聲響,“平日裏,只要束在襪中,便不會有聲響。”

顏玉書看著他又把自己襪褪了,縮回腳,“想要送我東西的姑娘有許多,我為何一定要戴你送的東西。”

姬幕弦湊過去,坐到他旁邊,“你收了?”

顏玉書聞言噎了一下,“未曾……”

姬幕弦看著他腳腕上的鏈子,十分滿意,“那你便帶著我的,戴給我看。”

顏玉書睨了他一眼,自己翻身躺到了床上,輕聲嘀咕,“我為什麽要帶給你看。”

“我想看。”姬幕弦躺在顏玉書身旁,動作自然的伸手將顏玉書擁到懷裏,“等我從襄陽回來,你便要戴著這個給我看。”

顏玉書被他說得耳根都紅了,手肘撞了他腹部一下,“明日還要出發去襄陽,閉嘴,睡覺。”

姬幕弦吃他一肘子,倒沒覺得有什麽,擁緊了他的身子,“是是是,孤敢不聽國師的嗎?孤不敢。”

“少貧嘴……”

天明姬幕弦就要走,不能讓人發現他宿在顏玉書的太華殿之中,雞鳴三聲,姬幕弦便睜開了眸子,看著懷中顏玉書的睡臉,心中萬般不舍。

顏玉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在姬幕弦懷裏睡得安靜乖巧,姬幕弦看了半響,聽窗外又一聲雞鳴,才低頭,在顏玉書額頭之間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吻,滿含珍重不舍。

姬幕弦替顏玉書將脖頸間的發理到身後,才狠下心,起身下床。

穿好鞋襪,正要起身,卻發現衣角被人抓住,姬幕弦回頭,只見抓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用力得指尖都在泛白,顏玉書未曾睜開眸子。

姬幕弦心頭一痛,鼻間久違的有了一股酸澀的感覺,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顏玉書的手就已經縮回去,放回了被子裏。

姬幕弦喉嚨幹癢,幾度欲要說話,但什麽都沒有說出來,低頭,在顏玉書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今日我走,便不必來送了。”

姬幕弦沒有敢去看顏玉書的表情,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天光大亮,姬幕弦帶著祟王府的人離開洛陽,不是三年前在長安帶兵出征,沒有皇帝踐行,沒有百姓歡送,姬幕弦一望再望,酒肆的樓上沒有顏玉書的身影,灰頭土臉的被昭和帝趕出了洛陽。

顏玉書半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南枝候在一旁,躊躇著說,“公子,祟王殿下要離開洛陽了,您不去送送嗎?”

顏玉書兀自翻著手裏的書,搖了搖頭,“他是被陛下趕出洛陽的,我為何要去送?”

南枝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公子,殿下雖然是被萬歲爺趕出去,但他同您,好歹是……是……”

顏玉書擡眸,詢問他,“是什麽?”

南枝說不出口,幾乎要跳起來,哎呀了一聲,“你怎麽能因為他被萬歲趕出洛陽,就不去送他呢,那他多難受。”

顏玉書笑了一聲,“你還太單純,你不懂。”

“我是沒有公子聰明,但是我知道,若是別的人,自家孩兒做了為國為民的大事,不知道要怎麽高興,怎麽為自己孩兒自豪。”

南枝憤憤道,“但是萬歲爺,好像是恨極了祟王殿下,恨不得殿下他早點死的樣子,這個時候,你怎麽能因為,因為他落魄了,就如此……”

顏玉書一楞,忽然坐起身道,“你說什麽?”

南枝一楞,忽然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嘭」的一聲跪下,“公子,我錯了。”

“快走。”顏玉書起身就跑了出去,南枝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著,“公子,公子,你怎麽了。”

為國為民,恨不得他早點死,他怎麽沒有早點想到,姬幕弦做了這麽多舉國皆知的大事,早就得了大盛民心,昭和帝不想讓他為儲君,同樣也不會讓他活著,有和未來儲君分權的可能。

他該早點想到的,昭和帝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他說姬幕弦是個難得的將才,就真的如此認為。

風雪愈大,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顏玉書帶著人出了城門,勁風夾雜著大雪剮得臉頰生疼。

昭和帝如果要動手,不會等姬幕弦出了中州,出了中州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他承擔不起,出了城,才是最好的時機。

一路風馳電掣的跑了大半日,終於在官道上看到刺眼的血跡,淩亂在地的屍體。

顏玉書一眼認出來是祟王府的人,擡起頭,看著腳步淩亂的方向,策馬就沖了過去。

跑了不遠,刀劍相撞的聲音就入了耳,顏玉書加快速度趕過去,雪地上橫陳著無數屍體,沈風一人撐著最後一口氣跪倒在地,樓衍跳下馬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沈風!”

沈風渾身都是傷口,嘴角鮮血滴落下來,勉強擡眼看見顏玉書,才氣若游絲道,“快,快去……救救……”

“沈風!”

沈風是姬幕弦的貼身侍衛,他既一個人留在這抵擋這些殺手。

這說明姬幕弦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顏玉書忍下心裏的不安,看了一眼沈風的屍身,雙腿一夾馬腹,“駕!”

猛然插入雪地的劍身上布滿滾燙的鮮血,快速的滑落下去染紅了白雪,姬幕弦用劍撐著身子跪在地上,一雙赤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殺手。

他腿上中了一箭,站不起來,已經是強弩之末,為首的人對他拱手道,“祟王殿下,你是個好漢,但上頭有人要你的命,你也怪不得我們。”

姬幕弦死死的盯著提刀走到面前的人,暗中握緊了手中的劍,在那人擡刀將要砍下的時候,忽然擡劍刺去,劍尖刺破落下的一片雪花,將那人一劍斃命。

姬幕弦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重重的摔倒在地,砸起地上厚厚的積雪,姬幕弦看著天空的落雪,垂在地上的手攤開,一片雪花輕巧的落在掌心。

天空的雪落得越發的大了,姬幕弦雙眼沈重,好似在落雪中看到了顏玉書的身影。

為首的人看著在地上喘息漸弱的姬幕弦,目光沈重,他帶來的人。

如今只剩下身後這幾個,他不想再有人員減少,自己走上去,垂首看著姬幕弦。

姬幕弦眸子沈重,心裏清楚,今日就要死在此處,沒有給看著自己的殺手一個眼神,只是握緊了落在手中的雪。

到最後了,他最遺憾的,竟是未同顏玉書說出自己的情意。

他出洛陽時,就該說的,便是顏玉書拒絕,他也該讓顏玉書成為他的人,讓顏玉書一輩子也忘不了他。

“祟王殿下,請上路吧。”為首的人擡起劍,對著姬幕弦的脖頸就砍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箭穿過雪幕破空而來,一箭刺穿了為首那人的胸膛。

熱的血落在姬幕弦臉上,姬幕弦勉強回頭,就看見了騎在馬上的顏玉書,穿著那日騎馬時穿的那身流光錦的勁裝,正在收起手中的弓箭。

樓衍飛身過去,和剩下的幾個蒙面人纏鬥在一起。

“姬幕弦。”顏玉書跳下馬,朝著姬幕弦所在的地方奔去,地面濕滑,他身上披著狐裘,沒幾步就摔在了地上。

姬幕弦眸子深深的看著他,像是要記他的樣子一輩子,用盡了所有力氣,再也撐不住合上雙眼。

顏玉書爬起來,連滾帶爬的奔到姬幕弦身邊,抱住姬幕弦逐漸冰冷的臉頰,“姬幕弦!姬幕弦!”

姬幕弦嘴唇幹裂,在他懷裏毫無生氣,沒有絲毫回應,顏玉書雙手顫抖的解下身上的狐裘包裹住姬幕弦的身體,“姬幕弦!你怎麽樣?姬幕弦!”

顏玉書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刻骨的恐懼,雙手死死的抱住姬幕弦的身子,叫得聲音幹啞撕裂,“姬幕弦!姬幕弦!你應我一聲啊,姬幕弦!你應我一聲!”

姬幕弦的頭在顏玉書懷裏毫無生氣的偏落到一旁,顏玉書手上觸及的脖頸溫度也在漸漸消失。

“姬幕弦!”顏玉書被恐懼包裹著,忽然瘋了一樣,抓住姬幕弦的手不停的揉搓,“姬幕弦!不會冷,不會冷的!姬幕弦!”

樓衍把剩下的幾個人解決後,回頭見顏玉書的模樣,慌忙跑過去,用力探了一下姬幕弦的脖頸,“公子,他還活著!”

顏玉書像是聽不懂樓衍在說什麽一樣,樓衍顧不得許多,伸手去背姬幕弦,忽然被顏玉書一把推到地上坐著,“別碰他!”

樓衍不防備,手撐在地上地上觸了一手的雪,又去抓姬幕弦的胳膊,大聲吼道,“公子,他還活著,你放開他,讓我帶他去找大夫。”

顏玉書看著樓衍,像是才聽懂他在說什麽,松開了手。

樓衍將姬幕弦拉起來背到身上,轉身就跑。

顏玉書看著,從地上爬起來,沈默的跟在樓衍身後,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鮮血,漸漸被雪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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