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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伏願殿下千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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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獨留一點餘暉照射在街道上,顏玉書讓顏絮留在外頭,帶著顏玉騰進了千機樓,行至門前,顏玉書回頭看去,負責接待的那人相貌平平,進了人海裏,再難認出,卻是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何人,準確的叫出了他的名諱。

果然,人不可貌相。顏玉書回過頭,方踏進樓內,兩旁便是各十幾個人正端著面具一一遞給進來的人。

顏玉騰低頭在他耳旁說“這樓裏有些東西不太好見人,有些來的人,也不太好見人,這才有了凡是進了千機樓的人都要戴上面具,免得引些不必要的爭端。”

“嗯。”顏玉騰話頭剛落,便有一小斯雙手捧著一銀色面具遞到他面前“公子。”

“多謝。”顏玉書接過面具,戴在了自己面上。

“兩位公子請隨我來。”顏玉書擡眼看去,只見進來的人都由小斯引著往各處去了,樓中面積巨大,中間建有一高臺。

此時,正有舞姬正在扭動腰肢跳舞,樓層足有五層之高,每一層四周相連,獨留其中間位置空了出來,方便樓上之人觀看。

整個千機樓從裏到外都雕梁畫棟,顏玉書一路走來,所見的每一欄桿也雕刻得極為講究。

“公子,拍賣還未開始,請二位稍後。”小斯將兩人引到二樓的隔間內,躬身行禮道“案上有兩處搖鈴,若是有吩咐,便可搖動左邊的搖鈴,樓中小斯會為兩位服務。”

顏玉騰從袖中拿了碎銀遞到小斯手中“有勞小哥了。”

小斯接了,面上笑了起來“這是小的該做的,兩位公子稍後,拍賣開始,小的會為兩位服務。”

“嗯,有勞,去吧。”小斯心滿意足的關上門離開,顏玉書坐了下來,案上是糕點茶果,兩角還放置有綠植,擡眼便可清晰瞧見臺上的人。

顏玉騰坐下後,讚道“還不錯,一會兒拍賣的時候,可以清楚的看見拍賣的東西長什麽樣。”

這是二樓,顏玉書觀之,整個樓中,二樓的視野最好,三樓次之,一樓四樓為最次,二樓又分他和顏玉騰所在的隔間以及隔壁和對面兩間隔間視為視野最好之處。

按照昨日顏玉騰所說的,地位錢財越多的,位置視野越好,那此次最甚的四個人,該是在這四個位置,對面兩個隔間都已有了人,一人紅衣似火,一人藍衣沈靜,隔得遠,都戴著面具,顏玉書看不清兩人面容。顏玉書倒了一杯茶,嘗了一口,不錯,西湖龍井。

顏玉騰不似顏玉書在專心品茶,看著臺上正在舞動的舞姬許久,頗為無趣“嘖,茶不錯,舞不怎麽樣。”顏玉書帶著面具頗為不習慣,伸手扶了扶“玉騰要下去為大家舞一只?”

顏玉騰正往自己嘴裏扔橘子瓣兒,聞言轉頭看他,橘子也落到了地上“三哥——”

顏玉書面色未變“玉騰不是舞劍舞得極好?”顏玉騰沈默了一下,笑道“早不會了。”

秦書教的,他不在了,他早就不舞劍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顏玉書便沈默了下來,沒再開口。

好在,兩人估算著時間來的,不久,整個樓中便已座無虛席,舞姬最後一舞畢,便下了臺,一身著勁裝的女子帶著一助手上了臺,拱手向四方行禮道“在座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為顯我千機樓誠意,特在此做出承諾,若今日拍賣之物參假,千機樓必定假一賠十。”

顏玉騰坐直了身子,對顏玉書道“此人內力深厚,她的聲音都是以內力傳送,便是四樓,也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顏玉書眸子瞧著臺上的女子,沈了眸子,這千機樓竟處處都是能人。

韶華樓被昭和帝下令封了,蘇景辰約姬幕弦約在了一品居,姬幕弦是知道他是為什麽約他的,念著他往日被囚王府,每逢逢年過節,蘇景辰都會前來看他,姬幕弦答應了下來。

剛推開一品居二樓的存菊閣,蘇景辰就迎了上來“祟王殿下到了,快請坐。”

“嗯。”蘇景辰面上掛著的笑容實在勉強,臉色憔悴,哪像平日裏執扇風流的公子哥,姬幕弦坐下後,便急急的為姬幕弦斟酒“這可是一品樓的招牌酒,殿下嘗嘗。”

他視蘇景辰為至交好友,不願虛與委蛇,姬幕弦端了酒嘗了一口,笑道“今日的酒,澀了些,不及景辰往日帶去祟王府的有味道。”

他意有所指,蘇景辰當即就跪了下來“殿下,我自小,便是跟著您長大的,您是皇子,臣敬您重您,心裏頭把你當成了兄弟,我是願意同您共富貴共患難的……”

姬幕弦抓住他的手想將他拉起來,沈聲道“孤知道。”

若不是願意同富貴共患難,怎會他被囚王府三年,嚴禁有人探望,蘇景辰都想盡辦法去見他,什麽好的都偷偷往祟王府送。

哪料蘇景辰反手抓住他的手,哀求道“我從來沒有求過殿下什麽,我現在只想求殿下,放了我父親。”

姬幕弦低著頭“景辰,你知道你父親貪汙了多少嗎?”

蘇景辰楞了一下,擡頭看他,姬幕弦繼續說“你知道不是小數目,父皇給了我尚方寶劍,我便不能徇私,這事,若我放了他,我大盛律法如何捍衛?我最多只能保你母子平安。”

蘇景辰松開他的手,垂頭看著地面“貪汙之人何其之多,為什麽是我父親?”

姬幕弦的手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蘇景辰笑了一聲“是因為我父親後來跟了太子,現在國庫空虛,陛下需要錢,但他不想開口求太後,不想去向李家開口。

所以這件事,他讓您來辦,您便拿我父親開刀,只要逼得太子不得不棄車保帥,他只能為我父親填上搜不出的銀子,這樣你既完成了陛下交給您的任務,又除了太子一臂,一舉兩得。”

“景辰,今日這事誰來辦結果都一樣。”

若不是動到痛處,一深究便會揪出太子的人,李家怎會輕易相助,這事,他對不起蘇景辰“孤有愧於你,孤實話同你說,你父親是必死無疑的,孤如今,只能盡力保住你與你母親。”

“沒有辦法了嗎?”

“你知道孤對貪汙之輩深惡痛絕,更何況你父親所貪數量之多,孤不能放過去。”

蘇景辰深吸了一口氣,跪直了身子,對著姬幕弦躬身行了一禮“祟王殿下高風亮節,草民佩服,但求殿下寬宥我母親與眾兄弟姐妹。”

若是按律,蘇家家眷定會被發配邊疆,蘇家女兒眾多,如何能……

蘇恒昌貪汙一事,長安已是人人皆知,若是不按律法處置難以服眾,姬幕弦心裏頭清楚。

若是他連此要求都做不到,他與蘇景辰多年感情,恐是不覆存在了。

“景辰……”姬幕弦的聲音啞得厲害“你的庶弟庶妹,孤只能按律處置,你是清楚的,孤保你與你母親都是罪犯欺君,孤沒有這個能力保這麽多人。”

蘇景辰洩了氣,軟在了地上,姬幕弦蹲下身子伸手去扶他,被他側身躲開“怎敢勞煩祟王殿下。”

“景辰,孤……”蘇景辰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直起身子,對著姬幕弦跪拜下去“草民謝過殿下保我母一命,草民在此拜過殿下,伏願殿下千秋萬歲,往後,就不見了……”

蘇景辰說完,躬身拜下,動作利索的起身出了門,輕聲關上門,如同關斷了他同姬幕弦自小到大的情意。

姬幕弦蹲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

“五千兩一次,五千兩兩次若是無人再叫價格,此玉筆就歸陳公子所有了,五千兩三次!好,現在,玉筆歸陳公子所有!”

顏玉書看著臺上在此拍下一件寶物,轉頭看顏玉騰,輕聲問“金縷衣何時上?”

兩人身後的那個小斯答道“公子,金縷衣是穿在樓主身上的,什麽時候拍,全看他心情……”

顏玉書回頭看他“穿在身上的?他現場脫下來拍嗎?”

“這……”小斯笑得尷尬又勉強“呵呵……”

顏玉書話剛落下,就見對面那個紅衣人站了起來,摘下了面具,顏玉書離得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勉強看得出來是個好看的人,周圍看得清的人確實紛紛吸了一口冷氣,就是顏玉騰嘖嘖稱奇“是個妖孽啊。”

顏玉書第一次聽人這麽評論一個人,眸子盯著那人。

只見那人起身走到欄桿處,慢吞吞的脫了穿在外頭的衣服“想必今日,許多人前來都是為我身上這身衣服吧。”

他再脫下一層,所有人便看到他穿在夾層裏那身薄薄泛著金色的衣物“這,便是金縷衣了。”

這下在座的人騷動了起來。

“呃……”他竟是真要當場脫下來拍賣,顏玉書整個人怔住。

樓下有人出聲“聽聞金縷衣刀槍不入,你如何證明,你身上穿的這件是金縷衣?”

“呵,我曲灼華身為千機樓樓主,難道會不知道千機樓假一賠十的規矩?”曲灼華聲音慵懶華麗,慢悠悠道“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顏玉書便在他對面,未曾起身,倒是樓下樓上的人紛紛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曲灼華接過小斯手裏的一柄劍,隨手一揮。他閣中的案幾便碎裂開來“各位看清楚了,我這樓中,每處案幾都是紫檀木所制,如此可見這劍的鋒利。”

他說完將劍扔給身後的小斯,道“刺我一劍。”

小斯也不拖泥帶水,拿著劍就奮力往曲灼華身上刺去。

在場的人緊張的往曲灼華身上看去,畢竟刀槍不入的東西可太少了。

顏玉書看得清楚,小斯那一劍,未曾傷了曲灼華分毫。如果顏玉絨在戰場上有這東西,可保性命無虞,顏玉書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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