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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祟王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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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梨樹正長了新葉,正在隨風輕輕晃動,顏玉書坐在椅上,房中丫頭正為他上藥,他生得白,膝蓋上的青紫就更加明顯,上好藥,為他把褲腳放了下去,輕聲道“公子,您下次走路的時候小心著點,奴才看您這個分明是嗑得狠了才出的印子。”

屋裏燒著地龍,很是暖和,顏玉書的貂裘放到了衣架之上,身上穿了一身銀色絲線繡制的白衣,聞言一笑“好,公子會小心的。”

“公子,您還笑。”見他還笑,丫頭苦口婆心道“您當年冬日落水後,身子便不太好,不能習武不說,平日裏也比別人多些病痛,如今好些了,您怎麽就這般,這般肆意了。”

顏玉書有意扯開話題“冬梅這般賢惠,來日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公子,您又取笑我。”

見冬梅收拾了藥瓶離開,顏玉書靠到椅背上,笑容也淡了下來,他想起了母親虞氏。

當年,顏玉書尚在虞氏腹中,顏子垣便迎了金氏入府,顏玉書五歲之時,顏玉騰在虞氏腹中,已快到了臨盆之日,顏玉書被金氏蓄謀在寒冬臘月推入水中,雖說救了回來,卻凍壞了經骨,再不能習武。

虞氏也因驚嚇擔憂過度,早產生下了顏玉騰,顏子垣顧念金氏有孕,不忍責罰。

虞氏出月後,狠了心,便親自去灌墮胎藥餵給金氏,惹得顏子垣大怒。

那是顏玉書第一次見母親如此聲嘶力竭的對顏子垣說話。

她說“顏子垣,若非我虞家提拔,你焉能有今日之成就,你忘了當初許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我看在孩兒的面上,不與你計較。

但金氏害我孩兒,你縱容金氏,你信不信我一紙訴狀將你告到陛下面前,告你寵妾滅妻,與你合離,從此虞顏兩家各不相幹。”

顏子垣自是不肯,溫言細語,千方百計將虞氏留了下來,也不再同往日一般寵金氏。

只是,虞氏因為那次小產,傷了身子,顏子垣背叛了兩人當初的誓言,她傷心太過,如此身心俱疲,將養了五年,才郁郁而終去了。

她一去,顏子垣便迫不及待要將金氏擡為繼室,被顏子絨,顏玉娉阻止,才扶了金氏為側室,全然不顧正妻屍骨未寒。

情愛二字,最是不可信,最廉價之物。

“公子公子。”春雨的聲音拉回了顏玉書的思緒,顏玉書擡頭看去,就見樓沖帶著顏絮回來了。

顏絮一進門,也顧不得與顏玉書行禮了,撐不住大笑起來“公子,你是不知道,到了堂上一審,您猜那祟王侍妾是怎麽說的?”

“如何說的?”顏玉書好脾氣的問她。

顏絮是母親貼身的侍女所生,母親死後跟了他,他向來對顏絮多些放縱,讓他養成了這樣跳脫的性子。

“她說,她說。”顏絮突然跪到地上,扭捏著學那侍妾的模樣神態“大人,這實在不能怪奴家,奴家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進了祟王府便守了活寡,祟王從不碰我等,便是使出些手段,祟王殿下也要離開,奴家,實在守不住這活寡啊。”

顏絮一個男子,學得惟妙惟肖,學完了又忍不住笑“哈哈哈,她還不如當堂,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是祟王殿下不行呢,她才去找了一個殺豬的,哈哈哈,堂堂祟王殿下,比不過殺豬的。”

顏玉書撐不住笑了一聲。

“我還沒看盡興呢,便被祟王府來人把那侍妾帶走了,當即沈了湖。”

“嗯……”

女子不守婦道,便是普通百姓之家,也要浸豬籠,沈湖,更何況,她如此出言不遜,傷了祟王與皇家的顏面,祟王府如此處罰,確實讓人說不得什麽。

只是,祟王這不行的名頭,是落頭上摘不下去了。

顏玉書心情極好,揮手讓兩人退下“退下,我要歇息了。”

“是……”

兩人退出房門,樓沖看著還在笑著的顏絮,有些明白,顏玉書為什麽要讓他帶著顏絮一同前去了。

他確實不能像顏絮這般繪聲繪色的說出所看所聽。

他當日,奉顏玉書的命暗中調查祟王府,便查到了此事,顏玉書便讓他去帶了那婦人前來捉奸,還教那婦人捉住之後,鬧得越大越好,口中說詞,也是顏玉書教的。

樓沖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定要說祟王殿下不行。

夜已至深,祟王府內,姬幕弦正沈著臉,他前方的紅衣人卻是笑得暢快“姬幕弦,你不行,哈哈哈,誰這麽損啊,現在街頭,小曲兒都有了,怕是過幾日,連三歲小兒都會吟唱了。”

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否則那婦人,豈敢當街出言辱沒當今祟王,如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他便不能去處置那婦人。

紅衣人笑夠了,便問“姬幕弦你不會真的不行吧,你那些侍妾,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千嬌百媚的,你竟是一個沒碰。”

“閉嘴!”

“那你不會真的不行吧。”

姬幕弦不理他,靠在椅上平息了怒氣“他這火候不夠,本王幫他一把,福順。”

福順一直侯在門外,聽他聲音,便進來行禮道“王爺。”

福順是祟王府的管家,辦事姬幕弦向來放心。

“明日便將所有侍妾遣送出府,再尋個媒婆,備了厚禮去顏家提親。”姬幕弦特意囑咐“一定要弄得人盡皆知。”

“你要向顏府提親?”紅衣人被他嚇住了“你要娶顏玉婉?”

顏家嫡女,尚未成親的,便只有顏玉婉尚未婚配。

“顏玉書。”姬幕弦笑著對福順說“便說本王自見了他起,便食不下咽,睡不安寢,願以祟王正妃之禮聘他進門。”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有人把梯子遞到他面前,他焉有不用之理。

“不要啊,救救我,三公子,救救我,不要啊……”

顏玉書被人按著手臂掙脫不了,徒勞看著秦書衣物被撕裂,轉頭向顏子垣求饒“父親,他會死的,不要這麽對他,玉騰會恨你的。”

“不要,放過我吧,不要……啊……”

秦書的慘叫聲讓顏玉書心頭一顫,木然的看著秦書的慘狀。

顏子垣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玉書,玉騰是顏家嫡子,他怎可愛上男子,還是一個戲子,辱我顏家顏面。”

顏子垣指著被人按著侵犯的秦書“他引得玉騰為他如此神魂顛倒,就該早做好死的準備。”

秦書眼淚沿著眼角落下,轉過頭木然的看著顏玉書,突然沖他一笑。

“玉書,你是個聰明的人,不該趕來救他,意圖阻止我,為父今日便教你,何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該狠便狠,若是顏玉騰早日聽我的,同這戲子斷了,今日這戲子又怎會在受這多人辱沒。”

“我顏家,豪門府地,玉騰更是將帥之才,如何能同一個戲子如此,如此不成體統,日後他的前程還要不要了?顏家一族,出去都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

顏玉書回頭看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像看吃人的惡鬼。

顏玉書聞到血腥味,闖進門去,秦書躺在浴桶中,手腕流出的血染紅了整桶的水浸泡著秦書的身子。

秦書伸手拉住要去叫大夫的顏玉書問他“三哥,我洗幹凈了嗎。”

他隨顏玉騰喚顏玉書一聲三哥,顏玉書喉間哽痛,彎下身來答道“幹凈,很幹凈。”

“幹凈就好……”秦書唇色慘白,臉色蒼白若死,他實在沒什麽力氣了“不要……告,告訴玉騰……我死得這麽……這麽臟……”

“便只告訴他……秦書下輩子也……許給他……了……”

抓住顏玉書手腕的手無聲垂了下去,顏玉書看著他失了血色的面容,失聲痛哭。

顏玉書渾身冷汗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眉心,腦子裏還是秦書慘白的臉色。

顏絮聽著動靜,轉過屏風進來“公子,您又做噩夢了?”

“嗯。”

顏絮走近,將層疊的床幔攏起,掛在如意雲紋帳鉤上,又去外間掌了燈擺在床邊的小幾上“公子,可要書。”

顏玉書每每做了噩夢,半夜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睡。

“嗯……”

顏絮去拿了大氅給他披上,才去給顏玉書拿了一本常看的書“公子。”

“下去吧……”

“是……”

顏絮退下後,屋裏便靜了下來,顏玉書坐在床上,看著手裏的書,思緒又飄到了顏玉騰身上。

當初顏玉騰在軍中,顏子垣趁機抓了秦書,秦書死後,顏玉騰大痛,與顏家斷絕了關系。

金氏為顏子垣生了一子,取名顏玉輝,便是他帶著人去將秦書抓了回來,顏玉書查清後,知他算計顏玉騰,親手打了顏玉輝一頓。

顏玉書下手不曾留情面,金氏指他苛待庶弟,要去衙門告他,此事驚動了老太君,方才平息了下來。

顏玉輝那一頓,讓其床上躺了兩月,才能下地行走,從此不敢再惹顏玉書。

只是,終究死了的人再也活不過來,顏玉騰也離開了顏家。

天至大亮,春雨和冬梅便進來為顏玉書穿戴,顏玉書一碗清粥還未吃完,管家便過來請了“三公子,老爺請您去大廳。”

“何事?”

“是祟王。”管家說得閃爍其詞“祟王殿下請了媒人,擡了聘禮上門,說……已為三公子驅逐府中侍妾,要聘三公子您為祟王妃。”

大盛雖男風盛行,上至朝中大臣,下至黎民百姓,無一家會聘男子為正妻。

顏玉書聞言擡眸看他“父親此事也要我出面嗎?”

自秦書一事後,顏玉書與顏子垣的父子情分淡了不少,平日裏也不願去請安,管家小心看著顏玉書的臉色,揣度他的心思“是側夫人的意思,若是您心頭喜歡,到底是祟王妃,便是顏家的喜事,若是你不喜歡,便出面回絕了,好叫祟王殿下歇了心思。”

她倒是會想,顏玉書放下手中瓷碗,對管家道“您便去告訴父親與金氏,他們若是覺得是喜事,就讓玉輝嫁了去做祟王妃,否則,父親自去回絕。”

管家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冬梅適時遞了一杯茶,顏玉書接了,心頭冷笑,金氏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如今顏家嫡系,顏玉絨常年駐守邊關,顏玉娉已出嫁,顏玉騰與顏家斷絕了關系,獨剩他與顏玉婉在這家中。

京中誰人不知,三年前,祟王被拘,封地皆被收回,只留下一個祟王的名頭,這祟王妃豈是這麽好當的,金氏便想著讓他嫁了過去,若他嫁了過去,顏玉婉軟弱,顏家便成了金氏的一言堂。

若是他不願意,也讓他自己回絕,到底是皇子,不讓顏子垣得罪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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