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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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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端的是好姿態姿容,當真是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

“不必多禮。”姬幕弦領著顏玉書到椅上坐下,兩人一落座,便有人端酒奉茶上來,隨即便又有身著粉色、淡綠衣裙的兩姑娘嬌笑著上前,姬幕弦也不客氣,擡手摟了身著粉衣的女子。

“爺——”那女子全身仿若無骨,順勢便倚在姬幕弦懷裏,素手執了酒杯,去餵姬幕弦吃酒。

“不必。”顏玉書揮開淡綠衣物的姑娘,那姑娘也識趣,便退至顏玉書身後,為他斟酒。

莫說他對風月之事沒有興趣,便是有,姬幕弦的人他也不敢用,真讓姬幕弦找了個理由讓他把人領回去,他就得不償失。

那邊姑娘已含了一顆晶瑩的葡萄去餵姬幕弦,風月場上的事,顏玉書沒有再看,專心聽那琵琶妓彈琵琶。

姬幕弦雖說浪蕩了些,此話確實沒有騙他,這姑娘一手琵琶彈奏得少有人能及,顏玉書聽的不免心花怒放,若是姬幕弦不時不時的同他說話掃了興致,真真是極好的。

天色稍晚,姬幕弦將顏玉書送到了相府。

顏玉書面容微酡,站在府門前和姬幕弦拜別“今日,多謝王爺款待。”

姬幕弦在馬車上探出頭來“昨日是本王糊塗,玉書不介懷就好。”

“王爺言重了,草民豈敢。”

“今日有勞玉書作陪,本王很是開懷,便回去歇息吧。”姬幕弦放下簾子坐回車內,眼神便冷了下來。

顏玉書說話滴水不漏,船上他出言套了他幾次的話,答是答了,卻是答非所問,不痛不癢的回了話。

確實不是好相與的。

等姬幕弦的馬車原去,顏玉書才轉身進門。

這相府之中住著上輩顏子垣嫡系一脈,顏子軒庶系一脈,嫡子顏子垣。

如今官拜左相,有嫡子顏玉絨,顏玉書,顏玉騰,嫡女顏玉娉,顏玉婉,庶子庶女多位,除卻顏玉娉已經嫁為人婦,顏玉騰與顏家斷絕了關系,都在府中。

他如今有側室金氏,侍妾四位,上頭還有老太君,更別提庶系一家,也是人口眾多。

顏玉書進門,便有丫頭行禮“三公子。”

“嗯。”顏玉書回了一聲,沒有去前廳,回了自己院中。

方從月洞門進入園中,便見顏玉婉已經等在了院中,她穿了一身淡藍色衣裙,手上還戴著顏玉書送她的翡翠手串,見顏玉書來了,便笑了開來“三哥。”

“嗯。坐吧。”顏玉書引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問道“怎麽過來了?”

這幾年若不是顏玉絨榮升一品將軍,金氏早被顏子垣扶正,可即便是沒有扶正,顏子垣也讓金氏內院當家做主,顏玉婉性子溫婉,被她處處拿捏,顏玉書出面幾次,金氏這才不敢再在明面上拿捏,背地裏又是一番光景。

“金氏又辱你了?”

“沒有。”顏玉婉搖頭否認“只是,我想去看看玉騰。”

顏玉書蹙眉看她“你知道玉騰在何處?”

顏玉婉點點頭“知道,我擔心他在外過得不好,想給他送些東西過去。”

顏玉書被她氣笑了“你一直知道玉騰在何處,卻不告訴我?”

顏玉婉急急的解釋道“我今日才知道的,是小桃出門去為我買糕點看到了,我便想去看看。”

“在何處?”

顏玉婉手指捏著手巾,猶豫著說“一,一品軒。”

“好,我會去,你回去吧。”

“多謝三哥。”他既如此說,顏玉婉便放下心,起身行了一個萬福禮,方才轉身去了。

顏玉書瞧著她的背影,微微蹙眉,近來半年,顏玉婉的眉間,總是有些憂愁,每次來尋他,只說些旁的,也不與他明說。

原先顏玉書只當是女兒家有了心事,隨口問了顏玉婉,顏玉婉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承認,也不說是誰。

他是男子,不好深究,或許該修書一封給二姐,請她回家坐坐了。

“樓衍。”顏玉書伸手撫下膝蓋,吩咐到“去請個大夫。”

膝蓋在馬車上被嗑得生疼。

“是,公子。”

樓衍剛離開,樓沖就從樹上落了下來,知他回來,應是有收獲,顏玉書道“我們相府,是沒有正門嗎?”

樓沖站在原地不說話,兀須,又飛回了樹上。

顏玉書便飲茶等著,沒一會兒,樓沖便從相府大門進,走過回廊,繞過月洞門,跪到了顏玉書面前“公子。”

“噗。”顏絮禁不住笑了出來“公子,你總作弄樓沖。”

顏玉書笑著放下茶杯,問他“可是查到了什麽?”

樓沖站起身,在他耳邊悄聲匯報自己查到的事,顏玉書聽著。眉眼都笑開了“當真如此?”

樓沖點頭“是。”

“你過來。”顏玉書示意樓沖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半響,連顏絮都好奇了起來。

顏玉書吩咐完,對樓沖揮手“去辦吧。”

“是……”

顏玉書起身往屋裏走,心道,姬幕弦,你不是豁得出去,不在意面子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在意到什麽程度。

長安初春,下了一夜的蒙蒙細雨,至天亮時初霽,細雨驟停,灰青色的松枝上鋪滿了無數細小的晨露。

顏玉書披了白色的大氅,帶著樓衍出了房門。

天還冷著,呼出的氣息成一團輕微的白霧散開,顏玉書走到一半,便有下人來請“三公子,太子派人來了,老爺差奴才來請公子。”

顏玉書眉頭微蹙,還是跟著去了大廳。

來的是姬幕鉉貼身的侍衛,見顏玉書進來,便拱手行禮“三公子。”

“不必多禮。”顏玉書知道他的來意,對他道“陛下既要太子殿下閉門思過,太子殿下便安心住於東宮,其他的不必太過憂心,玉妃娘娘如今椒房專寵,封妃在即,皇後娘娘當多走動。”

顏玉書說完,便道“你便這樣一字不漏的去回稟太子。”

“是。”侍衛一楞,拱手行禮後,轉身出門去了。

待人出了門,顏子垣不滿道“他是奉太子之命前來請你過府一聚,你這樣三言兩語打發了,太子恐會不悅。”

“不會。父親,太子如今禁閉,孩兒怎可違背聖意去見太子。”顏玉書不願與他多說話,行了禮,也出門去了。

他故意提玉妃椒房專寵,封妃在即,便是提醒姬幕鉉,祟王能出府,是因為玉妃,再提讓皇後娘娘多走動,便是要他找玉妃求情。

若論如今誰能勸勸皇帝,便是這位新貴新寵,只要姬幕鉉不是個蠢人,都該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讓姬幕鉉安心在東宮休息,便是告訴姬幕鉉,這時候滿朝文武,誰沒有放雙眼睛在東宮,便不要因為閉門思過一事,被人拿到皇帝面前說事,惹皇帝疑心。

顏子垣看著顏玉書的背影,嘆息了一聲,他這三子,重情重義,又有一顆玲瓏心。

但這樣的人,慧極必傷,自從發妻死後,便和自己離了心,一年前顏玉騰離開後,更是話都不願意同他多說一句,他是管不了了。

禦書房內,昭和帝看了一宿的折子,都是江南水患之事,歷年來,江南水患都是歷任皇帝的心頭大患,每逢夏季,海岸決堤,去年更是,冬季便開始決堤,江南百姓過年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撥了無數災銀物資,仍是沒有好轉,如今國庫虧空,災銀一事,更令昭和帝頭疼不已。

“陛下,玉妃娘娘求見。”昭和帝身邊的德順輕聲稟告“玉妃娘娘為你煮了蓮子羹。”

昭和帝扔下折子“讓她進來。”

德順得令下去了,不多時,玉妃一襲紫色宮裝,帶著貼身宮女端著蓮子羹走了進來。

她身材曼妙,走起路來娉婷萬種,明媚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走進了,行了萬福禮“陛下,臣妾聽說陛下看了一夜的折子,實在不放心,這才過來,是否打擾了陛下。”

“不妨事。”昭和帝招手讓她上來,玉妃便從宮女手裏,端著蓮子羹走了上去“陛下,歇歇吧,嘗嘗臣妾的手藝,也好暖暖胃。”

“愛妃有心了。”昭和帝接過她手裏的蓮子羹,嘗了一口讚道“愛妃手藝極好。”

“陛下繆讚了。”玉妃走到昭和帝身後,伸手為他捏肩“陛下這樣操勞,臣妾心疼。”

昭和帝騰出手拍拍她手背“朕是天子,應當為百姓操勞。”

“臣妾知道,臣妾就是心疼,也不能替陛下分擔。”

昭和帝嘆了口氣“你一屆弱女子,能懂什麽?朕皇子眾多,能為朕分擔的卻是沒幾個。”

玉妃接過昭和帝手裏的碗,拿下去遞給自己貼身宮女“陛下說起皇子,臣妾卻是想起祟王殿下了,他說話都這麽兇的嗎?”

她溫婉柔和,輕聲細語的,帶著些許嗔怪怒,昭和帝怎舍得她受委屈“他冒犯你了?朕讓他向你賠罪。”

“前些日子,祟王進宮,說是謝臣妾為他說話一事。”玉妃依著昭和帝坐到他懷裏,聲音裏帶著嬌嗔“謝臣妾便謝臣妾了,還要懷疑臣妾對陛下的心。”

“哦。”昭和帝捏著她下巴親昵“他如何說的?”

“嗯,他說……”玉妃似回想了姬幕弦當時說的話,道“祟王說,本王謝你為我說話,讓本王得以自由,但若是本王察覺你對父皇不利,便是父皇舍不得,本王也要替父皇除了你。”

“他當真是如此說的?委屈愛妃了。”

“嗯。”玉妃揪著昭和帝衣物“臣妾倒也不怪他,他這般對臣妾也是事出有因。”

昭和帝捏住她亂動的手問道“何因?”

“陛下也知道,臣妾出身貧苦,父母早逝,只得茶樓賣藝為生,便被一官宦子弟看上,強要納臣妾入門。”

玉妃說到這,聲音也暗淡了下來“臣妾實在不願,又無法推脫,便想跳湖了卻此生,求個清白,幸那日祟王正好游湖經過,派人救了臣妾一命,出面替臣妾處置了那紈絝子弟。”

“愛妃受苦了。”昭和帝將她摟在懷裏安慰。

“後來與陛下相遇,許了陛下終生,才知您是當今聖上,您承諾,臣妾可求您一事,您都應允,記起祟王殿下當日救命之恩,便求了陛下放他出來,也算臣妾報恩了。”

玉妃說到動情處,眼眸都亮了起來“殿下不知臣妾與陛下的情意,方才如此說,是一心為陛下,臣妾怎會委屈。”

“朕自是知道愛妃的心意,也只有愛妃素來懂朕。”

玉妃坐直了身子,咬唇猶豫道“祟王還有話,臣妾不知該不該說與陛下聽。”

瞧她認真的樣子,昭和帝便問她“他說了什麽?”

“祟王說,陛下如今因江南水患一事苦惱,便是太念舊情,不忍心殺雞儆猴。”

玉妃仔細想著姬幕弦的話“還有江南堤壩,歷來官員修築都偷工減料,要派懂堤壩建築的寒門士子前去,才能一勞永逸。”

昭和帝眸子沈著看她神色半響,道“你懂什麽?”

玉妃玉臂摟住昭和帝脖頸“臣妾是不懂,臣妾心疼陛下太累,才想說來給陛下聽聽,看這法子好不好。”

“你啊。”昭和抱住她“你只管陪著朕就好。”

“臣妾心疼心愛之人還不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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