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素在那裏嘆著氣，想著師父最後開口說的那些話，易寒和孟玖兩人不由嘆息。

這時候，白落卻是一人躲在後山，“這點氣都沈不住，以後還能成什麽大事？”白落的掌風打在對面的山坡上，掌風將那粗壯的枝幹上的樹葉全都震落，又要伸出手，拳頭直接砸在樹幹上，手背撞的通紅，又一拳砸下去時，卻是被來人截住，白落狠厲的眼眸看過去，卻是看見一個跛腳的老人，他呲著黑黃殘缺的牙笑著說道，“不知這位小兄弟為何這麽生氣，若是為了女子變成這樣，那麽你還真是個癡情種。”

白落松下手來拔出劍抵在他的脖子上，惱羞成怒低聲喝住，“你是誰？休來管我的事！”

“怎麽，殺人放火這等事都為她幹了，你還怕她知道？”那老頭靠近他，看著他天生的雙瞳，魅惑一笑。

白落一震，眼裏蒙了一層含義。那老頭拍著他的肩膀，“小不點，你殺不了我的，你既是已經知道白素是誰，那麽想必也猜出我的身份了吧，我們都不是凡人，你那點法力奈何不了我的。”

白落知他是妖界之人，知道自己手裏的劍很難傷了他，那老人圍著他轉著圈子說道，“我若是你，也會那樣做，殺了欺負她的人，本就沒什麽錯，不是麽？”

白落看著他，緊握的拳頭放了下來，“當然！王慶雲本就不是好人，他早就該死，強搶民女，貪贓枉法，哪一條羅列出來都是死罪，我不過提前結束了他的生命而已。那次他們二人因我結怨，總有一天王慶雲會起殺她之心，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他冷哼一聲，眼睛裏面沒有一絲暖意，“殺掉他都便宜了，我真後悔沒有好好折磨他。”

那老人四下看看，拉著白落，飛身往外走，“跟我來。”

院子裏，白素嘆著氣。她喝著一口江南新進的茶葉，重重地放下茶杯低聲說道，“白落來我這裏已是快四年，他如今的性情卻是與從前的師父大不一樣，想來也是因為這一世他遭受的磨難實在太多。”

她不會再奢求什麽了，只求師父這一世可以在她的保護下安穩地度過一生，百年之後再次位列仙班，再也不用受人世輪回之苦。 至於別的想法，白素嘆了一聲氣，別的什麽她又怎麽會奢望呢？

那老人帶著白落來到“祥龍客棧”的屋頂，只見這裏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白落警剔地看著他，那老頭大笑，“我想你現在還在猜我到底是誰，實話告訴你，我是妖界妖花之王喬笙， 白素是我妖界之人，她本應回去，卻因愛上了天界的上仙而遲遲不歸，可惜那仙人因是犯了錯終究被處罰，白素歷經千年發誓一定要找到他！”

“可是她說過已經找到了那位仙人！”白落的語氣裏面有著明顯的失落。

白落坐在屋頂上，這裏有著祥龍酒樓最好的風景，能看的見所有的一切。當時的白素恐怕就站在這樣一個位置，才能看的見那麽渺小的自己。

喬笙邪笑著說道，“好男兒應當志在四方，殊不知你小小年紀心腸倒狠倒是個幹大事的，只是……”

他眼睛一瞥，看著白落，“難道你就只想這樣默默地守護在她身邊麽？若是那位仙人真的被白素找到，他們兩個雙宿雙棲，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嫉妒？你不想讓她從此為你一人笑，不再拋頭露面，終日陪伴你麽？”

少年的嘴角向上揚起，想象著那美好的場景，落英繽紛，他和白素可以坐在紫藤秋千架上，得一世終老。

“不可能的。”他終究是黯然地低下了頭，“或許她會把我當成朋友，只是她永遠都不會屬於我。”

“是麽？那我告訴你一件事，白素有沒有告訴你那位仙人的名號？”那喬笙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白落搖搖頭，神色間有些失落，那喬笙輕聲吐出兩個字，“白落，他叫做白落。”看著白落錯愕的臉，那喬笙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你的眉目間和那千年前的白落仙人有些相似，或許白素變是因為這點才救了你，我也可以理解。畢竟那時候，白素喜歡白落等我傳言都已經傳到妖界了！”

少年搖著頭，嘴角似笑非笑，眸子裏面卻全是質疑，他突然想起幾年前白素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的表情，她為自己取名白落，這些年將自己當成最親的人看待，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白落，你不過是一副空有白落仙人的軀殼罷了，若你長相不似他，白素又怎麽會救你，教你武術，對你千般萬般好？”喬笙毫不留情的將這話說出口。

是因為那個叫做白落的仙人！他自己不過是一個讓白素時時刻刻可以看見的替身。

喬笙從屋瓦上站起來，拍著他的肩膀，示意白落看著自己的手，“世上哪有那麽多兩情相悅，白少俠，只有握在手裏的才是最真的。 不是麽？”

那喬笙憑空變出兩杯茶，遞給白落，他的手不停顫抖，腦子裏面全是喬笙剛才的話，他不過是一個替身，替身。一把打開他的手，看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沈默不語。

“如若我是你，便會想方設法讓自己變的強大到足以保護她的樣子，可你看看你現在，若不是看你可憐，或許白素早已經和投胎轉世的白落仙人在一起，你若是再不行動，白素明天可能就要離開你！”

喬笙看著他，他那碧藍的眼珠閃著精光，誘人走進深淵。白落看著他冷冷一笑，“不要誘我上當，若真是這樣，你是妖界之人，為何不與白素見面，反而找上我，你到底懷著什麽心思？”

那喬笙嘆一口氣，看著遠處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將她和白落仙人分開，以免我妖界再和仙界有什麽牽絆，而你不就是想要得到她麽？我們互利互惠，各需所需，怎麽樣？”

“我該怎麽做？”白落終究悶了一口茶，眼神充斥著血絲，少年老成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平日裏的他。

“我聽說，黑風崖上有一種奇草，名為斷塵草，這草對於仙妖道三族並沒有什麽奇效，可是對於凡人卻是極好的仙藥，你想想，就算你與白素在一起，可是她仙妖之神，活個千年萬年，你一介凡人之軀，不過短短數十年，只要吃了那草，武力便會大增，若是修煉得當，便可以擁有妖界之身，成為妖界之人自然可以修煉，到那時，你和白素在一起不是最好麽？”

白落的眼睛閃著星星，他似乎看見了白素在黑風崖上等著他，她對自己說永遠不會離開他。

“好，何時？”白落幹脆利落地問著。

那喬笙嘴角彎起一抹笑，雙手開弓，笑著說道，“三天之後，黑風崖的結界便對凡人的張力弱了些，到那時候，你便可去那裏，途中確實會經歷一些風險，不過若是成功，有了長久的生命，你還怕爭不過那個仙人麽？”

白落握緊拳頭，指甲掐入了手心裏，他卻是絲毫感覺不到，那個白落，他真的好想見識一下，那個讓白素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那喬笙打量遠處，慢慢消失，徒留他一人。

白素像往常一樣，在外面閑逛回來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面寫寫畫畫，白落想著喬笙的話敲響了白素的門。

“白落，你來了！瞧瞧我寫的字如何？”白素看見他趕緊將他拉過來，指著硯臺上的字，俊秀輕盈，倒是頗有幾分大家風範。

白落直嘆字跡好看，白素笑著卻是突然換了懷念的表情看著他說道，“以前師父總嫌我的字不好看，我不愛寫字，如今千年已過，我的字卻只有他的幾分像。若是讓他知道定會罰我，實在是慚愧。”

看著白素落寞的表情，白落忍者心裏的痛問道，“姐姐若是如此想念你的師父，為何找到了他卻不去見他？”

白素手撐在桌子上，不去擡頭看白落，繼續磨硯寫字說道，“我不敢，也不能。這一世他在渡劫，安安穩穩的過去日後便可重新回去仙界，我不能去打擾他。”她擡頭看著白落笑著說道，“他是仙，我是妖，這一世他不知道，等他百年之後記起過往事便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個仙人實在是可惡，惹得姐姐這樣傷心！”白落拳頭砸在桌子上，驚著白素。她略是驚異，看著他宛如孩子氣的生氣面容搖著頭笑道，“不礙事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引起的，我師父他，很好！”

看著白素這副癡癡的樣子，白落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座椅上拉起來，將她的臉牢牢得對著自己說道，“姐姐，與我在一起，我會護你一世，那個仙人讓你等了千年，即便他日後位列仙班，你和他還是不能修成正果，可是我可以，我會用餘下的生命愛護你，保護你。”

白素睜著眼睛看著他搖著頭，“白落，你，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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