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孟玖跟雲秋說，自己想練習練習法術，讓他想想有沒有什麽適合自己的書，借給自己看看。雲秋一口應下，今天早上就讓自己的小師妹送來了書。

小師妹旁敲側擊地跟她打聽易寒的近況，孟玖反應遲鈍了些，沒有抓住小師妹話語的重點，並沒有聽出來小師妹話裏的真正含義。於是小師妹以為孟玖是故意不告訴她，才顧左右而言他，惱羞成怒，就對孟玖弱的可憐的法力進行了冷嘲熱諷，這冷嘲熱諷甚至都上升到了人身攻擊，對智商的侮辱上面。

士可忍，孰不可忍！

孟玖說，我有一個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哥哥教我。

而你，沒有。

小師妹被氣炸，人身攻擊又上了一個層次。

孟玖感覺，自己要是不會一個像模像樣的法術，她能一直嘲諷下去，所以就打算學一個來充數。

易寒聽完以後，先說：“你做的很好。”

又說：“我教你。”

孟玖見他不是在開玩笑，又想了想白叔的話，婉拒：“算啦，哥哥都把精髓講給我聽了，而且我只需要學會一個做做樣子就夠了，正經要學的是祭司大人教給我的那個符咒。我就不麻煩哥哥了，自己看看書，學一學，不會的再問哥哥！”話畢，她就似乎怕易寒再說些什麽，一溜煙就跑的沒了蹤影。

易寒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覆雜。

其實孟玖學法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希望易寒帶自己下山。

想到那個漂漂亮亮，下手也漂漂亮亮的祭司大人，孟玖的雞皮疙瘩都抖了個幹凈。

這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於是孟玖開始刻意討好易寒。

吃飯的時候，最大的肉，給易寒。

喝水的時候，先倒一杯，給易寒。

寫字的時候，先去磨墨，給易寒。

白叔憂心忡忡地看著明顯有些殷勤過度的孟玖，不知作何反應才好。難道……孟玖還沒有放棄易寒？

白叔為這個結論感到發愁。

這個年齡的少男少女啊，對待感情之事，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

孟玖這裏行不通，白叔便打算從易寒這裏下手，讓他也別太生硬了，傷害到孟玖那顆少女心。

易寒練完劍，眉目冷峻，目光淡然，提著行止正準備往屋內走去，就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了一只孟玖，手裏捧著帕子，笑到眼睛瞇成了月牙，甜甜道：“哥哥辛苦了！”

易寒對她最近明顯的討好已經有些習慣了，接過帕子正準備擦汗，擡眸間卻看到不遠處白叔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孟玖也小跑著跟在易寒後頭，去見白叔。

白叔笑道：“小姐，老身有些私事，要同少爺講。”

孟玖一懵：有什麽事不能和自己說，只能說給哥哥聽的？

不過她向來很識趣，乖乖地走到了遠處，去了桃樹下，用腳踢著雪，翻出雪下覆蓋的石子，時不時還擡頭看向白叔這邊。

好想知道他們說什麽啊！孟玖淚目。

白叔和易寒那邊一陣靜默。

先開口的是白叔，白叔笑呵呵問：“少爺有沒有覺得，玖小姐對您，比往日更加上心了些。”

易寒點頭。

“您和玖小姐，老身是從小看到大的，不知道您……對玖小姐是怎樣的感情？”

易寒沈默半晌，沒說話。

他本就不喜歡說話，許多事情都喜歡在心裏默默地思考過後，付諸於行動，而非嘴上功夫。所以白叔並沒有逼著他表態，非要說個所以然出來。

“少爺從小身邊最親的人，就是玖小姐，甚至比夫人還要親。玖小姐最近也比以前開朗多了，這是一件好事，少爺也樂見其成，但是玖小姐還小，屬於很容易被傷害到的年齡，少爺也肯定不願意看到，玖小姐再變成往日那種寡言少語的模樣。”

“少爺對玖小姐很好，我們也有目共睹，有些東西，在您眼裏，是兄妹之情，是親人之間應有的情誼，但是在玖小姐心裏，興許就變了味道。”

“少爺啊……”白叔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若是您對玖小姐並沒有旖旎的感情，那就和玖小姐保持些距離吧。並非是疏遠她，只是保持兄妹之間，應有的距離。”

“那如果，我願意對她好呢？”

白叔順著易寒的目光看去，孟玖正在桃樹下蹦蹦跳跳，頭上梳著的雙髻伴隨著她的動作，也上下起伏，古靈精怪的模樣，讓人看到，便心生愉悅。

白叔也忍不住微笑。

“如果少爺願意，老身也樂見其成。但是，一定要是少爺願意，老身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少爺將親情誤以為男女之情，和小姐硬綁在一塊。如此將就，不止毀了少爺，同時也毀了小姐。”

易寒道：“我記住了。”

白叔頓了頓，道：“有件事，老身也不瞞著少爺。前幾日，我同小姐談過這件事，小姐，同老身說了一句話。“

“她很不喜歡兩個數。一個是‘一’，另一個，是‘九’。明明同為數字，卻各自站在數字的彼端，遙遙相望。明明僅僅只是相隔了八個數字，卻仿佛隔了一道鴻渠，無法逾越。”

“無論是成百，上千，乃至於上萬，它們相隔的，永遠是最遙遠的距離。”

“就像小姐與少爺的名字，生來，便是有距離的。”

“小姐既然能說出這番話來，心裏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少爺，您若是不喜歡小姐，就趁早抽身吧。老身知道，您疼愛小姐，若是放任她些，說不定，對她更好。”

易寒不置可否。白叔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見易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來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轉身，拐杖‘篤篤’地敲在地上，離開了這裏。

易寒沒有動。

遠處的孟玖看到白叔走了，忙跑到易寒身邊，看了一眼白叔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眼雙眼略顯空洞的易寒，伸手在他面前搖了搖，道：“你怎麽啦哥哥？”

易寒將目光放到她身上，眸光沈沈，看了她許久，直到看的孟玖有些背後發寒，才淡淡移開目光，道：“無事。”

孟玖看他走了，也跟在他身後。

“哥哥，你怎麽了？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啊……”孟玖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活脫脫一只跟屁蟲。

易寒倏地停住，孟玖猝不及防，撞在了他背後，頓時鼻尖生疼。她揉著鼻尖，淚眼汪汪地看向易寒，似乎在指控他為什麽突然停下來。

易寒彎腰，幫她揉鼻尖。

“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對我有些過分殷勤了。”

孟玖心想，正題來了！忙道：“哥哥，求你了！就帶我一起下山好麽？”

易寒一怔，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只是這件事？”

“不然呢？”孟玖沒多想，隨口問道。

易寒心裏松了口氣，卻又湧上一股淡淡的失落，易寒道：“好，明日一起下山吧。”

其實世上原本只有三界：仙界，人界，和妖界。但是每兩個界之間都有一個過渡地帶：道界便是人界和上天進行溝通的一個界，由人界的精英修行組成。而人界和妖界之間，也有一個界限，那就是修煉妖術的人。但這樣的人畢竟都在少數。你想啊，桃樹修煉成妖精稱為桃妖，兔子修煉成的妖精稱為兔妖，若是人，那豈不是要稱之為‘人妖’？

而且就算有，大部分也都是因為心魔，才變成妖的。通常情況下，這種妖都是惡的，而一些經過點化形成的妖，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善的。

這些經過點化而成的妖若是積德行善，勤加修煉，是可以飛升成仙的；那自然，若是仙人作惡多端，犯了九重天上的規矩，也是可以被貶謫為妖的，稱之為墮仙。

而最近的百年來，九重天上也只出過一個墮仙——住在嶺南滄海的雁北上仙

雁北上仙喜歡男人，這倒不是什麽稀罕事，孟玖也表示理解。但是雁北上仙的心理上有點問題，他有一個喜好，更確切的來說是執念——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都是四界之中十分有名氣，且容貌最為出眾的人。而且這些人出生月份組合起來，便是十二月份。這還不夠，雁北上仙收集夠了十二月份，便開始收集十二生肖，十二生肖收集完之後，便開始收集十二星宿。

孟玖想，這要是古代有十二星座，估計他又有的忙了。

雁北上仙犯了地府禁例之中的色欲，再加之他看上了易寒，求之若狂，卻愛而不得，心魔生根纏繞，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化為了墮仙。

寧彩說到這裏的時候，孟玖瞥了易寒一眼，實在沒想到自己哥哥還男女通吃呢！

一個貪欲成癡的人攤上了自己略有點性冷淡的哥哥，也真是他倒黴。

“所以啊，你去人間可得提防著雁北上仙。他知道你哥哥出了道界，必然會找上門的。”寧彩千叮嚀萬囑咐。

寧彩的囑咐也不無道理，雁北執念如此之深，再睡不到易寒之前，也不知會作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孟玖點點頭，應下。

今天孟玖和易寒就要下山，浮雲山上有點能力的人都前來相送。雲秋的小師妹自然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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