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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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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妖界寒霜林。

毛色純白雪亮的九尾白狐從空中一躍而過,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妹妹,你跑太快了,等等我!”

身後另一只九尾白狐緊追不舍,邊追邊喊。

跑在前面的九尾白狐正是林初,對於哥哥謝玉澤的呼喚,她只當沒聽見,甚至跑得比之前更快了。

這時,一支短箭突然射來,裹挾著淩厲的靈力,直沖林初的命門。

林初心神一凜,往旁邊避了避,利箭擦過她的身子釘在後面的一棵樹上,發出一聲悶響。

好快的箭!

對方一箭射空,不死心,又射來一箭。

林初眼眸一冷,淩空跳躍一步,借力跳上旁邊一棵蒼天古樹上。

古樹樹身龐大,高聳入雲,她三兩下跳上樹冠,尋了處視野開闊的位子,循著方才利箭射來的方向,看到了幾個人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是謝鳴玉和白蓁蓁,他們身後跟著幾名臨川劍宗弟子和妖皇殿的妖侍妖衛,還有一個看起來極不起眼的黑衣男人。

林初的視線落在謝鳴玉和白蓁蓁的臉上。

此時白蓁蓁手裏握著弓箭,懊惱地跺了跺腳。

“鳴玉哥哥,都怪你方才出聲,害我分了心,沒能射中那只小狐貍。”白蓁蓁道,“我不管,你要賠我一個。”

謝鳴玉笑道:“蓁蓁,方才那只小狐貍是九尾白狐,你該知道,九尾白狐是我的同族,你若喜歡,我將他叫過來與你玩耍片刻倒是可以,可若要看著你傷害他們,卻是不行。否則,族人們定會來找我的麻煩。”

白蓁蓁被他寵慣了,不以為然道:“怕什麽,鳴玉哥哥,你是妖帝,整個妖界都是你說了算,他們若是敢來找你的麻煩,便是以下犯上,到時候罰他們或者殺了他們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妖帝擡手止住她後面的話,“蓁蓁,你別說了,其他事我都能依你,唯獨這個不行。”

白蓁蓁嘟起嘴,不開心了。

百年過去,白蓁蓁的性子比從前更加驕縱跋扈,這和她身邊的人脫不開關系。

林初看著,冷嗤了一聲。

站在妖帝身後的黑衣男人突然擡眸,看向林初藏身所在的這棵樹。

下一秒,便有一股力量拖拽住林初,意圖將她摔下地。

林初對符術頗有了解,認出這股力量是一種符咒力量,有些驚訝,對方是何時出手的?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不愧是聞名三界的大符師。

她下意識丟出一張自己畫的符與之對抗,兩股力道拉扯片刻,那大符師興許是沒將她放在眼裏,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實力,林初輕松脫身。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接落在了謝鳴玉的面前。

毛絨絨的小狐貍搖晃著九條毛色雪亮的尾巴,狐貍眼睛又大又亮,漂亮極了,它乍一出現,令得眾人眼前一亮。

“啊,好可愛!”白蓁蓁當場嗚哇哇地撲過去。

然而林初直接避開她,徑直來到謝鳴玉面前,原地化為一名白裙少女,聘聘婷婷地行了個禮。

“林初見過妖帝陛下。”

謝鳴玉怔了一下。

他望著對面的白裙少女,眸中閃過濃濃的驚艷之色,站在他身後的臨川劍宗眾人也是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好半晌都沒法移開。

竟是都被她的容貌看呆住了。

白蓁蓁忍不住有些酸,她倒要看看,這狐族少女的模樣到底有多好看,竟能將這些人看得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

她帶著這樣的念頭回到謝鳴玉的身邊,以高傲的眼神朝林初瞥過去一眼,結果這一眼落下去,竟也被那嬌艷奪目的容貌晃了一下眼,幾乎沒能回過神來。

“妹妹,呼,總算追上了,你跑得也未免太快了……”

謝玉澤總算追上來了,氣喘籲籲的聲音將眾人從林初的美貌沖擊中喚回了神。

謝鳴玉將視線艱難地從林初的臉上移開,他一眼便認出了謝玉澤,笑道:“這不是林宋妖將家的小子嗎?我記得你,你的名字還是本帝幫忙取的。”

謝玉澤見到謝鳴玉,先是一驚,繼而激動道:“對,我娘說,當年我一出生,我爹就……”

謝鳴玉已經將視線又落回林初的臉上了:“這是你的妹妹?從前每次宣你們一家進妖皇殿,都沒見到她,有一回見到,還只願意以原形出現在本帝的面前,倒不曾見過她的人形,今日一見,果真不愧是咱們九尾白狐一族的孩子,容貌上無人能及。”

謝玉澤:“謝妖帝陛下誇獎,妹妹性子靦腆,怕見生人,以往都是……”

“你叫什麽名字?”

謝鳴玉看著林初,她左眼下的那一點朱砂痣,簡直是點睛之筆,將她的絕色容貌再添幾分嬌媚。他的手指微動,險些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去觸摸那顆痣。

謝玉澤:“……”

陛下怎麽也和族裏其他狐一樣,見了妹妹,眼睛裏就見不到旁人了。

罷了,這麽多年,反正他也習慣了。而且,妹妹生得這樣好,他和爹娘一樣,心裏可驕傲著呢,就喜歡聽外人誇她,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謝玉澤閉上了嘴,朝林初眨了眨眼,退到一邊去當透明人。

同樣被當做透明人的,還有白蓁蓁和她的師兄師姐們。

白蓁蓁握緊手中的弓箭,她習慣了當所有人目光的中心,已經許久沒被人這樣奪過風頭了。

上一次她被搶風頭,是在丹浮閣中,雲蓁闖登天梯引起的鐘聲奪去了所有人的註意力,使得她拜師丹浮閣閣主的計劃還未開始便宣告失敗。

後來,好不容易把雲蓁給弄死了。

如今卻來了個比她更好看的狐貍精。白蓁蓁看著林初的臉,心裏酸得不行,她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了。

這個狐貍精,比那個死去百餘年的雲蓁還要讓她討厭。

林初能感受到謝鳴玉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極其灼熱,曾經,在她上一世當雲蓁的時候,也感受過同樣的熱情。

不過,那時他將她當做是白蓁蓁的替身。

如今白蓁蓁就在他的身邊,他卻看也不看,反而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林初只覺得好笑。

她垂眸,掩住眸中的諷意,乖乖巧巧地回答:“回妖帝陛下,我叫林初。”

謝玉澤在旁邊瞧著,總覺得哪裏不對。妖帝陛下看他妹妹的眼神,和族中那些長輩們慈愛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

可一想到妖帝陛下的年齡,比他們都大好幾輪了,他又將那股憂慮放下。

妖帝陛下再荒唐,應當不至於對他妹妹下手,否則,族中的長輩們知道了,必定要鬧起來的。妹妹可是長輩們的心頭肉。

謝鳴玉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強行按住剛才險些忍不住的一點小心思,艱難地將視線從林初的臉上移開。

這時他才註意到,白蓁蓁已經被冷落了許久,此時正在一旁黑著臉生悶氣。

謝鳴玉正要開口道歉,便聽見身後的林初低聲問:“妖帝陛下,林初有一件事想求您,不知道您肯不肯應允?”

謝鳴玉立即轉身看向林初,和顏悅色道:“你說說看,想要本帝幫你什麽?”

林初的視線越過他,落在站到最後面的黑衣男人身上。

她道:“聽說妖帝陛下身邊有一位厲害的大符師,我想拜他為師,跟他修習符術。”

大符師是謝鳴玉的心腹,住在妖皇殿中,平日跟在妖帝的身邊寸步不離。他是謝鳴玉身邊實力最強的人,林初若想要殺謝鳴玉,必須先打得過這位大符師。

只是,對方實力高強,符陣之術鬼神莫測,想要打敗對方,以她目前的實力,恐怕還差得遠。

謝鳴玉有些意外,他打量著林初:“你對符術感興趣?”

見林初點頭,謝鳴玉笑道:“若是別的,我倒是可以替你應了,這個卻不行。大符師對徒弟的要求很高,就算是我開口,他也不會聽的,他只收自己看得上的。你若真心想拜他為師,便自己想辦法讓他滿意吧。”

林初看著大符師,對方只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絲毫沒將她放在眼裏。

她也不惱,徑直走到大符師跟前,問他:“方才我在樹上被襲擊,應該是大符師動的手吧?我對符術只能算得上是剛入門,許多東西不了解,想請教大符師,您是何時出的手,又是怎麽出手的,可否教我?”

但凡實力高強者,大都心高氣傲,大符師也不例外。

大符師懶懶瞥了林初一眼,少女確實容貌過人,一雙狐貍眼亮晶晶地望著他,若非他定力過人,恐怕也會被迷失在那雙狐貍眼下。九尾白狐源自於血脈之中的魅惑之術果然名不虛傳。

原本不想搭理她,可想起方才自己的符術被她輕松化解,大符師不答反問:“你方才用的是什麽符?”

在旁人看來,大符師願意開口,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林初卻道:“是我自己畫的,不過我不想給你看,除非你答應收我為徒。”

大符師:“……”

連謝鳴玉聽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拜師的?對大符師如此態度,大符師若是個小氣的,莫說拜師了,當場將你殺了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還是個孩子,沒有那麽多覆雜的心機。

大符師淡淡道:“本座不收徒,即使要收徒,也不會收你。”

林初笑了笑:“大符師,話可不能說得太滿,將來若是後悔了可怎麽辦?”

大符師冷嗤一聲,“你倒是對自己很自信。”

“我只是替大符師感到可惜罷了。”

氣氛一時僵滯。

謝鳴玉笑著打圓場:“這拜師收徒的事以後再說,林初,你都長這麽大了,卻沒去過我的妖皇殿,今日我帶你好好逛逛,我那裏有許多大符師親手畫的符,若是看到有喜歡的可以告訴我,都可以送你。”

白蓁蓁突然上去挽住謝鳴玉的手臂,提醒他這次出門的目的,“鳴玉哥哥,我們今日不是出來打獵的嗎?你說過的,陪我打幾只毛色鮮亮的畜生,到時候讓人扒了皮給我做衣裳。”

林初停下了步子。

她瞥了白蓁蓁一眼,極力忍住怒意道:“妖帝陛下,林初若是跟著您去了妖皇殿,說不定要被人扒了皮做衣裳呢,我還是不去好些,免得糊裏糊塗丟了性命,讓族裏的長輩們傷心。”

她朝謝鳴玉福了一禮,轉身便化作九尾白狐向遠處一躍而去。

“妹妹——”

謝玉澤下意識想追上去,想起方才白蓁蓁朝妹妹射的那幾箭,礙於她是妖帝的客人,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對謝鳴玉說道,“妖帝陛下,實在是對不住,妹妹被族裏的長輩們寵壞了,脾氣大得很,不愛聽有些人在妖界的地盤上一口一個地喊咱們做畜生,還盯上了我們一身的皮毛……”

白蓁蓁是謝鳴玉的客人,謝玉澤雖然動不了她,但在妖帝面前給她上點眼藥卻是順手的事,至於妖帝聽了以後會有什麽想法他卻是不關心的,反正妹妹有長輩們撐腰,妖帝顧及族裏長輩,不會傷害妹妹,至於自己,他若要動,便讓他來好了,他謝玉澤若是眼看著妹妹被人欺負了卻無動於衷,他還算什麽男人?

兄妹倆走後,眾人神色各異,氣氛有些凝滯。

妖侍、妖衛低垂眼瞼,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林初兄妹倆方才說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裏。妖帝陛下想要哄白蓁蓁,用什麽法子不行,為什麽非要帶她在妖界隨意獵殺呢?殺的可都是他的子民啊。

而且,白蓁蓁對他們這些妖族,一口一個牲畜地喊,全沒一絲尊重,陛下竟也不在意。

謝鳴玉唇邊的笑意淡了下來。

他側眸看了白蓁蓁一眼,白蓁蓁將妖族視作牲畜,那麽他呢,他也是妖族,在白蓁蓁的心裏,自己也是可任她隨意獵殺的牲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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