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業帶著他的十幾個屬下和預訂補充給9甲的人口樂呵呵的走了。去9甲的路可不近，還得再走幾天，順道打只羊或者鹿之類的大獵物，就著歐揚送的那半斤烈酒，這已經算嶺西路最舒服的長途跋涉了。

歐揚本人並不好酒，前世的時候喝點啤酒還好，白酒則是能不喝就決不去沾一滴的。他現在常備的烈酒更多是作為一種藥品，儲備的多了也就沒什麽意義了。這次出征，他還有三兩左右的分量，想來足夠用了，於是就把多餘的部分當個人情送了出去，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剩下的就是趕緊安置新來的人口了，在嶺西路，讓這些衣衫單薄的奴隸在外吹一夜，難保不會再損失幾個人。

“胡蘭山！”歐揚叫來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管農老頭：“給這些奴隸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叫各家都出人搭把手，天黑之前一定要把棚子和火塘準備好，柴火先由你那墊著。”

歐揚家裏裝的是暖氣片，燒蜂窩煤，用不著柴火，因此胡老頭仍然繼續他經營木柴的“生意”，歐揚也懶得管他占這點小便宜。只是把胡蘭山每年從每戶收的一鬥“指導種田”的糧給停了，這胡蘭山自己的種地技術也不怎麽樣，收費倒是夠積極，歐揚給他定下新規矩——只有明年的平均產量超過今年一成，才允許他繼續收取這個費用。

接著歐揚又叫來佟忠堅，讓他把六個庶民分散安置。歐揚要出征一年，他既不能帶著這些戰鬥力不強的人，也不希望這些社會渣滓混一起在他不在的時候惹是生非。到時候村裏除了他們只有老弱婦孺，還都是地位極為低下的奴隸，若是仗著庶民的身份招惹了誰家的妻女，影響到前線的軍心可就難看了。

所以左總兵才會給他安排一戶平民過來，而且還特意挑選一戶做事幹凈的良家子。左總兵既然這麽吩咐了，就是給歐揚打了個包票，這家小兩口自然值得信任。

“某是這安西鎮第8甲的甲長，姓歐名揚字去病。”對方是平民，歐揚從來不對同胞們擺架子，於是不卑不吭的問道：“這位如何稱呼？”

歐揚雖不是什麽小白臉，但長得倒也不算難看。現在不擺上官的架子，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再加上讀書人特有的氣質，確實很能安定人心。

“小人董超。”那個年輕男子不安的心放下了一些，見甲長問話，連忙行禮回道：“原是北直隸農戶，這是內子。”董超稍微介紹了自己老婆一句。

歐揚點點頭，算是對女子打個招呼——作為牌甲，對屬下的老婆不論太親近還是太疏遠都不好。

“朝廷要分給你一棟房子，可我這8甲也是去年才新建的，現在還沒有合適平民住的地方，這幾天你們可以先住在我家裏，等給你的房子建好再搬進去好了。正好趁這段時間，我在給你們置換一套日用家什。”

董超終於放下心來。這位甲長並未因為自己要分村裏公中的財產而生氣，這就好辦多了，反正自己又不是不受管的性子。

聽說在這邊境地區，甲長對自己沒有成見，好好服從命令的平民都能活的不錯，至少田土和屋子已經是近在眼前了。

歐揚繼續說道：“董超是吧，我還有別的事要你做。”

“請大人吩咐。”董超有些奇怪，這時候，還不到耕種的季節，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小子還能幹什麽？總不能真的發把橫刀就要上戰場吧？

“我現在任命你為隊正，今天來的那六個庶民都算你的兵。還有，我很快就要帶兵出征，我出去後村裏的老弱你也要管好。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問胡蘭山。需要糧食衣物，你就讓他以我的名義去找本鎮的學監暫借，我回來之後一並償還。”出乎董超的意料，歐揚的命令是讓他管人。

所謂隊正，其實不是真正的官員，在內地他們被稱為裏正，管城鎮或者農村某一條街道，十幾戶人家的掃撒、治安、鄰裏糾紛之類的小事。

在天高皇帝遠的邊境屯墾村，這種人在村裏是甲長以下權利最大的人物，在戰陣之上相當於牌甲直轄的非正式士官，一般由甲長自行任命，通常每個隊正管十戶左右。

8甲以前人少，歐揚沒有任命過隊正，前幾天三十個私奴以及他們的家眷到位，歐揚一口氣認命了八個——佟忠堅、烏克善、巴圖各管十個本甲原有的奴隸士兵；左家送來的叫做哈克劄的靺鞨人和一個叫做薩塔布的女真人以及折家送來的一個叫做摩爾根盈哥的韃靼人分別擔任三個新編私兵隊隊正；最後，是塔庫賴指揮的十幾個去年十月投效的當地夷人。

此外，原本就在甲中有一點威信的管農胡蘭山也得了個隊正的任命，歐揚稍微改變了其他牌甲以戶管人的規矩，前六個隊正都只管士兵，他們都要跟隨歐揚出征。

胡蘭山主要負責管理留守的老弱婦孺。論屬下的數量，胡蘭山反而超過那幾個老獵人，成為歐揚和董超之後的8甲第二人。

原本歐揚是打算出征以後，讓胡老頭暫管甲中俗事的。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歐揚把那幾個新來的庶民都丟給董超管轄，他就是8甲第八個隊正了。

“大……大人……卑職管不了他們啊……”董超一聽這話，冷汗都冒出來了，他什麽時候管過別人的事啊？讓自己管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痞子和狄夷作甚？

歐揚卻滿不在乎的指指他腰間的橫刀：“這玩意是做什麽用的？痞子不聽話就殺幾個，殺到聽話為止。”歐揚從來不喜歡乞丐，他們可不是前世武俠電影中那些義薄雲天的丐幫弟子，強行行乞只是家常便飯，拍花子拐好人家孩子這種斷子絕孫的勾當也沒少做。甚至幾年前朝廷清理丐幫的時候還爆出過采生折割的大案，直接驚動了朝堂。

當時可是氣的皇帝連下九道聖旨——先是爆出案子來的丐頭一律判剮；然後是其餘丐頭或斬或絞；接著又嚴令今後任何人不得行乞，已經行乞十年以內者，查實沒有大案在身，一律貶為庶民流放；行乞十年以上者，不論是不是丐頭都要按賊首處理。

一直到今天，帝國對丐幫的嚴厲打擊還沒停止，那五個因行乞而被發配的庶民就是明證。

所以歐揚對這些前乞丐的態度還不如對手下的外族奴隸。

“全殺了也沒問題，朝廷要賠償，我來付。但你必須管好他們，我很快就要出征，你這體格既然沒法跟著，那就幫我看好家。要是他們招惹了兵士妻女，鬧得軍心震動，我就直接罰你！”

“啊？！”董超突然覺得，聽甲長的話，邊境的生活恐怕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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