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 每一顆星辰之上，都坐鎮著一位真仙之上的人族強者。

“——不，應該說……這裏的每一顆星辰, 都是由一位推開仙門的人族強者親手布置的。

“或許是秘境空間，或許是從遙遠虛空之中挪移而來的原生世界, 又或許是達到真仙境界之後，親手創造而成的生命星辰與造化靈日……

“百年以來, 諸天萬界之中絕大多數能夠推開仙門的人族強者盡皆匯聚於此，所以……便逐漸有了這片璀璨的星空。”

謝清目視前方, 輕聲說道。

周玄順著她的視線往前方看去——清楚本質之後, 再看這片星空便更加清楚明白了。

天外天作為人族強者匯聚之地, 大羅如雲，真仙如雨，在無數大能百年以來的建設之下，自然是浩瀚遼闊無比。

每一位人族強者因其審美喜好、參悟法則的不同，所創的星辰道場亦是千奇百怪，大有不同。

以周玄近旁一組較為奇異的星辰道場為例——這是一個如同寶塔一般，上小下大的多層連體小世界。

在每一層世界的周圍, 都圍繞著一圈美麗的星環，其中無數大大小小的秘境空間閃爍著燦爛的輝光。

一顆造化靈日便懸浮於整個世界結構的最上方，靜靜地將無盡的光、熱以及靈氣往下方送去。

因此, 處於寶塔最上層的小世界靈氣濃度自然最高, 越往下層的小世界，靈氣便越稀薄貧瘠——而處於最底部的那個，靈氣已經貧瘠到完全稱不上是神秘側文明了。

一個經典的……凡人流無限套娃飛升世界模型。

似乎是註意到了周玄的視線, 謝清開口解釋道：

“這是大師兄座下, 一位諸天遠征軍統領的道場。

“此人頗具巧思, 創造除了這種名為‘飛升’的選拔模式和世界結構，由最底層的凡界、修行界，中層的玄界、靈界、仙靈界，一直到最頂層的仙界……

“層層選拔，數次飛升，最終能從這處飛升小世界之中走出來的真仙，都是些同階之中戰力拔尖的狠角色。

”因此這位統領在諸天遠征軍之中，手下勢力亦是名列前茅——如今，天外天中已有許多道友開始效仿他了。”

周玄點頭附和：“的確不錯。”

——可不是不錯嗎？

這裏的每一處星辰道場，都能寫出無數本蕩氣回腸驚險刺激的升級流大長篇來著……

相比之下，玉虛天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倘若將玉虛天置於這片星空之中，恐怕也僅僅只是其中一顆不甚起眼的生命星辰而已。

“待你踏入真仙境界之後，亦可將原生世界遷至此處，亦或在這裏創造一處星辰道場。

“——是你的話，定然會別出心裁，與之前的所有道場都不盡相同。”

謝清笑道。

“真仙……還早著呢。”

周玄謙虛了一下，不過識海中已經不由自主地劃過了數個不錯的世界構建方案……

謝清搖頭：

“待你入了魔尊門下，劍尊前輩自會賜下修行所需一切資源——別忘了，在三十三年之前，我也只是一名初入金丹的小小真人。

“——天外天之主，人族至強者的底蘊，不是你此時可以想象的。”

話音剛落，謝清就再度拉起了周玄，遁入虛空之中。

“此刻……便隨我去覲見劍尊前輩吧！”

最後一個“吧”字還未落地，二人便已在瞬息之間渡過重重虛空，來到了一處全新的所在。

與周玄之前的想象不同，此處並無仙禽異草、高山流泉之類的仙家景色，而是一處十分奇異的空間。

仿佛無前無後，無左無右，無上無下，無光無暗——空間與時間在這裏似乎都處於一種奇怪的凝滯扭曲狀態，混沌一片。

周玄往旁邊望去。

原本就站在周玄身邊的謝清，此時竟如同處於無限遠之外一般。但再次感受的話，卻又會發現她就在自己的近旁。

“弟子謝清，攜本次人族試練之門的優勝者，諸天鑒持有者周玄，求見劍尊。”

謝清低頭恭敬道。

謝清的聲音似乎微不可見，又似乎震如雷霆，這句話似乎很短，剎那之間便已經說完，又似乎很長，怎麽也無法聽到尾聲。

——聲音在這奇異的空間與時間之中，也被扭曲成了奇異的樣子。

“弟子周玄，求見劍尊。”

周玄一邊感受著這奇妙的體驗，一邊說道。

“進來。”

——仿佛是過去了無數年，又仿佛只過去了一瞬間。

一道縹緲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乍聽之下，仿佛仙樂道音一般，但若要仔細形容回味，便會發現自己竟完全無法回想。

下一秒。

原本停滯扭曲的空間與時間此時竟緩緩舒展開來——就如同神頒下了法旨。

前後開始分明，左右開始分切，上下開始分離。

光照耀了起來，背後出現了影子。

色彩與生命也於混沌之中一一浮現——盤旋的白鶴，怒放的奇花，奔騰的泉流，綿延的宮殿……

鳥的鳴叫，風的回旋，花的香氣，光的溫度，水的清涼……

就仿佛站在神的身邊，看著祂創造出了整個世界。

……

周玄終於在這奇妙的景象之中回過神來。

——這時她已經站在一處開闊無比的宮殿之中。

一道身影此時正高坐於九重雲階之上。

在雲階之下，已有三道身影立於殿中。

“劍尊。”

謝清拉著周玄上前一禮。

“上前來。”

劍尊輕聲道。

周玄跟在謝清身後，舉步往前。

站定之後，她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悄悄擡頭望了一眼。

——以天為容，以道為貌。

劍尊的面容似乎隱沒在無數綸音道蘊之中，無數信息、領悟與法則在一剎那間倒灌入周玄的識海。

“……！”

縱然周玄已經及時封閉了識海，靈臺處也不由得傳來了陣陣刺痛。

這是並非是劍尊有意為之，而是二者之間境界差異過大所導致的必然後果。

“……這位是？”

似乎是被周玄的操作吸引了註意力，雲階之下一位黑袍少年笑著向謝清問道。

“正是本次人族試練之門的優勝者，諸天鑒持有者，周玄。

“——也就是我們未來的四師妹了。”

謝清回答道。

“四師妹？”

那黑袍少年奇道：

“可是，這裏已經有一位四師妹了。”

“——你們兩人之間，肯定有一方出了錯。”

此言一出，雲階之上的三道身影盡數轉過身來，正與下方的周玄與謝清對上了面。

中間那位白衣青年冷冷說道：

“我受劍尊之命，前往天外天位面晶壁之外接引王璽師妹的星域飛舟，一路至此，未曾分離，怎會有錯？”

謝清聞言一笑：

“——這不是巧了麽？

“我也是受劍尊之命，前往天外天位面晶壁之外接引周玄師妹的星域飛舟，一路至此，未曾分離，怎會有錯？”

白衣青年與謝清對視片刻，分毫不讓，最終一起看向了劍尊。

“你二人皆是無錯。”

劍尊終於發話：

“王璽為皇極天帝尊之道子，天資高絕，心有淩雲之志。

“出試練之門後，以諸天鑒為核心，於玉虛天建立靈州天境，主張‘有教無類，人人平等；無君無父，禮崩樂壞’，消弭仙凡尊卑之別，欲使天境之中，人人如龍。”

“周玄本為藍洋天（即藍星）人氏，幼時偶得機緣，始至玉虛天。穎悟絕倫，常有奇思妙想。

“出試練之門後，以諸天鑒為核心，於玉虛天設立諸天游戲，引藍洋天異世真靈一縷意識入法則之軀，不死不滅，散又重聚，百折不撓，唯戰而已，是應對域外天魔之良方。

“此二人……在我看來，高下難分。

“因此便請至此處，細細看來——你等三人，亦是魔尊隔世之弟子，不知意下如何？”

劍尊話音剛落，謝清便皺起了眉頭。

——合著這回是極限二選一啊？她之前還跟周玄把話說得很滿來著……明明之前三屆都是每屆一人，從未出過差錯。

還未等謝清組織好語言，那白衣青年便又冷冷說道：

“稟劍尊——弟子以為二人之中，王璽更優。

“我曾於諸天寶鑒之中見過那周玄的‘諸天游戲’，那些所謂的異世真靈，言語瘋癲，行為狂悖，其中戰力高於同階者，不過千之一二而已，看似尚可，實則不堪大用。

“而靈州天境則不同——消弭仙凡之別，使天下之人盡數得以踏入仙途，資質高絕者，自能在天境之內節節高升；庸常之人，亦能以其微末修為操持生產之業，致使天境之內，野無遺才。

“此種制度，亦可於諸天萬界之中推廣開來，如此……方為煌煌正道。”

白衣青年話音方落，謝清隨即笑道：

“稟劍尊，弟子以為……二人之中，周玄更優。

“靈州天境之法度固然極好，然而我等此時最為缺少的便是時間——若要使諸天萬界皆行靈州天境之制，也不知需要多少人手，多少光陰，又有多少鮮血內耗空流？

“諸天游戲則不同。

“異世真靈，不死不滅，其最大的優勢在於——仙途之中原本應當成為天驕道途兩旁枯骨的庸常之人，亦能憑借諸天游戲，成為不弱的戰力。

“聚沙成塔，水滴石穿，人族比之域外天魔最為薄弱的繁衍一環，於此迎刃而解！”

兩人各持己見，對視一瞬之後，異口同聲道：

“大師兄，不知你有何高見？”

黑袍少年——即魔尊隔世弟子之中的大師兄韓蕭沈吟片刻，隨即笑道：

“你二人一邊一票，此時卻該我一錘定音了……我可不幹。

“我倒覺得她們二人的方案都還不錯，不如……

“——王璽，周玄，你二人自己來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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