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站在山坡上的道士，眼睛微微睜了一下，隨即翹起嘴角，有些笑意的聲音，“你來啦。”

“嗯。”道士身後身後林中傳來低沈的回應，“白玉堂……”

“看來白金堂沒有對白玉堂說過……”道士說。

“何以見得。”藏於林中的那人問。

道士側過身，看向林中，“我去見了白玉堂，要是白金堂真有跟白玉堂提過我們，他見到我就不可能會沒有反應。”

“總得以防萬一。”

道士點頭，“嗯，我知道。”

林中那人又道，“主人下達命令，你暫時不要現身，畢竟是你殺了白金堂……而且現在還不是……時候。”

道士最後看了遠方的白色身影一眼，目光有些留戀，微微瞇起眼睛，喃喃道，“你弟弟真的與你一樣呢……”

“走吧。”

道士跟著那人消失於黑暗的密林中。

……

展昭和白玉堂聯手，三兩下便制伏了那幾名黑衣人。

展昭扯掉那些黑衣人的蒙臉巾，和之前關在牢中的那名黑衣人相似的長相，又是沒有見過的外族人。

展昭掰開一人的嘴，又掰開其餘人的嘴，對白玉堂說道，“都沒有舌頭。”

白玉堂沒有答話，而是從懷裏掏出手帕，一臉郁悶地走過來，握住展昭的手，一根根擦著展昭的手指。

……那麽漂亮的手怎麽能碰那些臟東西？

展昭低頭一看，白玉堂手中的手帕是最上等的布料，……很貴的，“白、白兄，這手帕……”

白玉堂哦了一聲，“好了。”將手帕揉成一坨，往身後一扔，“現在怎麽辦？”

展昭看著他那舉動頭上冒汗，撿起那手帕收進懷中，“洗幹凈了還能用。”

“……”

“先把他們帶回開封府。”展昭走過去，蹲下身，用手想撿起地上的網。

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拉住展昭快要碰到網的手，低聲對他吼道，“你是傻的麽？剛剛你沒有看到黑衣人才碰到這網就掛了嗎？！你想找死啊！”

展昭移開視線，撇撇嘴。

放開展昭的手，在腰間掛著的白色長袋裏拿出一雙銀制筷子，才一夾住網，銀制筷子的尖端就立馬變黑，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來是很厲害的毒。”

展昭也湊到跟前來看。

白玉堂空出的一只手摸摸下巴，“不過，我也看不出這是什麽毒。”

展昭站起身，向屋裏走去。

“你做什麽？”

展昭轉身，手一指那群黑衣人，道，“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工具可以把他們一起帶走。”

白玉堂點點頭，起身跟他一起去找。

他們倆在院外找到一輛馬車，大概是這些黑衣人來時所坐的。展昭和白玉堂兩人把那些黑衣人以及那死去的黑衣人扔進馬車，在把那張網綁在馬車後面回去了開封府。

回到開封府，把這些人和東西交給包拯和公孫策，而展昭則被公孫策轟去睡覺。

展昭回到房內，白玉堂早已和衣躺下熟睡過去，懷中還抱著他的愛刀。

展昭有些好笑，江湖人都知道白玉堂愛刀，不過，他到底是有多愛刀，就連睡覺都抱著刀。

展昭輕輕攤開被子，替白玉堂蓋好，瞥了一眼白玉堂的睡顏，怎麽都移不開視線。他不禁伸手，用指背輕觸白玉堂的臉頰。

不論眼睛，鼻子，嘴唇，還有這張臉都和白金堂是那麽的相似。有時展昭總能產生某種錯覺，把白玉堂錯看成白金堂。

白金堂微笑的臉在展昭腦中一閃而過。

展昭的手指觸電般猛得收回手。

白金堂是白金堂，白玉堂是白玉堂。他不能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同樣也沒有人能夠代替白金堂。

展昭起身，在木櫃裏取出被子，在涼榻上躺下。

許久，白玉堂睜開雙眼，他擡起頭看了一眼睡在那邊的展昭，重新躺下。手指撫過剛剛展昭觸碰過的地方，臉頰泛起微紅。

……

白天公孫策從藥房出來，在經過一處無人的巷口時。突然從巷內深處一雙手，一手捂著公孫策的嘴，一手抱著他的腰把他整個拖了進去。

公孫策心裏雖然發慌，還算冷靜。他瞅準那人停下的時機，擡腳狠狠踩向身後人的腳，手肘朝身後的人一擊，趁那人捂著胸口彎下腰的時候，公孫策又擡腳朝那人下面狠狠一踢。見那人吃痛地蹲下去，公孫策轉身跑。跑出幾步，他猛然停下，怎麽那人的身形那麽熟悉？

轉過身，公孫策定睛一看，他非常無奈扶額嘆息。

趙祥一手扶著墻，一手捂著他的下面，看那趙祥隱忍著的神情公孫策都替他覺得疼。

公孫策蹭過去，在他身旁蹲下，戳戳趙祥的手臂，“那什麽，我還以為是流氓呢。”

趙祥微微擡眼，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他咬著牙道，“這、這是……誰交你的？我保證、讓那個人身不如死！”

是龐昱。公孫策想了想，還是別把他抖出去，萬一龐昱真被趙祥怎麽了，龐吉大概會跑去跟八王爺拼命呢，他道，“我在武俠小說裏看到的。”

“武俠小說裏會教人這個？”趙祥松開手，覺得始終保持這樣的姿勢在公孫策面前實在是丟人，他盤腿坐下，這樣的姿勢比較舒服些，“我也去買本來看？”

“……”公孫策在想應該用怎樣的借口逃走。

趙祥這個時候突然變了神色，快速從衣袖裏拿出棋盤，對公孫策說道，“這次我不會再輸先生了。”

公孫策就看他在那擺棋盤。

“喲，這不是小王爺和公孫先生麽？”來人問他們，“你倆又下棋呢？”

公孫策擡頭，就看到打更的老李從他倆身邊經過，頓時才明白趙祥的用意，隨後一臉促狹地看了一眼趙祥。

趙祥咳嗽了一聲。

公孫策點點頭，問老李，“您這是去哪啊？”

老李行了個禮，道，“昨天晚上我在路邊救了個人，現在我正打算去請大夫……”

看著公孫策，老李猛得一拍頭，“瞧我這性子，公孫先生不就在這麽，我還請什麽大夫？”說著，伸手拉過公孫策的手腕，“先生，請跟我走一趟。”

公孫策巴不得快點離開這裏。

“等一下。”趙祥覺得老李手上握著的東西有些面熟，攔住他，走到老李的身邊，“你手裏的東西是……”

“哦哦。”老李攤開手心，美滋滋的說，“這東西是那黑衣人給我的，他說請大夫的時候，順便去趟驛館，他說只要拿著這東西驛館的人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他啊，還給了我不少賞錢呢。”

趙祥拿起老李手中的木牌，上面寫著明裏堂三個字。

公孫策神情嚴肅的看著趙祥，“這是……”

“看來包拯又要請人喝茶了。”趙祥對公孫策說，然後一抓老李的肩膀，“跟我們走一趟開封府。”

“啊？”老李一臉茫然。

隨著老李帶來的線索，經過半個月的偵查，案子終是告破。

……

展昭將公孫策交給他的案卷封存好，打算去和他說一下。進門就看到公孫策在收拾行禮，問“先生這是去哪？”

公孫策綁緊袋口，道，“我向包大人告了假，要去杭州一趟去給個朋友看病。”

“我陪先生一塊去吧。”展昭道，“正好我上次的假期還有剩，先生一人去我不放心。”

公孫策點頭，“好，那就有勞展護衛了。”

“我先去跟大人說一下。”

有展昭的陪同，包拯很是放心，只是囑咐他們要小心。

展昭和公孫策便上路了。

不知道從哪裏知道這消息的白玉堂跑過來，說他也要去，還說他沒有去過杭州，正巧可以去玩玩。三人過城門的時候，碰到牽著馬等在那裏的趙祥，他說他正巧也要去杭州，也跟著這三人一起走了。

坐在馬車裏面的公孫策有些黑線，哪有那麽多碰巧的事情啊。

四人一路游山玩水，真是快哉。

午間，四人在酒樓裏歇腳。

展昭和公孫策啃著苞米，白玉堂和趙祥喝著酒。

酒樓裏的人很多。

“這不是白五爺麽？”一聲略帶興奮的女聲傳來。

四人看向來人。

白玉堂看了她一眼，便移開視線，“是你啊。”

“誰啊？”公孫策碰碰身邊的展昭，低聲問。

展昭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坐在公孫策另一邊的趙祥道，“江湖第一美女柳如嬋。”

展昭和公孫策兩人齊刷刷看著趙祥，那意思就好像是你堂堂一個王爺竟然知道江湖第一美人？

趙祥望天。

柳如嬋也看到趙祥了，她微笑著行禮，“見過小王爺，自杭州一別奴家就沒見過您了呢。”

趙祥點頭，“我偶爾會去杭州。”

公孫策一楞，趙祥這次也是去杭州，而且柳如嬋剛剛那麽一說，他想這位好色王爺不會是為了見柳如嬋而來吧？不知怎的心裏有些別扭，手中的苞米也瞬間沒了味道。

柳如嬋又看向白玉堂，有些嬌嗔道，“五爺也好久沒來聽如蟬彈琴了。”

白玉堂喝了口酒，“是嗎？”

柳如嬋感覺出白玉堂冷漠的態度，她也不是那麽無趣的人，微微行了下禮，“如蟬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柳如嬋停了一會，白玉堂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她，她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展昭看了一眼柳如嬋的背影，微瞇著眼睛看向白玉堂，“你這樣對她是不是太失禮了點，你公子哥的教養哪去了？”

公孫策在一旁也道，“是啊，人家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呢。”

就見白玉堂笑了一下，他看著展昭道，“不及某人。”

白玉堂這話很對趙祥的胃口，同樣趙祥也看著公孫策，笑道，“沒錯，不及某人。”

展昭和公孫策兩人眨眨眼睛相視一看。

能讓這兩個人同時都看上眼的在江湖上應該沒有吧，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公孫策了然他道，“你們倆說的某人該不會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的第一美人吧？”

白玉堂和趙祥兩人同時被酒嗆到。

趙祥扶額，無奈的看著公孫策，這人腦子裏裝著的究竟是些什麽東西？

除了展昭，另外三人好像都知道這位三十年前江湖上的第一美人是誰的樣子，他忍不住問公孫策，“那是誰？”

“你不知道？！”三人都驚訝地看著展昭。

展昭弱弱地點了下頭。

公孫策道，“三十年前，江湖第一美人名叫武汐妍，是名舞女，她的舞姿名震江湖。後來聽說，她救了一名受了重傷的大理人男人，在相處中她愛上了這個男人，後來跟這個男人回了大理；甚至還有人說那個男人有妻兒，玩弄了武汐妍之後，就拋棄她回大理去了。總之，這些都是江湖上傳出來的，事實究竟是怎麽樣誰也不知道。只是，那之後武汐妍的確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好半天，展昭才回過神，這世間唯有情才那麽令人窒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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