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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是讓你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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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煦周棄白梨被抓時,身上的法器儲物袋都被搜刮,如今四個人鎖在一輛木籠車裏,連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沒有,幸好大家都不是太依賴外物的俗人。周棄以血為引隱秘地畫下避音陣。

明心不著痕跡觀察許久,發現沒有引起魔修的註意,才問道:“你們出來之後發生了什麽?”

衛煦是第一個出來的人,他一臉菜色,不情不願解釋:“陣裏的時間流逝比陣外快,我出來的時候那群魔修就守在陣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抓住了。”

他一個東祁連山藥宗出身的病弱弟子,修為不高,武力值差強人意,逮他的魔修圍了整整一圈,他又不是劍修沒有越挫越勇的心法,他打不過一群就只能認栽。

白梨的情況跟衛煦差不多,都是被抓了個正著。

周棄卻道:“我入的是艮位,進去之後發現是自己的心境,花了一點時間破鏡出來,出來之後發現周圍沒有人,當時的困殺陣並沒有破,我被傳出來發現已經是晚上。”

荒村野外,夜寂無月,邪魔入侵。

“也許是出來觸動信號,那群魔修聞訊而來,我反抗了一下,但魔修人太多,最後被為首的魔修抓住了。我聽他屬下叫他蒼蒙大人,我看他出手不算淩冽,但威望卻極高,不知是否有留手。”

四人對望一眼都有些無奈。

他們的才能閱歷都不是修真界最拔尖的那撥人,最頂尖的那撥是他們的父輩,是他們的兄長,而他們是才舒展的小樹苗,正往他們心中強大的目標奮勇直追。

他們之所以能追魔修追到這裏,很大程度上依仗劍修燕縱。

燕縱跟他們不一樣,他天生劍骨,自帶劍意,才金丹就已經劍勢有成,再加上劍道一脈大多以殺立道,越戰越勇,魔修們不敢直面鋒芒,才有現在的局面。

木籠車在魔修們的押解下,一路朝著西南而去。

衛煦受困局勢,看明心越發恨鐵不成鋼:“燕縱突然進階是大家始料未及,但你當時在他的劍陣裏,劍修的劍陣不同於陣法,它主殺伐,防禦雖不好,但攻擊性卻極其強大,以攻代守魔修肯定抓不著你,你何必出來白白送菜。”

這下倒好,四個人一起被送到西南封魔界碑前,被當成交易砝碼,這不是平白增加我方修士游戲難度嗎。

明心皺起眉:“我在劍陣內就有股殺氣盤桓在我身上,我擔心驚起入定的燕縱,這才出來;說來也奇怪,那時蒼蒙離我甚遠,是什麽法器能這麽遠作用到我身上。”

如果有這麽強的法器,能千裏取敵將首級,那又怎麽會被燕縱攆得雞飛狗跳。

明心不解地摸了摸脖子,那股裹挾在喉管上的殺意仿佛還在,吾命休矣的念頭盤桓在腦海裏,那種像是死過一次的感覺並不好受。

幾人都沒有線索,木籠車外加固著壓制陣法,他們手無寸鐵,只能幹看著。

魔修一行又走了幾天。西南封魔道越來越近,空氣中的肅殺之氣愈漸濃郁,長道邊都是荒蕪的田地,燒毀的村子裏都是靈氣對戰後留下的痕跡,明明還是綿長夏日,周邊花草鳥樹卻都盡數雕零。

明心幾人太久沒有收到來自封魔道的消息,此時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情況,對於自己被押解在魔修手裏的後果越發難估量,所以這幾天一直想盡辦法逃脫,卻苦於沒有機會。

到底還在修真界境內,魔修們挑挑揀揀走的都是小路。小路難走,行進速度變慢下來,到了夜晚,蒼蒙大手一揮決定原地休整。

休整的地方是一處荒廢古廟,魔修們在廟庭點起篝火,明心幾人的木籠車則被推到廟內,僅留下兩個守衛看守。

這是這幾天以來看守他們的人最少的一次。

明心擡起眼看其他三人,避音陣還在,幾人掩蓋了自己的唇動,盡量低的交流著。

他們手裏沒有法器攻擊手段匱乏,能依賴的只有明心周棄兩人的陣法,但要如何畫陣卻很難。

“你隨身帶的銅錢是你宗門專門為你煉制的法器,可以不需要靈氣驅動,可你把銅錢留在燕縱身邊,這時候根本沒有立陣的東西。”衛煦很是擔憂。

周棄不用說,他是一個煉器師,陣法只是他煉器之外的附加課,只比普通人強一點,並不是十分精通。

明心沒有多考慮,只壓低聲音對著他們囑咐了一聲。

時間一點點過,夜已深,篝火邊的魔修們大多都已經休息,守著他們的魔修也透出一點疲憊。就在這時,白梨拔出頭上的白玉簪,猛地往木籠車外一擲,玉簪穿過破廟,砸在殿門口,砰地一聲炸開。

這玉簪並不是法器,也不是靈氣附加而成,它僅僅只是一個內藏爆破符的普通的發簪,所以並沒有被魔修搜刮走。

爆炸聲驚起閉目休憩的魔修們,就連看守他們的兩個魔修也下意識擡手遮擋,就著一兩秒的空當裏,明心飛快割破手腕,猩紅的血液冒出來,她以指為筆,天地五行做幕,飛快律動。

隨著後一聲急喝,小小廟宇內,明黃的陣光拔地而起。與此同時,聞聲而來的蒼蒙雷霆一擊,剛好砸在成形的陣壁上。

刺耳的當啷聲,是蒼蒙黑霧化成的黑蛇型腕鐲。

明黃的陣光耀眼,照亮蒼蒙瞇起的目光,還有他過分精致的黑色衣袍。這個一路來都不走心的魔修頭目,有了點不高興。

有屬下上前耳語,蒼蒙踱步如春游般閑適,上下打量著陣眼上的明心。

他指著對他耳語的屬下,說道:“我這位屬下乃是行魔一脈的後人,雖身體羸弱,卻靠著困殺陣在魔界殺出一條血路。當日你能在困殺陣內嵌防禦陣時,本座便知道你不是等閑人,如今看來,這個防禦陣只怕比你立給那位劍修的還要強。”

猩紅的血從手腕滴落,激起更耀眼的陣光,明心對上他的視線,卻沒接話。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面前這個氣度不凡的頭目並不是普通的臥底送菜小前鋒。

“臨危不亂,倒是很和我心意。你沒有靈根,修真界不適合你,本座原想著能在碑前保你一命,收做弟子,如今你若肯出來,我便還一樣收你。”

衛煦在蒼蒙點出靈根之時臉色就不太好,他下意識去看明心,只見明心捂著手腕傷口卻不是止血,倒更像是按壓傷口讓更多的血流出來。

明心下巴一擡,也笑起來:“想當我師父的人有很多,你破個陣,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她的笑不似魔修陰涼仄逼,卻帶著點傲氣。她平素並不這樣,很多時候她的笑鬧都帶著孩子氣的疏朗,能讓她計較的事情不多,陣法是其中一樣,不是她狂傲,除了她哥哥明雩,整個衍天宗內沒有誰敢說自己的陣法造詣能絕對勝過她。

越來越多的血滴到陣中,明黃的光亮幾乎點著整個破廟。

魔修頭目終於收斂了懶散,他望著明心:“難不成你要在這個破廟裏把血流幹不成?”

兩方膠著,流血過多,明心臉色已經開始蒼白。

“有何不可。”她就不是能被脅迫的人,想拿她去威脅她哥,下輩子吧。

蒼蒙一瞬不瞬地看著明心,氣上頭又有點想發笑,他一張手,黑霧憑空驟顯,在他身後凝成王座,他閑靠著:“有趣,也好,反正屍體也能破碑,那本座便在這裏好好的等你流幹——”血液。

最後的字還沒說出口。

一道蒼青劍光以雷霆萬鈞一擊必殺之勢破空襲來,沿途魔修躲閃不及,被裹挾而至的雷霆劍勢扯碎。長劍一路,殺氣不減,直破黑霧凝成格格不入的王座。

廟庭之外,破敗的大門前,一道身影踏足而來。

清月驅散雲層,涼薄的月光照出燕縱的身體。他的表情很輕很淡,可上挑的眉眼,淡漠之中卻是怎麽都驅散不掉的冷峻,他張手召回劍,不擲一詞,身形如風直奔而來。

黑霧王座被擊碎,可碎掉的王座裏並沒有跌出受傷的頭目。

燕縱的劍已經到了,只聽到空氣中一聲鏗鳴,黑霧再次籠聚,首領蒼蒙手握蛇刃出現在廟庭,魔修護衛擁簇在旁。

燕縱也不追,一擊退走,人已經立在陣前,將所有的魔修隔絕在外。

兩方對峙,蓄勢待發,燕縱卻像沒看見似的,紅線穿著的銅錢掛在左手手腕上,他伸出左手如若無物一樣徑直伸進明黃陣光中,一把把明心拉出來。

明心本是以血築陣,人在陣眼上,是陣的根本。她想說話,想把燕縱拉入陣,但根本沒有機會,燕縱的力道不容抗拒,電光火石間,她還沒反應就已經跌進燕縱懷中。

高亮的陣光一瞬消散,取而代之是躁動的雷霆劍勢。

劍修不同於其他修士,它除了靈根之外,還要以劍意為根基,有劍意才能修成劍勢,而劍勢是劍意的實相化。劍勢是劍修以劍逆改環境,營造合適自身的靈氣場,在契合的劍勢中,劍修的實力翻倍增強。

失掉陣法保護的衛煦周棄白梨三人差點被著雷霆劍勢幹翻,人將將站穩,再擡頭,震驚地發現燕縱那柄蒼青長劍已化成千萬道劍鋒,劍鋒凝成劍陣擦著命脈呼嘯而過,將明心之外的所有人都掀了出去。

搖搖欲墜的破廟屋頂塌下來,掠起灰塵彌漫。強硬至極的劍陣成型是一剎那,明心甚至還沒止住踉蹌的身體,而燕縱已經順著她的力道,抱著她半坐在地。

屬於明心的血腥氣如鯁在喉,燕縱周身冷峻更甚。

明心捂著傷口,也不知怎麽心念一動,幹巴巴地解釋:“不流血了,我割的不深,很快就會好的。”

燕縱沒接話,明心卻覺出不對來:“你怎麽這麽快出鏡?你…你晉升失敗了?”

明心吃了一驚,傷口也不悟了,以額貼額去探燕縱的境界。

燕縱沒有抵抗,甚至配合地低下頭,不讓還嬌小的小姑娘太費勁。

他接替明心去按住還滲血的腕傷,語氣寒冷涼薄,話裏卻有怨怪:“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

疑問的句式,說出來卻是平鋪直敘的簡述。明心越發覺得事情大條了。

“我們又不會出事,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修士進階這麽重要的事情,也是能馬虎的?”

燕縱沒說話,抓著她的手,眉目裏都是被違背後的不高興。這不高興凝在眉目間,因不願意對著嬌小的姑娘發作,而使他變得更咄咄逼人。

破廟裏,衛煦幾人已經在逼人的劍陣中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明心終於確定,這家夥怕是著急,晉升時出了意外,產生了心魔。

兩人還額頭貼著額頭爭執,燕縱周身氣息除了凝練的無情道的涼徹外,又多了一些不屬於正經劍修的邪性張狂,明心一時還沒有想清楚要怎麽力挽狂瀾,那廂魔修蠢蠢欲動。

衛煦察覺剛要出聲提醒,劍陣內的漫天劍鋒驟然調轉向外,帶著抹去一切的殺意,不分敵我,鋪天蓋地籠罩下來。

就在這時,四方天地幾束強烈的陣光沖天而起。陣光與劍光交相輝映,蒼蒙神色一動,帶著手下轉瞬消失在原地,留下的只有躲閃不及的衛煦三人——

剎那,陣光肆成,瘋狂的劍鋒被攔截在陣內,更洶湧的躁動起來。

衛煦周棄白梨本就是艱難抵抗,這一下,更躲閃不及了。就在衛煦躲過一劍又來一劍,馬上就得交代在這裏時,破空而來兩柄月刃刀,以極快的速度、極其刁鉆的角度將困殺三人的劍鋒打偏。

一道劍鋒,兩柄月刃,彼此交鋒帶起一陣火花後,一齊跌落在地。

黑夜之中,一黑一白兩個青年分花穿葉而來。走在前面的是穿黑衣的青年,他穿著一身圓領勁裝,手握百草卷,未語先笑起來:“這不是我們家不喜歡練功的小師弟嘛,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呀?”

衛煦猛地擡頭,又轉頭去看白衣青年:“師兄,明雩哥,怎麽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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