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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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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夏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她總是習慣帶刺地武裝自己,去應對各種困難。

職場上很多時候確實需要圓滑,可‘不好惹’的頭銜,不管放在哪裏都是令人敬畏。

商場中的爭鬥也不僅僅是計謀較量,智商上的爭鬥,更有上門搶公章和榔頭奪乾坤。

陸夏身為一個女人在職場上打拼,面臨的競爭比男性還要大,環境也更為惡劣。

她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不要命地拼,不管軟的硬的手段,她都能架起這種氣勢。

而且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她每次都是抱著大不了一塊死的決心在做的。

二十出頭的時候還會在乎別人的看法,等年紀閱歷上來,發現一切都是個屁,被逼急了就跟滾刀肉似的。

再後來也會適度地包裝自己,可裏子還是沒有改變。

因此,遇到像任招娣這樣的人,她都懶得上什麽計策忽悠,直來直往事辦好自己還舒坦。

反正她離婚了,名聲怎麽維護就那樣,不在意多個後綴。

她不要命的瘋了,還能讓任招娣有所忌憚,以後也不敢明著插手他們家的事。

陸夏心裏也清楚,這樣的自己很可能嚇到陸家人,讓她失去這份來自親人的親近。

可她不想壓抑自己,也想看看陸家人的態度。

他們的表現,完全出乎陸夏的意料。

趙桂芬握著她的手,眼眶紅紅的:

“三丫頭,咱們家那麽多人,不會讓人給欺負了,不用你沖在前頭,糟踐自己的名聲,那畢竟是你的長輩。”

陸夏想說什麽,趙桂芬打斷:

“你先別說話,媽知道你現在也不在意什麽名聲,可不到那地步,咱沒必要因為這種人賠上名聲。名聲這東西就看怎麽用,太在意了受累,完全不在意吃虧,把握好度就能給自個帶來好處。”

周小英打趣道:“娘,你現在真是越活越明白了。”

“那是你沒見我以前爽利的樣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人窮志短。咱們以前日子過得不好,你說道理也沒人聽啊。

別人會說,你要是這麽能耐,怎麽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這不就是光說不練假把式了嗎。”

陸家別的不說,家裏的關系是真的好。

周小英和趙桂芬婆媳兩完全不像其他人家一樣,恨不得每天幹架。

你非要說親如母女那倒也不至於,畢竟還是各有顧忌,不能跟面對自己媽媽或者女兒一樣任性,可她們之間的關系也是婆媳典範了。

陸夏認真應道:“媽,大嫂,我知道了。”

從此以後她有護著她的家人,是牽絆也是底氣。

“不過遇到臉皮厚的,咱們也不怵,就幹他怎麽了。讓我跟你大嫂上陣,大家都是一樣人不怕被帶累,不像你是文化人,沒必要拉得跟她們一樣。”

周小英深以為然:“沒錯,你那身板幹架都吃虧,你也沒經驗,就不適合沖在前頭。”

陸家人都是大高個子,祖上都是北方遷過來的。

周小英一家還是後面躲避戰亂逃難來的,口音都還帶著北方那邊的腔調,個子比陸夏還高,而且骨架更大更壯實。

她上頭還有三個哥哥,下頭一個弟弟,四個兄弟都長得五大三粗的,他們家窮都是被幾個小子給吃窮的。

他們這小山村到處是石頭山,沒多少田地,以前還沒有雜交水稻,再怎麽有經驗的老農一畝地也種不出多少糧食。

周小英娘家住得還在更偏的深山裏,石頭山上有個巴掌大凹陷有土的地方,都給種上一株玉米,這種環境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陸夏莞爾:“好,以後我就躲在後面,讓你們幫我頂著。”

“這就對了!”趙桂芬忍不住感嘆,“錢才是窮人膽啊,東升拿回來那幾十塊錢,讓我覺得腰桿都挺直了。”

趙桂芬收了陸東升三十塊錢,陸夏也給了二十,原本給更多的,她沒收。

有了這五十塊錢,她趕緊把一部分的債還了,現在外債只剩下不到一百五了。

賣東西得的錢先存著,以免家裏有事,口袋空空很是窘迫。

聽到陸東升三天就賺了這麽多,哪怕知道做生意不是一直這麽好運氣,也讓一向謹慎的趙桂芬有了底氣。

就算以後生意差點,一個月也能掙個二十來塊吧?

陸東升每個月就算拿不回來錢,他們家少個吃飯的,一年下來也能存不少糧食呢。

更重要的是,她閨女能幹啊!

她並不想沾閨女的光,可有這麽一個女兒,心裏就是敞亮。

陸夏:“媽,以後咱們家會更好的,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陸家其他人也都知道大伯母來過,還說了那些不著四六的話。

陸東升氣得差點當場掀桌:“我回頭把他們家東富東貴揍了!”

陸國強更是臉色難看,以前分家的時候,兩家就鬧得不是很好。

大房一家總覺得他們占了便宜,尤其後來他們家日子越來越好,更覺得他爸是私下補貼了,沒看到他們一家每日多辛苦。

兩家關系一直不冷不熱,孩子在一起就喜歡打架。

徹底鬧崩,是他們家出了事,作為大哥不搭把手就算了,還盡是說風涼話。

說什麽當初他們不仁義,所以老天才會看不過去,讓他們遭大罪。

要不然為什麽別人家沒事,就他們家就沒有個消停,這件事還沒緩過勁,另一件事又來了,還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還說他們家讓陸夏一個女娃去讀書,就是破風水雲雲。

更可惡的是,有人借錢給小陸家,他們竟然還跑去人家家裏說什麽錢出去了就打水漂之類的話,生怕他們能安穩渡過難關似的。

陸國強悶聲道:“我回頭跟村子裏人說,我們兩家是仇人,以後見了就打!”

在場其他人驚訝,沒想到他會這麽硬氣。

畢竟那是他大哥一家,還是雙生子,感情到底是不同。

哪怕以前被得罪狠了,對外也沒撕破臉。

“他爸,你這是……”

“他們家在我們家遭難的時候恨不得多踩幾腳,現在還想插手三丫頭的婚事。我看他們又開始有別的心思了,兩家幹脆徹底斷了吧,省得以後還有更多麻煩事。”

陸家這段時間已經逐漸恢覆元氣,尤其今年村子裏分田地,也不拘著誰家只能養多少牲畜。

陸家養了兩頭大肥豬,一頭牛,還有十幾只鴨子和十幾只雞,還弄了一塊沙地種西瓜,搞了兩季稻等等。

一家子都是勤快的,就連才剛三歲的陸朝陽和陸朝光平常跑出去也不是瞎玩,還會去挖蚯蚓等蟲子餵家裏的雞。

陸朝前六歲多就負責放鴨子,陸東傑一回家就去放牛,在山上還帶著書看。

一家子從早忙到晚,哪怕沒有陸東升去做生意,以後也不會再這麽窮下去。

為啥他們欠兩百塊別人不急著催,也是看到他們是多拼。

就算沒打算要回來,幫了一家爭氣的也比幫了一家爛泥扶不上墻的舒心,指不定以後風水輪流轉呢。

當初陸家能供陸夏讀書,也是有些家底的,那都是他們勤快掙來的。後來一直出事,才變窮的。

兩家人之前都不怎麽來往了,任招娣現在來這麽一出,陸國強不得不多想。

不是他們對自家多瞧得上,而是很清楚那家人無利不起早,辦一件事都謀劃到後面三四五步的。

陸夏看了一眼陸國強,覺得父親的形象更加清晰了。

在記憶裏,父親的形象勤勞又沈默,總是默默地把事給做了。

雖是家裏的頂梁柱,很多時候都聽妻子的安排。

陸夏以為他是個黃牛型好脾氣的人,現在看來也是有想法有脾氣的。

陸東豐道:“今年不再混在一塊記工分幹活了,自家產多少吃多少。他們一家都是偷奸耍滑的,往年他們仗著女婿是記分員,沒幹多少活工分卻不低,所以日子才好過的。

你們沒看到他們地裏伺候得亂七八糟的,今年收成肯定不行,交了糧之後根本不夠自家吃的。”

這麽多年習慣了偷懶,怎麽可能就突然勤快起來。

哪怕為了自家,習慣了占便宜的他們,也支棱不起來。

陸東升瞪眼:“這是想跟我們套近乎,回頭秋收了讓我們幫忙啊?”

陸東傑不可思議:“讓人幫忙還這態度?不是找打嗎。”

趙桂芬最了解妯娌,“他們家作威作福那麽多年,這幾年更是特瞧不上咱們,覺得跟我們說話就是給我們臉了。興許他們還覺得我們沒眼色,不領他們的情。”

任招娣還真是這麽想的,一回到家就發火罵了小陸家一個下午,直把自己的嗓子都給罵啞了。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他們現在還把那被休回家的閨女當寶呢!有人要他們就該感謝老天爺了,還拿喬起來的,他們配嗎!”

“還有陸夏至那個死丫頭,竟然敢威脅我!活該她被離婚,活該她生女兒,爛膿瘡的賤人,下地獄的貨色,就該吊死了,丟人現眼的玩意,怎麽好意思還活著!”

陸國盛抽著旱煙,蹲在墻角一聲不吭。

“他爸,你說句話啊,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咱們家被那一家子壓在下面啊?你沒看他們囂張的那樣,女兒都離婚了,竟然還抖起來了,真是看著太讓人窩火了。”

陸國盛跟陸國強是雙生子,剛生下來幾乎一模一樣,可現在隨著年紀增長,每個人境遇不同,現在頂多有五六分相似。

陸國盛雖是哥哥,瞧著比陸國強更年輕,臉也更白,身板更正,不像陸國強一看就是個在地裏辛勤勞作的莊稼漢子,換一套衣服說他是幹部都有人信。

“那你說怎麽辦?現在又不計工分,女婿也沒法在這上頭做文章。”

以前計工分的時候,也不能太過胡來,頂多讓他們幹輕省的活,拿高工分罷了。

要是胡亂扣別人的工分,那肯定是要幹起來的。

陸國強一家瞧著悶不吭聲,實際上也是狠角色,在村子裏人緣又好,根本拿捏不了。

“我那邊都說好了,誰知道陸夏至那丫頭竟然會不同意。我就沒見過離婚的女人這麽硬氣的,還把自己當黃花大閨女呢。”

任招娣想著把要把拿到的媒人錢還回去,她就心疼得很。

覺得陸夏至腦子被門夾了,才會錯過這麽好的姻緣。

“她在縣裏找到了工作,又不用回娘家討嫌,我那弟弟弟妹最是賊得很,知道是一棵搖錢樹,可不得捧著。嫁出去只能拿一次錢,而且二婚的閨女彩禮錢沒幾個子。”

陸國盛用自己想法揣摩陸國強的心思。

“要是不出嫁,她賺的錢會一直拿回娘家,這筆賬這一家子算得清楚著呢。”

任招娣撇撇嘴:“沒想到這麽個賠錢貨,離婚了還有這能耐。你說會不會是你那弟弟跟那家人談的條件,同意離婚但是得給找份工作?”

“這事還真說不定,否則一個丫頭能開什麽輔導班。”

“我瞧準是這樣,我那妯娌心思最多,他們家從來不做虧本買賣。那個高家條件這麽好,他們怎麽可能就同意離婚了。別看之前裝那樣,肯定早就知道了。”

城裏結婚是領了證的,離婚也得兩個人同意,要是一方不同意,哪裏有這麽好離的。

陸夏至這麽幹脆地就離婚了,沒拿點好處任招娣是不信的。

那可是幹部的兒子,自己也是捧鐵飯碗的。不管她平時怎麽說不好,實際上心裏不知道多羨慕。

要是自己女兒能嫁給這樣的人家,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結了婚就是套牢了,就算賴也得賴著不能離。

夫妻倆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覺得那對夫妻最是奸猾,害他們跟傻子一樣看了半天笑話,原來他們才是那個大笑話。

這麽想之後,任招娣更不覺得是自己言語有問題,才招來一通罵。

她反而怪趙桂芬是個奸的,太會裝模作樣了,把她都給忽悠了,才讓她好心當成惡意。

陸國盛兩口子得知陸國強在村子裏揚言要跟他們一家斷絕關系,以後別把他們說到一起,心中暗恨的同時更認定了心中的猜想。

任招娣狠狠地朝著小陸家的方向啐了一口濃痰個,“啐!做了□□還要立牌坊,什麽便宜都讓他們給占了。”

“行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那咱們就這麽算了?”

陸國盛嗤了一聲:“你傻啊,女人沒有男人真的能行?”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這次找的人家確實太磕磣了,那丫頭是個心氣高的,肯定瞧不上所以才發火。要是咱們介紹個合意的,你覺得她還能忍著不結婚?女人沒個男人陪著,賺再多錢有再好的工作也是個失敗的。

她現在是沒緩過勁來,又還年輕所以不曉得,等再過一陣你看看。別人都有男人,就她沒有,你說她想不想?”

任招娣拍掌,“沒錯,就是這個理。她都是嘗過味兒的了,這麽年輕肯定會饞的,哪裏能守得住。”

“你下次說話別再那麽沖,不把她當回事。咱們只要說些軟話,再找個好點的,她準對咱們感恩戴德。對女人來說,有個好男人就是最有面子的事,是最堅實的依靠。”

“她一個離婚的,我哪裏找那麽好的,我瞧她壓根瞧不上村裏頭的人。”

“這件事還得去拖二丫頭去辦,二女婿是縣城裏的,讓他們找縣裏頭的。夏至那丫頭雖說離婚的,可她長得好,總有男人願意的。

到時候她記著我們的情,東富東貴指不定就能進縣城裏了,城裏的工作都是能讓人的。”

“可他們字都不識幾個啊。”

“又不一定當老師,拿到編制幹啥不成。”

任招娣聽著更高興了,已經想到兩個兒子去縣城,然後她也跟著去享福的場面了。

“那你弟弟這邊咱們就不管了?那誰幫我們伺候田地啊?”

“只要把那丫頭搞定了,害怕搞不定他們夫妻。要是他們因為這件事跟我們交惡,那以後夏丫頭就都只向著我們了,那不比讓那家人幫忙劃算?

不過我覺得他們肯定不會這麽做,肯定會做戲,騙那丫頭他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我們家幫夏丫頭找了合意的下家,夏丫頭肯定感激我們,他們也就得跟著轉變態度。”

“妙啊!還是他爸你有腦子!”

陸夏在村子裏住了兩天,就帶著兩個弟弟回縣城了。

離開那天,任招娣竟然出現了,還要給她塞自家做的饃。

雖說那饃都不知道做了多久,面上都帶著點黴斑,可也著實讓人感到驚訝。

這個大伯母最是小氣,只會貪別人的東西,哪可能會拿東西送人,哪怕家裏的一塊用不成的爛布她也舍不得。

陸東升看了看天空,太陽沒從西邊升起來啊。

陸夏並沒收,也沒給她好臉色,都已經攤牌兩家是仇敵了,別說有黴斑的饃,就是送一只老母雞,她也不占這便宜。

她也不管任招娣怎麽生氣,跟家人告別,直接下山了。

回去的時候,陸夏依然只需要背孩子,行李哥倆分著挑。

趙桂芬不管陸夏強烈反對,硬塞了一堆東西,光是米就有一百斤,還有玉米紅薯等粗糧。

還有很多野蘑菇、木耳、幹筍等山貨,以及五個大西瓜和換洗的衣服和被褥,實實在在的一擔子,陸夏都挑不起來。

說是兩個小夥子去縣裏,糧食總不能還得在縣裏買,能帶的都帶上。

來回一趟不方便還得花錢買車票,陸東傑打算開學了直接上學,這段時間都不回家了,所以東西帶得特別齊全。

得虧哥倆力氣大,否則哪裏能拿得動這麽多東西。?

路上三人就把一個大西瓜給分了,當作是補充水分解渴了。

回到縣裏,陸夏只拿了兩個西瓜和一些山貨回吳奶奶家,其他都留在了陸東升租的房子裏。

兩個弟弟都來縣城,陸夏也就不好都帶到吳奶奶家開火。

雖說他們也不會占便宜,可讓人瞧著不好。

陸東升租的房子門口是走廊,住在那的人做飯都是在那搭竈臺。

他們租的又是角落,更方便堆東西。

只是他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得重新置辦。

“這房子可真好!”

陸東傑看到房子,特別的高興。

房子是兩層的小樓房,以前是四個人住一間,大約有十個平方左右。

雖然房齡已經很老了,空了大半的屋子看著很蕭條,可對於家裏還是茅草房的陸東傑來說,這樣的房子已經非常的好了,房間也比他和陸東升家裏的那間寬敞得多。

屋子裏只有兩張上下鋪的架子床,面對面放著。

兄弟倆可以各睡各的床,互相不打擾,他們在家裏還得一張床呢。

陸東升之前都是住在吳奶奶家,鋪蓋也是借吳奶奶的,這邊只是簡單打掃了一遍,現在還空蕩蕩的。

“你們各自挑個下鋪睡著,上面以後放東西。”陸夏道。

“回頭我去找張桌子,東傑,這一個月你也別只顧賺錢,平常抽空看看書,提前預習高中的課程。

你的成績雖然能考上縣高中,可算不得好。鎮上初中不行,你的基礎肯定不如縣裏同等成績的學生好,所以你得多花點工夫追趕上來。有什麽不懂的,就列好來問我。”

陸東傑全都聽進去了,“三姐,我知道了。”

屋子裏空蕩蕩的,陸夏領著兩個弟弟先去買鍋碗瓢盆和日用品等必需品。

陸夏沒有足夠的工業票,所以沒法買大鐵鍋,這年頭鐵鍋還是個稀罕物,有時候有票都沒買的。

她只買一個陶罐,在村子裏,他們家很少炒菜,基本都是吃燉菜或者圍著爐子吃燙菜。

現在條件不允許,只能繼續湊合。

陸夏原本還想著好歹買兩個陶罐,一個煮飯一個煮菜,兩個弟弟都拒絕了。

“一個就行,米跟菜一塊煮就能吃,搞兩個麻煩還費柴。”

陸夏只能作罷,想著回頭她做什麽好吃的了,打包一份拿過來給他們改善夥食。

借著買東西,陸夏領著兩個弟弟在縣城裏轉悠了一圈,讓他們更了解各個地方的情況。

她還把他們帶到了黑市,並叮囑陸東升:

“你平常沒事就過來瞧一瞧,看有沒有工業票,或者誰願意賣大鐵鍋,要那種很大的,食堂裏用的。”

陸東升不解:“三姐,你買那麽大的鐵鍋做什麽?”

“炒瓜子。賣冰棍只能賣一季,咱們不能等沒生意才想著做其他,得早早準備起來。”

都是賣零食,顧客群體往往是重疊的。

賣冰棍也是賣,多加個瓜子還能豐富產品。

“成,我會註意的。”

“你還得瞧瞧哪裏能買到不要票的生瓜子,最好找源頭貨源,從二道販子那拿價格高。”

陸東升一一記下,陸夏說得越多,他心裏越有譜,半點不覺得煩。

陸夏存著鍛煉他的想法,只提點了幾句,想要看看他能做到什麽程度。

至於陸東傑,他是要讀書的,而且性格比較靦腆,也就不作強求。

陸東升把自己摸索了幾天的銷售點讓給了陸東傑,別看他才幹了三天,就說得頭頭是道,比當初陸夏教他的還要詳細。

才三天,就把沿途一些有特色的人家和一些肯花錢的客人記在心上了。

陸東傑聽得十分認真,擔心自己做不好,還用筆給記下來,看得陸東升直想翻白眼。

“你看你,之前還說不讀書,你這性子就得讀書!”

陸夏把事情交代好,就不再管哥倆,她還得準備開始新的一期輔導班。

上個月英語輔導班第一期結束,陸夏搞了一場月考,學生們都考得挺不錯,成績明顯有了提高。

更重要的是,他們開始對學習英語感興趣了,不再跟之前一樣看到那些字母就覺得頭暈。

就算沒那麽大興趣,也不至於像以前一樣抵觸。

背單詞句子的時候,不會再用中文去寫讀音,只要是學過的都能記住和背下來,並且知道如何應用。

一個月時間並不長,卻也足以讓處在基礎階段的學生們有了很大進步。

因此第一個月結束之後,輔導班的口碑非常好,有不少學生家長慕名而來,想讓陸夏加名額。

陸夏這兩天不在家,吳奶奶這邊已經接待了不少人,還有人求到吳奶奶的兒子兒媳甚至女兒那裏。

趙慧被人求上門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輔導班?”

那人給她解釋了一番,趙慧才知道她爸媽家的那個離了婚的租客,竟然還能開英語輔導班。

趙慧不可思議:“你不知道她是離過婚的嗎?你怎麽還想著把孩子送給她輔導?”

之前她回家想讓父母把那個女人趕出去,後來家裏太忙,也就沒有一直盯著,只是跟二嫂提起,讓她要盯著點,務必把人趕走。

現在才多久,怎麽風向就變了?

“哎喲,我管她是離婚還是什麽,新婚姻法都規定了,感情破裂就能離婚,我還能大過國家管天管地?只要她英語教得好,她以前在街上裸奔我都當沒聽見。”

“至於嗎?學校又不是不教。”

“學校教得壓根不行!我孩子說了,英語老師自己說英語都磕磕絆絆的。我孩子英語課基本等於自習!”

趙慧撇撇嘴,不以為然。

孩子學不好時,就喜歡各種找借口。

他們縣教學質量確實不行,可也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

他們家孩子英語也不好,可她還是不相信陸夏那個女人有這個本事。

要是有這本事,當初就不會被離婚了。

“我聽消息說,以後英語會變成高考必考科目,跟其他科目一樣記滿分,中考也會緊隨其後。我現在不讓孩子抓緊跟上,到時候可要吃大虧了!”

趙慧意動,問:“她的課真那麽好?”

“孩子們自己說的還有假?就學了一個月,上過課的都跟上來了。學校一周才幾節英語課啊,他們每天這麽學,等到開學的時候,成績就甩別人一大截了。”

趙慧這下沒法淡定了,不管中考還是高考,多一分就能擠掉一大群人。

她有兩個孩子,大兒子下學期升高一,小女兒準備上初二,小女兒還好,大兒子的英語也不行。

原本她想著英語不行也沒事,大兒子的成績很難上本科,到時候考不需要看英語的省外院校就行。

眼前的這人家裏有教育局的,她這麽說話恐怕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趙慧此時也不得不更重視英語,以免政策下來慌忙準備,可就晚了!

“這事包我身上了,也就一句話的事。當初要不是我爸媽收留,還好吃好喝的供她,給她帶孩子,她現在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呢。”

“那這事就全仰仗你了,只要我孩子成績能上去,以後都報她的班。”

趙慧爽快地答應了,有聽到消息的,也來找她,她都攬到了身上。

現在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有錢給孩子請老師輔導的,那都是有些家底和背景的,趙慧自然不想得罪還想趁這個機會巴結。

他們廠子效益不行,打好關系了,興許能跳到兄弟單位去。

趙慧覺得這件事十拿九穩,不就一個班加塞兩個人嗎,有什麽難的。

結果回家一提起,就被吳奶奶給拒絕了。

“這件事不成,名額已經滿了,要是加了人效果不行,這不是白瞎了錢嗎。”

“怎麽不成,她一天開三個班,我這邊一共就四個人,一個班插一兩個能有什麽差別?”

“小夏之前都承諾了,一個班最多五個人,做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反正我不管,我已經承諾出去了,你要是不幫我說,我回去可怎麽交代?這幾個家裏都是當領導的,我一個都不能得罪。”

吳奶奶氣急:“你都沒跟人家小夏商量,你就攬這些事幹什麽!”

“我這給她多招攬生意,她應該感謝我才是,最好給我家老大打個折。”趙慧不以為然。

“不行,這件事我說不出口,你也不準跟小夏提。”

吳奶奶快被自己小女兒氣死,覺得她長了歲數不長腦子。

從前雖說也不是個聰明的,還有些任性,卻也不像心中一樣不著四六。

“媽,你怎麽這樣!我還是不是你的女兒,就一句話的事,你都不肯幫忙。”

吳奶奶也被惹急了,直接回道:

“這是我能幫忙的嗎!人家有人家的規矩,我憑什麽要仗著認識去為難別人?我有答應過你什麽嗎,你既然自己攬下,那你就自己承擔後果。”

“我不管,反正這件事她必須幫我搞定。要不是當初你們收留她,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也根本開不起輔導班,給你幾個名額怎麽了?又沒有讓她免費帶學生。

我明天就帶那幾個孩子過來,怎麽處理你自己瞧著辦吧。那幾個孩子都是領導家的,你們要覺得能得罪你們就得罪吧。還有小新,你要不管以後他不再叫你外婆別說他沒有禮貌!”

趙慧撂下狠話就直接走人,也不管吳奶奶是什麽反應。

吳奶奶氣得胸口疼,捂著胸口半天喘不上氣來。

陸夏此時正好回家,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到一旁,跑到客廳翻藥箱,讓她服下速效救心丸。

“吳奶奶,你這是怎麽了?”

陸夏剛才出門就看到了一臉憤怒的趙慧,看到她也沒打招呼就錯身走了。

“沒事。”吳奶奶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眶微紅。

“是不是不想我住在這的事?您不用為這事跟她著急上火,回頭你跟她說清楚,我下個月就要搬走了。”

吳奶奶猛擡頭:“你這說的什麽話,你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這房子還輪不上別人說話。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你趙爺爺這兩個月哪能過得這麽好!”

陸夏笑著解釋:“吳奶奶,你別誤會。我兩個弟弟都來了,我本來也是打算跟他們住在一起的,彼此有個照應。之前想著還得麻煩你和趙爺爺幫我帶孩子,我去上課實在騰不開手。

所以很早我就打算好,暑假班結束我就搬到兩個弟弟的隔壁。”

陸夏之前並不打算搬家,有兩老幫忙照顧陸滿滿,她才能騰開手做其他。

他們在一塊相處融洽,她開了輔導班之後,就很少有人說三道四,曹蕓那一家也對她印象改觀,她就以為可以穩定下來。

現在要惹得人家家發生家庭矛盾,她也就不好再占這個便宜。

“開學後你開輔導班不一樣需要人幫忙看孩子,你別想那麽多,就老老實實住在我家,我舍不得你。”

陸夏搖搖頭:“開學後我就不開輔導班了,我已經打算好去做其他的。”

這話並不是為了搪塞胡謅的。

依照現在的經濟和環境,輔導班的體量在這個小縣城裏是非常有限的,只能讓陸夏不愁溫飽,想要發家致富卻是不行的,也沒法帶領陸家人一起。

雖然中間拐了個道,陸夏之前的計劃依然未變。

現在是存本錢的階段,所做的並不是未來一直要從事的。

吳奶奶急了:“做得好好的怎麽就不做了?做別的哪裏有這個好,體面又有錢賺。”

“吳奶奶我都是計劃好的,不是心血來潮。”

吳奶奶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勸。

“你那兩個弟弟都是沒結過婚的男孩,一個要上學,另一個要去做買賣,也沒空幫你照看孩子。你就在這裏安心的住著,他們距離這裏也不遠,你們姐弟也能互相照應。”

陸夏笑笑,並未應下。

“我那小女兒真不是來趕你走的,她是為了別的事。”

吳奶奶也知道這件事瞞不過,回頭趙慧真的把那幾個孩子帶過來,陸夏完全不知情,只會更麻煩。

她就將事情原本都說了,“是我沒教好孩子,連累你了。明天我去跟那些孩子的家長說清楚,你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就行了,不用你插手。”

現在是人情社會,哪裏有這麽好打法的,陸夏很清楚這是要讓吳奶奶一大把年紀還要去得罪人,承擔對方的怒火。

真鬧起來,母女兩的關系也走到頭了。

曹蕓之前過來跟陸夏道歉,也提起過這個小姑子因為年紀最小,從小被爸媽和哥哥們寵著,所以十分的任性,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吳奶奶,你不用為這件事發愁,我會解決的。”

“小夏……”

“吳奶奶,你就放心交給我吧,相處這麽久你還擔心我處理不好這點事?”

吳奶奶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深深嘆一口氣,“是我對不住你。”

帶著陸滿滿出門遛彎的趙爺爺回來,吳奶奶跟他提起了這件事,趙爺爺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吳奶奶早早就準備好,給他遞上速效救心丸。

趙爺爺擺擺手:“我一會就去找她,這事不能這麽辦。”

他們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哪裏能讓陸夏去處理,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不管是道歉還是怎麽,也得他們兩口去說明白。

吳奶奶哪裏不明白,“小慧現在處境很差,兩口子根本不敢得罪人。”

“那就能去為難別人了?老婆子,咱們不能辦這樣的事。外人看著好像是小夏占我們的便宜,我們自己很清楚,小夏才是照顧我們的,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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