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變化

烏城城門口，一群五六歲年紀的頑童揮舞著小木棍，來回追趕、嬉鬧，時不時還有人模仿著大人的模樣，擠眉弄眼自有一番古靈精怪的模樣，稚嫩的聲音揚著古怪的口吻引得其餘小夥伴們一陣哄笑。

此時正有一個嬌俏的小女娃，手中揮著尺許長的小木棍，做使劍的模樣，奶聲奶氣的嬌聲道：“我以後要像五長老一樣，用飛劍將敢襲擊烏城的妖獸打得落花流水。”說完，還刷刷的揮舞幾下木棍，然後脫手丟出木棍做飛劍狀。引得周圍看見的大人、小孩都是一陣哄笑。

木棍“啪”的一聲落在一人腳邊，眾人看清來人，紛紛恭敬的行禮問候。連一旁嬉鬧的孩子都有模有樣的學著大人行禮，臉上的崇拜和眼神中的晶亮都透露出，來人在眾人心目中的崇高的地位。

來人蹲下身子，撿起那木棍遞回給女童，肅穆的俏臉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容，隨意的瞟了周圍眾人一眼，若無其事的提著大木盒朝著烏城城外走去。

看著女子走遠，眾人才敢小聲議論道：“又一個月就過去了啊，將軍是去給五長老送飯嗎？”

“肯定啊，沒看將軍手中的木盒嗎！”有幾人立刻覆議道。

“是啊！將軍這一年越發冰冷了，倒是和五長老關系很好的樣子……”

大人們在原地隨意的閑聊幾句，又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孩童們早將剛剛的小插曲拋之腦後，繼續哄吵著、玩鬧著。

出了城門，烏奈爾提著大木盒，繞過幾條羊腸小道，轉過一個大彎，來到一片人跡罕至的凹陷下去的山谷前，路就徹底消失了。遠遠的望見山谷中有一個巨大的山坡。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連風聲都沒有，微微有些瘆人。烏奈爾像是習以為常一般，腳尖輕點地面。踏著一人高的草浪，身影飛速的朝著遠處的山坡行去。

來到山坡之上，烏奈爾落在一塊像是被人特意放置的七八米來寬大巖石上，大巖石平整的橫面上擺著一套簡易的木制座椅。烏奈爾並不覺得奇怪，熟門熟路的將木盒放在木桌上，低頭朝著山坡下的一大片平原看去。

寬闊的平原上，長滿了一人來高的綠草，草尖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屬一樣的光澤，綠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可惜現在無風。不然草浪翻飛，重重疊疊的一番景象也當是別有風味。此時在這寬廣的平原上，一個黑袍少女靜靜的站立在草葉之上，少女雙眸閉緊，小臉比起以前更加成熟了幾分。已經隱隱退去了些許少女的姿態，多了幾分淡淡的女人味。那沒有任何重量的身體，一絲氣息也未露出，仿若她就是這眾多草葉中的一員一般，不仔細看還真難以註意到她的存在。

一陣微風拂過，一人高的細長綠草順風俯伏，韌性十足的壓彎了半個身子。一浪接過一浪向著遠處拂去。原本靜立不動的少女，仿若那清風一般，身影突兀的消失在原地，仿若那裏從未出現過一個人影一般。只是心念一動，少女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另一邊，依舊是那般平靜無波。連眼皮都未擡起，仿若本來就在那一般，不曾挪動半寸。

烏奈爾眼中閃過驚愕，少女的移動並沒有引起周圍氣流變動，連腳下柔軟的草葉都沒有受到任何力量壓折的痕跡。就算是身法再高明總有個行跡可循，少女的詭異身法卻毫無蹤跡可查。

烏奈爾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緊張的看著少女接下來的幾次動作，依舊如最初一般毫無蹤跡可查，就仿若瞬移一般。心念轉動幾下，想到少女的實力，眉宇間的驚愕釋然，恢覆到以往的冷靜自持，換句話說就是嚴肅的木頭臉，只是嘴角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看著平原上的少女，靜靜的等待一般，並不出聲打擾。

並沒有讓她等太久，只是一小會兒的時間過去，少女就幾個輕巧的閃身，人已經到了大巖石上。少女挑挑眉，看著木桌上的大木盒，有些無奈的道：“不是說不用特意麻煩了嗎？”

烏奈爾，眉未挑，眼未擡，薄厚適中的嘴唇微微扇動兩下，淡淡的道：“烏蒙嬸嬸堅持不能虧待了美麗、尊貴、令人敬仰的五長老，特意精心烹飪幾道好菜，希望讓五長老您能多補補身體。”一連串的誇讚詞語從面無表情的烏奈爾口中冒出，毫不起伏的語氣完全聽不出她的意思，元一卻隱約感覺到一絲絲的酸味。

元一呵呵一笑，不在意的揶揄道：“怎麽像是吃了炸藥包一樣，誰惹你了。”

烏奈爾翻了個白眼，不理會元一的揶揄，她只是傳話而已。動手將大木盒一層層的打開，將一盤盤看上去很是精致的菜肴整齊迅速的擺在木桌上。淡淡的道：“快點吃，別糟蹋烏蒙嬸嬸的心意。”

元一不在意烏奈爾的冷淡，她明白烏奈爾只是從小失去母親，一直被父親嚴苛的教導，加上這一年發生的事，對於感情很不會表達而已。想想那個胖胖的十分敦厚的婦人——烏蒙嬸嬸，那是一直照顧烏奈爾長大的廚娘，也可以說是奶媽，所以對於烏奈爾而言，烏蒙嬸嬸或許就像母親一般。

元一也不反抗，雖然她並不缺食物，也不是很餓，卻也識趣的端過飯碗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著對面呆站著的女人，那雙明亮的眸子中似乎有些期待，了然的暗笑一聲，元一放下手中的小碗，揮了揮手，木桌上出現一套簡易的茶具。

烏奈爾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臉上不動聲色，嘴角卻上揚了幾分，面色也柔和了許多。一向挺直的身子，難得隨意的癱坐在舒服的木椅上，自動自發的倒了一杯茶，放在鼻翼間輕輕的聞了聞，淡淡的水果香夾著茶香，讓人神經一陣舒爽。輕輕的抿了一口，入口的滋味讓她嘴角不自覺的更加上揚了幾分，隱隱看去像是一抹醉人的微笑。

元一小口小口的吃著碗裏的飯食，看著面前像是換了一個模樣的女人，不禁笑道：“你這樣每天端著木頭臉，難道不累嗎？”

烏奈爾的五官很是精致，特別是一雙細長的眉眼，雖然平時冷著一張臉看上去淩厲了些，但是只要臉色稍微柔和下來，就比如現在，那雙厲眼此時看起來倒透著淡淡的嫵媚，又有種冷冷的孤傲，很是吸引人。

烏奈爾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繼續品著茶，半響才道：“我是將軍，總得要些威嚴。”

元一也明白，只是淡淡建議道：“偶爾也放松下，有利於修煉。”

烏奈爾微微半瞇起雙眸，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幾不可聞的清應了一聲。 半響幽幽的道：“這話也有人和我說過……”之後的話語隱沒在喉間，化作無聲的嘆息，嘴角的笑容也變得有幾分苦澀。

元一看著她這模樣，心底微微嘆息，開著玩笑轉移話題道：“怎麽你好像越來越不尊敬我了？”

烏奈爾臉上的苦澀收回，仿若剛剛什麽也沒發生，只是那抹柔和的笑意也隨之消失了，淡淡的瞟了一眼，懶得回答她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若無其事的品著茶。

元一只是挑了挑眉，並不覺得意外，隨著交集越多，對於烏奈爾的脾氣倒是有些了解了，反正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人和人的相處說來奇怪，相處模式也會隨著時間逐漸變化，就和人的性格一般，經歷的事情多了，總有種蛻變一新的感覺。

烏奈爾和她就是如此，此時的烏奈爾比起第一次她見時，烏奈爾整個人像是換了一般，以前還有些生氣的俏臉，現在更加冰冷了，如鋒銳的寶劍一般，寒光爍爍，霸氣倒是足了很多，治軍更加嚴謹，對於自己也更加的嚴苛。除了和她還能聊上兩句，多半都是冷冷的不言不語，比她的父親更多了幾分鋒芒，這算是一種成熟也算一種失去。如果說以前的烏奈爾是斑鳩，那麽現在她就是雄鷹。

兩人就再也沒有過多交集，一人慢慢的品茶，一人緩緩的咀嚼著美食。

吃完飯，烏奈爾將碗筷都收入大木盒中，提著木盒，沖著元一微微點頭，就朝著來路行去，空氣中傳來一聲淡淡的“謝謝”

元一聽著，微微彎了嘴角。擡頭望望天際，湛藍的天幕，金燦燦的艷陽，如同她此時的心情一般清朗。想不到一晃眼，在這神墓之中她已經呆了快兩年的時間，在烏城也快生活一年了。隨著和烏族人接觸的越多，元一最開始的戒備也漸漸消除了，烏族也是如此。人都是群居動物，生活在一起久了，自然很多矛盾自然的就消失了，隨著之後幾次，幫助烏族解決妖獸侵襲，她在烏族中漸漸的有些威望了，烏加羅不知是出於最開始的協議還是信任，給了她五長老的稱號，元一也不扭捏自然的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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