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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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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阿矜到禦書房, 下意識地就先去了小廚房。剛進到小廚房,一群宮女太監見她進門,皆行禮請安道:“奴婢(奴才)見過昭儀娘娘。”

阿矜有些惶恐, 凝了一會兒才應聲:“起身吧。”

“謝娘娘。”他們應聲, 接著便有一個小宮女走到阿矜跟前,“娘娘需要些什麽,盡管吩咐奴婢們去做便好。”

“不必了,你去做事吧。”阿矜應道。

“是。”

阿矜照常烹茶,穿著這身衣裳, 廣袖甚是不方便,所以阿矜將袖子挽了一些上去。

烹好茶, 端著往禦書房走,走到門口的時候, 顧懷遠和唐祝都在。

阿矜剛要下意識地給顧懷遠行禮請安,沒想到下一秒顧懷遠倒是先給她行禮了。

“微臣見過娘娘。”

唐祝連同旁邊的宮女太監也跟著給她行禮請安。

“奴才(奴婢)給娘娘請安。”

“起……起身吧。”阿矜期期艾艾應道。

“謝娘娘。”

阿矜顧不得聽這許多, 端著茶有些匆忙地進去。

現下已經是四月中旬了,昨日暴雨下了一夜,今早便放晴了,這會兒才真正覺得天氣有幾分熱。

阿矜進到殿內,慢慢往裏走。

陸傾淮坐在桌前,在認真地寫著什麽, 阿矜撥開珠簾,擡步進去,喚了一聲:“陛下。”

陸傾淮擡眼, 有些被驚艷到了。

知宜給阿矜梳了驚鵠髻, 簪了一支蝶形珍珠步搖, 步搖的末端掛著幾顆小珍珠, 被銀鏈子串著,垂落下來輕輕搖晃著。她皮膚白,穿著的槿紫色,讓她看著很溫柔。

阿矜見陸傾淮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著地面,耳尖微微有些BBZL??紅了。

“阿矜,過來。”陸傾淮將手上的狼毫放下,朝著阿矜伸手。

阿矜端著茶,走到陸傾淮身邊,將茶放到書桌上,把手遞到陸傾淮的手裏。陸傾淮握住阿矜的手,開口道:“雖是賜居重華殿,可朕不想讓你過去,還住在偏殿好不好?”

陸傾淮說這話時,是商量的語氣,仿佛真的同阿矜商量。阿矜點了點頭,應聲道:“好。”

陸傾淮見阿矜點頭應聲,笑著湊過去,碰了一下阿矜的側頰。

“今早的藥可喝了?”

“嗯,喝了。”

“那便在旁邊陪陪朕吧。”陸傾淮接著道。

——

“疏鴻兄,今日早朝,陛下便發落了岳家,岳大人及近親皆問斬,遠親男丁十四以上皆殺,十四以下流放邊關蠻夷之境,女眷皆發配邊關為軍/妓。聽說貴妃也被處置了,只是不知道是何處置。”

下了朝,杜亭宣同李疏鴻閑話道。

“月前岳大人才監考了我們,如今,岳家一家子都落得如此下場,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哦,對了,我還聽見一樁新鮮事,你肯定猜不到。”杜亭宣故意賣關子道。

“什麽新鮮事?”李疏鴻反問。

“聽聞陛下封了一個宮女為二品昭儀,這事,連前朝都沒有過,真是新鮮啊!”杜亭宣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四周,悄聲道,“也不知道這宮女是何等的花容月貌,能得陛下如此青眼。”

李疏鴻原本在整理文卷,聽見杜亭宣這麽說,驀然想到岳晉陽帶著他去面聖的場景。聖上真的很像上元節游船上的男子,而,那女子,又同阿矜很相像,莫不是……

“那宮女叫什麽名字?”李疏鴻隨口問了一句。

杜亭宣歪著頭想了想,應聲道:“聽他們說,好像叫阿矜?”

李疏鴻拿著文卷的手一頓,霎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如此,那上元節那日看到的,應當就是他們了。李疏鴻想的有些出神了……

“怎麽了?你也想見見這位昭儀娘娘的風姿?”杜亭宣見李疏鴻出神的模樣低聲問道。

李疏鴻笑了笑,沒說話。

杜亭宣以為李疏鴻是不好意思說,開口道:“你們這每日不都是要送折子到陛下的禦書房的嗎?你將這差事攬了不就成了,她是皇上的寵妃,送一回碰不著,送兩回三回我不信還能碰不著?

“若是要見,遲早有一日會見著的,何必如此著急。”李疏鴻應聲道。

他的話音未落,就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開口道:“奴才見過李大人,杜大人。”

“起身吧。”李疏鴻應道。

“謝大人。”小太監應聲,李疏鴻接著問道,“可是有什麽事?”

“諸葛大人說徐大人因著夫人生產告假幾日,讓大人將今日剛遞上來的折子送到禦書房去。”小太監畢恭畢敬地開口道。

杜亭宣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李疏鴻。

“行,我知道了。”李疏鴻應聲。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BBZL??小太監應聲退下。

待小太監走遠之後,李疏鴻轉而同杜亭宣道:“你這嘴,是開了光嗎?”

“若真是開了光,今日散朝之後,得去賭/館轉一圈了。”

“不同你說了,我得去拿折子,將折子送過去了。”李疏鴻站起身道。

“順便瞧瞧那個昭儀娘娘好不好看!”杜亭宣接話。

李疏鴻聽杜亭宣這麽說,伸手拍了拍杜亭宣,擡腳就往外走:“碰不碰得上還另說呢。”

——

說是陪陸傾淮,其實阿矜看著手上的書,沒一會兒便又困了。陸傾淮近來對她寬縱,她也松懈了許多,看著看著,實在頂不住困,趴在書上睡著了。

陸傾淮看折子看得認真,期間擡眼的時候就看見阿矜趴在書上睡著了。看著還一副睡得很香的模樣,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阿矜才喝了兩次藥,張城還有太醫們的說法是要喝半月才解,現下貪睡些,也是情理之中。站起身,走到阿矜的面前。

阿矜聽見動靜,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陸傾淮的玄色龍袍。意識到自己睡著,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陛下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著了。”

“怎麽還自稱奴婢?”陸傾淮反問。

“奴……臣……臣妾習慣了。”阿矜應聲道。

不知道為什麽,陸傾淮聽見阿矜說這話,莫名有些心疼,開口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我喜歡你,嬌矜些也是應當的。”

阿矜聽見這話,心猛地一顫,原本還有些懵的,一下就清醒過來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方才陸傾淮的自稱也沒用,仿佛只是一個單純的喜歡她的郎君而已。

“臣妾,有一個問題想要問陛下。”阿矜鼓起勇氣開口道。

彼時陸傾淮就站在阿矜的面前,身姿如竹,挺拔修長,他原就比阿矜高,如今阿矜又是坐著的,低頭看阿矜的時候,覺得她嬌小可愛。

“你問。”陸傾淮應聲道。

“臣妾沒有家世,容貌亦不出眾,才疏學淺,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婢,臣妾有些不明白,陛下喜歡臣妾什麽?”

阿矜問完就覺得有些後悔了,陸傾淮同她說嬌矜些也是應當的,她便大著膽子問這個問題,她這不是妥妥的蹬鼻子上臉嗎。

問完之後立馬接了一句:“臣妾逾矩了,還請陛下恕……”

阿矜的話音未落,接著便聽見陸傾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天合二十一年,我從邊關回來那夜,見過你。”

阿矜聽見他這話,喉嚨一哽。那時候,陸傾淮還是承王,她原以為陸傾淮是不會記得這樣的小事的,更何況,她那時候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禦前宮女。

那時候下著雪,廊下拐角處的燭火暗,阿矜未看清,同陸傾淮撞上了。怕潑到對面的人,阿矜下意識地將茶盞往自己那邊傾斜,熱茶盡數潑到了阿矜自己的身上,所幸是冬日,衣服穿得厚,並沒有燙傷。茶盞碎了一地,阿矜當BBZL??即跪下同陸傾淮求饒。

依著陸傾淮那時的性子,陸傾淮會動怒,踢阿矜一腳。可很奇怪陸傾淮當時並未動怒,錯身過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阿矜一眼。她跪在地上伸手撿茶盞的碎片,昏暗的光打在她身上,手被茶盞的碎片劃傷了,白凈的手上是鮮紅的血,看著,有些可憐。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吭一聲。那時的他,是動了惻隱之心的。

兩年過去了,他其實漸漸將她淡忘了,但沒想到,殺進臨華殿時,裏面的那個女人,會是她。

他那時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只覺得有趣,量她也沒有那個膽子將這件事說出去,便將她留下了。

可,在瑞山時,他得知她下山了,是真的慌了神的。

“陛下。”外頭突然響起唐祝的聲音,阿矜嚇了一跳。

“何事?”陸傾淮淡淡然地應聲道。

“朝議郎求見。”

阿矜聽見朝議郎,心裏莫名一緊,站起身同陸傾淮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阿矜有些慌亂地往外走,未曾想,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同李疏鴻迎面碰上了。

李疏鴻拿著折子,看見阿矜的時候,怔了怔。明明也想到了,可能會碰到她,可真正碰到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

阿矜也楞了一下。

“微臣,見過娘娘。”

阿矜福了福身子,錯身往外走。

作者有話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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