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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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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不管哪一項罪名挑出來, 都是大罪,岳家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阿矜斂眉, 想到什麽, 接著開口問道:“那,陛下如何處置岳大人知道了嗎?”

“現下還不知道,陛下這會兒還未下朝呢,這事是從正陽殿的小太監嘴裏聽說的。估摸著,現在應該還在處理岳大人的事情。”

宛音一邊應聲, 一邊將手上的水端過去:“姐姐起身洗漱吧,洗漱完, 小米甜粥正好也晾涼了,待會誤了喝藥的時辰就不好了。”

“好。”阿矜應聲, 走到宛音的身邊接過擰好的毛巾,洗漱完走到桌邊拿起勺子慢慢地喝小米甜粥。

“姐姐你肯定想不到此事是如何被發現的。”阿矜喝著粥, 宛音同她閑話道。

“是如何發現的?”阿矜看向宛音問道。

“聽聞幾日前,太傅至典客署辦事同典客署掌客閑談了幾句。不知為何,談起了曹劌論戰,典客署掌客同太傅含糊其辭,言語之間,倒是有幾分不大熟悉的感覺。”

“這原也沒什麽, 可,巧就巧在這曹劌論戰是春闈二試的題目之一,而典客署掌客正是二試提拔上來的人。太傅覺得奇怪, 回貢院調了他二試的卷子, 發現那人二試卷子上又是答出來了的, 且答得極好, 這才發覺不對。”

若是只有這樣的話,其實還是不夠的,要參奏,他們得有十足的證據才行,否則,便會落得個BBZL??誣陷的罪名。不過,連阿矜都知道要拿證據說話,崔風遙同孟文津,想必是證據確鑿才敢在朝堂上參奏的。

如今春闈沒過多久,朝局才穩,沒想到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阿矜用完小米甜粥,宛音端了藥來,阿矜晾了一會兒,一口氣喝了,又塞了兩顆蜜餞到嘴裏。

陸傾淮下了朝回來之後,就聽說陸傾淮下令徹查此事,岳晉陽連同親眷被囚至府中不得外出。陸傾淮為著這事,已經忙了幾日了。

朝中時局不好,這幾日的天氣也不大好,沈悶得厲害。

阿矜醒的時候,身旁已經沒人了,洗漱好,用完早膳喝了藥,去禦書房的小廚房將水煮上去,然後撿了些龍井茶放到茶盞裏,想了想,又添了兩朵幹茉莉。

水滾的時候,宛音恰好從外頭進來了,看見阿矜,開口道:“姐姐你來了,陛下下了朝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太傅、永安侯、孟大人和旁的幾位大人,奴婢隨姐姐一同奉茶去。”

阿矜笑著應聲道:“好啊。”

端著茶同宛音一塊出去,外頭的天陰了好幾日了,看著都是一副要下大雨的樣子,可一直都未下。

正往禦書房去,猝不及防身邊掠過一個身影,宛音眼睛亮,開口喚道:“小路子,你走得這樣急做什麽?”

“阿矜姐姐,宛音。”小路子回過身,看見阿矜和宛音,開口招呼了一聲。

“方才才下了朝,陛下便下令將岳大人暫押至天牢,待商榷之後,再行論罪。貴妃娘娘得知前朝的事,匆匆趕來正在禦書房前脫簪待罪呢,此事不是小事我得同師父說一聲,讓師父拿主意。”

“若無旁的事,我先過去了。”小路子有些著急地接著道。

“好。”阿矜應聲。

岳芷柔身為貴妃,在禦書房門前脫簪待罪,這確實不是小事。不過,岳家如今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前朝後宮的關系,千絲萬縷,岳芷柔在後宮,今後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阿矜同宛音進去奉茶,禦書房裏的人多,比往日擁擠不少。阿矜進去的時候,孟文津孟大人正在說話。

“陛下,岳晉陽之罪,證據確鑿,徇私舞弊,藐視法紀。買賣官位,動搖朝廷根基。同秦政和等人結為朋黨,貪汙受賄達數萬兩白銀。若是不嚴懲,怕是難以服眾。”

阿矜連同宛音朝著各位大人福了福身子,接著給他們奉茶。

孟文津的話音剛落,便聽見厲君越道:“陛下,岳大人雖有錯,可到底是兩朝元老,功勞不小,若是嚴懲,怕是會傷文武百官的心吶!”

厲君越說這話時候,阿矜正把茶盞放到厲君越的手邊。厲君越話才說完,便聽得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此事事關朝廷綱紀,若是以岳大人有功而從輕發落,那視朝廷綱紀為何物?陛下又如何管理朝廷,治理朝政?”

阿矜看了一眼說話之人,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劉逸之BBZL??,也就是之前顧懷遠推薦的人選。

陸傾淮被吵得頭疼,看了一眼正在奉茶的阿矜。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翠綠的衣裳,領口和袖子上繡了幾朵白玉蘭,看著清新淡雅,很是漂亮。白凈的手,端著青瓷茶盞,甚是賞心悅目。

正看著,阿矜已經奉好茶轉過身來了,朝著他福了福身子,擡眼的時候,對上了陸傾淮的眼睛,阿矜眼睛裏帶著笑,對上的一霎便垂下眼眸轉身退出去了。

陸傾淮聽他們繼續聒噪,順手便端起手邊的茶盞。剛掀開茶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低眉便瞧見青瓷茶盞裏,兩朵小小的茉莉漂浮在淡色的茶湯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放的,想到阿矜方才的眼神,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陛下!”

聽見有人喚自己,陸傾淮擡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茶香裏帶著一絲茉莉香,將手上的茶盞放下。

“太傅以為如何?”陸傾淮看向崔風遙道。

崔風遙淺笑著應聲道:“臣以為,恩威並施,寬嚴相濟……”

阿矜出去之前,聽見崔風遙的話,之後的話,便未聽見了。剛從禦書房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了跪在禦書房前的人。

隔得太遠了,其實看不清人的臉,但聽方才小路子說的,應當就是岳芷柔同她的婢女了。

她穿著一身純白,未簪發髻,頭發散落在身後。朱紅的宮門便在她旁邊,身後是空曠的甬道,紅墻青瓦,頭頂是密布的烏雲,如此看起來,莫名有幾分淒涼之意。阿矜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唐祝見阿矜看得出神,留意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又扭頭看了一眼跪著的岳芷柔,開口道:“宮裏可憐的人多了,她是貴妃,享過很多人一生沒有享過的福,如今也是她父親咎由自取。”

唐祝的意思,阿矜明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每個人的歡欣和苦痛,都是他自己受著的。偏頭同唐祝點了點頭,接著便拿著空了的托盤,往小廚房走。

雨是傍晚下的,有一種積攢了好幾日,今日終於得到了發洩的感覺,瓢潑大雨還伴著幾聲驚雷。

“今日時辰不早了,陛下若是無旁的吩咐,臣等就先告辭了。”其中一人先起身開口道,接著一行人便退了出去。

陸傾淮方才就聽見了雨聲,如今他們走了,站起身走到窗邊瞧了一眼。天已經微微有些黑了,加上雨下得大,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唐祝。”陸傾淮看著重重的雨幕開口叫了一聲。

“奴才在。”唐祝應聲進去,就看見陸傾淮站在窗邊。

“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現下已經酉時三刻了。”唐祝恭謹地應聲道。接著瞄了一眼陸傾淮,猶豫著開口道,“陛下,貴妃娘娘在禦書房外已經脫簪跪了一日了。”

陸傾淮輕淡地應聲道:“她若是要跪,便讓她跪著吧。”

仿佛一點都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唐祝猜到陸傾淮大抵是這BBZL??樣的反應,所以也不著急稟報,現下才同陸傾淮說。

“是。”唐祝應聲,話音未落就聽見陸傾淮接著問道,“阿矜呢?”

“她方才同奴才說有些困倦,想來,現下可能已經睡下了。”唐祝應道。

“睡下了?”陸傾淮輕聲重覆了一遍,接著轉身往外頭走。

外面的雨下得大,唐祝看了一眼,開口道:“奴才去傳馬車過來。”

“不必了。”陸傾淮應聲,身旁的小太監察覺到陸傾淮的動作,連忙打開手上的傘緊緊地跟在陸傾淮的身後。

“是。”唐祝有些猶豫地應聲。

岳芷柔正跪在禦書房前淋著雨,身上的衣裳已經濕透了,雨大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覺得身上被雨拍打得有些痛,身子沈得很。

婢女看見陸傾淮,有些欣喜地小聲提醒道:“娘娘,陛下來了。”

岳芷柔擡頭看向陸傾淮,開口求饒道:“陛下,求您寬恕臣妾的父親,求您寬恕臣妾的父親!陛下!”

陸傾淮看都未看岳芷柔,便要側身過去,岳芷柔見陸傾淮要過去,有些急地伸手拽住陸傾淮的腳邊的衣袍。陸傾淮這才低眉,掃了岳芷柔一眼。岳芷柔玉纖纖的手抓著陸傾淮的衣袍,他腳邊玄色的衣袍沾了水,顏色變得深了一些。

唐祝看見連忙招呼後頭跟著的小太監將岳芷柔拉開。岳芷柔被拉開,嘴裏還嘟囔著:“陛下,臣妾求您了!”

她的聲音被雨聲壓下去了好些,聽著,更加淒厲了。

岳芷柔看著陸傾淮離開的背影,莫名有些想笑。

唐祝見陸傾淮離開,腳步停了一會兒,好聲地勸道:“貴妃娘娘,這雨太大了,陛下這一時半會,約莫是不會聽您說的話的,您還是先回宮吧。岳大人現下已然是如此處境了,您若是再病了,岳大人豈不是更沒有可依靠之人。”

旁邊的奴婢聽見唐祝的話也連聲勸道:“是啊娘娘,唐公公說的也不無道理,咱們已經跪了一日了,陛下也未曾來瞧一眼,咱們還是先回去,另做打算吧。”

岳芷柔這才朝著婢女伸手,開口道:“扶本宮起來。”

“多謝唐公公。”

“娘娘不必客氣,那奴才,就先告辭了。”

唐祝接著轉身離開,小秦子有些不解地開口問道:“岳家如今已是殘燭之勢,師父又何必如此好聲好氣的。”

唐祝看了一眼走在前頭一些的陸傾淮開口道:“在沒有定論之前,誰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記住一句話,叫風水輪流轉。”

就像當初,誰又能想到阿矜一個奴婢,能有現如今的地位。雖還只是個奴婢,可是在宮中,陸傾淮的寵愛才是最要緊的。厲榛榛是皇後又如何,還不是一樣不受待見。

“是,奴才記著了。”

唐祝跟著陸傾淮一塊到了臨華殿偏殿,偏殿有些暗,小太監輕手輕腳地過去將蠟燭點上。阿矜睡得熟,陸傾淮坐到榻邊,伸手撫了一下阿矜的臉,想到什BBZL??麽似的突然開口問道:“她從前春日裏,也這樣貪睡嗎?”

唐祝仔細回想了一下,開口應道。

“從前春日裏是見她有些困倦,可貪睡倒是……”唐祝說到這,頓了頓,“沒有現下這麽厲害。”

“去叫鄧清希過來瞧瞧。”陸傾淮這幾天一直在忙前朝的事倒是有些疏忽了,加之之前也提過讓她叫太醫瞧瞧,她說沒事,也就……

“是。”唐祝出去吩咐門口候著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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