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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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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春來雨綿綿。

南錦的春向來多雨水, 這雨已經連著下了好幾日了,到處都潮潮的,怪不舒服的。

今日雨終於是停了, 春暖草木長得也快, 一夜醒來就變了樣了,許是昨夜雨剛停的緣故,空氣中盡是草木清新的味道。

唐祝帶著人端著早膳進來,三鮮雞湯、餃子、粉面、白粥小菜一應俱全。阿矜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早膳,倒是有些沒胃口。

陸傾淮動筷, 夾了一個餃子,見阿矜沒有動筷, 看了阿矜一眼,開口問道:“怎麽?不合胃口?”

阿矜搖了搖頭, 拿過面前的羊肉粉,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喝了一口。湯很鮮, 裏頭雖然放了蔥花和蒜苗,可喝著,莫名感覺沒什麽滋味,總覺得淡了些。

因著不大好喝,阿矜用的不多,用完早膳陸傾淮便上朝去了, 唐祝帶著人撤了膳食。阿矜到小廚房,見宛音在煮東西,還有一陣陣的香味, 隨口問了一句:“宛音, 你在煮什麽呢?”

“煮八寶甜粥, 姐姐這兩日不是愛吃甜的嗎?”宛音應聲道。

阿矜這兩日總覺得嘴裏沒味道, 所以喜歡吃甜的。

“好了嗎?”

“好是好了,我想著多煮一會兒粥會軟糯一些。”

阿矜看著鍋裏滾了的八寶甜粥,咽了咽口水,她雖方才才同陸傾淮一塊用過膳,可她沒用多少,這會兒看見八寶甜粥,倒是有些想了。

“先盛一小碗我嘗嘗吧。”阿矜開口道。

宛音接著應聲道:“姐姐方才不是才陪著陛下用完早膳嗎,怎麽又要喝了?”

“早膳用的不多,所以現下啊,還能裝下。”阿矜笑著道。

“好。”宛音見阿矜可愛的樣子,笑著應聲道。

從鍋裏打了一碗八寶甜粥上來,阿矜伸手接過,舀了一勺,吹了吹,嘗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分散開,軟糯熱乎的粥,感覺心都甜了似的。

宛音看著阿矜,開口道:“姐姐從前愛吃鹹酸的,如今倒是愛吃甜的,上回禦膳房送來的栗子糕如此甜膩,姐姐一個人竟吃了三大塊。”

“陛下也寵著姐姐,見姐姐喜歡,便命了禦膳房日日做了送過來,方才禦膳房才送過來一碟,還熱乎著,姐姐這會兒要不要一並嘗嘗?”

“好啊。”阿矜點頭應聲道,“近日許是天氣太潮的緣故,濕氣太重了,總覺得嘴裏沒味,所以喜歡用些甜的東西壓一壓。”

“那午後我給姐姐煮些紅豆薏米芡實茶去去濕氣。”宛音聽阿矜這麽說,應聲道。

“好。”阿矜應聲,話音未落,便聽宛音接著道,“今兒是二試放榜的日子,我聽小路子說,BBZL??因著辦太皇太後的喪儀,春闈耽擱了許久,所以決定將三試就放在明日,三試一過,朝中怕是要不安寧幾日了。”

明日三試阿矜是知道的,畢竟近乎日日都在陸傾淮身邊侍奉,可阿矜不知道的是,李疏鴻過了二試沒有。

這事,屆時還是問問唐祝吧。

“呀!姐姐的藥還熬著呢,我去瞧瞧,正好姐姐用完粥將藥喝了,再喝些軟糯的甜粥壓一壓苦味。”宛音突然想到什麽,一邊說著,一邊小跑著往旁邊走。

阿矜看著宛音忙活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暖心,倒是想到了小桃,許久都沒有見小桃了。

——

貢院門口,人頭攢動。不止考生,還有好些考生的親眷和看熱鬧的百姓。都擠在一處,倒是比上元節看花燈時還擁擠一些。

“疏鴻兄,你瞧見了嗎?”杜亭宣大聲地喊道,一邊喊還一邊被人左右得擠。

“我上榜了!”

“雲升兄,不必如此垂頭喪氣,你還年輕,今年不成,過三年再來便是……”

“再過三年,若是再過三年還是考不上該如何?”那人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別擠呀倒是!”

周圍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讓李疏鴻更緊張了。

“未曾。”李疏鴻有些著急地應聲道。

身邊的人多,擠得很,李疏鴻已經很盡力地往前頭擠了,不僅未看見,還被人踩了兩腳。杜亭宣也是,頭發都亂了,最終放棄了,往後退,看著烏泱泱的一群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上與不上,都已經是定數了,左右不過是遲些知道消息罷了。”

站著等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喊道:“疏鴻兄,現下可瞧見了?”

李疏鴻被擠著,同杜亭宣又離得遠,自然是聽不見。杜亭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憋不住,挽了挽袖子,又一頭紮進去了,廢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擠到榜尾的位置,看見是榜尾,杜亭宣又努力地往榜首那邊擠,一張榜,被他看了個全。

“疏鴻兄!疏鴻兄!你上榜了,第三!第三!”杜亭宣擠了許久,看見李疏鴻的名字,有些興奮地開口道。

李疏鴻被人群擠出來了,遠遠地聽見杜亭宣的聲音,吊著的心一下就放下來了,松了一口氣。南錦的春闈二試,篩選掉了絕大部分的人,若是能進二試,三試只要不是特別遜色,都會有一個官職,就是官職大小罷了。

李疏鴻心裏高興,卻也想著杜亭宣,開口問道:“亭宣兄,你呢?”

“我也上榜了!”杜亭宣欣喜的聲音越過人群傳過來,李疏鴻一時間喜不自勝。

“讓讓!讓讓!”李疏鴻扭頭看過去,就看見一架馬車過來,前後還跟著四個身材壯碩的壯漢,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看著倒是有幾分嚇人。

“讓讓!”那四個壯漢一邊行,一邊開路。

李疏鴻正看著,杜亭宣已經從人群裏擠出來了,出來的時候站不穩還伸手攀BBZL??了一下李疏鴻的肩,他自然也是看見了過來的馬車,瞧見這場景,開口感慨了一句:“呦呵!這是誰啊,好大的陣仗!”

杜亭宣話音剛落,那壯漢便走到身邊了:“讓開!”

李疏鴻拉著杜亭宣往後邊退,兩個人看著。馬車到榜前頭停下,這會兒,已經有些人不滿了,開口道:“貢院門前,車馬禁行,不知車內是哪位大人,如此罔顧法紀,肆意妄為?”

“張毅寧。”車架裏傳來一個傲慢的聲音,周圍的人,聽見這個名字,皆交頭接耳起來。

“這張毅寧是永安侯的外甥,皇後娘娘的表弟,輕易得罪不得,還是不要惹事上身的好?”

“即便他是皇親貴胄,可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又怎可因為他的身份輕縱?”那人還是嘴硬道。

眾人只聽見車架內傳來一陣倨傲的笑,簾子被掀開了,張毅寧從裏頭出來,輕飄飄地看了那人一眼,什麽都沒說,一副蔑然的樣子。往榜單那邊走,此時榜單前的人都已經被壯漢清開了,張毅寧慢悠悠地站定掃了一眼榜單,看見自己名字之後,接著又回身,回到馬車上。

“真是張狂至極!”那人氣憤地看著馬車開口道。

“算了算了,咱們無依無靠地來皇城,若是因為這樣的事落了榜,可是又要熬三年了。”旁邊的人好聲地勸道。

李疏鴻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好奇地開口道:“既是有如此顯赫的身份,又何必親自過來,遣了小廝或是家丁過來瞧不就好了。”

杜亭宣看著遠去的馬車笑了笑:“這就是疏鴻兄你不懂了,既是這樣大的陣仗過來,就是給人瞧的。”

李疏鴻反應過來,應聲道:“耍威風?”

“差不離。”

杜亭宣應聲完,驀然想到什麽,開口道:“不過,我方才倒是瞄了一眼榜上後頭的人,有幾個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此話怎講?”

“疏鴻兄你覺得武州江澹如何?”

聽見杜亭宣問,李疏鴻楞了楞,應聲道:“亭宣兄是指哪方面?”

“自然是文采學識?”

“相較於一些人,倒是一般。”李疏鴻同江澹這人接觸不多,不過倒是見過他寫的文章,客觀地評價道。

“那你覺得新州周予榮如何?”

“可圈可點,有些觀念甚是新穎,令人耳目一新。”李疏鴻接著道。

“那便是了。”杜亭宣笑著應聲道。

李疏鴻一頭霧水,看向杜亭宣有些疑惑地開口道:“那便是什麽?”

“江澹的名字在榜上,可周予榮的名字卻沒有。疏鴻兄現下可明白了?”

李疏鴻感覺有些明白了,又感覺有些不明白。杜亭宣見李疏鴻似懂非懂的樣子,笑著道:“走吧!今日我與疏鴻兄一同上榜,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一同去痛飲一杯如何?”

“可明日就是三試了?”李疏鴻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哎呀,都過了二試了,還擔心三試做什麽,三試不過是形式BBZL??罷了,以疏鴻兄的才幹,定能位居高位的。”

“亭宣兄又在打趣我了,不過方才亭宣兄說的話,到底是何意思?”

“疏鴻兄日後便會明白。”杜亭宣賣關子,接著轉移話題道,“疏鴻兄,快些吧,今日上榜的人可不少,若是遲了,好酒可就要沒了。”

杜亭宣不說,李疏鴻便也就罷了,小跑著跟上杜亭宣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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